醒来的时候，夏晓风感觉整个脑袋都胀得发疼，太阳穴两边突突直跳，连眼眶一圈都隐隐作痛。
他想用手揉揉眼睛，却发现两只手都抬不起来，原来自己手脚都被绑住了。他跟只螃蟹一样，被五花大绑到一把椅子上。
这他妈是什么谍战片剧情……
夏晓风忍着剧烈的头痛，使劲眨了眨眼，恢复一丝清明后，他看见这里四面围墙，头顶天花板装着两架老电扇，电扇上积了满满一层灰；而左前方是一扇铁门，右侧则开了一扇小窗，小窗处透来外界刺眼的阳光。
他瞥了眼手表：
自己昏迷了四五个小时，此时已是正午时分、烈阳高照了。
小房间里只有简单的几把椅子、几张桌子，但设施都很久，好像轻轻一推那桌椅就会碎裂；墙壁上也都是霉斑，还有几只翻肚皮的蟑螂躺在墙角，看样子已死去多日了。
这里的味道并不好闻。
这是哪里？
我是被……绑架了吗？
天气很热，房子里空气不流通，到处都潮湿而闷热。
这更让他焦虑了，他的衣服前后已被汗水濡湿，一滴汗液顺着额头滑入左眼，刺得他频频眨眼。
“嘎啦——”
铁门打开了。
夏晓风看见来人之后，眼神瞬间阴沉下来。
来人依旧笑得如此阳光，他爽朗地说：
“醒了？中午好啊。”
夏晓风刚要开口，却发现自己嗓音沙哑得不成样，那人手上正好拿了瓶矿泉水，见状便打了开来，就要主动往夏晓风嘴里倒。
夏晓风一摆头，用侧脸将矿泉水推开，他哑着嗓子说：
“你想干什么，陈建展。”
陈建展没说什么，只是脸上微笑不减。
他收起了矿泉水，打开了电扇，那棉絮一般的灰尘洋洋洒洒地落下来，将夏晓风砸了个劈头盖脸。搬了把椅子，同他面对面坐着。
陈建展微笑着说：“想让你舒服些、自在些。”
夏晓风嗤笑一声，说：“这种话说出来，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陈建展忽略了他的讽刺，轻轻叹了口气，说：“其实，我更希望在校园里与你有交集，而不是落到现在这般境地。”
夏晓风没理他。
陈建展接着说：“可是没办法，都怪我那个不争气的弟弟，告诉了你那么多你不该知道的事儿。他不懂事，你别放在心上。”
夏晓风眯了眯眼：“弟弟？”
陈建展“唔”了一声，灿烂一笑：“干嘛这么惊讶，你不是都猜到了吗？”
——是的，能找到陈奕皓，是因为他觉得陈建展和陈奕皓长得很像，但这只是一个荒谬的猜测；然而没想到的是，陈奕皓确实与内卷系统有关，也确实……
跟陈建展有关。
原来他们是兄弟关系。
夏晓风紧盯着陈建展不放：“我猜到了，但我没有告诉别人，你们不是没有权限知道我的想法吗？”
陈建展态度温和地说：“谁跟你说的？又是我弟弟吗？我弟弟说的话你都别太在意，他什么都不清楚。”
说罢，他又笑眯眯地补充道：“我弟没有权限，不代表我没有权限呀！”
夏晓风握住椅子腿的手紧了紧。
夏晓风说：“陈奕皓呢？我要见他，我还有话没问完。”
提到“陈奕皓”三字，陈建展的眼神瞬间冷淡几分，而那微笑就像镶嵌在他的脸上一样，一点都没有变化。
陈建展说：“晚点吧，他还有其他任务要做。”
夏晓风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陈建展说：“我？我只是阳才二中的一名普通学生而已。”
夏晓风说：“别他妈放屁，我问你正经的。”
陈建展说：“哈哈哈，我喜欢你这样的性格，不忸怩不犹豫，有话直说。”
夏晓风打断他：“你跟内卷系统什么关系？你被绑定了？”
陈建展用一只手托住下巴，他笑道：“不对，应该说是我绑定了内卷系统，我是主动的，不是像你们一样被动。”
——这么说，他是内卷系统的控制方？
夏晓风如此想到。
陈建展说：“差不多吧，可以这么理解。”
夏晓风：“！”
他能知道我的想法！
陈建展摇摇头，他嘴角的笑意愈发意味深长：“我不是能知道你的想法，我是能知道未来的走向，因为后面你就会把你的想法问出来了，我打断你，阻止你问出这个问题，正好切换了这条未来线。”
夏晓风说：“这么说，你知道‘改变未来而改变过去’的事情？”
陈建展说：“我当然知道，这是目前内卷系统最重要的项目。”
夏晓风说：“这是你提出来的？”
陈建展哈哈笑了一声，他说：“你把我想得太伟大了，虽然我隶属内卷系统的控制方，但我也只是一个小小‘代理人’罢了。内卷系统内部分为三层，‘掌权者’、‘负责人’、‘流放者’；在内卷系统之外，控制方又分为‘代理人’和‘开发者’，我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代理人罢了。”
陈建展竖起一根指头，往上指了指，眉眼轻松道：“意思就是，你也不要为难我，我也是听命做事罢了。”
夏晓风表面虽镇定，但心里已焦虑万分了，他深吸一气，说：
“那你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要绑我过来？”
陈建展打了个响指，说：
“你终于问到点子上了，放心，这不是什么罪犯片，你不会有生命危险。”
夏晓风阴冷地盯着他。
陈建展不以为意，继续道：
“找你过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陈奕皓将内卷系统相关事项告诉了你，违背了组织中的“守秘原则”，按照“真相泄密手册”，需要对知晓事项者执行相关惩罚，也就是‘回收’。”陈建展说。
“回收？”夏晓风奇怪地重复了一遍。
“简单来说，回收最基础的方法就是剥夺生命，”陈建展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但我说过了，你没有生命危险，你是我们最为看重的执行人之一。”
“所以，”陈建展清了清嗓子，“在你的面前，有一条宽敞的康庄大道：我们决定将你回收进组织，给予你一本直通‘开发者’的绿卡，不过你还是得像我一样，先从代理人做起。关于进入内卷系统控制方的福利，我这里有一本……”
“等一下！”夏晓风额上冒出了一层汗，他狐疑道，“让我成为代理人？我要做什么？”
“做什么？跟着开发者的指示做就行了，不用怎么思考，不用怎么努力，”陈建展忽然狡黠地笑了一下，他压低声音说，“上面很看重你，把你拉进‘改变未来而改变过去’的项目组，给你那么高的职位，又可以摆烂划水干活，这多好。我知道，你最喜欢这样的活儿……”
“别他妈贬低老子，”夏晓风一点就炸，他气鼓鼓地说，“我已经改变了。”
“哈哈哈哈哈，别激动，”陈建展开怀大笑起来，好像夏晓风这般生气的模样特别搞笑，他说，“我懂我懂，小K为你量身定制了一套内卷任务，这很好，你也通过这些任务有所成长……”
这时陈建展站起来了，他走到夏晓风面前，双手插兜弯下腰，笑嘻嘻地说：
“但是，你再问问你的心，真的想努力吗？真的没有感觉到疲倦吗？有捷径为什么不走呢？有小聪明为什么不用呢？不用搞懂原理背下答案就能拿下分数，何乐而不为呢？摆烂不是件坏事，这让你过得自由，让你过得自我，让你过得与众不同，甚至我想说——”
“加入我们，你可以通过摆烂，获得很多你想要的东西。”
陈建展直起腰，夏晓风看见老旧的灯光在他身后闪烁，在他的身形周边勾了一层神秘金色的光。
夏晓风不止一次问过自己是哪样的人，从初中开始，他就开着他的小聪明过五关斩六将，甚至靠指标生加了七分，歪打误撞地考上了阳才市最好的高中。
进入阳才二中后，周围的大佬层出不穷，他的小聪明也不管用了，他渐渐被人群所埋没，发现怎样努力都无济于事，自己也没什么热爱的事儿，于是在高一上半学期，他根本没有学习内卷的**，干脆选择了摆烂的生活。
每天吃饱喝足就睡觉，作业应付一下，考试随便考考，也不交朋友，也没打算参加什么社团——
这种感觉确实非常爽，非常自由，因为没有牵挂，没有追逐的方向。
他就像活在一处自我捏造的桃花源中，心安理得地滑着小舟，看着每天的云卷云舒。他好像提前进入了山中修仙的境外世界。
直到内卷系统的出现，直到谭逸的出现，他才走出那片自欺欺人的桃花源，开始有了方向，有了目标，有了理想……和爱。
“我改变了……”夏晓风喃喃道，“你说的不对，我已经改变了。”
“得了吧，夏哥，”陈建展亲切的叫他，“你还是喜欢摆烂的，不是吗？这不是你赖以生存的法则吗？”
夏晓风面色沉重。
陈建展说：“而且，你直接对接‘改变未来而改变过去’这个项目？这个难道不是你最期望的吗？你想知道的事情，都在这个项目里。”
夏晓风一言不发地注视着他。
陈建展毫不在意他此番充满敌意的目光，他说：“包括你一直在寻找的那段过去，那个只存在于你记忆里的摄影社，那位突然消失的人，所有你还未注意到的细节，都会平铺直叙地展现在你的眼前。”
“所以，你只用加入我们，直接躺平，收割你想要的东西就行了。”
陈建展坐直了身子，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夏晓风淡淡地说：“条件是什么？”
陈建展的神色僵硬了半秒，但很快缓和下来：“你说什么？”
夏晓风说：“没那么简单吧，加入你们，躺平就能拿到我想要的一切，真这么好？摆烂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声线低沉重复道：“条件是什么。”
须臾，陈建展哈哈大笑起来，如果忽略他的身份和意图，这样看，还真像一个阳光开朗的高中生。
陈建展抹了把脸，他的手放下时，脸上已经没有笑容了，那副皮囊虽然帅气，但不笑之时，严肃得还有些令人战栗。
他说：“你真聪明，不愧是系统选中的人。确实要付出一点点，但代价很轻，不足挂齿。”
夏晓风说：“是什么？”
陈建展慢声道：“内卷系统的‘代理人’，必须要在六岁之前绑定，像你这种情况，一般是没有资格的，但是你知道，我们都很认可你，所以——”
“要启动一次‘改变未来而改变过去’，你的未来将重新规划，你的过去也将重新改写。”
夏晓风说：“说具体的，怎么改，别他妈说这些抽象玩意儿。”
陈建展被他怼了顿，也不恼，而是继续轻描淡写地说：“跟你‘消失的摄影社经历’很相似，在你六岁的时间节点，你将成为内卷系统的‘代理人’，从此之后，你将改变你曾经的成绩、朋友、恋人，家人待你的态度会变，老师会更加看重你这样的优等生，崇拜你的人多了起来，羡慕你的人数不胜数。”
“你就要走上人生巅峰了。”陈建展的眼睛闪闪发亮，他的那副皮囊也在闪闪发亮，夏晓风仿佛能透过这样闪闪发亮的他，看到系统为他规划出的闪闪发亮的人生。
但他却没有丝毫兴奋的情感。
夏晓风说：“你的意思是……小K、游星、侯志博，还有谭逸……这些人……”
陈建展激动地说：“对，这些无关紧要的人不会再出现在你的生活中了，就像你遗忘的那个摄影人员，他们都会因为命运线的改动，与你的生活轨道产生偏离，你将获得重新书写人生篇章、描绘精彩人生的机会！”
夏晓风冷笑几声，说：“你在开玩笑吗？”
陈建展的脸上红扑扑的，他说：“我没有开玩笑，我是认真的，夏哥。”
夏晓风说：“不要这样叫我，你没资格。陈建展，我尊重你，也尊重这个什么内卷系统，但我的选择是‘不’，让我忘记他们，怎么可能？”
陈建展脸上的笑意淡了些：“嗯……也是，未来也说你不愿意，但希望你能再考虑一下……”
他离开椅子，朝夏晓风走近几步。
夏晓风忍不住朝后缩去，可后脑勺抵在了椅背上，手脚也被绑住了，他无处可逃。
陈建展凝视着他，突然说：
“我接入的是第零代负责人。”
他话音刚落，夏晓风便感脑中眩晕不止，他咬牙挺了一分钟，那眩晕感便消失了。
这时，陈建展又说：
“现在我向你暴露了我的内卷系统，我们的负责人可以互相见个面了，他会告诉你另一件事。”
“希望你能在看完这件事过后，再告诉我愿不愿意加入我们。”
希望五一过后不要下雨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2章 回收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