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林匹斯山最近总弥漫着雷霆灼烧的焦味。
天神宙斯捂着额头倚在黄金王座上,雷霆杖从掌心滑落,砸在白玉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 这已经是他头疼的第七天了,起初只是清晨时隐隐作痛,如今连星辰西坠时都像有把青铜锥子在太阳穴里搅动,连最爱的宁芙侍女递来的琼浆都难以下咽。
实在无果,只能去请来奥林匹斯山、海界、冥界神力高强的神明来寻找原因。
“神王陛下的神力正在紊乱。” 海神波塞冬站在厅中,三叉戟在掌心转得飞快,眼底却藏着几分幸灾乐祸,“雷霆的气息都带着毛刺,再这样下去,怕是要劈坏自己的宫殿。”
赫拉坐在宙斯身侧的神后宝座上,海蓝色的神袍绣着的孔雀羽毛微微颤动。她虽捧着浸了甘露的锦帕想为宙斯擦拭冷汗,指尖却在他肩头顿了顿 —— 宙斯昨夜又宿在迈亚的宫殿,此刻额间还沾着不属于她的蔷薇香,这让她的动作添了几分僵硬:“连阿波罗的光箭都无法穿透这股邪痛,总不能真去求冥府的忘川水。”
议事厅的门被轻轻推开,哈迪斯的玄色身影出现在晨光中。他冠冕上的七种神格泛着柔和的银辉,刚踏入厅内,宙斯头顶盘旋的雷霆就自动收敛了锋芒。“大哥肯来,真是我奥林匹斯的幸事。” 赫拉率先起身相迎。
哈迪斯径直走到宙斯面前。
他身后空无一人的地方 —— 有深渊的气息,塔尔塔罗斯定是隐了身形,像块甩不掉的影子黏在哈迪斯身边。
哈迪斯冠冕上的审判神格射出一道银辉,扫过宙斯的头颅,他能清晰 “看到” 一团翠绿的光在宙斯脑内翻腾,像被囚禁的困兽,每一次冲撞都引发雷霆般的剧痛。“是神力淤堵。” 哈迪斯收回目光,声音平静无波,“但这淤堵的神力带着智慧女神的气息。”
宙斯疼得闷哼一声,抓着哈迪斯的手腕:“墨提斯…… 是墨提斯在闹!当年我吞噬她时就该想到……”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剧痛打断,额头青筋暴起,雷霆杖在地面炸出焦黑的裂痕。
厅外忽然传来锻造锤敲打的脆响。火神赫菲斯托斯提着柄青铜斧头走进来,他比在冥府时长高了许多,玄铁锻造的铠甲衬得他身形挺拔,只是脸颊的疤痕仍清晰可见,在晨光中泛着浅淡的红。“我能试试。” 他的声音比在冥府时沉稳,目光落在宙斯痛苦的脸上,没有憎恨,只有一种工匠看待待修器物的专注,“父神的头颅像被神力撑裂的陶罐,得开个小口泄淤。”
诸神哗然。波塞冬的三叉戟差点掉在地上:“你疯了?那是神王的头颅,一斧头下去怕不是要溅我们满身脑浆!” 赫拉也厉声呵斥:“赫菲斯托斯退下!不准对神王无礼!”
赫菲斯托斯没动,只是看着哈迪斯。他在冥府时就知道,这位冥王陛下的判断从不出错。哈迪斯对他微微颔首:“把握好力度,只开缝隙,不伤及本源。”
塔尔塔罗斯的声音突然在哈迪斯耳边响起,带着戏谑的热气:“你倒敢让他动手,就不怕宙斯醒了迁怒?” 哈迪斯指尖在袖中掐了下隐形的深渊之主,低声回敬:“火神的锻造术,比你想象的好。”
得到肯定的赫菲斯托斯举起斧头。青铜斧刃在晨光中泛着冷光,他深吸一口气,将在冥府学到的精准控制力注入手臂 —— 独眼巨人们曾教他,最好的锻造从不是蛮力劈砍,而是像雕琢宝石般找到最脆弱的纹理。斧刃落下的瞬间,他手腕轻转,斧尖擦着宙斯的发髻划过,只听 “咔” 的轻响,宙斯的头颅裂开一道金线,像蛋壳上的纹路。
就在此时,那道金线突然炸开!
翠绿的光芒从裂缝中喷涌而出,带着墨提斯的智慧气息与新生的锐不可当。诸神下意识地后退,只见光芒中缓缓站起一位女神 —— 她身披银白战甲,头盔上的狮鹫纹饰栩栩如生,右手握着青铜长矛,左手提着面镶嵌着蛇发女妖头像的盾牌,虽刚 “诞生”,眼神却比宙斯神庙的石雕还要沉静锐利。
“智慧女神雅典娜,见过诸位神明。”
她的声音像青铜钟磬相击,既带着少女的清亮,又有着超乎年龄的威严。落地时战甲轻响,她没有先看宙斯,反而对着赫菲斯托斯微微颔首:“多谢火神开颅之恩。”
宙斯在此时痛哼一声,裂开的头颅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他睁开眼时,眼中的混沌散去不少,看向雅典娜的目光复杂 —— 那是既忌惮又骄傲的神色,就像看到了另一个强大的自己。“好…… 好女儿。” 他喘息着说,雷霆杖重新回到掌心,只是杖尖的电光明显柔和了许多。
哈迪斯看着雅典娜战甲上流动的翠绿光芒,冠冕上的预言神格突然发烫。他 “看到” 宙斯脑内的景象:墨提斯的身影在翠绿光海中对女儿挥手,随即沉入更深的意识层面,像颗蛰伏的种子,她的目光始终盯着宙斯的神力核心,带着隐忍的期待。
“看来是墨提斯有意让女儿先出来。” 塔尔塔罗斯的气息在哈迪斯颈后浮动,“这智慧女神可比她母亲能装,刚落地就懂得道谢。” 哈迪斯侧头避开他的呼吸,却没真的生气 —— 他也看出来了,雅典娜的目光在扫过宙斯时,瞳孔深处藏着与墨提斯如出一辙的审视。
赫拉强压下对雅典娜的警惕,走到宙斯身边为他整理袍角:“既然疼痛已解,就该为雅典娜举办欢迎仪式。” 她的婚姻神格在此时轻轻颤动,既为宙斯好转而松快,又对这突然出现的智慧女神充满戒备 —— 奥林匹斯的权力天平,似乎又要倾斜了。
雅典娜却没接话,她走到赫菲斯托斯面前,看着他手中的青铜斧头:“火神的锻造术很精妙,刚才那一斧的角度,恰好避开了父亲的神力核心。” 她的目光落在他脸颊的疤痕上,没有丝毫异样,“这伤痕像锻造时特意留下的印记,很有力量感。”
赫菲斯托斯的耳尖微微发红。他在奥林匹斯总被嘲笑丑陋,连母亲赫拉都不愿多看他的疤痕,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的疤痕 “有力量感”。他攥紧斧头,低声道:“只是运气好。”
哈迪斯在此时转身,冠冕的银辉扫过议事厅:“既然神王无碍,冥府还有事务要处理。” 他走到赫菲斯托斯身边时,脚步顿了顿,“你的锻造锤,还放在冥府的锻造坊。”
这句话像道隐秘的台阶。赫菲斯托斯立刻会意:“我稍后去取回,顺便向独眼巨人们请教新的锻造技法。” 他知道,哈迪斯是在给借口让他暂时离开这尴尬的场合 —— 宙斯刚醒,赫拉正忙着讨好,没人会注意他这个 “工具神” 的去向。
离开奥林匹斯山时,哈迪斯能感觉到塔尔塔罗斯的指尖在他掌心轻轻画圈。“墨提斯没出来,这戏还没看完。” 深渊之主的声音带着笑意,“要不要赌一把?她下次闹出来,会不会让宙斯把雷霆杖都吞下去?”
哈迪斯拍开他的手,耳尖却泛着红:“赌约无趣。” 他抬头望向奥林匹斯山的方向,那里正升起庆祝雅典娜诞生的金光,“但可以肯定,宙斯的头疼,还没结束。”
远处的云海中,雅典娜正跟着宙斯走向宴会厅,她的长矛尖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没人注意到她偶尔回头时,目光会掠过宙斯的后脑勺,像在确认母亲蛰伏的位置。而在宙斯的意识深处,墨提斯正轻轻抚摸着那片刚愈合的头骨,嘴角勾起一抹耐心的笑 —— 她等了这么久,不在乎再多等些时日。
冥府的风带着熟悉的冷桂香。奥林匹斯的平静只是暂时的,雅典娜的诞生像投入湖面的石子,不仅会激起权力的涟漪,更会唤醒墨提斯那颗等待复仇的心。
返程的云雾中,塔尔塔罗斯终于显出身形,暗金色袍角拂过哈迪斯的玄色衣料。“你好像对雅典娜很感兴趣。” 他指尖捏起哈迪斯冠冕上垂下的银链,那链条上挂着颗小小的星子石,是他昨日刚送的礼物。
哈迪斯望着奥林匹斯山方向渐淡的金光:“她是墨提斯的希望,也是打破平衡的变数。” 他顿了顿,补充道,“就像当年的我们。”
塔尔塔罗斯低笑出声,伸手将他揽入怀中。深渊的气息将两人包裹,隔绝了外界的窥探。“那我们就等着看戏。” 他的下巴搁在哈迪斯发顶,声音里带着满足的喟叹,“反正有你在身边,再漫长的等待都有趣。”
云雾翻涌着掠过他们交握的手,将奥林匹斯山的喧嚣远远抛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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