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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34章

观音菩萨微微颔首,从净瓶中取出一片柳叶递给随珏:“这片柳叶可化佛光保你三日平安。三日内,我会将此事上禀王母。"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在此之前,你最好找个安全之处暂避。”

随珏接过柳叶,点正要道谢,红孩儿突然挤了过来:“喂!你们说完了没有?我的事还没完呢!”

观音无奈摇头:“圣婴,机缘未至,强求不得。”

她轻轻拂袖,红孩儿顿时被一道柔和的佛光推开。这片苍茫的结界被黑暗悄然吞噬,再等随珏眨眼的功夫,观音已经离开此地,只剩自己和红孩儿面面相觑。

车迟国的深夜街巷中并无行人,所以随珏和红孩儿的突然现身并没有引起骚动

站在随珏身旁的红孩儿冷哼一声,“你既然有方法与观音说上话,还敢对我有所隐瞒?!”

随珏只好悻悻解释:“是你之前说要找的是观音化身,我只知道如何与本相沟通,不知道化身在何处。”他又补充说,“而且你之前不也骗我你是哪吒三太子吗?这样算,我俩扯平了。”

“这怎么能算扯平!明明是你先开口说的,我只是想逗你玩玩,没想到你还真信了。”红孩儿开口辩解倒是让随珏想起来确实是自己先试探对方是不是哪吒的。

说话间,他们两人的声音惊动了巡城的士兵。红孩儿对此毫不避讳,但随珏却不想节外生枝。他一把拉住红孩儿的胳膊,“先离开这里再说。”

红孩儿虽不乐意随珏对着自己指手画脚,但念在他好像和观音的关系不错,甩开了随珏的手,跟他一同离开了车迟国。

一路上,红孩儿在前面飞着,突然回头对随珏说:”喂,不如去我洞有详谈?我倒是挺好奇,你一个神仙怎么能混到被自家人追杀的地步,你可不是犯了什么大忌吧?”

随珏跟在他身后,无奈地扶额,说:“这事说来话长,不过既然是大王所邀,在下不敢推辞。”

“料你也不敢。”

说话间,随珏就和红孩儿来到了最开始相遇的那个山头。也难怪最初觉得这个山头有妖异的地方,若是红孩儿的地盘就解释得通了。

红孩儿率先落一处石门前,旁边石牌上撰刻着枯松涧火云洞几个大字。不同与黑熊精洞府的雅致和云栈洞的简陋,红孩儿的洞府石门一眼望去气派无比,也配得上他这个圣婴大王的称呼。

随珏望着红孩儿在石门一挥手,大喊一声:“小的们,你们的大王回来了!”

话音刚落,面前的石门缓缓打开,从里面一窝蜂地涌出了一群大小与红孩儿差不多的小妖精,围在红孩儿身边蹦蹦跳跳地喊闹着。其中有几个注意到了站在他们大王身后的随珏,将他也拥了进去。

随珏实在不擅长与孩子打交道,哪怕他们的年岁恐怕是用百来记,只好半推半就地跟着进了石府内。

看着眼前正在忙碌摆宴的小妖,坐在案前的随珏倒是觉得虽然没有跟哪吒搭上关系,但能跟红孩儿交好也算不虚此行,毕竟他除了身世不俗外好歹后来也是观音身边的人。想到这里,随珏回想起之前观音所说的机缘,怕不就是让红孩儿遇到唐僧师徒的剧情吧。

“你笑什么?”红孩儿一个果子砸了过来,被随珏偏头躲过,“有这功夫还不快讲你的事。”

随珏打住笑意,开口道.“这次多谢大王出手相助,我与太阴星君其实并非一路人。是他多年前不知因何缘故,将我囚禁于广寒宫的阵法之中。我在前些日子才历经千辛万苦侥幸逃了出来。那太阴星君的意图我暂时也不得而知,但看他不敢与观音菩萨明说的样子,定是不轨之意。”

红孩儿听完后大笑一阵,“敢情天上也是这般勾心斗角。”他话锋又一转,“不过,这样也不错,我上去后便也可以光明正大地和他切蹉一番。”

“谁?”随珏敏锐地捕捉到红孩儿话中的人。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红孩儿故作神秘地将脸凑近随珏这边,“当然是你们口中的三太子哪吒了。不瞒你说,你不是第一个将我认成他的人。都是那个观音菩萨化身偶然来到我这儿,将我认成了他。我当时就不服,要去天上跟他较量一番,把他打得不像我。可惜还是被观音拦了下来。”

他缓了口气,继续说道:“自那天后,他怕我真的因他而打到天上去,就邀我跟他一起游历,还答应事后给我一个正儿八经上天的机缘。”

随珏听着红孩儿得意的语气,心里默默为其点蜡。按照他的说法,随珏基本确定他是被观音耍了。不过自己也好不到哪去,算是一对难兄难弟了。他和红孩儿一阵寒喧后,本打算就此回毛颖山一趟,却被红孩儿拦了下来,说什么也要在他府中歇上一晚。

随珏想着只是过一晚而已,怕推辞反倒惹怒了红孩儿,便只好答应了下来,跟着小妖精一同来到石府内的庭院中。

第二日一早,随珏隐隐感觉有个身影站在自己旁边,他猛然睁眼,竟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溟主大人,你不是让我去找你吗?怎么亲自到访?”随珏说罢起身,迷迷糊糊的双眼才看清楚了周围已经变成了黑水环绕的样子,看来自己已经不在红孩儿的洞府了。

烨白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倒没了从前那般戏谑的语气,“几日不见,你可真是个大忙人,这又是结交了哪位?”

随珏没听出他话里的意味,解释道:“与你分别的第二日我就与唐僧在黄风岭遇到了黄风怪,他一阵妖风就把我吹到了枯松涧这里,这才与红孩儿相识。”

烨白没有接话,将一枚东西抛掷给他。随珏连忙接住,张开掌心,看着那泛着紫光的黑色鳞片。

“小子,这正是龙心鳞,没想到这家伙还真弄到了!”随珏脑海中传来玉杵子欣喜的声音。

“多谢溟主大人!”随珏慌忙起身行礼,却被烨白伸手拦住。

“也不是白给你的,这个谢以后可是要还的。”烨白撤回手,突然眼光一暗,表情严肃地看着半空。

随珏察觉到了他的异样,也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半空中,一道亮眼的火光划过,如火流星似的划破黑幕,但又在下一瞬被无尽的黑夜吞没。

“看来你结交的这位好友脾气似乎有些暴躁。”烨白收回目光看向随珏。

随珏只能嘿嘿一笑敷衍过去,等着烨白的打算。只见烨白拂袖一挥,整个黑幕全然褪去,收到了他的袖中。等随珏再站定,发现自己又回到了火云洞中。

只听身后扑通一声,等随珏反应过来红孩儿就已经摔在了他的脚边。随珏闭了闭眼,已经能想象到红孩儿下一秒怒火中烧的样子。

红孩儿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手中火尖枪瞬间燃起三丈烈焰,“哪个不长眼的敢暗算你爷爷?!”

他视线扫过随珏和站在他身旁一身黑衣的男人。

“好啊,你这个兔子,我好意留宿你,你竟然带着你的狗男人在我府中厮混?!”

“……?”红孩儿的一句话把随珏震撼地所有解释都堵在口中,竟一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小孩子的想象力还是太丰富了。

烨白闻言,眉头微挑,嘴角却勾起一丝弧度,“你就是他新结交的小鬼头?”

红孩儿听到这话,大喝一声:“甚是无理!我今天就要教训教训你们这对——”

“圣婴大王误会!都是误会!”随珏赶忙拦在两人中间。他虽然很感激烨白次次相助,但他真的对烨白的人际交往能力表示怀疑,每次他和别人在场就总能把关系搞得火药味十足。

红孩儿枪尖止住,眼带怒火看着随珏。带着孩子气的目光倒是让随珏产生里一丝他好像在说自己背叛了友谊的错觉。

“这位是黑水溟主大人。”随珏看向烨白的眼睛,想了想还是补充道,“我是他的信徒,这次是溟主大人专程为了我体内封印之事而来,多有打扰,还望圣婴大王见谅。”

听随珏这么说,红孩儿这才认真打量起面前的黑衣之人,红色的竖瞳正昭示着他可能是蛇蛟之辈。

“这位是圣婴大王,是牛魔王之子。”随珏又对烨白解释。

“这天上没有混的比你还惨的神仙了吧,竟然供奉一条长虫为尊位,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红孩儿毫不客气地嘲讽道,手中火尖枪的火焰却稍稍收敛了些。

“那你有什么东西?”烨白淡淡开口,语气中却满是鄙夷。

我的老天爷,你少说两句吧。随珏无奈地站在两人之间,几秒之后,默默退到了一边。他已经尽力相劝,现在只求二人别相互下死手了。

“好啊,敢这么挑衅你爷爷,算你有胆量,我们到外面去比划比划。”

烨白唇角微扬:“正合我意。”他袖袍一挥,黑水翻涌间已在洞外开辟出一方战场。

随珏只能在一旁有气无力地提醒道:“二位,点到即止!”

他看着二人站在外面的场地上,氛围剑拔弩张,完全由不得他插手,只好退到一旁,拿出了烨白刚刚给的那片龙心鳞。

他看着这枚黑色鳞片,为其主人祈祷一秒后,就盘腿而坐,回想起自己脑海中的破解之法。

破解之法是原身凭着仅存的法力和意志刻入心底,这才没有被太阴星君所发现,而自己即使是外来者也可得知方法。

他将龙心鳞悬至胸前,合眼运气,一阵白光由那片黑色鳞片射入到随珏的心口。随着龙心鳞的力量注入,随珏周身泛起一层淡淡的紫黑色光晕。他眉头微蹙,感受到体内被封印的法力开始剧烈翻涌,与龙心鳞的力量相互抗衡。

“小子坚持住!”玉杵子在一旁焦急地传音,“龙心鳞正在中和太阴星君的封印!”

一阵疼痛从随珏的心头蔓延至四肢百骸,他咬紧牙关,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在经脉中掀起的惊涛骇浪。

突然,随珏突然感觉脑海中一阵白光闪过,疼痛让他刚到四肢麻痹,五脏六腑俱被碾碎一般,最终承受不住巨大的痛苦发出凄厉的喊叫。

就在随珏的惨叫声响彻洞府的瞬间,洞外交战的两人同时停手。

烨白脸色骤变,化作一道黑光冲入洞中。红孩儿也皱着眉头收起火尖枪,紧随其后。

只见随珏蜷缩在地上,龙心鳞已经碎裂成数片,紫黑色的光芒在他周身疯狂流转。他双目紧闭,嘴角不断溢出鲜血,整个人如同破碎的瓷娃娃。

在随珏的身旁,玉杵子不断将自己的灵力输送给他,面色惨白的看着眼前丝毫不见好转的人。

“怎么会,明明方法没有错,为什么会这样!”玉杵子实在没有办法,将求救的目光投向烨白他们。

烨白将随珏扶起,手掌贴向他的后背,将自己的法力传输进去,却发现随珏的体内就宛如一个无底洞,任何东西进去都打不起一点水花。

烨白将随珏拦腰抱起,却被红孩儿一把拦住,“你要带他去哪?说不定就是你搞的鬼!”

“滚。”烨白眼中血色暗红,目光凌冽让红孩儿都愣住了。

“二位且慢。”

红孩儿正要再拦住烨白的时候,石府内突然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声音来源之处。

“乌巢禅师?”玉杵子率先认出了这个拄着拐杖的意外来者。

“正是老朽。”乌巢禅师缓步走来,看着烨白怀中已经昏睡不醒的人,叹了口气,“早说了跟着我了,你却不听,这下吃了苦头了吧。”

烨白眯起眼睛,冷声说道:“你有何方法就快点报上,别误了我的时间。”

乌巢禅师听后并不恼怒,只是微微点头说:“你将这孩子放于床榻之上,我自有办法让他醒来,各位不必担忧。”

烨白打量着乌巢禅师,仿佛十分不放心他的说辞。在探查随珏被没有性命之忧后,犹豫片刻,终是将他小心放置在石榻上。乌巢禅师从怀中取出一串菩提念珠,在随珏周身缓缓绕行三圈,口中念诵着晦涩的佛经。

红孩儿抱着火尖枪站在一旁,不耐烦地皱眉:“老和尚,你到底行不行?”

乌巢禅师不紧不慢,突然伸出一根手指在另一个掌心一划,鲜红的血液自掌心流出。他将手掌悬于随珏的面前,一滴血液自上滴落至随珏口中,将原本苍白的双唇染得艳红。

不出片刻,随珏唇上的艳红褪去,面上却恢复了些许生气,睫毛微微颤动,像是在尽力睁开双眼,却没能成功。

玉杵子急忙上前探查随珏的情况,发现他不仅法力的封印被解除干净了,就连之前的半颗妖丹也被补全。

“敢问您究竟是谁?”玉杵子确定之前随珏与他所说的方法绝对没错,那问题就出在材料之上。

“老衲不过是个云游四方的和尚罢了。”乌巢禅师微微一笑,收回手掌,伤口竟自行愈合。

“敢问你与金乌是何关系?”玉杵子并不打算让他糊弄过去,继续问道。既然龙心鳞无用,那定是他刚才的血起了作用,那解开封印的必然是金乌血!

听到这话,连红孩儿都睁大了双眼,“金乌,那玩意不是早就死干净了吗?”

乌巢禅师闻言,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金芒,随即又恢复平静。他轻抚长须,叹道:“老衲不过是个将死之人,与金乌能有何干系?”

他虽未正面解释,但答案也算是告诉了众人。乌巢禅师没再解释,看向还在床榻上的随珏,“这次只是我帮族人还的债,之后如何,因果我就不得插手,看他造化了。”

说罢乌巢禅师转身欲走,却被烨白一个闪身拦住去路。

“且慢。”烨白目光紧盯着面前之人,“禅师既说族人,那就是还有其他金乌在世,敢问另一个金乌可是太阴星君。”

乌巢禅师闭了闭眼,“这事恕老朽无可奉告。”说完这句,乌巢禅师直接就地消失,恐怕他们再想找也找不到了。

“真是有意思,照你这个说法,原本与赤轮相伴而生的三足金乌,如今却隐姓埋名成了望舒之上的太阴星君。”红孩儿想了想,总结道。

烨白皱着眉头,并未附和他。他来到床边看着仍然昏睡不醒的随珏,身旁已经了玉杵子的身影。玉杵子因刚一股脑将所有灵力都投入到随珏的无底洞中,已经回到本体之中。

他伸手想要探查随珏何时醒来。就在这时,随珏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猛地睁开双眼。他瞳孔骤缩,仿佛刚从噩梦中惊醒,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你感觉怎么样?”烨白收回手,开口询问。

“你们……是谁?”随珏的声音虚弱而困惑,不安地盯着眼前的黑衣男子和红衣少年,“我这是走错片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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