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谁？”夏油家主也是一时忘了，从大妖降世那日起至今已经过去一周，也并未有人传来消息说大妖出没袭击人的事件。
“八俣远吕智，那天在森林里的另一个人，”他手背一翻，掌心出现一片完整的蛇鳞，“这是他的，帮我找到他，我要带他回高天原。”
“好，这几天我们的人也一直在寻找，但是一直没发现任何线索。”夏油家主合上手中的书，“但是我帮你这个忙，你也要帮我一个忙。”
悟从未接触过人类也只听高天原的朋友说过人类的贪婪，没想到他这次就遇到了。
“什么忙？”
夏油家主看着他的表情像是在嫌弃自己，只觉得有些好玩：“之前说要请你吃好吃的，还得请你帮我这个忙。”
“好。”悟并未多想直接点头同意，原本以为是贪婪之人，没想到只是如此简单的要求。凡间的食物对他来讲没有好处也没有坏处，吃下去也不会有任何影响，这么一比甚至是自己用简单的事情换了对方一件比较麻烦的事。
夏油家主把人请进室内，用传音符叫来仆人准备些美味好招待客人，夏油杰也跟进去坐在一旁。
时间还未到傍晚，仆人们送上来的都是一些零食点心，室内的桌子并不大却摆的满满当当，甚至连茶壶都只能放在桌子下方。
“这些是从海外传来的甜点，叫唐果子，”夏油家主拿起一根竹签给他，“你尝尝。”
桌上摆的糖果子十分精致，悟拿着竹签挑选了一个做成叶片模样的糖果子端到面前小心翼翼的用竹签切开，插着一小块塞进嘴里。人类的食物并没有他以为的那么无趣，反倒是糖分十足非常合口味。
悟吃的很快，夏油家主也没想到他能做到近乎一口一个，甚至开始思考神的味觉是不是比较特别，至少是不怕齁着。
桌上的唐果子很快便少了大半，剩下的小零嘴却是丝毫未动。
“别的不尝一下吗？”
“不了，”悟大概是吃到甜食心情好，又想想虽然对方是人类但自己也应礼貌些，“谢谢你请我吃……唐……唐果子。”
远处蹿起的一道灵力在天空中变成一颗红色灵力光球，夏油家主率先起身走到门口向光球望去，一只纸鹤从光球的方向飞来，停在他肩头。
他只动了一下手指，纸鹤自动打开在他面前，是夏油家门下的除妖师们发现了一些怀疑现象特意给他发来消息询问解决办法。
“那是什么？”悟不懂人类的消息传递方式，觉得有些新奇。
夏油家主把手上的信递给他，说着：“他们在后山林子里发现有几条蛇不怕人，反而是一直站在林中显眼处，蛇头一直朝向南方。”
悟看着信纸上陌生的文字，伸手握住夏油家主的胳膊闭上眼，有关于文字的信息被全部读取瞬间领悟，再睁眼已然明了。
“把那些蛇的头砍掉。”
“为什么？”夏油家主感到有些奇怪，“这是你那位朋友做的？”
悟点头，学着那只纸鹤的样子在手心用灵力捏造出一张纸记录下自己刚说的话，落款倒是写的夏油杰。
“你知道我叫什么？”夏油家主并未跟他说过自己的名字。
悟让纸鹤往刚刚出现信号的方向飞去，“我刚刚读取了你的记忆，”他说着转头看向沉默盯着自己的夏油家主，“对不起，没有经过你同意擅自读取了你的记忆。”
夏油家主只是低着头说了句：“高天原的神原来都是这样的？”
除妖师能接触到的神不少，其中山神居多，而山神因常年入世与人类关系也比较亲近，人也十分随和，并不会突然无故对人类‘下手’。
神明的听力和人类不同，更何况悟是龙神。
“神的性格与人类般有千千万万种，我与其他神明不同。”
“高天原的神都像你一样有趣吗？”
悟感觉自己上一句他一个字都没听见，就没再回答他的问题，反倒是接了句：“我叫五条悟。”
大抵是想不到会听到眼前这位神明的自我介绍，夏油家主有些惊讶，却依旧笑着说：“我叫夏油杰。”
这是夏油家和龙神的第一次正式接触。
一旁的夏油杰看着剧情发展，默默地念叨着：“原来悟姓五条吗？”
下一秒场景切换三人直接到了发现蛇类异常的地方，夏油家主像是经历了一阵大风，吹的乌帽子只能靠手扶着才能不从头顶掉下来，两边的发丝凌乱的贴在脸上，连衣服都有些松散。
夏油家主迅速整理着装，率先踏出一步走向远处正举刀砍蛇头的夏油家门生。
“发现了多少？”
那位除妖师正再次举刀还未砍下，瞅见来人他赶忙放下刀回答：“夏油大人您来了，这里像是有蛇窝，砍死了又会钻出几条替补刚刚被杀的蛇的位置。”
既然八俣远吕智来自高天原，从未下界也从未在除妖师们的历史记录上留下相关信息，夏油家主下意识看向一旁正盯着蛇的五条悟。
五条悟的眼睛已经彻底变成了龙瞳，细长的一条似蛇眼，只见他张嘴发出“嘶嘶嘶”的蛇鸣，还未被杀死的蛇突然晃着头开始回应他的声音。突然一簇紫黑色火苗从蛇尾燃起瞬间点燃整条蛇，不过三秒那条蛇烧的连灰都不剩。
“他在附近！”五条悟肯定的说着，“蛇灵燃烧只能在千米内进行。”
千米……除妖师看着他欲言又止，人类与神明不同，神明和部分妖怪从出生就会飞行，而人类只能借助式神或者传送符，但可以帮助飞行的式神数量稀少，传送符需要达到的要求也往往难以实现。一旁的夏油家主倒是在计算着一千米的范围内都有哪些可藏身之处，先安排附近的除妖师们都一起搜寻。
五条悟干脆掌心合十，数十条白色小龙从他手指间飞出，它们在空中互相碰头像是在交流什么，不过片刻均往不同方向飞去。
夏油家主从袖子深处掏出一把早已折好的纸鹤，扇子在其上方一挥纸鹤们像是瞬间获得了生命一般扑腾着翅膀让自己飞起来，夏油家主与它们交代着任务让他们飞去寻找附近的除妖师。
传音术与纸鹤的传信术早已丢失在历史的长河中，到了夏油杰那辈只听说过也未曾见过，几个家族中唯一会使用的只有一位近百岁的老人，年轻时遇大妖袭击受了重伤，失明变哑无法再教授后人。现在他竟然有近距离观摩学习的机会倒也是意外，不过十分可惜现在的夏油杰已经死了，学会了也无法带回给后人。
场景再一次的切换，面前是个仅有一尺的孔洞，往下看深不见底，不时有蛇从脚边爬过钻入洞中。
“他在这里面？”夏油家主第一次遇到打洞的蛇类大妖，之前遇到的普遍喜爱池塘或瀑布。
五条悟点头，指挥着一条白色小龙下去。小龙是由他的灵气捏造，散发着与其主人相似的银白色光芒照亮了洞壁。被照亮的洞壁上嵌满了蛇骨与蛇鳞，有些还带着血肉，像是被活生生从蛇身上拔下来插进土里。
小龙还在继续深入，百米之下的洞壁上却不再是蛇骨与鳞片，那骨骼与蛇不同看着像是一对肋骨，像是人骨。那骨头极为干净不带一丝血与肉，像是被人认认真真的剥离出来挂在这里。再往下是整齐排列的不同部位的骨头，直到露出数层头骨整齐划一的朝向中间，朝向正往下飞的白色小龙。
“嘶——”每一个头骨空洞的眼眶中均钻出一条紫黑色小蛇同时袭向白色小龙把他撕的粉碎，银白色的光芒在洞内随着小龙的消失瞬间消散。
五条悟到表情有些凝重，对人类杀生的神明，在他动手那一刻就失去了作为神明的资格。他下界所想追回的友人，已经再也不可能同他回高天原了。
“还要找吗？”
“找，我自己找他，”五条悟转头看着他，“麻烦你带着别的除妖师，一起撤出千米外。”
夏油家主轻挑眉，没想到新一场大妖之战来的如此快，他点头说好转身对着天空放了一颗信号弹，是撤退的信号。
可他并没走。
“你不走吗？”五条悟不懂眼前这个人类是什么意思，不想活了吗？
夏油杰倒是慢条斯理的拿出口袋里的符咒算着数量，心想大概是够用这一次。
“这是很危险的事情，你是无辜的不不应该被卷进来。”
“我们不是朋友吗？交换了名字的朋友。”夏油家主说着把头上的乌帽子摘下往里塞了一只写满字的纸鹤放在一旁的树下，希望自己还能活着出来，要是不能活着出来也能给别的除妖师留下点线索。
五条悟不懂人类为什么总是想要做些无谓的事情，并且还要为这件事找个正当理由。他看着身旁的夏油家主，看着他眼中的坚定有些不知道如何劝说。
“你……”
夏油家主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我身为夏油家家主，身负守卫家族、保护百姓不受妖怪侵扰的职责，自愿与你一同前去，为此我以命相博死也无悔。”
五条悟依旧不懂，明明是他要去送死，为什么还能反过来安慰自己，人类怎么还能有这么奇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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