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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清晨,帅家默早早就醒来,阳光想透过这纱帐搅人清梦,也被男子用宽阔的肩背隔绝。

他用手肘微微撑起半边身子,嘴角浅浅笑意如同窗外的天光一般和煦温暖,早上醒来一看见在他怀里安睡的娘子,就忍不住勾起嘴角,那扬起的弧度现在也没弯下去。

帅家默看着怀里的人,也感受着她轻轻浅浅的呼吸,还不忘用手温柔地拍着娘子的背。

他想靠近娘子去抵她额头亲昵,但也因为不想把娘子弄醒,就忍住了这个想法,改为时不时地用手指去理她额前碎发,再睁圆了眼睛轻轻戳戳娘子软软的脸颊,看见娘子长睫微动,就安抚般地把人往怀里揽几分而后浅浅吻她发顶,拍拍她的肩背去哄着人继续睡。

每天早上揽着怀里的娘子醒来,在帅家默眼里心里,这是一件极幸福的事。

每天晚上睡前看见的最后一个人是嫣然,每天早上醒来看见的第一个人也是嫣然,这其实是很安心的一件事。每次想到他和嫣然是夫妻,也是家人这件事,他的心里总会升起一股暖意,然后这股暖意便迅速地将他的一颗心都包围,他又有家了,又有家人了。

之前被大火焚烧过的记忆苍白,总算可以添上新的颜色,去描补愈合那些缺口。

嫣然醒来一睁开眼,就是自家相公目光灼灼,她红了脸,埋进他胸膛,又被人哄着抬头,在眉心添上一吻。

每天早上醒来都要亲亲嫣然娘子的,帅家默看着怀里红了脸的人这样想到。

嫣然因为一醒来就发现相公目不转睛地看她这件事而泛起羞意,就小声问,“你醒来了不去收拾洗漱,怎么一直看我呢?”

帅家默正牵着娘子的小手把玩,听见这问题就看着她认真地回答,“如果你早上醒来没有见到我在你身边,是会难受的,我不想你难受。”

娘子朝他撒娇般展开双臂,帅家默知道这是她要他抱的意思,就也开心地展开双臂将人揽到怀里。

嫣然的下巴搁在他肩膀上,他的下巴也抵着她的肩膀,在她耳边温柔地说,“嫣然,宝玉说今天晚上县里有花灯,很热闹,我们一起去看吧,好不好?”

嫣然听见了,就弯着嘴角从他怀里出来,揽着他的脖子,亲亲他的下巴,又亲亲他的脸颊,然后是唇,接着又回到了他的怀抱,在他耳边说,“好。”

情人之间的耳鬓厮磨,总是让人留恋。

帅家默趴在床上,双手撑着下巴很乖地看着娘子梳妆,妆台安置在了床榻边的小方桌上,娘子坐于前揽境自照,看见颈部不好遮掩的红印就蹙起了眉,回头不免羞恼看他,他也就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熟练地趴起来大手一挥从妆台上拿起一盒脂粉来替娘子涂抹遮掩。

他的手指轻轻蘸了些许,娘子乌发半偏,露出那抹细腻的白玉颈,他的手指靠近那里的红痕,呼吸也打在那片白皙之上,轻轻摩挲,也轻声问,“疼嘛?”

看着自己的动作,又想到了昨夜也是拿着一盒胭脂在她身上欺负她,红了脸,呼吸微微加重,那手指的动作更显暧昧。

嫣然自然察觉到了身后人的变化,便也伸出手轻轻在他手指上打了一下,“不是说,要每天帮我绾发画眉嘛,那你现在还在做什么?”

忙用梳子替换下来他手里的脂粉,就怕相公还有什么别的心思。

家默只好接过梳子,继续乖乖趴着,娘子背对着他靠近到他肩侧,他拿着梳子穿过她的青丝,很快便梳好一个发髻,看见娘子满意的笑,他就开心。

他画眉还不是很好,不过娘子每次都会执着他的手去画,他其实更欢喜用这种方法给娘子画眉……

弄好这些,娘子瞥到昨夜那盒胭脂红了脸,他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将那盒胭脂拿过来打开看,有些心虚地说,“嫣然,没剩多少了……”

嫣然看见了虽还是红着脸,不过也从相公的手里接过那盒胭脂,回头看他,目光落至他眼角那道疤处,起了些心思,便朝着家默说,“那你是不是得赔我啊?”

帅家默点点头,“我一定给娘子你买更好的!”

嫣然笑着摇摇头,“其实我不大在意这些脂粉,我在意的不过是你的心意。相公你若是真想补偿我的话,不如……”

娘子说到后面露出的笑,和昨夜说要给他扎辫子涂胭脂的笑差不多,可他看着娘子笑,就不想拒绝她,便也说,“不如什么啊?”

娘子笑的越发开心,去屏风隔开的另一边拿了一支细小的画笔来,随后蘸着那剩余的胭脂坐在他面前说:“相公,靠近些。”

他便听话靠近,娘子那蘸了胭脂的画笔便落在了他眼角处。

嫣然下笔之前,还不忘问,“可以嘛,相公,我在这里作画?”她想,这道疤痕于他而言应当是不一般的,只是她还是想离他更近些,这种距离无关那种肌肤相亲的近,而是更偏于记忆和情感。

帅家默很乖地点了点头,嫣然的画笔就落在他眼角边,画笔绘过的地方,痒痒的,还有些湿润,不过也很舒服,尤其是看见了娘子那般认真的神情,他就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在心底仔细描绘记忆她的样子。

落笔而成的那一刻,娘子眉眼弯弯,他也从那记忆描摹中抽离,将目光放在了娘子捧在他面前的铜镜上。

他想去摸摸眼角那道疤,又担心毁了娘子的画就收回了指尖,“这是?”

嫣然笑着看他,眼里一片缱绻温柔,“是……”

娘子没有说完,只是笑着拿起画笔又蘸了蘸那胭脂,坐在他身边,换他捧着铜镜。

娘子也在她眼角处绘了同样的画,绘好后就放下画笔,贴近他,也揽上那铜镜。

铜镜里映出他与娘子的面容,是极亲近的,随后他听见娘子说,“是双鲤啊……”

他不解,嫣然就笑着轻轻抚摸着他那只红鲤,然后也引着他的手指覆上她眼角处的那只红鲤,他们靠在一起时,那红鲤便是一对,如同活物一般,游曳生姿。

嫣然揽着家默的胳膊,也靠在他肩上,柔柔出声,“尺素如残雪,结为双鲤鱼。欲知心里事,看取腹中书。”

嫣然念完后就仰头看他,他也看向她,然后是娘子对他说,“双鲤呐,可传情,可寄相思,也可象征不分离的爱情。”

娘子说着,也抓紧了他的胳膊,同他撒娇,“我在你的眼角处绘了鲤鱼,做了记号,那你这辈子都别想离开我。”

他将娘子抱在怀里,也用手指抚摸着她的那条鲤鱼,在她耳边说,“我才不要离开你,除非你不要我,不过你不能随随便便就不要我,我们说好的,要在一起一辈子……”

嫣然也将人揽紧,说“我才不会不要你,如果有一天……”

嫣然没有再说,她其实有接到小满的信,知道小满那里有了新的发现,她对前路其实也有些迷茫,迷茫的是未知,不知道前面会有什么在等着她,但只有一点她无比坚定,那是自少时就定下的决心,无论前路如何艰险,无论她要为此付出什么,她都不会放弃,即使是……赌命……

但或许她能得些命运的眷顾,事实上她感觉现在命运就在眷顾她,让她在黑暗无光的世界里,遇见了一束足以扫清阴霾的光亮,让她可以暂得安歇,在不停往下沉的时候,可以有一块浮木去让她暂得呼吸……

只希望,这束光亮可以一直在她身边,希望这不是奢望。

家默没有听见娘子接下来的话,就忍不住问,“如果什么啊?”

嫣然摇摇头,将他抱得更紧,“如果我想你了,我就会用这鲤鱼传情寄相思,你看见这鲤鱼,就知道是我,知道我在想你,也知道我在等你……”

“还有,”嫣然闭上了眼睛,贪恋着这个怀抱,“知道我在爱你,一直爱你,最爱你……”

嫣然一直抱着自家相公,他也一直回抱着自己,无比亲昵,无比亲近。

说我坏也好,自私也好,胆小也好,我总是觉得有你在我身边是一场梦,因为你太过美好,太过干净赤诚,如稚子般。

旁人或许说你痴傻,可我只觉得没有比你更好的人了。好的让我自觉是配不上的,我是真的会害怕,会担心,害怕你知道我在做些什么,又谋划了些什么,担心你知道我做的一切事情之后,会离我而去,因为你发现我根本没有你想的那么好……你可能会觉得我心思阴毒深沉,是个坏女人,不是你看见的那个嫣然娘子……

可我不能不去做这些。

“家默……”

嫣然抬眼,窗外天光落在心上良人身上,他身上的光亮暂时晕开了她心底的那些担忧,不如只取当下,且在你怀里逃避依靠,那是我唯一的避风港湾。

家默听见了娘子在叫他,他就亲亲她发顶,问她,“怎么了,嫣然?”

“没事……”

其实想问来着,其实想要个承诺来着,想问你会不会一直在我身边,想你承诺会一直陪着我,可话要说出口又停住,因为感觉这是对你的利用和裹挟。

嫣然那些没有说出口的话,最终都变成了嘴角的笑,现在,当下,我只想让你看见我最好的样子,“没事,就是想说,我们晚上早点去看花灯吧,我想和你一起逛的久一点,可以嘛?”

家默也摸摸娘子的发顶,吻她额间,看人被他弄得笑弯了眼,他也笑了,“当然可以,你想逛到什么时候,我就牵着你的手陪你逛到什么时候,你累了我就背着你走,我还要给你买好多好多东西……”

到了晚间,县里果真好生热闹,嫣然和家默牵着手来到街上,也不在意旁人会如何看他们这种亲昵的行为。

街上摊贩多,新奇好看的货物琳琅满目,还有花灯连成线,灯影幢幢,流光溢彩,夜空上还不时有烟花盛放,行人脸上皆带笑意,欢声不绝。

嫣然左边跑跑,右边看看,时不时发出些赞叹惊呼,像个孩子一般,事实上,她其实很久都没有去过这般热闹的地方了,也很久都没有这般笑过了。

自娘亲和爹爹相继离她而去,留她一人,她与外界的一切欢喜都被那陆府冰冷的大门彻底隔绝,被困在那个破败的后院里,逐渐荒芜生长。

“嫣然,你跑慢些!要当心!”

家默紧紧牵着娘子的手,就怕自己一个没拉住和娘子走散,那娘子找不见他一定会很着急。

可他也喜欢看娘子这般笑,就在她后面紧紧跟着,也为她挡着行人,好不让她被磕到碰到。

“相公,这边这边!”

娘子回头朝他笑着招手,他也变笑着随着她牵着自己往那边走。

那是一处糖人摊子,嫣然到了那里就停住不走了,他也很快低头从钱袋里拿出铜钱,上面还有嫣然给他绣的竹子,他衣服上也有她绣的花纹,都很好看,每次看着都忍不住想嫣然手真巧,对他真好。

他拿钱的时候牵不了嫣然的手就把她的胳膊夹着,弄得娘子笑出来,随后是她揽上自己的胳膊,甜甜地笑着,温柔地朝自己说,“傻子,这样就好了啊。”

他欢喜于她的亲近,也朝她笑出来,摊主老伯也笑着对他们说,“先生娘子感情真好。”

嫣然看着那糖人,跃跃欲试,眼里都是星星,看着那老伯,“老伯,我想自己画!”

那摊主自然点头同意,“当然可以,娘子请。”

嫣然画技很好,他是知道的,也期待嫣然画出的糖人,不过嫣然正要开始,又停下了,转过来看他。

“怎么了,娘子?”

嫣然只是笑,没有说话,把自家相公的手同自己的手放在一起,就和早上执手画眉一样,说,“我们一起画。”

旁边聚集的人看见他们这般,有发出惊呼的,但他和嫣然都不在意,顶多就是他红了点耳朵,可也是靠近自家娘子,任由她握着自己的手,用那糖浆绘出两只兔子。

一只高大有些憨憨的可爱,一只娇小温柔偏向那只憨憨,摊主老伯把兔子糖人给了他们,嫣然接过来,把那只呆呆地给了他,她留下了那只娇小温柔的,还笑着对他说,“这只兔子是你,这只兔子是我。”

嫣然把两只兔子放在一起,抬头看着自家相公,“两只兔子才不分开。”

他也赞同地点点头,认真的说,“那娘子你吃我这只兔子,这个大些,糖多,你那只我们留着,不吃。”

他自觉没什么问题,可是娘子听了却笑出来,他不明白,娘子就笑着用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头说,“我总是欢喜你这般……”

“这般什么啊?”他问娘子。

嫣然笑着揽上了他的胳膊,靠了靠他的肩,又看着他说,“欢喜你这般可爱啊。”

说完,娘子就把她手里那只兔子递到了他唇边,甜甜的,和娘子一样……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娘子拉着前往了下一处。

这个地方很熟悉,是娘子之前落水被他救起来的地方。

到了这里,嫣然牵着他的手,靠在他肩上不说话,他们一齐看着那水面粼粼波光,上面停留了不少河灯,河灯上都是大家写下的愿望。

他看向嫣然,嫣然也笑着看向他,他当初只是救人,不想有人死在他面前,却不曾想到会因此有一个娘子,一个天底下最好的娘子。

“嫣然,我们去放河灯吧。”

娘子点点头,他便开心地笑起来,牵着她的手跑向河灯摊处。

他兴奋地对摊主说,“我要两个!”

他捧着河灯,眼里无限期许,他读书不多,所认所知皆是算学,可对嫣然,他想用先贤留下的文词诗句去许愿,他希望他和嫣然以后的日子和欢喜,就像祖率一样,永无穷尽,携手相伴,直到白发苍苍。

他用笔写下了心愿期许,想去看嫣然的,却被娘子堵住,娘子笑着说,“这个不能看,看了会不灵的。”

他也就点点头,藏好自己的写下的话,他写下的,可一定要灵验。

他和娘子一同放了河灯,他转头看娘子,是她无比虔诚双手合十,粼粼波光将她面容映的柔和又有着一丝神性。

他也学着娘子,双手合十,默念自己写下的誓言,嘴角笑意更甚。

和娘子成亲后,他的笑,真的变多了,宝玉都说奇怪,还会说自己“重色轻友”,他陪了自己这么久,都没有嫣然一个人让他傻笑的次数多……

他睁开眼,就是娘子单手撑着下巴看他,那双看着自己的温柔眼眸,要比这粼粼波光还亮,要比这街上所有的花灯加起来都亮,也要比天上正在盛放的烟花还亮,能被她这样看着,也这样放在心上,他怎么能不笑呢。

他人都在许愿,他看着娘子这般,忍不住伸手张开怀抱,娘子也主动贴上来抱着他,他摸摸她的发髻,而后继续牵着她的手前行。

放灯许愿的人很多,所求也很多,平安,欢喜,前程,姻缘……

丰碧玉也特意拉着弟弟出来放一放这河灯,宝玉不用想都知道姐姐今年写什么,肯定还是希望他蟾宫折桂一类,长姐如母,姐姐这些年一直为他操劳,他看在眼里,也心疼她,可是自己,唉……估计就是个纨绔了……

但看着姐姐这期待的眼神,他也没有说其他,只是期望自己有一天真的可以高中,让姐姐可以不用再那么累。

丰碧玉今年除了替弟弟求功名,不知怎么,竟然也还偷放了一盏河灯去求姻缘,可能是看见嫣然和呆子现在一起那般甜蜜幸福而起了心思吧。

正想着嫣然他们的时候,就听见宝玉大叫,“老帅!嫣然!这边!”

她也朝那边看过去,可不是那对黏黏腻腻的小夫妻嘛,他们亲密起来,眼里可是再无旁人,那衣袖靠的那么近,那么紧,肯定是在牵手。

她也就笑着朝他们招手,“呆子!嫣然,快来这里!”

嫣然听见了碧玉姐和宝玉的呼喊,就兴奋地拉着相公的手晃,给他指,“相公,碧玉姐他们在那里,我们去找他们吧!”

家默点点头,牵着娘子的手往那边走。

丰碧玉看着那因为衣袖牵动而露出的紧握着的双手,一脸果然如此的笑,宝玉在她旁边则是表示没眼看,对她说,“姐,你说有了媳妇都这样嘛?”

丰碧玉一脸揶揄,“怎么,羡慕了?”

宝玉红了脸,羡慕嘛,那肯定有的,但是他才不会承认,又听见姐姐笑出声来,对他说,“你多和呆子学学,看人家怎么疼媳妇的,那你以后可就是被人羡慕的那个了。”

家默牵着嫣然的手来到宝玉和碧玉姐面前,碧玉姐和宝玉都看着自己和嫣然,嫣然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他就抓紧了她的手,朝她笑笑。

“姐,宝玉,你们也出来啊?”

丰碧玉看着嫣然那红了的脸,也只是笑不再去看。宝玉双手抱胸,看向这对黏黏糊糊的小夫妻,话虽埋怨,可脸上的表情完全不是不开心的样子,“哎,我说你们俩可收敛点吧”,又看向老帅,“当初说让你娶,你还扭捏着,现在可一点都看不出来,你是不是要好好感谢我和姐姐做你们的媒人啊?”

嫣然听见了宝玉的话,故意捏了捏家默的手,笑着问他,“扭捏?”

家默要回答解释,她就“昂”了一声笑着偏过脸去不看他,不过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只是想逗他。

家默只能把娘子的手抓的更紧,然后看向宝玉认真地说,“我很愿意,也很欢喜。”

丰碧玉听了之后就笑出声来,拍了一下弟弟的肩膀,又笑着看向家默和嫣然说,“你们小夫妻自己过的开心就好了,这才是那书里写的什么新婚燕尔,神仙眷侣啊……”

家默现在完全看不出之前的样子,有了嫣然在他身边照顾他,身上的衣服都是嫣然亲自做的,脸上也干净有肉,还变白了,头发也没有之前那么乱,笑得多了,也就没有之前那样看着呆头呆脑了,他和嫣然在那里一站,就是般配二字。

丰碧玉这样想着,也说,“呆子,你这有了媳妇就是不一样啊。”

帅家默也点头,看向娘子,娘子现在也在看他,他脸上的笑看见她就没有下去过,“嫣然真的很好。”

丰宝玉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就拉着姐姐,也朝那对小夫妻说,“前面有班子在唱戏,那边热闹,我们去听听,那戏最近挺火的!”

家默问了下嫣然,见娘子期待地点头,他也就拉着人的手往前面奔去。

到了戏台前,周围早就堵的不行,他和宝玉在前面开路,娘子和碧玉姐在后面跟着,找到空地他就将娘子仔细护在怀里,又拿出刚刚买的点心果子零食,说“嫣然,吃这个,甜的。”

娘子红着脸拿了他才给碧玉姐和宝玉,他们四个就在一块儿,看着这台上的戏。

戏腔咿咿呀呀的,台上戏中人的衣袖随身段翻飞,自有一股柔美灵气,丝竹管弦都奏起来,台上的女子朱唇亲启,那戏词念白入耳:

【“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

他牵着娘子的手,转头去看她,娘子的注意已经全放在这出戏上,见她如此,他也高兴,就陪着娘子一起看。

他不通这念白戏腔之美,只看这悲欢离合,娘子倒还念念有词,只叹这戏写的美,词好,曲好,故事也好……

他点头附和,在心底加上,嫣然也好……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 咱不是前生爱眷,又素乏平生半面,则道来生出现,乍便今生梦见……”

“世间何物似情浓?整一片断魂心痛……”

“人去难逢,须不是神挑鬼弄。在眉峰,心坎里别是一般疼痛……”

“ 恨苍穹,妒花风雨,偏在月明中……”】

这戏中女子香消玉殒,他看向娘子,见她流泪,就用手给她轻轻擦拭,柔声安慰,“没事的嫣然,这就是一出戏。”

嫣然不想让相公担心,也就停了眼泪,握他手露出笑。

家默见安慰好娘子,也牵着她的手继续看这故事发展。

【“他惊人艳,绝世佳。闪一笑风流银蜡。月明如乍,问今夕何年星汉槎?金钗客寒夜来家,玉天仙人间下榻……”

“待说何曾说,如颦不奈颦。把持花下意,犹恐梦中身……”

“前日为柳郎而死,今日为柳郎而生……”

“恨孤单飘零岁月,但寻常稔色谁沾藉?那有个相如在客,肯驾香车?萧史无家,便同瑶阙?似你千金笑等闲抛泄,凭说,便和伊青春才貌恰争些,

怎做的露水相看仳别!”

“作夫妻生同室、死同穴。口不心齐,寿随香灭。”

“你是俺妻,俺也不害怕了。难道便请起你来?怕似水中捞月,空里拈花。”】

帅家默听得这里,也偏向嫣然小声说,“嫣然,你是我妻子,我们也要这般誓言,不分开好不好?”

嫣然也看向他,眼里依旧晶莹,只是牵他手,笑着不说话,他便又替她擦去眼泪,心疼地小声安慰,“他们又在一起了,嫣然你别哭好不好……”

嫣然看着总是这般疼宠她的相公,执着对方的手说,“相公,家默,希望我们也像他们一样,无论什么困难都不能把我们分开……”

帅家默现在还不懂他娘子的话,只是摸摸她的发髻,说:“其实不像他们更好些,如果你也像那杜丽娘一样……”

他话说到一半,只觉得不吉利,连忙学着宝玉教过他的那样呸呸呸,握着嫣然的手,清澈的眼里写满认真,也很急切,“才不会的,我们才不会分开。”

如果嫣然有一天离开了他,他身边再也没有她,光是有这个想法他都觉得有人在戳他的心,让他痛。

台上那有情人依旧在唱,台下的有情人互诉心迹,只看那终成眷属的戏码,才不要去设想离别这种悲事。

【“如笑如呆,叹情丝不断,梦境重开。”

“三生一会,人世两和谐。承合卺,送金杯。比墓田春酒这新醅,才酦转人面桃腮……”

“ 姻缘诧,姻缘诧,阴人梦黄泉下。

福分大,福分大,周堂内是这朝门下。齐见驾,齐见驾。真喜洽,真喜洽。领阳间诰敕,去阴司销假。”

“从今后把牡丹亭梦影双描画……”

“亏杀你南枝挨暖俺北枝花,则普天下做鬼的有情谁似咱!”

“杜陵寒食草青青,羯鼓声高众乐停。更恨香魂不相遇,春肠遥断牡丹亭。千愁万恨过花时,人去人来酒一卮。唱尽新词欢不见,数声啼鸟上花枝……”】

这出戏早已结束,悲欢离合终落幕,月也将上中天,宝玉和碧玉姐看完戏后就与他们分别回了铺子,自己还牵着嫣然的手,陪她逛着。

看完那出戏后,娘子一直没怎么说话,他担心她,也心疼她,走到一处就停下来也不顾他人如何看,将她抱在怀里安慰,“没事的,嫣然,那只是一出戏,而且他们也有了好结局的。”

嫣然埋在家默怀里,也点点头,不想再让他担心,揽着他的腰从他怀里出来时,便换上笑颜,娇声说:“相公,我们回家吧。”

家默见娘子又笑了出来,他也便放下心来,看见街上还有未收摊的花灯,就拉着娘子的手往前面走。

“嫣然,我们去那里!”

嫣然看着前面小跑的相公,又看着他们牵在一起的手,还有他回身望向自己的笑,也暂且放下心中那些忧思,绽开笑,随着他跑。

家默一眼就看中了那盏玉兔花灯,可爱又灵动,就买了下来,双手如献宝般捧给他的嫣然,看着娘子因他的花灯而笑,他也就高兴地指着那玉兔说,“你说我是小灰兔子,那你就做这只白玉兔子,我也会到集市里再买一只小白兔子,给家里那只小灰兔子做伴……”

嫣然听了家默的话,抬眼看他,笑意不减,只觉得相公的话和他的人一样可爱,“你这话里好多兔子啊。”

帅家默只是笑,也红着脸贴近娘子耳边小声说话,娘子听了也红了脸,提着那兔子花灯快步离去。

他笑着跟上,娘子又停下脚步,转身看他,羞恼又不掩笑意,说,“你怎么还不跟上我?”

他自然是快步跑着牵着她的手,不顾她的惊呼就将人单手揽起来放在那石台上。

而后转身蹲下,留肩背给她。

嫣然原本被自家相公突然抱起来有些吃惊,但很快见人蹲下又回身看她,明白了他要做的事情。

家默转头看着嫣然,眼里也有星星,“嫣然上来,我背你回去。”

娘子也不扭捏,很快地双手攀上他的背,揽着他的脖颈,还趁着他没反应过来,在他脸颊边落下一个吻,又笑着埋进他颈窝,那笑声带着她呼吸的热气,都打到他耳朵边上,更牵动了心弦,想回去一定要让娘子好好亲亲他,一个才不够,太少了。

他的手放在她腿弯上,将人背起来掂了掂,柔声说,“嫣然,搂紧些,别掉下去。”

嫣然也甜甜说一声“好”,还不忘提醒他停下来,她好去拿那兔子花灯。

他感觉着娘子在自己背上的重量,只觉得心里有一窝兔子在乱撞,笑的越发开心,背着人就要跑,把嫣然弄的惊呼又搂紧了他几分,说“慢点”,他才停下来。

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拉长,娘子提着花灯为他照明,他也红着脸,终于还是问出来,“嫣然,你觉得怎么样啊……就……兔子……”

嫣然自然知道他在说什么,红了脸,埋进人脖颈,温热的气息打着那里的肌肤,良久,他听见她一声“嗯”,很小声,很温柔,很乖巧,然后是一句“那你……可要努力了……”

家默听见后也红着脸说“那是自然……”

【“你这话里有好多兔子啊。”

“嫣然,以后我们还会有更多兔子,小灰兔子会和小白兔子生一窝,我们两只兔子,也会有一窝……”】

家默走着,也想着,“不过我也舍不得你生一窝,妇人生孩子很疼,如果我能替你生就好了……”

嫣然听见这话,亲亲他脖颈,“家默,相公,你一定是天底下最好的相公。”

“嫣然,你也是天底下最好的娘子。”

帅家默继续背着娘子回家,照着月光和花灯,感觉着肩上那温柔的重量,他又想到了娘子的笑,于是他也笑了,他大概真的如同宝玉他们说的一样变傻了,即使是只看到,想到“陆嫣然”那三个字,都会让他心动不已。

只要是与她有关的一切,哪怕再微小,他都会记在心上。

嫣然和家默此刻满心满眼都是彼此,如何会注意到其他?

等他们走远,才有一双荫翳的眼从暗处显出……

陆睿然捏着折扇的手不住发紧,他今天晚上还是第一次跑出来,受过杖刑的身体还在作痛,他娘居然也把他关起来不让他出府,可他就是想见她……

身边的小厮说今夜有花灯,会很热闹,府里不少人都出去了,他才有机会跑出来到街上。

他确实看见她了,她笑的那么好看,和他记忆里的阿姐重合,可那笑容却刺痛了他的眼,因为她的笑,是对另一个男人。

还有那股不自觉的勾人的媚意,让他心痒又心痛。

自从被母亲关起来磋磨后,她的脸上再没有那般明媚的色彩,看着她在后院枯萎,他恨不得带她一起跑,和她私奔,到一个不认识他们的地方好好生活,即使……她不愿意……

她不愿意又如何?她总会感激我的,有一天,她也会爱上我,因为她身边只会有我一个人,我会陪着她,给她最好的,做他笼子里的耀眼金丝雀,也好过做那后院里枯败的花。

陆睿然的眼睛就想吐着信子的毒蛇一样,泛着冷光和狠意。

陆安看着少爷这副样子,这让他没来由地有些害怕,就开口:“少爷,小姐和姑爷已经走了。”

偏生这句话触到了陆睿然的逆鳞,他一下就揪住陆安的脖子,“什么姑爷?那个呆子也配的上阿姐!”

陆睿然的眼睛已经发红,他确实是疯的,尤其是自那些事情之后,手上已经沾了血,他也不介意再沾上血,反正,有他的好母亲替他摆平不是吗?

“若不是看在你自幼就伺候我的份上……”

他还是放开了陆安,又转头看向另一位一直不说话的小厮,那小厮前些年才跟他,办事什么利索,话也少,今夜自己能出来还是他做的好。

陆睿然折扇一指,“以后,你顶替他的位置。”

那小厮也连忙笑着答应,“多谢少爷赏识。”

“你叫,任临?”

“是少爷!”

陆睿然打着折扇回府,不去看身后的人,“你替我做事,做的好了,自有你的前程。”

陆睿然向来看不起这些下人,他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他转身时,那小厮的笑。

泛着森森冷意……见人走远,那任临再看不出一点奴颜婢膝的样子,而是另有一种刚劲的骨气,像开了锋的刃。

宋玉柔见到儿子回来,还没等人近前就是一个茶杯扔过去,滚烫的茶水溅湿了陆睿然的衣袍。

宋玉柔捏着椅子角,“逆子!孽障!你就不能好好待着吗!”

堂前伺候的人跪了一地,陆睿然将他们都打发走,好叫他们母子二人独处。

他也不气,自顾地倒了一盏茶,坐在另一把椅子上,翘起二郎腿,轻轻吹着那热茶。

“母亲急什么?害怕我又做什么吗?反正……”

他不说了,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娘,“不管我做什么,你都能给我摆平的。”

宋玉柔气的要打他,又停了下来,劝自己莫生气,这个孽障就是讨债的。

陆睿然知道怎么才能扎宋玉柔的心,“您也别叫我孽障,我应该算……”

此刻他也笑着,继续说:“孽种?”

他的眼睛里像有一团火,直直地看着宋玉柔的眼睛,那烈火也要把她灼烧,他看着他的好母亲,自从知晓自己的耻辱身份后,他总是喜欢扎着她的心,她做下的耻辱,凭什么是他承受?

他看着宋玉柔那副样子就想笑,大家都是一堆败絮,却偏偏外面还都装着金玉。

“这一次,我不走了,你要我有功名利禄,我没那么大的本事,可你有。”

“那么多的地都给了那家人,你再送出些地,总会给我挣来个功名,母亲,儿的前程,可都在你身上啊。”

宋玉柔是真担心她这个孽障又做出什么,前些年那件事真的吓到她了,找了表哥,舍出去大片的田亩才将那人命官司压下去。

若是再来一场,她这孽障还能逃过去吗?

便坐下来闭着眼,扶着椅子,再睁开眼就是看着儿子,“你要怎么才肯安分?”

陆睿然也不躲闪,直直望向他的好母亲,“我要的,你不是知道吗?”

啪——

宋玉柔一拍桌子就站起来,“不行,绝对不行!当初那官司的源头就是那个小贱人,你还要为了那个贱人做傻事吗?啊?”

陆睿然继续吹着那茶,“别一口一个贱人的,您不能因为自己是什么,就觉得旁人也同您一样……”

宋玉柔简直要气倒过去,“你这是同母亲说话的态度吗!”

陆睿然笑了,“母亲?我求着你生我了吗!你自己下贱还要生下我,想到你那些破事就让我恶心!你也别嫌我恶心,谁让我们流着一样的血。反正不是亲的,我和她怎么不能在一起?”

“只要做的干净,你把她给我,我保证安安分分的,做你最贴心的儿子。”

只要,杀了那个算呆子就好……

“过几日,我就去范老那边,说求学也好,做事也好,还请母亲您替我打点准备了……”

“哦,对了,您也可以会会情郎了吧?”

宋玉柔看着这样的陆睿然,捏着帕子指着人说:“疯了,你真是疯了!”

夜已深沉,帐影摇曳,烛火微动。

帅家默喘着气,也安抚着身上的娘子,将被子盖在她肩上,不让人着凉。

撩开她额前汗湿的碎发,吻她额心,摩挲着她的腰与她温存。

嫣然趴在家默的胸膛前,听着那里的心跳,揽着他宽阔的肩,微微往上移,下巴安放在他肩窝处,听见人一声闷哼就停下,与他耳鬓厮磨,在他耳侧说着情话。

嫣然的声音明显还有些累,可落在家默耳朵里就是柔柔的,软软的,更遑论那话语的动人。

“家默,春天我想和你去看山野烂漫,夏天我想和你去湖上泛舟,秋天我想和你一起埋下桂花佳酿,到了冬天,我就和你一起窝在这被窝里,烤着火炉牵着手赏雪……我还想和你做很多事……”

嫣然说着说着就睡着了,家默便吻她闭上的眼睛,长睫微动扫过他的唇,也扫过他的心,“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去做这些事……”

他说完,以为嫣然不会回应,就抱着人去洗浴,将人放在浴盆里,舀着温水仔细替娘子清洁,自是无限爱怜。

嫣然还闭着眼,却小声抽泣着问他,“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其实没有那么好……”

他轻轻抵着她的额头,吻她的唇,和眼角流下的眼泪,也柔声说,“不管怎么样,你是我的妻,这件事永远不会变。”

帅家默抵着娘子的额头,也揽着她纤弱的肩,就用自己的肩膀做她的依靠,他说:“嫣然,我知道你以前受了很多苦,可是那些都过去了的,我会一直对你好,你不用担心,我也会一直在你身边,你也不要害怕我会离开你,我要和你长长久久的……”

我许了愿的,一定灵验。

嫣然听见了这番话,她只想将人抱紧,在他怀里安放这一颗漂泊而留有伤痕的心。

家默感受到娘子的眼泪,就拍着她的背,在她耳边说,“难受的话,哭出来好些。”

只是,他很早就哭不出了,也忘了流泪是什么感觉,那便看着她哭,再等她哭累了,擦掉她的眼泪,哄着她入睡,给她提供一个依靠,让她卸下那些负担,只做他的娘子,做她的陆嫣然。

粼粼波光的水面上,那河灯依旧漂流,顺着月光,静静淌着,上面的字清晰简短,却又含着无限绵长的情意,惟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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