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书中剧情,陆大有是一个平平无奇且早死的配角,除了活泼、嘴贫、武艺一般外,突出特点便是对令狐冲重情重义,书中从未言明他早年开窍,天资不凡。
如果陆大有成了神童,这种男配爽文剧本,不禁让谢灵儿心上怀疑增加了几分。因此不论是上午练剑,还是下午学习,亦或是一日三餐,她总会多瞄上几眼,越瞧陆大有,越觉得他也像个穿书人物,成为她的同盟者可能性较大。
谢灵儿寻思得验证一下这个猜想,若真如自己所想,那借助两人合力,必能增加拯救反派林平之的概率,最终让自己重活一次。
想到过两日便是中元节。在中元节这天,民间素有祭祀先人、悼念亡灵的风俗。于是,这天傍晚吃过晚饭后,她便去了宁中则居住的有所不为轩,向师娘跪下道:
“师娘,过两日便是中元节了。”
宁中则觉得奇怪,面上却是不显,甚是柔和耐心的听她说下去。
谢灵儿说自己想念爷爷,想为他整治一些寒食告慰他在天之灵。如今无父无母的自己已归入华山派,在师傅师娘的照顾和教导下,不仅吃穿不愁,还能学武艺保身,求临死之前仍放心不下的爷爷无需再担心。
宁中则大为震撼。无论是拜入华山派学功夫为爷爷报仇,还是想到中元节要祭告爷爷,桩桩件件都让她觉得眼前这个小小的女童孝心可嘉。可是她才七八岁,如何能同那仆妇一般做的出寒食。
却不想谢灵儿看破她的担忧,解释说她爷爷是个厨子,自己自幼跟着爷爷在厨房摸爬滚打,爷爷也教了她好些菜式。谢灵儿信誓旦旦的说,“虽然我自己个子矮小,力气不够,但踩在小凳子上慢慢来总是能做成的。”
宁中则对她的话有些信不过,但又不忍心拂了她的孝心,便让仆妇开了庖屋的门,带着谢灵儿进了庖屋,让她做上一道给自己瞧瞧。
谢灵儿也丝毫不含糊,瞧见菜篮子中还有葱花,鸡蛋也有几个。便把嫩嫩的一把青葱洗净,切成碎末,接着便是烧火起锅烧油做起来,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宁中则见她挽起袖子,无论是洗菜、切菜,还是煎蛋,手法都像模像样,没有练上几年是万万不能如此熟练的。又见她踩在矮凳上拿着锅铲翻那鸡蛋,乘至盘中。见她握着锅铲的拳头早已粉红,额头上尽是细密的汗珠,但尽管费力却仍是有条不紊,心下愈发相信她的说辞。
宁中则不知,谢灵儿死前,有空时便是钻研厨艺,虽不是一个饭店的正经厨子,但为了让枯燥的生活有滋有味,自己平时也是学习琢磨做菜,闺蜜甚至说她该辞了工作,去做个正经的厨师,不然对不起那双巧手。她每次只是笑笑,如今想来,早知是这种结果,还不如去做个厨子来得快乐。
宁中则见她端来盘子,金黄灿烂的蛋卷,香味盈满鼻尖。谢灵儿恭恭敬敬的递上一双筷子,她将信将疑的尝了一口,不咸不淡,味道正好。如此简单的菜,让她一个七八岁的幼童做的是色香味俱全。瞧见她仰着头,眼神里满怀期待,她不好再反驳什么。看着那口大锅,叮嘱谢灵儿日后真要做寒食,万分要小心些,做不到的可以让仆妇帮厨,她也会同一众婆子说好的。
谢灵儿高兴的放下盘子,一把扑进宁中则怀中,雀跃的说道“谢谢师娘,师娘待灵儿最好了。”
宁中则摸着她的鬓发,又拿出干净的帕子给她擦汗,只觉得眼前这个孝顺的孩子越发可爱,她也越发的喜欢这个孩子,待她也如亲生女儿般没什么两样。
*
待到中元节这日大早,谢灵儿便旷了练武场的剑术学习,在厨房中忙活起来。那些仆妇也已被打了招呼,都在一旁暗暗好奇,心想这个吃奶般的小娘子,真能做出寒食吗?
谢灵儿未理会旁人的目光,她今日没想做大鱼大肉,只想着做上六道点心,便活了面,剁了好些馅料,掐在面团里,做成了各种形状的面点。
陆大有近来也十分留意谢灵儿,见早晨练武场上没有出现谢灵儿的身影,又瞧见岳灵珊鬼鬼祟祟的离开了,于是也跟着岳灵珊的步子离开了练武场。
岳灵珊听见后面越发响亮的脚步声,心想难不成被妈抓了个正着,足下一滞,心都要提到嗓子眼,回头看时发现是陆大有。
岳灵珊拍胸脯道:“陆师哥,你吓死我了。”
陆大有问:“你这么鬼鬼祟祟,要去干什么?”
岳灵珊道:“妈说,十六师姐今日要做寒食祭告她爷爷,却始终不许我去瞧瞧,可是我很想去看看,你说,十六师姐的手是不是真那么巧,这么小小年纪就能做出寒食。她脑子好使,若是手也这么巧,难不成是天上的仙女姐姐下凡不成?”
瞧见陆大有也离了练武场,便问他:“你呢,你怎么不在练武场。哦,我知道了,陆师哥你是不是又想偷懒了?”
陆大有伸出手捏了她的脸颊,说道:“我自然是同你一样好奇,想去瞧瞧。”
岳灵珊想到有人同她一块,即使被发现了也有人一同分担,心情顿时大好,应道:“那我们快些走。”
俩人凑到庖房,矮身躲在房外的窗子下。两扇窗户正巧被仆妇们开了一个缝,俩人伸出头来透过缝往里瞧。
只见谢灵儿将面团一揉,一捏,过了她的手的面团,竟变成了粉红的桃花,绿色的竹叶,黄色的烧鸡,青色的河鱼。岳灵珊那双眼瞪得大大的,半刻不离谢灵儿的手,一张嘴张的老圆。她只是好奇,那些面团是怎么变成谢灵儿手下这些活灵活现的玩意的。
那些仆妇也是不做声,只想看谢灵儿手下还能变出什么花样,此时她们早已明白岳夫人的用意。这个七八岁的女童确实不能小觑。
过了许久,谢灵儿将蒸笼揭开,点心的香味扑鼻而来,岳灵珊不禁口舌生津,干咽了几下,只觉得那就是烧鸡,那就是河鱼。
一旁的陆大有闻着点心的清香,也很想尝尝。心想,如果回魂之说是真的存在,那存在仙女也不是不可能的。
岳灵珊蹲了下去,挨近陆大有低声问道:“六师哥,你想不想尝尝?”
陆大有心想,自己本是个二十来岁的少年,怎能和眼前这个七八的丫头一般,望眼欲穿,于是面上一冷,回道:“不想。这寒食也就光有花架子,味道其实不怎么样。”
谢灵儿听到他俩的小声对谈,却觉得好笑。她早已听到陆大有咕噜咕噜的胃叫声,此刻却为了师兄的尊严嘴硬得很。
于是六道点心每样各挑出了一个,摆放在一个白净的瓷盘中,又将那盘子置于窗边的木桌上。
岳灵珊闻得味道愈发浓厚,便伸出头去,见窗内谢灵儿低头仍在灶上忙活,便伸出一只白净的爪子,偷偷拿出一个,原来是一朵粉红的桃花。她一口塞进去,将一张小嘴塞得鼓鼓囊囊。双颊嚼着,一双眼睛满足的眯成了一条缝。嘴里竟有桃花的清香,还有蜜一样的甜,只觉得自己长这么大从未尝过如此好吃的点心。
陆大有瞧她靠在墙边,一副餍足的神情,心下一动,但师兄的尊严不允许他如岳灵珊一般偷拿食物。只见岳灵珊一个一个拿出来,又塞进嘴里,待到要拿第六个时,他一手越过她的头顶,把最后一个给顺走了。
岳灵珊发出一声“陆”,又担心被人听见,当即捂住了嘴,“师哥”二字也吞回了肚子里,又伸出手去抢陆大有手中最后一个点心,嘟囔道:“你不是说你不吃的吗?”
陆大有比了个“嘘”,将这个如同绿玉宝石一般的点心掰成了两半,将其中一半递给了岳灵珊。只见点心里流出碧绿的汁,他俩一人一口,蹲在窗边的墙下,均是一脸餍足,岳灵珊甚至打了个饱嗝。
陆大有吃了这一口之后,才觉得人间美味,世间少有,却是只吃了一小口,心下竟生出一些后悔。他弓着身,待要抬头去瞧盘子那还有没有再放时,却对上一个女童的盈盈笑脸。
那个脸蛋白净的小丫头,操着软软糯糯的声音,狡黠的对着他说,“我当我做的点心怎么没了,原来是有只花猫还有一只猴子给吃了。”
那岳灵珊听见她这么说,心道自己原来被发现了,便跳进了庖房,应道:“我也不想当那只花猫,可是十六师姐你真的做的太好吃了。”岳灵珊早已心服口服,把谢灵儿当成了自己的十六师姐。
岳灵珊甚至问道:“师姐,还有我能吃的吗?”
谢灵儿摇摇头,回道:“小师妹,你今日已吃的太多了,再这么下去非得成为一只小肥猫。”
岳灵珊小嘴一扁,瞧着那六盘刚出锅的点心,又道:“可是陆师哥还有五样没尝,你瞧他那瘦猴的模样,是不是他能多吃些?”岳灵珊边说边朝陆大有使眼色。
陆大有站在岳灵珊身一旁,心想,如今十岁的自己还没被大家起个“六猴”的外号,这两个小丫头却是猴子长猴子短的先叫上了,师兄的威严却是去哪了。但是他瞧着岳灵珊那副期待的神情,又瞧着盘中的点心,也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心想,算了,重活一世,尊严比不上果腹。于是问道:“那个桃花点心我能尝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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