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西海龙王走进大殿之时,就看到鼍洁笔直地跪在中央。老龙王心下一紧,怕这不是有什么好消息。
“鼍洁?”他快步上前,焦急地问道:“怎么样?找回来了吗?”
“舅父,”鼍洁声音有些暗哑,先重重地磕头在地,然后艰难地开口说道:“找到了。”
“找到了?”,龙王惊道,随即喜上眉梢,“那太好了,跪着干嘛,快起来!”
他说着便上前要扶起鼍洁,但是鼍洁却死死地跪在那里不动,“你这是如何?既然找到了,快快拿回给昂儿便可。”
“舅父,龙珠虽然是找到了,但是还请舅父帮助取出龙珠。”
“什么意思?”龙王疑惑。
“舅父,摩昂的龙珠在我的体内。”
“什么?!”龙王大惊。
“他为了救我,把龙珠给了我。”
鼍洁解释道,声音有些暗哑:“舅父,当初我被摩昂押解回西海路上,那时候他为了救我,把龙珠给了我,吊着性命。不成想,龙珠因仙草之力,让我一直没有感应到……”
鼍洁话还未说完,便突如其来的一拳打得他侧翻在地,腥甜涌入口中。他摸了摸嘴角,发现嘴角已经被打裂,血从伤口流出,脸颊也疼痛不已。
抬头望去,敖煜不知何时出现在此,牙关紧咬,目眦欲裂,眼中赤红一片,眼神像西海深渊万年寒冰般的利刃一样狠狠剜过来。
若不是西海龙王在此,敖煜真想当场取了鼍洁性命。
“鼍洁,你该死,我真想不通,就你这么可恶,我大哥怎么就那么护着你!”
鼍洁不语,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摩昂这么护着自己,龙族的护短嘛?自己是无父无母无封地的可怜小表弟?舅父舅母的交代?
他不知道。
西海龙王制止了愤怒的敖煜,声音低沉而哽咽,带着心疼与无奈,“鼍洁,你起来,随我来……”
鼍洁跟在老龙王的身后,看着前面似乎是有些步履蹒跚的舅父,他心中震动,摩昂和舅父已经为他承受了太多太多。意气风发的一海之主,此刻像是人间为了孩子忧心而瞬间苍老的老父一般,肩膀似乎也被压垮了。
不多时,三人来到了禁地,这里一直都是西海龙王的修炼室,除了西海龙王之外,也就摩昂进入过这里。
“煜儿,你在外面等着。”
“父王……”
“听话。”
“是,父王。”敖煜看着自己父王的样子,只得再次恨恨地看向鼍洁,便站在大门之外,且充当护法。
鼍洁盘坐于寒冰玉床,静静地等待着西海龙王动手。
“准备好了吗?”
“是,舅父,您开始吧。”
幽光泛起,神力激荡,西海龙王起息运势间,如海潮般涌动的神力冲向鼍洁,可这神力触及到鼍洁的腹部之时,又变得极为缓和轻柔,像是柔软的丝线,缓缓在鼍洁丹田之中游走,直到找到那两颗互相依偎的龙珠。
神力包裹住那颗属于摩昂的龙珠,丝丝缠绕,慢慢地向外牵引。
鼍洁感觉到龙珠有了向外剥离的迹象,嘴角露出了一丝安然的微笑。
但,下一刻,那龙珠仿佛不愿离去,一缕神息从龙珠内散出,冲向鼍洁的本源龙珠,而后神息直入,两颗龙珠紧紧地牵扯着。
西海龙王感觉到龙珠的抗拒,再次用力,神力如洪流般涌入,强力牵引龙珠。
鼍洁早已因为神力的蛮力拉扯已是满头大汗,此时更是眉头紧皱,脸上痛苦之色尽显,嘴唇已布满齿痕。
西海龙王看着鼍洁痛苦的表情,一丝不忍涌上心头,但是一想到摩昂还命悬一线,只得沉声和鼍洁说:“鼍洁,你忍住。”
说完,掌上用力,无形神力强力牵引,龙珠又开始向外慢慢移动,鼍洁忽地一口鲜血喷出,鼍洁疼痛万分,如天雷劈下,仿佛经脉寸裂,全身都被冷汗浸透,呼吸急促,指尖因为紧紧抓着冰床而发白。
龙王见此,赶紧收了神力,连忙上前,“鼍洁?”
“舅父……”
鲜血再次涌出,喘息变得更加急促,龙王大惊,赶紧向鼍洁注入疗愈神力,一盏茶的功夫过去,鼍洁才逐渐平复呼吸。
“舅父,失败了是吗?”鼍洁感觉得到,那颗龙珠还在体内。
“唉,昂儿的龙珠紧紧的和你的本源龙珠依偎,就连我的力量也无法引出,如果还要强行施法,怕是你的性命不保。”
“舅父,摩昂还躺在那里仅凭您的神力护持,但是龙珠久不归位,您说过他会撑不住的,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魂归龙渊。舅父!请动手吧!鼍洁,死不足惜。”
鼍洁抓着西海龙王的手臂,急急地说道。
“你说什么傻话!昂儿渡你龙珠是为了你这时候死的?!”
“舅父!摩昂为我这本不值得的性命,放弃龙族生命的本源,为了我站在天神对面,要代我承受天罚!舅父,我不值得……所以,请舅父动手吧。”
“混账!枉昂儿如此心血救下你性命!此事无需再提。我会再想办法!”
西海龙王甩袖而去,禁室之中,只剩鼍洁孤坐,神情颓废。
龙珠被强行拉扯的疼痛渐渐平息了一些后,鼍洁才走出这禁室。
此时的他没有其他地方想去,在西海唯一想去,想要待着的地方便是摩昂太子的寝宫了。
捂着依然疼痛的腹部,因强行要剥离龙珠而受了内伤的鼍洁的脚步略显蹒跚。
到了那大太子寝宫时,只见两蚌女在门边站着。见鼍洁来了,两蚌女赶紧上前,屈膝躬身行礼道:“九公子。”
“免礼,舅母在里面是吗?”鼍洁伸长脖颈想要向里面看去,怕惊扰了摩昂休息,声音也压低了许多。
“回九公子,龙后娘娘在里面。”
“好。”
鼍洁应了一声,便轻轻走了进去,见自家舅母正坐在床头,握着摩昂的手,满脸哀容。
察觉到身后有人,龙后转头看去,鼍洁看到龙后脸上依然泪珠晶莹。一瞬间,心下对于舅母的愧疚如岸边浪花扑了上来。
“舅母……”轻轻地唤了一声,鼍洁欲上前去牵住龙后的手。
“你来了。”龙后擦了擦面颊的水痕,对鼍洁声音轻柔地说道。
鼍洁本要上前的脚步又停了下来,双手也默默地垂了下来,他想他又有什么资格来安慰舅母呢。
“嗯,”鼍洁又缓步向前走到了床边,看着依然昏迷的摩昂,他深深呼了一口气,哑声道:“舅母,我……”
“洁儿,无需多言了,刚才龙王已经告诉我了。”
鼍洁心下震动,他本想舅母就算素日疼爱自己,至少也会责骂的吧,可是现在,舅母的眼神里只有无限地的怜惜,或者还有些怜悯。
“随我来吧。”龙后轻轻站起身来,帮摩昂理了理发丝,又帮摩昂拉了拉鲛纱锦织的被子,才示意鼍洁和她一起出去。
出了房门,龙后屏退了侍女,鼍洁连忙上前,搀扶着龙后,慢慢向着碧海阁走去。
“洁儿,还记得小时候嘛?你时常跟随着妹妹回西海省亲,你和你的那八位哥哥年岁差的有些多了,每每到了西海,才像是个小孩子一般。其实你闹敖煜他们,我们都看在眼里,也知道你的心性。”
“舅母费心了。”
“只是后来妹夫出事后,你也……唉……”
“舅母。”鼍洁低低地喊了一声。
“洁儿,你应当知道,你舅父和我都很疼爱你的。我知道小时候你好像因为误闯禁地被昂儿凶过一次。”
“舅母,我小时候过于不懂事了。”鼍洁想到是那次,闷闷地答道。
“小孩子总是有些时候不太会分辨,这没什么。”龙后看向鼍洁,满是慈爱,慈爱的眼睛里却又泛起薄雾,那雾气奔涌,正欲凝结成水滴。
正当鼍洁以为那水滴要低落之时,龙后喉间滚动,深深吸了一口气,硬是压了回去。
呼吸微颤,半响,她轻轻开口道:“只是,洁儿,西海从来没把你当外人。”
此话一出,鼍洁心口像是被揪着一般难受,‘扑通’一声,他跪在龙后面前,言语哽咽:“舅母,是鼍洁错了……”
“昂儿作为西海的长子,对弟弟们都是疼爱着的,对你也是。”
摩昂对弟弟们是疼爱的,对他也是。是啊,怎么不是,一路走来,他一直都护着自己,只是自己心性顽劣,何曾在意。
不知道何时,西海龙后已悄然离去,只剩下鼍洁跪在鲛纱帐中,侧脸隐约可见,眉眼低垂。
良久,鼍洁才缓缓站起身来,从袖中掏出玄云道长赠予的篆符,上面微微闪烁着灵光。
按照临行前玄云道长教的方法,鼍洁催动着法力,只见篆符上的灵光渐渐明亮了起来。
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鼍洁小友。”
是玄云道长。
“玄云道长,舅父未能取出龙珠,暂无他法,鼍洁还请玄云道长帮忙,帮助摩昂取出龙珠,”鼍洁一时有些哽咽,“否则摩昂将会,魂归龙渊……”
这时,另一道淡然的声音在旁边响起:“让他来昆仑山吧。”
“是,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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