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但对晓星尘来讲,却是度日如年。
当村长说蛮荒之境即将打开时,晓星尘的内心掀起轩然大波。为人数十年,他的心情第一次这么激动。
出了蛮荒之境,晓星尘与老村长等人辞行后,便负着霜华急匆匆一路往回赶。
路刚走了一半,晓星尘陡然顿住脚步,“出来。”他声音温和,但此刻却夹杂着些许冷冽。
芷翎顶着一只草环从晓星尘背后不远处的草丛窸窸窣窣爬出身来。她有些局促,想来是被晓星尘发现后的窘迫,“道长哥哥……对不起啊。我不是有意要跟着你的……我只是想去见一见红衣姐姐。”
晓星尘见到是芷翎,叹了口气,锁眉道:“你跟着我做什么?蛮荒之境的结界关闭之前,若你没能回去,可是会被天道诛杀的。”
“我不怕!我既然出来了,就一定要见到红衣姐姐和公子。”芷翎心意已决。
晓星尘拗不过,便让芷翎跟着他了。
蛮荒之境的出口是随机的,晓星尘刚出来时并不知身在何处。于是他带着芷翎一路向东,来到了一个小镇。待问清了路这才御剑往义城赶。
深秋时节,天气愈发寒冷。
晓星尘路过兰陵,给芷翎买了两件御寒的衣物。正要走时,瞥见不远处有家糕点铺子,晓星尘似想起了什么,眉目见像是染了蜜。
晓星尘往糕点铺子走去,买了桂花糕和饴糖。薛洋爱吃甜的。他一直记得。虽然自复生以后,薛洋几乎不沾甜食。但晓星尘每个月还是会买些薛洋爱吃的点心。
“道长哥哥,这是什么?好吃吗?”
芷翎指着晓星尘手里提着的糕点,好奇询问。
晓星尘笑了笑,“一些点心。阿洋爱吃的。”
芷翎结果点心护在怀里,跟在晓星尘身后亦步亦趋。
两人赶到义城的时候刚过午时。
芷翎的性子大大咧咧,心里期待见到红衣和薛洋。听晓星尘说快到了,一个激动被石头拌了一跤。
手里提的糕点被她好好护在怀里,却是把脚踝磕的青紫一片,隐隐有渗出血的迹象。
路是走不了了,晓星尘只好把人背回去。
离义庄越来越近,晓星尘的心跳的越来越快。原本说好是七日,可误入蛮荒,一走就是五年。他不知该如何同薛洋解释。
“阿洋,我马上就可以见到你了。”
晓星尘想着,鼻尖便又酸涩起来。
薛洋坐在义庄门前的台阶上,午后的太阳晒的他暖洋洋的,终于能将他浑身的寒气压下一点了。
黑猫早就老了,性子也不如从前那般活泼。
薛洋倚着门框坐着,黑猫靠在他的腿边。
一人一猫,都是黑色。
沉静的如同一幅古画。
晓星尘见到薛洋时,薛洋仿佛睡着了。连晓星尘背着芷翎走上台阶他都未曾察觉。晓星尘心里想了千言万语,可在见到薛洋的那一瞬,脑子里装的话全部凭空消失。
他嗓子堵的厉害,不知该说什么。
“道长哥哥,他是谁呀,是薛……”
芷翎正要问,晓星尘打断她的话,道:“嘘,不要讲话,我背你进去。”
芷翎“哦”了一声,很乖。
薛洋听到了晓星尘的声音,也听到了那女孩的声音。
薛洋想起在天道幻境中,晓星尘娶妻生子的画面。大红喜袍,美人娇羞。令人好不迷醉。
薛洋咬了咬唇,觉得可笑。
他等了晓星尘五年,再见时,晓星尘已然娶妻。
薛洋红了眼,将手心搭在黑猫的背上,良久,兀自道:“他不要我。”
晓星尘站在薛洋背后,心情无比沉重。
“傻阿洋,我没有不要你。”
晓星尘上前,将人狠狠抱进怀里。
眼泪打落在薛洋脸上,薛洋伸手似在做梦。他将手覆在晓星尘脸颊,过了好一会儿才颤颤将手收回去。
薛洋没说话,他还是不愿意说话。
晓星尘将唇覆在薛洋冰凉的唇上,轻轻撕咬。薛洋闭着眼睛,可眼角噙着的泪,无一不说明,他也思念着晓星尘。
“师兄?!”
一个白袍少年愣怔地站在义庄门前的台阶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在晓星尘脸上。
晓星尘将薛洋按在怀里,指腹替他抹去唇角的水光,这才抬头看向台阶下的白袍少年。
“白泽?你怎么下山了。”晓星尘惊讶。
白泽跳上前,道:“师兄当年下山不带我,如今我长大了,也学了一身本领,为何不能下山?”
“师兄认得这位公子么?”白泽问的忐忑。
但方才晓星尘都吻上薛洋了,白泽又怎会不知他们二人相识。
白泽是四年前下山的,在一起夜猎中争得魁首,从一众世家子弟中脱颖而出,从此在各世家中打出名声。
众仙家得知他也是抱山散人的徒弟,纷纷抛来橄榄枝,试图将白泽纳入帮派。但白泽年轻气盛,又一贯不喜仙门世家的作风,索性一一否拒,背着邀月独自一人游猎。
白泽是在游猎时遇到薛洋的。
当时薛洋不在义城,他一直要往西走。白泽问他什么他也不说。白泽怕他出事,便一直陪在他身边。
后来,不知怎的,薛洋突然就不往西走了。白泽问薛洋去哪,薛洋说“义城”,那是薛洋唯一一次开口说话。
白泽不知道义城在哪里,打听途中才隐隐约约猜到薛洋的身世。
回到义城后,薛洋每日守在义庄门口,无论风雪,神情寡郁。
“阿泽,阿洋是我道侣。”
晓星尘捏了捏薛洋冰凉的手,而后紧紧裹在自己手心。
薛洋有些困意,但不想回到阴冷的屋子。晓星尘脱下外袍盖在薛洋身上,将他紧紧裹起来,抱着他在廊下晒太阳。
白泽跟在晓星尘身边,待人睡熟,才拉着晓星尘一叙旧情。其实两人没什么可叙的,聊的大多还是薛洋。
白泽对薛洋起了不该有的心思,白泽坦然承认,晓星尘没说什么,只淡淡看着白泽。两人没多说什么,但却有几分不欢而散。
白泽觉得晓星尘对不起薛洋,他不想薛洋跟晓星尘在一起。
但白泽知道,薛洋喜欢晓星尘,喜欢到明明知道晓星尘死了,还要每日固执地守在门口等他回来。
义庄一下子多了两个人,住是肯定住不下了。白泽在城中寻了一处客栈,带着芷翎住下。
傍晚,晓星尘在屋子里重新升起炭火。
薛洋畏冷,秋冬总是手脚发凉,只能用火暖着。
晓星尘贴着薛洋的背躺下,将人搂在怀里暖着。
“阿洋,陪我说说话好么?”
晓星尘在薛洋耳边蹭了蹭,说话的语调染上一层悲伤。
他多希望薛洋能与他说一句,哪怕是骂他的,恨他的,怒他的。可是自他回来,薛洋一个字没说过。
安静的吓人。
“你去哪了。”
练好久,一道沙哑至极的声音传来,晓星尘惊喜极了。
“阿洋!你肯同我讲话了。”
环着薛洋的手愈收愈紧,薛洋被迫按在晓星尘怀里,听着他胸膛传来的强劲心跳。
薛洋动了动身子,侧过身,与晓星尘相拥。薛洋的脸埋在晓星尘心口,“宋岚说你死了。我不信。我去找你,他们都说你死了。”
心口传来湿意,晓星尘将薛洋的脸抬起来,才发现一贯口是心非的人儿早哭成了泪人。
晓星尘心口一紧,抱进薛洋,亲了又亲,“我没死。我被卷入了蛮荒,出不来。”晓星尘垂了垂眼眸,“阿洋,我好想你。”
薛洋趴在晓星尘心口,被晓星尘胸膛传来的温度烫的脸颊通红。
“还走吗?”
“不走了,再也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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