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簇烦躁地坐在床头吸烟，夏天天气本就湿热，特别是在蜀犬吠日的四川，而且一连几天都在下雨，他的腿又在作痛。
快一年了，他想，是啊，从汪家出来，坐上那辆开往故乡的火车后，已经快一年的了。
黎簇不知道该如何描述当时的心情，他不想去回忆这些，也不想去思考当时自己趁着火车暂息的空隙就偷偷地狼狈出逃了。
然后他才发现自己身上除了一些现金什么都没有，身份证什么的全都不在。好吧，黎簇没有那么蠢，他才不会回去追这个该死的火车。
该死的吴邪，该死的汪家，该死的这操蛋的世界，黎簇在心里臭骂了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他作贼一样逃到了四川，远离了东边一系列沿海省份，用了些手段给自己弄了个身份，黎簇没有心趣给自己取个假名，就叫黎簇，挺好的，繁花如簇。
他又复读了一年，以六百多分上了四川大学考古系，反正这块黎簇熟，如果是在进入那片黄沙之前，他也许还会幻想自己去干些什么大事，不过就凭自己那时的成绩，估计也只是做做白日梦罢了。
但现在？黎簇只想远远逃离吴邪然后混混日子，反正也许某天他就可以见上帝了，何必烦恼这些。
从刚开始的他心中还存在一些幻想，也许吴邪会来找他，到现在一年的心逐渐麻木，以吴邪的手段，只要人是活的，他有什么手段找不到黎簇呢？
除非吴邪不想找他，毕竟他连名字都没改。呵，回忆到此为止，黎簇随手将烟头丢到烟缸里，那里已经堆了好几根了。他被湿热房子里浓厚的烟味呛得不舒服，烦躁地打开窗户透透气。
合格的前男友应该像死了一样，黎簇冷笑，暴躁地去给自己泡药吃，自己的腿疼得受不了，看了医生建议是离开四川，但黎簇已经没有力气去搞这搞那了，医生倔不过他，就给他开了几方药子。
本来这样还好，但现在雨季再来，他的腿并本加利地痛，黎簇咳嗽了几声，琢磨着这几天找个没有课的日子再去看一次医生，不仅是因为腿，他这几天不知怎么的而呼吸困难。
估计是肺病，黎簇知道是他天天吸烟遭报应了，他不想管，现在也没人可以管得了他了。
黎簇半倚在床头，又重新点燃一根烟，半低头垂眸刷着手机，贴吧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已经和他同年纪的青年代沟太深了，他在学校里本来就是个异类，不过本系里没人会在意，反正去学考古的人不是真正爱的就是多少有点大病。
他不想在被吴邪抛弃后再被时代抛弃了。
不知怎么的，黎簇的手指误触了到了爆火版上的话题，手机跳转的时候他皱起眉，食指与中指关节夹起正在吸的烟，然后又被自己吐的烟呛到了。
他咳嗽了几声，手指颤抖地点退出时却在目光扫过话题时停住了。
#年少执着的人现在是爱的还是恨多？
黎簇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骂蛋，世界给你一巴掌后不会给你一颗糖，反而还会给你降龙十八掌。
怎么在他努力不去回忆时世界处处和他作对，上辈子他炸了地球吗？
他对吴邪现在是恨多还是爱的？……恨吧，黎簇努力在让自己忙起来不去纠结这些，他又不是什么青春期小女孩，天天去搞青春疼痛文学。
他随手打下一行字，就不再理会了。他咳嗽咳的厉害，打算明天找医生看看去。
繁花如簇：……还是无可奈何多吧。
……
黎簇半夜是被疼醒的，他躺在被窝里，痛得直发颤，手忙脚乱地开了灯，咬着牙从柜子里拿出布洛芬，胡乱地塞了几粒下去，干咽得他难受，但是黎簇没法下床，他觉得自己要现在下床可以去考虑COS棕子了。
他微微喘着气，汗滴从他的发丝滑落。我肯定发烧了，黎簇冷漠地判断。他打开手机一瞧，一点二十七，好样的。
凌晨比中午要凉快上不少，黎簇闷被子里休了一会，布洛芬的效果就来了。
他抓起手机和钥匙，随手拿过一件外套披着就出了门。走到门框时还踉跄了一下，黎簇的右手握着把手，胸腔里喘不过气让他难受。
凌晨街头没多少人和车，他烦躁得又想吸烟，自己的心情就和四川的天一样喜怒无常，踹了一脚路灯后像男鬼一样在路边招手。
在出租车上，他又开始翻手机打发时间。黎簇的目光聚集到贴吧上，信息九十九加，他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在知乎上发起了什么提问。
黎簇翻找着自己口袋，一无所获，他出门前没带烟。他问司机，叔，你有烟吗？
司机是个看上去四十多岁的中年男性，哟，跟吴邪还差不多大呢。司机在前视镜里看着后排的青年，双眸无神眼下有着浅浅的黑眼圈，年纪小身上却一股烟味，变个性就可以去隔壁客串一下家入硝子。
黎簇在说完这句话后就后悔了，因为司机的眼神的眼神马上就变得锐利起来，带上了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在，每当他上课迟到杨精密就是用这种眼神看着他的。
果然，司机马上就开始了说教，絮絮叨叨什么你年纪还小吸烟多不好啊不要熬夜自暴自弃啊什么的……总之都是黎簇听烂了的说辞。
他非常敷衍，司机说一句他就嗯一声，头都不抬一下。黎簇点开贴吧，他的赞和评论已经到了上百。他仔细一瞧发现是他昨天随手发的那几个字火了，哈？
繁花如簇：……还是无可奈何多吧。
1L CORRADO: 早上五点起来背EMO文案，结果还是比不上天赋型选手。
2L THE GIRL：……好有故事的感觉，楼主经历了什么。
3L 循此苦旅以抵繁星:文案偷了。
4L LIDO:想到自己的初念了……又爱又恨啊现在回想起来。
5L V我50邀你上车:都是有故事的人啊……是故事我爱听，楼主你考不考虑讲故事。
……
"小伙，医院到了。"司机在前排提醒黎簇，他见黎簇如此敷衍回答他的话就知道这小孩不会听他的，现在小孩都那么难搞的吗。
"看你也不容易，半夜一个人也不怕有人把你绑了，我给你个八折吧。"司机大叔停在医院门口，转过头来说话。
"……嗯。"黎簇垂眸掩盖自己的心情，他想绑架就绑架吧，反正不可能又有人莫名其妙蹦出来在他身上刻图画了，他又想这司机怎么这么啰嗦，但他不反感这些，他想到苏万了。
怎么每次他都能从陌生人上获取善意。
他看上去很去很缺爱吗？
……好吧，可能确实有点，但黎簇打死都不会承认这点。
他打了个哈欠，手颤抖地给自己挂了个半夜急诊的号。他的腿又开始疼了，也许是药效过去了，失策，他应该出门再拿了几颗布洛芬的。
黎簇坐在医院的长椅上，等着被叫号过程中打开贴吧开始打字，反正也是没事做。
23L 楼主繁花如簇：想听什么。
黎簇现在心情算不上好，但也不差，他已经很累了，没有兴趣去争吵些什么了。
24L 不吱为何:是活的楼主!楼主那么晚不睡吗？
25L 楼主繁花如簇：不舒服，来医院看。
26L 请及时确收:楼主看上去就是那种干脆利落的人，另外那楼主注意身体!现在生病的人越来越多了。
27L 楼主繁花如簇:嗯
28L 困困：那楼主讲讲自己的故事？不舒服的话就算了，身体最重要!
29L THE GIRL：是啊，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30L 楼主繁花如簇：我很好，爱听不听随便你们。
31L 困困:那楼主你加油……？
32L 不吱为何:那楼主你开讲？
33L 楼主繁花如簇：给个内容。
34L MOON:不应该是楼主给我们内容听吗……
35L 看风景的人:楼上，楼主的意思大概率是问我们想想听什么内容……
36L MOON：啊这，那楼主讲讲你和无可奈何人的初遇……？
37L 楼主繁花如簇：哦，等会，叫到我号了。
……
医生抬眼打量了黎簇好一会，又看了他的报告单一会，摇摇头叹了口气，在心里微微可惜，怎么那么年轻就中度肺炎了呢，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不重视身体，唉……
黎簇被这种眼神看得发毛，他都怀疑自己不是肺炎而是得什么绝症了。
"黎先生，关于您的情况，我们的建议是住院治疗，另外提醒您，请务必戒烟了。"医生在黎簇刚推开诊室的门时就闻到了他身上未散的烟味，这在禁烟的医院里尤为明显，令医生侧目皱眉。
禁烟啊……黎簇恍惚，这一年里有多少人提醒他去戒过烟呢？邻居的老太太，学校里同系的学长学姐，现在又加上一个医生。
难道他不想戒吗，这玩意怎么跟瘾一样。
说起来，他吸烟和吴邪有关的还有一件小事，这人坏事做尽艹，怎么还没被条子抓进去。
彼时他们还在巴丹吉林沙漠,半夜风沙太,吹得黎簇心烦睡不着觉就在他帐蓬门口坐着。
营地里没有生火，生也被沙尘所扑灭了,但黎簇却看见吴邪的怅蓬那有小些微光,那绝对不是手电筒的光。
黎簇在原地内心自我挣扎了一会,还是打算上前看,风吹得他背后奇怪的图案有些搔痒疼痛。
吴邪早在黎簇距离他五方米时就发现他的存在了,但是他没理黎簇,自顾自的抽着烟。成绩与外貌成反比的黎簇还有心思想什么"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虽然这烟也不直,也没太阳。
"吸烟早死,老板。"黎簇漫不经心地提醒他,他可不想自己的老板因为抽烟猝死在沙漠然后自己莫名其妙遭这一罪受,还拿不到钱。
吴邪只是冷淡地看了他一眼,还是不说话.
艹不是,他什么意思,自己好心提醒他然后他就这个态度?黎簇的逆反心当及就上来了。"老板,给我也来一根。"
吴邪终于舍得给他一个正眼看了,他发出一声嗤笑:"你会吗?"但是还是从口袋里扔出一盒烟给了黎簇。
黎簇还真会,他经常和杨好与苏万在一起玩,这俩个一个小区黑二代一个小区富二代，接触到这些不稀奇，并且自己的老爹就经常吸烟.他端详了一下盒子,沙漠的夜晚比北京要明亮许多,许兴是因为没有光污染的存在,不过黎簇也打量不出啥,他过去对这些不感冒，当然大部分原因是自己没钱。
"老板,打火机."他伸出手向吴邪讨要,沉寞的沙漠仿佛一只朔大的眼睛凝视着他们。?
吴邪低头闷笑了一声,就在黎簇怀疑这人又要发难时,他从口袋中抽出打火机盖在他手心,沉重宽大的成年人手掌上的茧带来的热度让黎簇内心不由倦缩了一下。
抽烟是种……很奇妙的感觉,意外可以让黎簇从踏入沙漠那会就有些不安的情绪平复下来,吸烟时他很难得的保持着大脑一片空白的状态。
于是半夜醒在找水喝的王盟看见的就是他老板与黎簇像电线杆一样立在那里,还烟雾缭绕的。
……
好吧,虽然这么想是他自己的问题,但吴邪难道没有错吗?正常人不应该阻止他并给他好好上一课吗？虽然他也不一定会听罢了。
医生看着眼前的青年脸色在自己说完那句戒烟后变得扭曲,随后又恢复了正常,以为他是不想戒烟。"年轻人,听我一句劝,吸烟早死,你现在还年轻着,以后还有大把的时光,不要让这个毁了你。"
二年前的子弹正眉心,医生看见黎簇在自己的这番话后脸色更扭曲了,就叉开话题让他去缴费了。
黎簇盯着房门的柱子,鲜红的禁烟标志又一次刺痛自己的内心,他又不由燥动起来,但这是在医院,他不可能一脚给病床来一脚,这是破坏公物的,要赔钱的,他可不想因为这事上新闻。
除此之外他还可以找人倾诉,但他又可以找谁倾诉呢?黎簇一手扯过被子,把自己闷在床上,等到他终于感觉到呼吸不上来后才放过了自己。
他从被窝里伸出头来,抓起一旁的手机开始发信息给辅导员请假,顺便给自己预约了个明天的医生,看他腿的,反正都已经在医院了，就干脆两个一起治，这样麻须事还少了不少。
02:17
繁花如簇: [图片]
繁花如簇: 肺炎住院一星期,请假。
02:21
ECHO: ?
ECHO: 那么严重?我提醒过你戒烟吧。
ECHO: 行,好好休息,身体最重要。
ECHO: 需要我来看你吗?
02:22
繁花如簇: 不用了冼姐。
繁花如簇: 我会戒烟的。
ECHO: 我就看你小子会不会说话做到。
黎簇下意识又开始翻口袋找烟,半晌无果开始咬笔,似乎是要把那笔咬断才肯罢休。
ECHO是他们班的辅导员,挺好的一位女士,姓冼,他平时都会直接称她为冼姐
距冼姐所说,她取这个名字是因为她最喜欢的女作家三毛的英文名就叫这个。
黎簇看过三毛的作品,她的《撒哈拉的故事》广为流传,是浪漫的象征,怎么别人的沙漠怎么和他的沙漠相差那么大呢?
不过吴邪是不是也写过小说来着,那老混蛋打着关根的名字还挺出名的,呵,改天去看看他写的什么。关根这个名字总是容易引起他不好的回忆,提这个自讨苦吃。
就在他的指尖滑过手机栏一键请空时,他的手机弹出了贴吧的信息。
黎簇在内心自嘲,果然是吸烟吸多了脑子都不好使,别等下比老男人还要先得老年痴呆症。
32L THEGIRI: 楼主还没回来吗?
33L V我50邀你上车: 别是睡了。
34L 故国风光: 说不定呢,已经凌晨2:30了,各位小心猝死。
35L THEGIRI: 不,我今天不听故事睡不觉。
36L 楼主繁花如簇: 没睡。
37L 团困: 是活的楼主!
38L 莫问归期: 楼主看完医生回来了,怎么样?
39L 楼主繁花如簇: 肺炎,住院.
40L 楼主繁花如簇: 剩下的随便你们怎么看，当故事听当写手楼看都行。
41L 楼主繁花如簇: 总之,我与他从地域来看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我北方人他南方的,年龄上也看不出什么,那老男人是可以当我父亲的年纪。
42L THE GIRL: ? ? ?这么刺激? ? ?
43L 不吃香菜: 冒味问一下楼主的性别……?
44L 楼主繁花如簇: 男的。
45L 不吃香菜: ……好的楼主您请。
46L 楼主繁花如簇: 起因是我在夜晚在巷子里被袭击,那人拿刀划开了我的衣服,在我的背部开始刻图画,我醒来后就在医院了.醒来后得知那人对我脑袋抽了十几下,用板砖,中度脑震荡。
47L 楼主繁花如簇: 我觉得那时我更应该在火葬场而不是医院.
黎簇默然,他不常回忆过去,过去的那些经历在心中不会因为时间而淡化,而是在他心中扎根,长出刺棘,刺痛他的心脏
他伸出手轻轻触碰自己背部,曾经刀痕下的伤留下了恐怖的疤痕。好像从来没有人问过他疼吗,关于这些伤,这些事。
48L V我50你上车: ? ? ?
49L困困: 不是? ? ! !啥? ? ?
50L不吃香菜: 恐怖游戏开头。
51L CATHERINE: ? ?楼主不是在说笑吧。
52L 鹿儿岛的野兽: 写手贴?这也太啥了吧……
53L 楼主繁花如簇: 我前面说过了,你们当写手楼看也行。
54L THEGIRL: 楼主好强大的生命力,但我觉得你需要点法律援助。
55L 莫问归期: 那人进警局了吗?法治社会还有人敢这样? ?
56L 鹿儿岛的野兽: 楼主不会是犯啥事才被人袭击吧。
57L CATHERINE: 楼上,不要怀恶意猜测别人啊!我觉得楼主自己很无辜啊!
58L 楼主繁花如簇: 没上警局。
59L 楼主繁花如簇: 上天堂了。
发完这断话后黎簇不再查看后面的回复如何,医院这里总让黎簇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他不会忘记在北京大学第一附属医院的经历,如果最开始他没有踏入那个巷子,那么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好吧,如果让黎簇再一次重回到那一夜,他还是会选择帮助吴邪,那疯子都快入土了就不要在手上留下第十八,十九等等的伤痕了。
他的情绪比那时在医院时要能控制,一个成年要是连自己的情绪都控制不了的话不是很可笑吗,他不想跟他老爹一样。
老爹，这个名词对他来说已然而些陌生,自从那个视频后自己就再也没见过他了，还好老妈二年前多就和老爹离婚了，不然儿子失踪丈夫失踪的，老妈得多崩溃。
黎簇想得烦燥,外面的月光只能照出他心中的阴影面积,他慢吞吞的下了床,悄悄推开门看四处在确保没有医生在巡逻之后绕着楼梯上了天台。
他没有拿手机,反正他在天台吹吹风就打算回去了,蝉鸣叫得他心烦,黎簇没有太靠近栏杆的边缘,怕别人误以为他想不开什么,他没打算给别人添麻须,医生这块不容易,不必要费心处理他。
他记得苏万说过他要去学医来着,现在应该也是大二了吧,真好啊比他浑浑噩噩过日子好多了。
黎簇轻轻的咬着他的下嘴唇,那些之前戒烟的人怎么戒的,咬棒棒糖？明天买几根试试。他叹了口气,用一种不经意地口吻开始报怨,"这腿怎么这么不给力,才站一会儿就又发痛了,改天截肢得了。"
他当然是在开玩笑,这是他来到四川后养成的一个习惯,对着空气发呆自言自语,被认为是神经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黎簇在天台待了一会后就打算走了,他有些困了。半夜被这病折腾地睡不着,现在他难得生出睡意就回窝待着。
路过转角处时,他察觉到有东西在盯着他,黎簇握紧了口袋中的钥匙,停下脚步猛然回头，"谁在那,出来!”
令他意外的是,拐角处出现二名医生和两名保安,其中一名大概看起来跟他差不多大的白大卦脸上明显带着尴尬,黎簇习惯性地观察到他在后面扣手。
另一名显年长中年白大卦开口了:"小同志，很抱歉在这里盯着你,但是我们认为你更应该待在病房而不是在天台。"
黎簇愣了下,下意识地开口，"抱歉……你们认为我想不开?"还是更年轻的那样作出了解释:"黎簇先生,不是我们多想,您要知道这里是医院,而且我们去查房的时候您连手机都没拿,我们还是查了监控过后才知道您在天台。"
黎簇挑眉:"我以为查房不是那么快。"这在交费单上写明了的、他特意观察过了,所以了他才在护士走后的一会出来的,尽管没拿手机,但他肯定自己出来绝对没有半小时.。
黎簇观察到那位年轻医生脖子间挂着一个牌子,字有些小他没太看请,姓氏应该是……沈?
沈医生摆摆手,无奈地解释道:"这几天医院在有大学生来参观,所以查房时间有些变动,可能是医生忘记通知您了。"
黎簇心里想怕自己该不会是被吴邪传染了吧,怎么远气也变得邪门起来,到哪里都可以遇见这下破事.他们几个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了十几秒,还是最后黎簇开了口,"我先走了。"
回到房病房里房门果然是开着的,他按了手机,已经3点了,在给自己设了个7点的闹钟后,他就睡了过去。
黎簇知道自己在做梦,他看见自己以第三人称视角观察着自己,稚嫩的自己.黎簇感叹一声,他没有过去自己的照片,现在这个感觉相当稀奇,以旁观者的视角看过去的自己,让他又回忆起了一些过去。
这里是古潼京,他人生的分水岭,曾经他以为自己已经走出来了,只要他不去回想，这一切都会过去。
他看见自己躺在吴邪的帐蓬里,额,他好像知道这是什么时候,不就是他跟吴邪刚滚上床那会嘛,当时他几岁来着,十七,十八?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老男人申高生都下得去手。
总之他初次的体验感特别特别差,他疑心吴老板不会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交过吧，虽然自己也没资格说他。
黎簇看见吴邪用手触摸着他轻轻掀起他的衣服,用右手食指尖拂过他的背部,没有触碰到他的伤口,只是划过那些图案的轮廓,自己则窝在被子,睡得很沉,在感受到吴邪的手指后只是微微颤抖了一下,但并没有醒。
很明显,黎簇本人完全没有关于这段的记忆,有才是鬼了,虽然他也不是没见过。然后他就看见吴邪俯下自来,舔过他的伤痕,而自己应该是在梦中和美女约会,只是皱眉蜷缩成一块。
好的,吴邪这死变态!!??黎簇直接开骂，完全不管这是他的梦，管他真的假的,他认为现实中吴邪也不是做不出来。
一想到这一幕,黎簇就心里就泛起一阵恶心,老板是变态怎么办,没怎么办,你还能做些什么嘛?
画面一转,周围的环境瞬息而变,他看见吴邪。
地点是……火车站，吴邪抱着他，肩膀和脸的缝隙之中来着部手机。
手机里传出解雨臣的声音:"你真的决定了?"
"嗯,还麻须这会你在北京多看着他了,小花。"吴邪语气里带着无奈，如果不是黎簇在以旁观者视角观看这一幕，他是真想给上去给吴邪邦邦一拳,然后在他身上跳踢踏舞。
火车站周围来来往往都是人,显然一名成熟俊美的成熟男子怀里抱着一名高中生的画面很是新奇,引起了来来往往行人的注意,吴邪只是天视这些目光，嘴唇轻轻覆在他的发丝上。
黎簇有些消极罢工,他想看看这个梦究竟如何.吴邪从他的口袋中拿出两个有些眼熟的银饰,其中一个不是他手上的那个吗?
黎簇在火车站醒来后身边除了报酬,还有手上多了一个看起来挺珍贵的银饰,下面还坠着一块看起来就贵重的玉。他把这当作吴老板给他的报酬之一了,反正不要白不要,看起来还挺贵重的。
之前他想找人去看看这个玉,他对古董和玉这块没有了解没有特别的多,他家又不是做古董生意的。后来在四川上了考古学这个专业,自然要涉及这块，但是他怎么也取不下来了,之后他也就不管了。
梦中吴邪把同时扣开了两个银饰,其中一个给他戴上，另一个则在吴邪的手腕上,借这个视角,黎簇可以看见吴邪的那块玉上刻着"吴"字,然后他两个银饰又被他扣上了。
这么看倒像是监狱的手铐,黎簇在内心里评价了一番,然后吴邪又搞鼓了一会,用一种黎簇看不懂的操作把连在一起的手链一分为二了。
黎簇要是再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他就可以去修无情道了。他愣住了,脸色变得怪异起来,内心像是有块大石头堵在胸上难受得不上来。
他像是又回到了那片沙漠,那次下着雨的沙漠,腐蚀性的雨滴滴在了他的身上,却是灼烧了他的内心。
剩下的,之后的,黎簇不太想看了,他挣扎着,用力挣脱这着一梦境,并必竟后来的发展他已经很清楚了,不是吗?
等他醒来时,他的肌肉变得无比酸痛麻木,他的脑海里一阵眩昏,黎簇知道自己做了个梦,一个关于吴邪的梦,但具体的内容却怎么也回想不起来了,心底有块空落落的。
他躺在病床上,消毒水味紧窗户外面的喧闹与闹钟声让人烦燥,黎簇内心里重复了几百遍这是自己花了钱买的手机才忍住没去砸。
疲惫地伸出手,按掉了闹钟后,他点开微信看看有没有人找他,手机上只有寥寥几个红点,是大学同学发来的问候。
黎簇现在的手机上通讯人很少,莫约30个左右,在选一一回复完同学的关心后,他用手托腮思考了一会还是打开了贴吧.
60L THE GIRL:?喔草。
61L INDAGRAM:被枪毙了?不会吧。
62L 故国风光:是那人把楼主打晕之后被人杀的,还是那人本来就快死了?
63L INDAGRAM:就不能是上警局之后被解决了吗?
64L 不吃香菜:楼上长点心眼吧,楼主说过了没上警局,那么可能是被警察发现之前就死了。
……
81L 粉函数:所以,楼主呢?
82L WARNING:好问题.
83L THEGIRL:楼主你在吗,在就扣1。
84L XHJ:估计是睡了。
85L 不吃香菜:留下一个炸弹后就把我们留在这里不管了，好绝情。
……
123L 楼主繁花如簇:还挺热闹啊。
124L 困困:楼主你终于醒了!!!
125L 不问归期:楼主你已经失踪4个小时,和果你再不出现我们将要报警了。
126L 粉函数:楼主你也不想想我们是为何热闹。
127L 楼主繁花如簇:不是他杀,也不是因为后来有人,如果后面来人那我也不会在这发信息了。
128L 楼主繁花如簇:我在昏迷前看见那人也是满头血,你们楼主我当时急中生智咬了他一口,以为能逃脱,然后他一板砖把我拍昏了。
129L 楼主繁花如簇:前文提到过吧,那人用刀在我背部刻图画,他刻了4个小时,错过了最佳抢救时间才没的。
130L 楼主繁花如簇:然后我在医院里我他妈的就被人找上了,有个自称他同事的人找到了，说什么我背上的图案很重要.
131L楼主繁花如簇:好的,wx你手下怎么全是这种人,他妈的都是被你传染了吗？
……
485L 困困:老板只需要训狗就好了,而楼主考虑得就很多了。
486L XHJ:楼上,说楼主是狗过分了啊,虽然真得很像(小声逼逼)。
487L 拜拜了宁:难!道!不!是!吗!嘴上与心里虽说着不想帮老板,但行动上却不迟缓。
488 LWARNINR:我已经把这个当成奇们故事看了,楼主你要不出一篇小说就叫《我与老板不得不说的那些事》。
489L 向钱看:嘻嘻《那年那事那些人》
490L HLJ:楼主又不更了吗,这是什么常驻失踪人口嘛？
491L THEGIRL:习惯了习惯了。
492L 不吃香菜:楼上你又在习惯个什么吗?
493L 浪人琵琶：话说……你们不觉得剧情真的很眼熟吗……
494L 磨糖:终于有人说出来,我一直把楼主当语C看的。
495L 红尘笑:不敢睁开眼,希望是我的幻觉。
黎簇不回论坛既不是因为他又上天台吹风,也不是因为他窝床上又睡了。很单纯的,他昨天预约的号到时间自了,比起跟陌生人谈论他与吴邪,他更乐意去治好他的腿。
"请37号黎簇到2号诊室就诊。"黎簇推开门,诊室里有两名医生,令他意外的是,其中一名除了坐在椅子上的叶主任外,还有另一位,他昨晚见到的沈医生。
"你不是查房的护士吗?""你不是肺炎住院吗?"黎簇挑眉,对方也对他的存在感到惊讶.叶主任抬头看了眼黎簇,又回过头来看向沈医生,"你们俩见过?"教授问道。
沈医生挠挠头,"我昨晚跟着教授去查房时遇见了他,闹出了一点小乌龙。"叶主任也没太在意:"哦,今天是你和教授留在这的最后一天,明天你们就要回北京了,多看着点学些哈。"说完就转过身面向黎簇:"你是怎么了。"
黎簇心想这还不是医生啊,还是跟他一样的学生,他从袋里掏出之前他拍过的相片给到医生,做言简意骇地解释道:"我的腿受的过伤,现在夏季天气潮湿又开始痛了。"
叶主任接过相片,招呼大学生上前来看,这次黎簇看清了他的牌子,沈景。
叶主任看着相片皱起头来,沈景低头打量了一合也吃惊:"你的膝盖怎么缺了一块!"
黎簇在心里回答他,自己拿C4炸自己干的。
黎簇当然不会这么说,不然下一秒他就可以跟神病院说嗨嗨,然后连一段时间他就会发现吴邪也进来了。
“之前遇到了车祸。“黎簇耸肩,叶主任皱眉更严重了:"你应该知道四川这块不适合你养病吧。"
他摆出无所谓的态度,倚在墙上说:"没办法,谁让我在这里上大学呢。"
"你也是大学生?"沈景感兴趣地凑了过来:"我也是!我是医学生今年大二,你呢?"
黎簇对沈景的自来熟感到不适应，身体往后退还是回答了他:"考古。"沈景后知后觉知道自己的行为让对方不太习惯,连忙后退。
还是叶主任暂停了这一话题:"行了,行了,小景,你是来学习的不是来聊天的。"他给黎簇提供了一些伤药和建议后就放他走了,这时黎簇还幸庆着那人没再凑上来。
叶主任斜眼瞪了沈景一眼:"之前的病人怎么不见你那么热情啊。"沈景则是小声嘟囔:"我觉后他好像有点眼熟啊,感觉在哪见过啊……在哪呢……"
黎簇在交完费后心中总有些不详的预感,他的左眼皮一直在不停地跳动。他迟疑地矗在自己病房口,仿佛里面有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就在他纠结是否要进去时,里面的人已经看到他了，"你回来啦!”沈景高兴地向黎簇招手。
黎簇?黎簇只想大喊声邪门然后转身就走,但他还是忍住了,在给自己洗脑了几遍自己是礼貌守法好公民,打又是不对的打人犯法了才能制住自己表情变得扭曲。
"你为什么会在这。"他无语地看向沈景，沈景歪头说自己解释道自己托教授来问问他怎么样。
好吧,果然是自言自语又被听到了,黎簇的内心甚至毫无波澜,真被当成人格分裂了。
他豪不客气地开始逐客:"那么现在你看到了,可以走了。"
沈景用担忧的目光看着他,黎簇感觉到烦燥,他讨厌怜悯别人的目光,这会让他觉得自己是被施舍的。
"你需要心理医生吗？我认识……”沈景看黎簇脸色不佳,连忙改口道,“你也可以找人说一下放松一下,找我也可以。"
"你到底有什么毛病。"黎簇最终忍天可忍了这人一而三再而三地凑上来,很难不让人怀疑他有别的目的。"嘿嘿。"沈景咧嘴一笑,"因为我感受你很亲切,就有一种我很熟悉的感觉。"
黎簇想自己对自己的外貌还是有点自知自名的,亲切这类的完全治不上边。
"真是老套的搭讪手段。"他捧读,拉开门做出一个请的姿势,"我在网上会想到什么发就会发些什么,用不了你担心所以你可以走了。"
"哇塞,真的嘛!可以把你的账号分享给我吗?"黎簇想你这个人自来熟太多了,但他实在不想打理这些，他内心有些累了,想着告诉他也没什么关系,就没随口说了出来。
但在沈景走后,黎簇后知后觉得想了起来,就凭自己在网上发的这些,不会被当成疯言疯语之类的吧。
……
苏万对现在安稳的生活还是会有一些恍惚。那些紧张的,刺激的经历已经过去了，但是以前的那些过往如影随行。倒是像他玩的最近玩的一款游戏,怎么说:"过去从未逝去,过去甚至从未过去。"
只有当他发现新款游戏,新出的漫画时下意识转发给黎簇,才真的有点真实感,黎簇是真的不在他身边了。
苏万不明白,为什么他的死党抗过了那一次又一次危机,甚至一次又一次活了下来,却没有走出那辆火车。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在得知黎簇乘坐回北京的那辆火车出事时自己是什么心情了。他在一片火后的残骸中只发现了一些碎片,一些黎簇的物品,那场事故很奇巧,是被人恶意故作的,不过不是针对他们。
失事的地方是辽阔的草原，一片寂静之地，几乎没有多少人会路过这。那些人选择这里也是方便他们下手。
安静，望不见尽头，就像是那片沙漠。
国家为了防止有别人模仿,特意压了热度，他又能找谁去呢?
苏万不是没想去找过吴邪,他想朝他嘶吼，质问这是为什么,但真当他到见到吴老师后,吴邪糟糕的样子让他也知道对方内心的痛苦不比少他,甚至远多于他,因为是吴邪将他送上那辆火车的。
苏万比以前懂得更多，在经历这一切后谁都会迅速成长起来,像灾后的废墟重建。
他留有鸭梨家的钥匙，有时他会和好哥进去相对无言。苏万并不知道吴老板有没有来看过,但他们还是保持着以前的状态，他偶尔会飞去福建去雨村看看他们几个,跟着师父一起。
如果真的有上帝啊，那么他一定从未低头垂眸于黎簇。
"你发什么呆呢?"商睇拍了拍苏万的肩膀，这小子已经对着手机看半个小时了,他还为苏万在看什么学习资料那么认真,结果他盯着这桌面壁纸都不眨眼的。
商睇一眼扫过苏方的手机,还是最新款的,家里有钱就是不一样。壁纸就是三名男高中生的合照，真中一个就是苏万，他在内心嘀咕,世界多我一个帅气的人又怎么了。
"没事。"苏万回过神来,"你找我有事吗?"商睇奇怪地看了眼他,解释道:"你没看群里吗?老四从四川那边飞回来了,说要请我们三个一起去吃学校旁开的那家火锅店。"
商睇是苏万的大学室友,另外两个分别叫沈景,孙致远,他们很巧的就是他们四个人的姓氏都是S,沈景就经常跟他们开玩笑识是什么S战队。
孙致远和商睇没少吐嘈过这个名字,他们几个熟了以后就开始指床号认人,最小老四,苏万就老二,商睇则是南波万。
"老四发达了啊!"苏万起身感叹,有别人请何乐不为,"带路!"商睇睇有低声抱怨了几句被苏万一拳制服了:"那么暴力干什么呢兄台。"
沈景一眼就看到了三个人迎面走来,他在桌边招手:"这里!这里!"孙致远豪不客气坐下来夹起锅中的菜就往嘴里送。
商睇则是对沈景挤眉弄耳,"发达了啊老弟,去四川一趟发财了。"沈景笑着朝对方挥手,"去去去,别打趣我了,天天不是跑这就是跑那的,累死我了。"
苏万也不客气:"看不出来啊老四,你看起来挺精神的。"沈景则突然变给神秘起来,"告诉你们哈,我在四川遇欠了一个特别奇妙的人,我可是赶着跟你们分享八卦才来的。"
"能让老四你感觉到奇妙,那我可感兴趣了."从坐下开始就一直在专心吃东西的孙致远终于愿意施舍点目光给他们,一抬头就发现其余三个用惊叹的眼神看着他,"干啥呢?" "没事,您请。"高睇代替他们三个发言,"那我继续说了哈。"沈景抬了抬筷子示意。
"我开始遇见那人是在查房的时候,他当时不在病房,我和教授等了一会他都没回来,便想去找监控发现他在天台啊,然后我们怕他是想不开就在楼梯那守着他,结果他真的只是在天台吹吹风,过会就回去了,然后他就发现我们了,我还以为我们藏给挺好的呢。"
"像变态。"苏万锐评,"哪里有!"沈景委屈上了："我也是担心他嘛!"他继续补充："哦,第二天我跟医院里的医生时又遇见他了,在骨科,但是他是肺言住的院这我还是清楚的,他的膝骨那受了伤,他说是车祸导致的,话说真的有车祸只有膝盖那块受伤吗?"
膝盖受伤,苏万又想到了他的死党,鸭梨的腿膝盖因为C4所以受过伤,不能再踢足球的前锋了。
"说实在,我感觉他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来自己在哪见过这么帅的人。之后我又去了他的病房找他,他看起被我烦死了。好吧,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知道我这样做不好。昨天上天台时我听见他在跟空气自言自语,我问他要不要我给他推一个心理医生他说他在网上会发帖报怨,于是我问他要账号,他给了我。"
"他肯定是被你烦得不耐烦了。"商睇对沈景翻了个白眼,"我没有看出来对方很神妙,我只看出来你很神经,沈景。"
"别打趣我的名字了."沈景双手叉腰,不过他也不是很在意，"最让我感到他很奇妙的是,他在网上分享的经历就是,看起来就很假的那种,要不是那帖子前面提到过楼主肺炎住，而且他看医生的时间里帖子上都没有任何回复,我都怀疑他是不是随便给了我一个账号。"
"有多假?"孙致远好奇地凑了过来,"别老讲话讲一半的。"那是你们在打断我,并且我也需要点别人的捧场好嘛的吗!"
苏方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个萨克斯说:"要我给你捧场?音乐够吗,你可以点我会的歌来。"商睇直接右手拍在桌子上,左手捂胸狂笑,孙致运连忙阻止苏万,"你别了吧，别等下店员把我们给轰出去。"
沈景仰头长叹,"其实你的本体是萨克斯吧老二。"苏万笑了,"还真有人这么说过我。" "就你这随身带乐器的性格,没有人说才奇怪。"孙致远还在吃。
苏万嘴角扬了扬,却有些无奈,他随身带萨克斯是为了让他的朋友知道他没有变,他不想让他的朋友花很大劲去辨认他是否变了。
"你和杨好也会变的生疏吗?"吴邪在雨村时就问过他,"不会，但是我怕。"苏万当时是这么回复吴邪的,他不仅是因为好哥,也是因为鸭梨,如果有天他可以再次出现在他眼前,他希望在鸭梨眼中自己能跟以前一样,如同他们的友谊一样。
说不定死后他们还可以在地狱重逢什么的。
"我给你们看看,帐号和帖子微信发给你们了。"沈景从口袋里掏出他的手机,双手在屏幕上划了几下."他说自己被人在小巷里偷袋了,划了四个小时,袭击了他的那个人也因为……"
……
"等等等等,什么鬼?"孙致远越听越离谱,他觉你这个故事分外耳熟。"你们也觉得离谱吧,什么C4，什么诈尸,什么军火之类的。"
"不是,不是指这方面,老二,你没觉得这剧情很眼熟吗?像关根的《沙海》里黎簇的经历。"苏万愣了愣，点点头,然后又摇头。
吴邪写的《沙海》他是看过的,这里面有些剧情不在《沙海》里,如果苏万不是亲身经历过这些事的话,他会把这些东西当同人文来看的。关于诈尸这部分,关于肺炎这部分,关于他们收到吴邪寄得尸体的这部分,苏万肯定吴邪是不知道的。那么这个帖主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
苏万突然有些不敢往下想,在经历过一系列事变后,他应该是不会惧怕那些了才对啊,这一次你怎么会胆小退缩啊。
可那是鸭梨啊,在关于黎簇的事情上,苏万不敢去赌，如果贴主真的是鸭梨的话,那么一切都会有解释。
他是怎么从那场惨烈的事故中活下来的,他为什么不来找我们,找我和杨好。
鸭梨他……现在还好嘛?
"黎簇,有点熟悉啊这个名字……"沈景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所以这个人其实是个同人写手?写的别的书的同人文来吼我？"
"那人有说结局吗?"苏万冷不丁地说。
"啊,他说老板把他送上了火车,他醒来后就自己趁火车停的空隙下车了。"沈景忽然瞪大眼睛,"等一下,卧槽,我想起来了,那个病人的名字也叫黎簇!"
苏万的脑海被沈景这一句话给清空了,他麻木地举起手机划开锁屏壁纸,在沈景惊呼："我知道那个病人为什么那么眼熟了!"中慌忙说了一句"我有事先走了。"就跑了出去。
只剩下那三个人面面相觑,就连最没情商的沈景都意识到了什么,不再说话。
苏万跑到树荫下,他听见自己的心在猛烈地跳,他的朋友还活着,鸭梨还活着。他有点想哭,在被老天抛弃过那么多回后,上帝终于余心不忍让他幸运一次了吗？
??像是打碎的玻璃杯那般令人猛然惊醒，又或者是踩在像老人的骨头磨成粉沫那般柔软的沙子上，令人痛苦不堪。
他的双手颠抖着,划开自己的手机,如果他的室友还在那么他们会大喊着苏万你怎么就帕金森了。
他要告诉别人吗？告诉好哥,告诉师父,还是告诉吴邪?
已经一年了,鸭梨会不会已经安稳下来,开始新的生活了,他会希望我们去打扰他吗？
苏万想到了沈景与黎簇遇见的地点,不,鸭梨自己都能因为肺炎住院,他不会照顾好自己的,四川那么潮湿的地方他还放任自己的腿伤住在那里,那里他认识谁可以照顾他吗？
手在颤抖,苏万的思绪还没理请,仅凭着肢体意识，他发了个信息给杨好。
苏万:好哥,鸭梨好像还活着。
过了几秒,他的手机不停地响了起来，害得他把手机差点扔出去。苏万咬着下嘴唇,心里冒冷汗,他不小心点到了群里,那个师父,解老师,吴邪他们全都在的群。
吴邪并不常回忆过去的事情,沿着国道走,高高的芦苇丛遮住了远方的线,有些改变是无法被时刻定义的。
如果告诉几年前的吴邪自己,几年后你接小哥出来,你们会在福建的雨村里开了家农家乐,你在这里享受着属于田间的安宁,他是不会信的,但是世事无常,没有事与时间会为你而停下来。
喜来眠挂着几张照片,除了胖子和闷油瓶以及吴邪本人的合照外,有一些以前化名关根时拍的,以及一些巴丹吉林沙漠的照片,但那不是关根拍的,是黎簇跟他去沙漠那会留下的。
吴邪原本想多挂几张黎簇的照片在喜来眠的，但实际上,他手机里并没有存多少他的相片。
"老板,这是你儿子吗?"村里有大妈好奇地问过,他的年龄在村里不是秘密,之前有人想给他牵红线都被后来都被他年龄劝退了。
"不是,这是我爱人。"虽然以黎簇的性格,在他进入汪家后应该就算分手了,不过吴邪没提过,那就不算,他在心里打着盘算。
他都已经把奶奶给他的手链给那小孩了,即使是吴邪之前问黎簇想要什么，而黎簇随口说既然你家开古董的那你给我个长长眼吧。
小花知道后也就挑了挑眉,说你也就账着他不懂吧，就黎簇那样，知道后肯定跟你闹。
吴邪叹气，他不想黎簇再参与这些老九门之间的事了,他本来就与这些没有太大的关系。
黎簇的生活中应该有阴影，但更应该有阳光，阴影只是阳光的附属品，他年轻的生命，理应和阳光在一起。?
"这……那他在……"大妈显然没想到,也是,正常人不会把岁数差在十几岁左右的两人看作情侣,父子还差不多。
"我把他弄丢了。"吴邪低头用手摆正相框,用一种轻轻的飘飘然的口吻说道。
他已经快40了,不会像小孩那样因为弄丢心爱的玩具而哭泣,他的眼泪早就已经流干了。
吴邪坐在院子里的躲椅上,夕阳正斜,清风拂过院子带来凉意,胖子美其名曰给天真同志放放假,但吴邪心里门儿请是因为自己太可以折腾,导致另外两个人现在有点不想看见他。
这样想着，吴邪从口袋中拿出自己的手机,随手拍了张风景照,半晌觉得不满意又册中重新拍了一张发到了微博上。
他不是喜欢热闹的人,却也想有人可以在他身旁,陪着他坐着躺椅,或者吴邪记得那个人喜欢打游戏,有时候吵吵闹闹也挺好……
"叮"是吴邪的手机在响.他一眼扫过,是苏万在群里发了信息,吴邪没有打开手机,只可以看见"好哥"两字。
苏万那小子发错人了?吴邪感到惊讶,他不认为苏万会犯这种失误。他好奇苏万要给杨好发什么信息,正好以后聚会时可以增一些笑柄。
吴邪眯着眼,将手机举过头顶正对着夕阳,划开了手机,但只一眼就让他的心跳猛然加快,头脑一瞬间被清空。
苏万:好哥,鸭梨好像还活着。
谁?谁还活着?
吴邪愣神，手机从他手上滑落，砸到了他的脸上。
……
"天真同志,你应该是40岁而不是4岁对吧。"胖子看起来被无语到了，呵呵两声嘲笑吴邪。吴邪仰头,防止鼻血从他的脸上滑下,好吧,他知道这很好笑,体谅一下中年男人的心酸吧。
他的眼睛还在盯着屏幕,等着苏万什么时候回他电话,在此之前他已经十几个电话信息过去轰炸过他了,吴邪现在很有耐心,他吴邪最不缺往就是耐心,他十年都过来了又有什么等不过来?
倒是苏万这小子学会装死了,知道自己可能发错人之后连忙撤回然手机关机装死。
没关系,吴邪不在意，吴邪换了姿势又打了一通电话,顺使给他,胖子与闷油瓶都订了一张从福建到北京的机票。
平时胖子会大骂吴邪你个浪费钱的败家玩意儿,但他们都看见了群里的那条消息,"胖爷我也倒要看看苏万那小子在干什么。"这是胖子原话。
"叮。"是苏万，那小子还是不接电话,但是给他私发了条消息.胖子在从一旁凑过来,大夏天挤得吴邪想给他一脚,他点开手机,是条贴吧的转发分享,看起来还挺多点赞的。
苏万知道他和黎簇的关系,在风口浪尖上他不会随意开玩笑的。一旁的王胖子抢先点开了那个帖子。"年少执着的人现在还执着吗?"吴邪瞳孔一暗,诵起一股不知从何而起的心酸,往下滑,他大概猜到了一些东西。
……
19:26
苏万: 就是这样,我舍友在医院遇见了肺炎住院的鸭黎,回来跟我们宿舍聊天时意外得到的。
苏万: 我舍友在查病例的时候发现鸭梨身体不好,也没有人来看望他。
杨好: 身体不好还一直抽烟,腿不行还去四川住，好样的黎簇,我还是小看他了。
苏万: 鸭梨好像是因为在四川读大学才一直住在那里的,应该是……考古系?我舍友没打听到他读哪个大学。
胖子: 所以小鸭黎现在是在四川成都的医院生？
苏万: 嗯,鸭梨要住院一星期,现在应该是第三天。
"看到没,天真。"胖子推了推吴邪发愣的身体，在吴邪阅读这个帖子的时候,苏万就在群里解释了这一切,但吴邪看完帖子后就一直保持着这种僵硬的状态不动。
苏万: 吴老师，您和鸭梨的事我不好插手。但我和好哥明天去四川，无论如何，有些事我会和鸭梨说清楚的。
以上信息是苏万单独给他发的,还给吴邪留了一些面子。不亏是学医的,苏万是知道,哪里戳人伤疤最痛的。
吴邪知道自己在逃避,他在逃避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是黎簇失望的眼神？还是胖子的恨铁不成钢?也许都是,也许都不是。
他习惯性地解剖自己,自己得知这信息是什么,半夜梦里的一声火车鸣笛？看见贴子的感觉是什么,被打翻了的牛奶与破碎的玻璃杯？?
吴邪曾经问过黎簇,你对我的第一印象如何。小孩当时说的是不好,他觉得当然,毕竟他的手下黄严在他背上弄出这些,黎簇不讨厌他才怪。
但黎簇却像意料到他的想法一样,"不是因为黄严。"吴邪迷惑了一下："因为王盟?"黎簇还是摇头。
他们那时还在沙漠,探险队的其他人在一旁讨论什么,只有他和黎簇围坐在一个小型篝火旁。黎簇双手环膝,把自己缩成一个沙漠里的仙人掌。
吴邪这时没有多少耐心,他不想去纠结这个小孩内心到底在想什么,自从来到这里后,他内心焦虑感就跟眼前的火苗一样燃烧。
"老板。"黎簇低头唤了他一声,算是乖巧,这让吴邪称奇,毕竟无论是从资料上来看,还是这几天的相处,黎簇可称不上这种人。于是,吴邪勉强回了句："嗯？"
"你知道人类最早使用火是什么时候吗?"黎簇看着眼前燃烧着的火,黑色的瞳孔映照出火红色的光。
吴邪心想这小子抽什么风,凭他的学历还考上我了,便嗤笑一声:"小崽子,我可不是文盲。"
黎簇反过去一切态度,用一种平静的,沉述的语气跟吴邪讲话——这倒是有点符合26岁的人:"人类从古时开始用火,到现代为止一直如此。我们心中对于火的态度就是可控的,可以随人使用的工具,这是因为过去人们所掌握的所有的经验,现在人们所掌握的科技,源于我们内心里骨子的骄傲感。"
黎簇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我们总认为自己比世界上所有东西都高一等,我们拥有火不可能拥有的头脑,经历,与能力。"
吴邪皱眉,想着这小孩抽什么疯,在这给我讲人生哲学呢,小佛爷走过的路比这死孩子吃过的米都要多。这里面有些地方他可不苟同,世界上未知的多了去了,粽子什么的,这小子估计听却没听说过。
黎簇继续说:"我的成绩并不好,这个比喻也许并不是很恰当,我想说的是,在老板你眼里,我可能就是那团火。"
"你可能无法留意到自己的眼睛,但是在我与老板你对话时,或者与王经理对话时,你们眼中都会流留出一种优越感,这是你们所经历的一切不同寻常的事让你们看普通人有种这是低人一些的,可以掌握的棋子一样的，当然吴老板我说的只是我自己的猜想,这是你当初给我留下印象不好的原因。"
"呵 "吴邪只是冷笑一声,不做什么评价,想着自己还是太宽容了，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起身踹了一脚黎簇,后者表情立刻变给扭曲,"想要揣测人,你还差的运呢。"他头也不回地走进了自己的帐篷。
黎簇呆在原地静静地看着那团燃烧着的火,他不会揣测人心，他只是在猜测对方的感受与想法,这是他下意识的行为,用来应对他的老爹 。
回忆到这,吴邪苦笑一声,如果黎簇真的是那条火就好了,这个年纪的少年就应该如同燃火一样生生不息地点亮黑暗,成为自己的光源。
前者黎数做到了,后者……是吴邪希望黎簇可以做到的,如同野火一样有生气,朝气蓬勃。
不过吴邪想黎簇还是漏了一点,所有工具的要把握始尺寸,不然会适得其反,就如同烈火,会带来毁灭一样,那团名叫黎簇的火焰一直在吴邪的内心灼烧着,从未熄灭。
他不敢近距离去触摸,那会让他的整个人都被烧伤,留下无可愈合的疤,但他又止不经想贴近,因为这是漆黑的世界的一束温暖与光。
"……天真,天真!"胖子一巴掌呼上吴邪的头，吴邪哎呀了一声骂了句死胖子干啥呢 。
"干啥呢?我还问你干啥呢,改机票啊!实在不行你胖爷我来。"吴邪不急胖子都替他急。
吴邪叹了口气,将刚订的三张机票取消了,但是没有别的动作，这次连小哥都不解得看向他了:"吴邪?"
吴邪在内心里纠结了半尚,还是解释道:"……他可能不太想见我。"黎簇从来都不是按道理出牌的那种人,他有一身的反骨,既然他不愿意乘坐那辆火车回北京,那么他肯定也不会愿意看见吴邪。
胖子就差指着吴邪的眼睛大骂了,他径自跳了起来,弄作地板一震,右手拍在了一旁的桌子上:"这你又是从哪看出来的!"
吴邪还是叹气,他觉得自己一下子老了二十岁:"从他发在论坛里的内容在看,他无疑是在埋怨我的,以他的性格,如果真的在死死介意着这件事的话,那么会放在心底死也不肯跟别人说。"
"但是他选择了和别人谈论这件事,把他当作故事来讲,那这就代表着他已经不再介意这些事了,也不会再想与我们有什么纠缠。从那辆火车后,已经过去一年了,胖子,时间意味着什么,可以改变着什么,我们应该比谁都清楚。"
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他可以将年少的好友变成敌人,可以让一个人永远失去天真。
没有什么比时间更有说服力了,因为时间无需通知我们就可以改变一切。?
黎簇心里曾经或许有过他,有过关根,但他没有十足的把握再一次让自己重新从进入他的心脏,毕竟上帝的窄门从来只允许一个人通过。?
"你在害怕。"闷油瓶转过头来看着吴邪说,吴邪的长篇大论戛然而止,王胖子也反应过来:"这不对吧天真,这些是他不想见你的理由,这和你去见他有什么关系,想忽悠你胖爷我还早着呢。"
吴邪有那么一瞬间想把自己的好兄弟们丢下去鱼塘喂鱼,都这么多年的兄弟不懂得不要拆别人的台吗?
他是不太敢去面对黎簇,如果当黎簇用那种平淡的目光扫过他时,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
巴丹吉林沙漠的风太大,吹散了口边的话语,当炽热的太阳光照向他们时，连嗓子里最后一滴水也蒸发。
吴邪知道他和黎簇之间有很多问题存在,他认为他可以解决的,但是每到临界点时自己却总在悬崖边止步。
你什么时候成为这样的人了,吴邪?
……
黎簇已经很久没有完完全全地将过去的事情全都回忆一遍了,他以为自己该愤怒与不甘的,但事实上,他只是像讲一个故事一样说了出来,他发现自己现在已经没有他想象中那么介意这些事的了。
窗外渐渐地下起了小雨,玉珠大小的雨滴落在窗框上,洗去了尘年的旧灰,露出亮丽的色彩,倒是有些像珍珠,像宝玉.
说到玉,黎簇挽起自己的长袖,露出因为长年不晒太阳所以格外苍白的皮肤，挂着一个精致美丽的银饰,下面吊着的玉因为主人的动作微微旋转。
他想了想,掏出手机拍了张照到发到了论坛上。
823L 楼主繁花如簇:[图片]
824L 鸭鸭侦探:哇噻,好漂亮的手饰和手!楼主发这个想干什么,让我们参考参考买不买?
825L DREAN:楼主我们可看不懂玉。
826L 梦核:一看就是我高攀不起的价格。
827L 楼主繁花如簇:?
828L 楼主繁花如簇:谁让你们参考了？
829L 楼主繁花如簇:这是我的手。
830L 楼主繁花如簇:吴邪给的。
黎簇毫不避闲地将吴邪的大名打在论坛上,反正他们都认为我是语C那我就是吧。
说起这件事黎簇就生气，吴邪这人写小说就算了,写沙海计划那会也算了,名字怎么都不改一个,他就说为什么自己开学时自我介绍有些人的眼神那么怪了,原来都看过关根的小说啊。
本来黎簇不应该知道这些的,他不看盗墓的小说,他的亲身经历比其中的有些要刺激多了,所以他也就知道吴邪以关根的名字发表过小说却不知道他写的都是什么。
知道这件事还是因为这个论坛,他打着打着忽然就有人问他这是不是《沙海》的同人,黎簇还纳闷了一会,他知道这些像故事但这又怎么和别的小说撞上了,直到他看见论坛里的人打出“关根”这一名字,他的脸色终于变得扭曲。
黎簇是怀着好奇,纳闷与看看吴邪倒底在干些什么东西打开这本《沙海》的,越看他越心梗,在看见他名字出场的那一刻更是达到了顶峰,他有那么一瞬间想打爆吴邪的电话问他在干什么鬼.
是的，他记得吴邪电话但这又如何？说不定人家早就改了。
黎簇并不是很有耐心的人,吴邪和汪家两座大石头磨平了他的棱角,但这没有改变他的性格只是改变了他思考的方式与看待事情的态度。
但是在读关根的《沙海》,他读得很慢,比起别的人从关根的文字中触摸去感受到的细细的流沙,他是似乎又真正来到了那里,但不是以"黎簇"的身伤,而是以"吴邪",重新欣赏大漠黄昏。
原来你也会厌恶这样的自己啊。黎簇想,在寄尸体给一个无辜的中学生时。外面的雨滴还在滴落,落在了他干涸的内心沙漠,他内心里渐渐地平静了下来,他心里悬着的大石头着了地。
《沙海》没有写到吴邪送他上火车,黎簇也就不知道吴邪到底在想什么,不过没关系,他内心里的一些疑问终于得到了解答,直接退出小说页面的那一刻，他长呼一口气。
人在爱过后，恨过后，无能为力后,还会剩下些什么？什么也没有，像是一滴水滴在沙漠上,一片土散在田里。
他有些释怀，不打再争辨什么了,吴邪在《沙海》里有句话倒是说对了,任何困难的事,你只要确保他在前进就对了。
林老那句话怎么说的?当我们话在当下的那一刻才能斩断过去的忧愁和未来的恐惧,当我们斩断过去的忧愁和未来的恐惧,才可以得到真正的自由。
他这样算是真正的自由吗?
黎簇又想抽烟了,不是解愁,只是单纯地想放清完一下头脑,什么都不去想,保持对于这个问题云里雾里的态度就可以了,有时候,清醒着话太久,再坚强的人也会累。
831L BXBY:我擦,楼主你的手?!!
832L 磨糖:楼主我真要把你当黎簇看了。
833L 梦核:楼主那么有钱??
834L 粉函数:既然楼主说了是吴邪送的那就是吴邪有钱!好的,请问一下楼主吴邪为什么突然送你个银饰啊,上面还嵌着玉,我以为以你的性格不会莫名收下...?
835L 楼主繁花如簇:是给不是送,这是我自己随口说叫他送我个这个,没想到他还记得，当报筹给我了。
836L 楼主繁花如簇:能你们能看出什么来吗?
网友会看出什么吴邪不知道,但是他看见这里有些汗流颊背了。
胖子哟了一声,用一种异样的眼神上下扫了会吴邪,最后停留在他手上相似的银饰;"想不到你是这种人天真。"他说着扬了扬自己的手机屏幕。
843L 楼主繁花如簇:不是,我不是让你们看他多老多贵。
844L 楼主繁花如簇:我要你们看看这上面这些开锁部分的形状是什么,我戴上后摘不下来。
845L楼主繁花如簇:我自己凭本事赚来的报酬，摔坏了就白费。
"你懂什么。"吴邪对此的回应，他的脸皮在这几年也厚了起来,他叹了口气,用指尖揉搓着他的脸,这让胖子看这也心烦,小哥这时候已经去院里喂鸡了,胖子自己也是孤家寡人的指望不上。
他搓手,回头跟吴邪说自己去店里先了,就只留着吴邪一人和他的潘多拉魔盒论坛。
吴邪知道这是小哥和胖子给他留出空间让他自己去考虑,这说没有一些感动是假的,无论如何他身后总有人在支持他,他不是孤身一人。
已经是接近傍晚了,吴邪也没选择留在家里,而是打算出去散散心,路过闷油瓶时小哥只是微微对他点点头,他的身边围了一群鸡,好不热闹。
沿着山里走,可以路过他的地,上面筑着他们几个筑着的观景台,从台上往下望可以俯视这里的一整块地,胖子打趣过他现在只会悠闲的像个退休老人那样走了。
他已经不年轻了,少有青年那般热情与未来的憧憬。吴邪知道如果自己这次不去见黎簇,那么以后他们就不会再见了。
离别是什么滋味吴邪再清楚不过,从最开始的惚然不能接受到现在的麻木,他对于自己的变化都感受到了吃惊。
从一年前的那天他就在质问过自己,为什么是黎簇,为什么会是黎簇?老天终于看不惯他了吗,把他去爱人的权利给剥夺。
他不知道何时走到了那个长长的轨道旁,这是小花送给他的礼物,但所有人都在上面花过一阵功夫。
黎簇那小孩肯定没有见过,吴邪想,苏万和王盟开始见到时都很兴奋,当时的场景很热闹,他们几个你挺追我赶的,像是没见过世面的大学生。
但吴邪心里不可避免地想起了黎簇,如果他在这里,那么场景是不是就会不一样了。他分享在微博的博客会是"村里乡下有条废弃了的轨自火车,小孩挺兴奋的,看来我的决定是对的,我就说到乡下点会有意外收获。"而不是现在的" sw很兴奋,wm也是,他们也像我第一次欠时一样惊讶如果小孩在这就好了,他和sw说不走会一起吵着出着馊主意。"
他过去以为这个想法永远不可能实现,但是现在却又燃起了几分薪火。
不要让自己后悔.吴邪在内心对自己说。过去他以为自己生在旷野,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于是太过于急求前方的路,而忘记留心于窗外的风景。
但是后来他逐渐发现,自己的人生从自己未出生那一刻命运就已经被决定了,自己就算不去注意前方的路,轨道也会推着他向前走,但这些等他知道明白时,他已经错过太多了。
现在他又站在了命运的十字路口,这是一个供他自己选择方向的机会,去见,还是不去,时间不会等他犹豫太久。
他吴邪内心被划方成了两部分。右边的小恶魔在右边大喊说,你去见他有什么用,让他生气吗?他不想见你你又不是不知道吗?他现在在四川上了大学好好地活了一年,你难道又要像一年前那样忽然了他打破他安定的生活,然后把他生活弄的一团糟吗?
左耳边则是白色翅膀的天使在嗡嗡嗡:你看他在一年都可以因为吸烟把他自己搞得肺炎医住院,他还怎么照顾好自己。而且从他自己的内心独自来看,他也是自愿帮助你的,这不证明他没有那么恨里你,只是不太愿意和你单独相处而已!如果你这次不去找他表明白己的心意,那么你们就永远不会再见了,吴邪,他最后无论如何说,无论是不是拒绝了你,你都应该去试试不让自己后悔对吗?
吴邪,不要让你自己后悔。
不要让你自己后悔。
不要让你自己后悔。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把吴邪劈得魂飞魄散。
他划开手机,界面还停留在论坛的界面上,他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给自己心里打了镇定剂后,上滑刷新了界面。
846L 不问归期:额,真的存在这种东西吗？
847 LXHJ:看不懂玉下一个。
848L WARNINR:楼主你问我们算是你看错人了,真正的日机万理的有钱人大概率不会像我们这么悠闲在刷论坛。
849L 困困:楼主你要不多拍几照让我们仔细看看?
850L 楼主繁花如簇:[图片]
851L 楼主繁花如簇:[图片]
852L 楼主繁花如簇:[图片]
应该是常年呆在不见太阳的四川,所以黎簇的手显得比较白,但不会让人觉得天力脆弱,而是春春运动少年有的张力。
吴邪点了进去,选择保存了图片,他知道别人将会如何赞美这双手，但又有多少人知,他那副俊美的外表下已是千穿百孔的躯壳。
吴邪盯着手机，但脑海里浮现出原形黎簇的模样，他在沙漠的背景，流动的沙海吹不走他。
吴邪的双眼定焦在他的面庞上，最后停留在黎簇漆黑的双眼上。
——那是双让吴邪为此倾动的双眸。
看着那双眼，他会告诉自己，不要再让他难过了,他已经独自坚强很久了。
853L 困困:好手呸好玉!
854L V我50邀你上车:楼上…目的暴露了……
855L 粉函数:世间怎么会有如此完美之作,洁白如玉,美轮美奂。咳咳,别误会,我说的是玉。
856L 红尖笑:不是我说,真的有人会用"洁白如玉"来形容玉吗?
857L 粉函数:喂,看破不说破!
黎簇被贴吧的网友逗笑了,这么明显的掩盖谁会看不出来吗?
他伸出自己戴着玉的那支手,他听过别人称赞他的外貌,他的身姿或者他的气质,但鲜少有人会去称赞他的手,不过也是,很少有人会盯着一个人手看吧。
黎簇看不出这双手值得称赞的地方在哪里？在三只手指被汪家首领折了之后现在仍然会稳隐幻痛吗?现在雨季幸宠四川,雨水与痛感一起交织渗入他的骨髓,而他半夜有时也会因此被痛醒。
这是和腿痛不同感觉,腿痛他可以去坐轮椅,大不了他就一辈子坐轮椅上,但是手指传来的痛感限制了他的写字速度，有时候他会盯着掉落在地上的笔发呆,他不会说他在想什么。
也许是当时被折的场景,也许是那片沙漠,或者是那辆火车,也许都不是。
黎簇本身就是不信命的那种,他也不想信这样的命,当年沙海计划他可以证明自己,现在他也是。
859L 梦里花落知多少:所以没人知道楼主的问题?
860L 江海下百川:除非是做这块生意的人,不然很少有人会去了解吧!
861L 溺水的尸体想要恋爱:等等……我可能知道一些……
862L XHJ:出现了,传说中的有钱人!
863L 溺水的尸体想要恋爱:不不不,我不是有钱人,而是家里做一些工艺品之类。
864L 溺水的尸体想要恋爱:我爷爷以前是专门做鲁班锁的,但他的耳濡目染之下我也懂得一点。
865L 溺水的尸体想要恋爱:楼主刚发这张照片时我其实也不是很确定,于是我还专门拿给我爷爷看了,我爷爷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866L 溺水的尸体想要恋爱:楼主你这银饰上面的开锁方式,大概……是一种特殊的鲁班锁。
867L 楼主繁花如簇:我了解过一点，但没有看到过这种。
黎簇用另一只手轻轻拂过银饰的图案,鲁班锁不算帘见,有些古物也会应用到鲁班锁的原理,但是他并没有见过这样的图案。
他的眉眼皱了起来,眉毛往上挑。而且,为什么要在银饰的锁口弄机关,这是怕别人打开吗?
868L 溺水的尸体想要恋爱:啊……这是正常,因为一般来讲现在真接触不到这个，古代这个就已经比较少见了……额,楼主,这么说吧,我爷爷以前就给人做过类似的。
869L 溺水的尸体想要恋爱:这种鲁班锁特殊在他的这个是配对的,您有一只,那么送您的那个人也一定有另一只,因为他得两只合在一起同时开锁同时关。
870L 溺水的尸体想要恋爱:这种工艺比较复杂,原理太麻须了我也不讲,总之,这种银饰一般是古时家里给地位较高的儿孙取妻用的。男方那里下面也会块玉,但男方那边的玉上会刻有家族的姓氏,女方那就只是精致图案。
871L 溺水的尸体想要恋爱:因为工艺复杂这种银饰古时巴没有多少人想做,现在也没多少人会做了,大多数的都被放在博物馆和拍卖会上展出了。
872L 溺水的尸体想要恋爱:您前面的帖子我也却看过,额……虽然大多数事情我没法做出判断,但是这个银饰他给了您,我想,他还是很重视您的。
873L 楼主繁花如簇:……
874L 楼主繁花如簇:不用担心我生会而改称呼叫"您",我顶多也只是会被吴邪气笑而己,谢谢你的解释。
没有说谎,黎簇没有生气,他甚至很有一种意料之中的感觉,他被吴邪的这种操作给气笑了。
什么嘛,搞得好像我是你的所有物一样,还特定用个标签召告天下,黎簇想到这就嫌恶。
他几次张了张嘴,想要大骂吴邪变态蛇精病疯子,却也什么都没吐出口。
他讨厌这样的无能为力,从前的沈琼是,现在的自己也是，软弱无能的滋味他受够了。
一年里他在这徘徊了太久,那片沙漠终究还是改变了一些东西。
他想:无论如何,做个了断吧。
"做个了断?"胖子那大嗓子差点把吴邪耳朵阵聋。但吴邪没骂胖子,只是心不在焉地点头,目光盯着碗里的饭,他现在的脑海也是一团死结,不知道从哪开始解合适。
原本在田间时吴邪还在纠结,论坛里突然有人出现解释吴邪对于银饰的小私心,特别是不在最后一句"他还是很重视你的"时,吴邪听见自己的心跳与风连在一起,砰，砰，砰。
黎簇这小孩,有时候你能大概猜出他在想什么,也时候却完全不能,在他做出决定前,没人知道他会怎么做。
吴邪的眼神暗了下来,大脑里飞快地掠过几个应对方案,但又马上被他否决了。他嘲笑自己,自从沙海计划后你的脑子就被雨村的水给浸湿湿了吗?
而论坛里黎簇只是敷衍了过去,这让吴邪也不知道是该松一口气还是提一口气。
"这个小混蛋。"他最后也只是笑骂了一声。
878L 楼主繁花如簇:不说这个了,止痛药对膝盖痛管用吗，网上有人说管用有人说不管用的。
这小混蛋想干什么?用止痛药来麻木自己的腿痛,亏他想得出来。
吴邪的右手上的茧按压过他脖子上那道疤痕,他不会忘记那时痛苦,直到现在他仍然会隐隐幻痛.
黎簇的伤与他的伤性质不同,他是于过往恶梦缠身的痛,所以他才来到雨村，渴望去忘记什么。
吴邪总会悲哀,因为他留不住那些岁月,更无法不承认,那片沙漠里的日子,终有一日是要过去的，人也总是要学会忘记的。
但黎簇在雨季时,他会卧在床上感受到如同雨滴般密密麻麻的痛.这些痛提醒着他关于汪家,关于沙漠,或者是关于吴邪。
892L 楼主繁花如簇:呵呵,不行吗,大不了截肢,长痛不如短痛。
黎簇对自己开了个地狱玩笑,当时C4爆炸时他是怎么想的。他当然没有这样的打算,他的忍受能力比普通人要强多了,他本人也比普通人疯多了,这也是他可以在沙海计划活下来的原因。
不过每次他痛得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时候,黎簇就会在心里大骂自己你个傻逼,明明知道C4的威力还在那作,怎么那时候没有上天堂呢,现在也只能下地狱了。
不过这样死了那也太憋屈了,黎簇转念一想,他才不会成为那十八道伤疤中的一个,让吴邪可怜与可惜的目光滚一边去吧。
吴邪知道黎簇这小混蛋开玩笑,看开点吴邪,至少他还有心情在那开玩笑,证明他现在状态还不错。
等一下，吴邪突然想到什么,手指快速滑动到上面的楼层,那这小子在C4爆炸时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态度来着,他咬牙切齿地想。
这个小疯子。吴邪从衣服的口袋中掏出一根中华来,天已经完全黑了,但是太阳已经完全见不着痕迹,天气还算上晴朗,灰云满天,也许是乡村没有多少光污染,雨村的天不算多黑。
他把烟盒放在自己的脸与肩膀处夹着,掏出打火机给自己点了烟。微弱的火光在夜晚隔外明显,仲夏夜的风将打火机的火苗吹得时隐时现。
黎簇跟他太像了,行事风格跟他也有所靠近。但小孩还是太年轻了,能够支撑吴邪的是过去的记忆与家族的联系,而黎簇他就像一名匆匆的过客,莫名撞入一场案件又莫名脱身,除了满身伤痕什么也没留下,宛如一个没有锚点的船。
吴邪与黎簇最大的不同就是吴邪可以很快地接受事实并很快做出对策,但黎簇不同,他一直在被人不明不白地推着走,他自己很多时候都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凭借着本能在行事。
过去是,现在也要是,吴邪深吸一口烟,缓缓地吐出,若隐若现的白烟掩盖出吴邪焦禄的面庞。
他想,自己再去推把一把黎簇。如果可以，他不介意再当一次绑架犯。
他最后深吸了一口烟,思绪与天空的灰云一样翻涌。吴邪划亮手机，按响了几个电话,铃声惊动了周围的鸟,只剩下蝉鸣扰人心烦。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吴邪保持着吸烟的姿势,沉默了一阵,电话那头的人也很耐心等着吴邪发话。
"……小花,帮我个忙……"
……
胖子在听完吴邪的话后只是"哦。"了一声,这让吴邪感受到不对劲,事出反而必有妖孽，胖子平时只会用一连串不知道他从哪听来的话与吴邪讲相声,但现在这么安静,和邻居家大婶对骂用完了力气？
吴邪抬起头,于是缓缓放下筷子,抬头盯着胖子。胖子一抬头就是吴邪看起来要驱魔的姿势,就差撒把盐了。
胖子警惕地把自己的碗往怀里靠了靠,靠,吴邪在心里骂这死胖子不会以为我要跟他抢饭吧。
但胖子只是瞪了一眼吴邪,然后埋头飞快地吃饭,见吴邪还在盯着他,胖子豪不客气地顶了回去:"看你胖爷我做甚,你还不快吃完饭收拾东西,等下赶11点的飞机。"
吴邪愣了一下,他吃饭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是不是耳聋了,问胖子他在说什么,我怎么没听懂。
胖子翻了个白眼:"天真,我看你不仅要让苏万看看你的鼻子,也要看看你的耳朵。我说,我走了今晚儿点飞往四川成都的票,你赶快收拾东西。"
"等等等,等一下,你什么时候订的."吴邪狐疑地看向油闷油瓶和胖子,视线在他们俩之间打转。
"就在你出去后。"胖子翻了个白眼。
吴邪大为震惊,好家伙,你们俩个背着我暗度船舱呢,通知都不通知我一声,我还没决定呢你们就替我订了。
胖子一眼就看穿了吴邪的想法,竖起一根食指在吴邪眼前扫来扫去:"天真,你不会真以为你的微博藏的很好吧,你发在上面的内容我们全都知道。"
在一切结束后，吴邪建了个微博号专门写一些雨村日常,里面不乏有他对黎簇的一些坦白。事实上,他以为他藏得很好。
"虽然我没见过几面小鸭梨,但就你对他的想法,啧啧,凭我们十几年的兄弟情谊胖爷我对你的了解,你不可能不去的。"
吴邪不死心地说:"万一呢?万一我真不打算去见他呢?而且八点也太赶了吧,苏万他们明天也才去呢。"不过吴邪自己内心也清楚,不去的这种假设不可能存在。
胖子冷笑几声:"你不去我叫小哥把你绑过去,票都订了你不去浪费钱。而且这哪里早了,我们过去正好打个小鸭梨措手不及,再晚我们去哪里找小鸭梨？"
吴邪没有说话,胖子的话戳在了他的心窝上,他没有办法去反驳。
他只是……
——只是还没有想好怎么去见黎簇。
吴邪又想吸烟了。
胖子可不惯着吴邪,他指挥着小哥干脆利落地关了家门,吴邪活像被赶鸭子上架。
一直等到坐上飞机,坐窗外往下望看见灯通火明的城市,以及飞机玻璃上倒映出他烦躁的脸，吴邪才真正有些真实感。
天道好轮回,他苦笑一声。
这次轮到我追着你满世界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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