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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煎药煎得慢吞吞的人,打听消息的速度也慢。李忘生没去催促,毕竟两人这番阴谋阳谋算尽,算到头来该赌的也不是他们的信息源多牢靠,而是赌一番洛风的心,赌他究竟愿不愿意坦诚相待,愿不愿意将前因后果全盘托出。

他走出旋转门,被外头倒灌的冷风吹得一哆嗦,气温降得不比裴元慢悠,突如其来的,很快便跌破史低。

楼外头已经飘起小雪,细细碎碎的漫天满地,他方抬腿欲行,林语元便匆匆迈着步子奔来,狼狈地晃了晃脑袋,把本就被风吹乱的刘海晃得更乱,长长几簇戳着她的眼睛,叫小姑娘有些冒眼泪。

“于师叔最近的事务都交给您了吗?”她道,“她不在工位上,我得找您确认一下,今天下午正巧有个饭局洽谈,是蓬莱那儿要伸橄榄枝,问我们要不要摒弃前嫌寻个合作……”

“对的。”李忘生道,“这几天有国外的客户来,点名要她去接待。”

“也好。”林语元如释重负,“今天蓬莱那儿要出面的是宫傲宫先生,她也确实不是很想见他。”

李忘生松了口气:“那就由我代为出面吧,蓬莱的人到了吗?”

“到了。”林语元道,“听说方先生也来了,不知道和哪方公司洽谈事务,正巧在我们包厢楼下。”

李忘生刚松出的气滞在喉口,险些叫他咳出声:“……”

他现下听到方乾两个字就起鸡皮疙瘩,简直诡异得很。

“能换个地方吗?”他问。

“现在唯一空的包厢是他们隔壁……”林语元道,“您确定吗?”

“……”李忘生只得投降,“那还是待楼上吧。”

“好。”林语元道,“那接待的事宜我稍后帮您准备一下。”

李忘生点点头:“好,辛苦了。”

他等着眼前人离开,可林语元没有挪步子,连视线都没转,分毫没有要离开的态势。于是李忘生重又站定一番,低头好奇地问她:“还有什么事?”

林语元果然露出副牙疼神色,手里攥的笔盖纠结地磨着脸颊转来转去,叫那面馒头都凹进去些坑。

她挣扎了几秒,最后还是选择开了口:“其实您今天去开会的时候,师祖给您来了通电话,打的是办公室的座机。”

李忘生点点头:“师父说什么了?”

“他问您前几年说要相亲的事还算不算数。”林语元道,“如果算数的话,最近有人托他问一问,想给您介绍一位。”

空气静默了几秒,冷冷的,好捱人。

她抬眼,看着李忘生目光涣着散,发呆发了好一会儿,才堪堪让视线重又清明起来。而后笑像哭似的,露出个一看便很假的释怀模样:“你回他,我当年脑子一热开的口,后续也没有再提了,当然不算数。”

林语元长长叹出口气,后怕地拂了拂胸口:“还好不算数。”

李忘生笑道:“怎么了,你擅自帮我拒绝了?”

“是……”林语元尴尬着,露出反省神色,“毕竟您现下这副状态,也不像是能接受一段新感情的样子。”

李忘生总觉得她有些意有所指,偏偏一时间又有些不知该如何反驳,只得挑着眉不吭声,让沉默狐假虎威一番,充当个压力下级的好工具。

果然见林语元识相地转移了话题:“只是我确实没想到,原来当时您说要相亲,居然是一时冲动,不算数的话。”

“我一直以为您说什么都是深思熟虑的,不存在冲动之下的发言或是举措。”她笑一笑,“何况当时看师祖发了朋友圈说要给您广招良缘,我还以为就连您这样的人,到头来也不能免俗要走上相亲的坑人路……”

李忘生逗她:“语元,你做主拒绝师祖的时候,他怎么说?”

林语元的表情更胃疼,李忘生心知吕洞宾说的话不会太好听,便轻轻拍拍她肩膀,示意她说得委婉些便好。

“他说让您看开点。”林语元努力地当翻译,“别一朝被蛇咬,就落个十年怕井绳,人这一辈子那么长,也不能一直陷在一段感情里走不出来。”

“我走出来了。”李忘生失笑,“只是现在没什么心思进入新关系,让他放心。”

林语元点点头,赶忙把这个话题结束:“好。”

她匆匆动身开始去准备,李忘生见行事终于回归正轨,便也先行去了车棚,一路上雪势分毫未减,纷纷扬扬是蓦然肆虐的态势,不怜人也不顾身,和某人的作风太相似,很快把黑色的大衣也洇湿。

天气一冷,空气中的味道便会辛辣又干涩,他呼着,总能从熟悉的冷味儿里头嗅见些熟稔的过往,比如上回他从雪里感怀过去的时候,还是当年恰巧赶上了升迁喜的生日。

办公室一群同事在于睿的组织下办个庆生会,蛋糕推进来时他无奈于黑森林这款蛋糕的数年一日,只觉上头那廿八根蜡烛,出神发会儿呆的工夫,也能幻成十八根去。

于是周遭一切嘈杂都褪去,他闭上眸在庆贺声里许着愿,耳畔静悄得嗡鸣,良久是一阵贴耳过的呢喃,轻轻地,像那人惯不爱剪的额发,不安分地擦过了他耳廓。

“忘生。”他听到那人压低着声音,含着笑意把他的名字揉得像黏腻的蜜糖,“我永远都爱你。”

他蓦地睁开眼,看着蛋糕在一片模糊中真的和记忆里那只重了影,可眼前人影绰绰幢幢,怎么寻都觅不见旧事影。

许愿是最不灵的东西,他想。

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那么多年,他终于反应过来当年那么多愿,那么多承诺也不过是沧海间最渺小的一粒沙,时间的浪一打,什么都会沉底,而后来的人再如何想去打捞去追寻,都难以寻见其踪迹。

除却放下,除却另寻高就,他似乎没有别的选择。

李忘生凝了凝目光,被外头闷闷的阵阵敲击敲回了神,这才发觉林语元已然快将整张脸抵上车窗,满头满肩都是方才落的雪籽,欲哭无泪地眨着眼,在艰难地做着呼唤他的口型。

“师父,该出发了。”她道,“再发呆就要迟到了!”

——

有惊无险。

林语元松了口气,在楼道提前换上职业态势挂起个平和的笑。李忘生在她身旁一道缓步上楼,酒店的暖气开得太旺,熏得他的脑袋在乍暖乍寒下有些发昏,四望着观察楼号的工夫,果然走错了道。

视线定睛,远处方乾的身影让他瞬间清醒,男人一身高定西装,拄着根装模样的柺,额发齐齐整整服帖在耳后,连胡子都有型。

他心尚未定,视线转至男人身边,更是惊愣僵住了脚步。

洛风背对着他,而方乾表情和煦,也不知聊到了什么,夸张地大笑一番,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您在看什么呢?”林语元的声音在他上头响起,李忘生忙回正视线,这才发现林语元早已踏至楼上围栏内,正探个头轻声唤他,“师父,快上来吧,宫先生他们都在等您呢。”

李忘生难以置信地又回头看了眼楼道,确认所见非虚后才顶着满脸复杂神色匆匆上楼,离去背影动静大,叫方乾认出了人,可手刚抬就见人仓促跑远,一时有些尴尬。

洛风看着他抬到一半僵在原地的手,茫然道:“方先生,怎么了?”

“没事。”方乾清清嗓子,重新挂上个笑,“你们谢老板呢?”

“谢总回去换身衣服。”洛风道,“辛苦您先进包厢等一会儿,马上就到。”

“不必。”方乾却露出个了然的笑,“我就等着看他笑话。”

洛风无言以对:“…………”

他想再度相邀,可方乾实在毅力可嘉,拐一杵就跟个登山队要征服喜马拉雅似地坚守,他无法也只得尴尬作陪,直到半刻钟后,楼道才终于有了动静。

两人抬眼望去,果见谢云流咬着颊阴郁而至——又是那套唯一的潮牌,挂着金属哐当,走来啷当作响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腕间配了俩时尚项圈。

“哎呀。”方乾幸灾乐祸,“换完衣服了?”

谢云流骂骂咧咧:“……叶家这封建遗风的破毛病,还真不让穿成那样进来。”

“不然你以为我上次干嘛叫你换衣服。”方乾笑得很得意,“唉,你真得换换风格了,不然等年纪上去,就真的没人要了。”

谢云流懒得理他,转头对洛风道:“辛苦招待他,你先进去。”

洛风如临大赦,道完好便匆忙抹油逃离。

“新面孔啊。”方乾道,“那么年轻就跟着你了,他是你哪位?”

谢云流忍了许久才没往他脸上呼一巴掌:“这是洛风。”

“……”方乾尴尬移开目光,“哦。”

随即又笑出声:“他不是被判给你前任了吗?”

皮鞋被留了个印,方乾惊叫一声:“怎么一点玩笑都开不起呢?你这脾气什么时候能好些?”

谢云流冷笑:“你不犯贱我能对你笑一辈子。”

“那不要。”方乾道,“你笑起来太恶心了。”

谢云流无语:“那你确实贱。”

“……唉。”方乾说不过他,只得转移话题,“你知道我为什么特地在这里等你吗?”

谢云流皱起眉,还是选择问询:“为什么?”

“过来。”方乾煞有介事地揽上他肩膀,说悄悄话似的,小声嘿嘿道,“你前任在楼上,天花板正对着就是。”

谢云流瞬间甩开他,果然黑了脸:“他在楼上?我们换包厢。”

“行啊。”方乾道,“他们隔壁那间退订空了,现在就剩那间没人,咱们要不要去啊?”

谢云流咬着牙,在他嘲笑的目光里再度投降:“……行吧,楼下就楼下。”

身旁的人狂妄地大笑起来,真是看着好可恶,好欠打。

——

菜还在上,果汁和酒都开了瓶,后者被两位年长的瓜分,果汁倒是全权交由洛风负责,满打满算一大瓶,全放在年轻的那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司机也能作陪,有幸加入饭局来听一场洽谈事宜。

方乾对谢云流过分明显的关照有些不满,开口道:“现在年轻人得练些酒量。”

谢云流瞥他一眼,轻笑一声很讽刺:“我们那儿不兴这套。”

一句扯得方乾有些哑口无言,总觉再深入聊会把此言上升到不该上升的高度,为着避免饭桌论政的风险,也只得硬着头皮承认了自己的老旧做派。

转而加入新兴队伍:“那我也想喝果汁。”

谢云流对他的投诚嗤之以鼻:“自己下去拎一瓶上来。”

洛风还是心善:“我的这瓶可以分一半给您。”

“不用理他。”被谢云流拦下,“常在酒局混的,多喝点喝不死他。”

“不能喝了。”方乾很苦恼,“年初的体检结果堪忧,医生劝我少喝点。”

谢云流呵呵:“怎么不劝你洁身自好点。”

方乾没声了。

“咱们谈谈项目吧。”他尴尬地扯着笑,“你们家小莫呢?我觉得这次合作还是他领队负责最妥当。”

谢云流摇摇头:“他最近在忙别的项目。”

方乾哦一声:“那小浪也可以。”

谢云流言简意赅:“在忙。”

“……”方乾不死心,“小红呢?小左呢?小萧呢?”

“不放心带去你们公司。”谢云流道,“我要为员工的身心健康负责。”

“…………”方乾急了,“那还能谁来?你给我开空头支票呢?!”

谢云流拍拍身旁的人肩膀,险些叫洛风一口果汁呛进喉咙。

入职未满两个月的人惊愕地睁大眼:“……我?”

“……”方乾难以置信,“你什么意思?”

谢云流啃菜啃得云淡风轻:“什么什么意思?”

“你那会儿跟咱们仨吃饭的时候,不是说要给我介绍内部的骨干吗?”方乾震惊,“骨干呢?不是说年龄到了,职位到了就是骨干啊,他才在你们公司干了多久。”

谢云流眯起眼:“什么意思,你信不过我徒弟?”

洛风心想我自己都不信,无奈开口:“师父,您要么再考虑——”

“闭嘴。”谢云流瞪他一眼,“让你上你就上。”

洛风只得闭嘴。

“……不是我说你。”方乾扶额,“走关系也没这么走的,万一项目赔了,我可让你赔啊。”

“是不是走关系,你试试看就知道。”谢云流道,“要是他干得不行,踢了联系我,我再喊其他人顶上,其他人顶不上就我亲自来。”

“但这种情况,我相信不会发生。”他道。

洛风抿了抿唇,抬起眼:“方先生,给我个机会,我有信心做好。”

“……”方乾叹了口气,“也不是不信你。”

“我怕你跟李忘生那边有联络,我们和纯阳最近竞争有些严重。”他道。

谢云流冷哼:“他敢?”

洛风后背瞬间起了一身冷汗:“……”

他艰难地扯出个笑:“我不敢。”

“……你别吓到他。”方乾汗颜,“只是不联络工作上的事,这于私而言,好歹人家和洛风也是长辈晚辈的关系,你不能让他不联络人家。”

谢云流于是看向洛风:“你会和李忘生联络吗?”

洛风顶着如此目光哪敢说不,奋力摇着头,连忙投诚示好。

反正方法比困难多,届时偷偷跟师叔报个平安问个好,师父也察觉不到。他想。

谢云流的表情却变得很古怪:“真不联络?”

洛风愣在原地,又试探着开口:“那我还是可以联络的?”

谢云流却冷笑一声,撇过头不再说话。

如此男人心海底针。

方乾见人沦落如此,也不愿再苛待这位可怜见的夹心饼:“……行,机会可以给,只是保密合同还是得签,后续要是细节信息泄露,后果自负。”

“好。”谢云流道,“放心用他,就当卖我个面子。”

“……老天爷,谁敢买啊。”方乾一阵恶寒,“上回你和老陆合作,因为明教内部运转失误亏损百万,就这点金额你都杀去人家公司骂人。”

洛风诧异抬头:“是不是那次和纯阳——”

一枚水晶饺精准无误塞进他口中,洛风茫然眨眨眼,只得就着谢云流伸来的筷子慢吞吞地嚼起来,非常有眼力见地不再开口。

那次失误对纯阳造成的损失虽非致命,对李忘生领导的小组却是棘手打击,洛风努力回忆当时文件上三方公司的名称,可第三方的称谓,不管怎么回忆,都好像和刀宗扯不上关系。

他突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看向谢云流的视线也愈发复杂,心想师父对师叔的关注,好像远比他想象的要久得多。

——

一顿饭吃得唇枪舌战,战魂燃燃的是谢云流,方乾吭声他就怼,偶尔洛风想开口,刚发出点声响便惨遭波及,被误怼两回后再不敢吱声。

他唯恐谢云流骂人,方乾却和没事人模样,被骂了也不呛,偶尔提几句谢云流的衣品堪忧,看上去不似三十又三,反倒似已半截入土,再偶尔提几句母公司在当下再开拓国内市场简直是猪油蒙眼,可怜谢云流作为国人身份被倒霉催地选中,简直有苦难言。谢云流也一句一句地怼,怼方乾不懂衣服穿着舒服才是王道,每日当个花孔雀也不是他瞧得上的路子,再又怼他自己公司那桩丑闻不去担心,有家回不了的,人反倒来担心他个能回国了的。

最后一句说得方乾终于脸红脖子粗,叽里呱啦地开始胡乱输出,洛风警惕地抬眼望去,果见那一瓶二锅头已然见底,这方老总的酒量,看样子也只是中规中矩。

他的腹诽在方乾提及李忘生的那一刻戛然而止,心脏骤停一瞬,全身的血液也随之凝固,求生的本能让他忙转头看向谢云流,期盼对方也能像在自己面前一样装点蒜——谢云流利落抬起手,啤酒一杯啷当震响,反驳的话震天响:“你说谁还对他念念不忘呢?!”

洛风汗颜,见情况还算不上失控,默默转回头开始嘬果汁。

“你敢说你回国只是因为股东集体投票选中了你?”方乾不甘示弱,“华人街集体过年就你跟怪胎似的躲屋里刷朋友圈,想他怎么不回去见他?”

“凭什么是我回去见他?”谢云流道,“他哪怕有一次来找过我吗?”

方乾翻了个白眼:“那么在乎人家的态度,还说没放下。”

谢云流这下真有些气急败坏:“我放下了。”

“哦,你放下了。”方乾指指门外,“那你上去找他,你要是敢见他,我就信你放下了。”

洛风汗颜,忙介入话题:“师父,您冷静点。”

他要真一怒之下去见师叔了,那他这些天苦苦铺垫还算什么。他想,到时候的情况绝对是一路火花带闪电,满厅刀光洒狗血,绝对恐怖。

方乾却还在浇油:“去啊,你要真能心平气和去见他,别说我了,以后老陆和拓拔他俩也不拿你俩的事说事了,行不行?”

洛风听得心惊胆战,正想转移话题,却见谢云流竟真起了身,吓得他虎躯一震,仓促开口:“师父您别真去啊!方先生喝多了开玩笑呢!”

“……”谢云流嘟哝一句喃得轻,“我下去吹吹风。”

他一时间都不知道是该说对方窝囊还是该庆幸对方窝囊。

——

扑面的寒风凛凛来,总算把他的思绪吹清明。

谢云流插着兜在大门外踱着步,纵使被小雪裹得有些牙关发颤也不愿意起身回厢,脑子没彻底清醒是一回事,畏惧方乾那张嘴也是一回事。只是他看着楼道空荡荡模样,心想比起回自个儿的包厢,他更想去李忘生那儿。

不进去了,远远看一眼就挺好,进去了他心烦,对方也尴尬。谢云流啧一声,方被吹个干净的心又狼藉些许,风卷着扰着,把那儿搅得一团乱。

他没放下又如何了,这种话说出去又不是多丢脸的事,虽然当年说了那么多狠话,虽然他选择避之不见李忘生,虽然他执意去把回忆里的人抹黑扭曲,虽然他不愿去接受等不到哪怕一句挽回的现状,但这都是李忘生亏欠他,他放不下,简直太正常不过。

——可他不放下又有什么用。

谢云流踢飞一粒碍路挡道的石子。

他放不下,偏偏他李忘生最放得下,那他还能怎么办,他除了邯郸学步以外毫无选择,只能被他害得变成现下这副模样。

谢云流咬咬牙,继续踢飞一块大些的石,石子打着滚,颠簸着落至门前的阶梯。

他抬眼顺着阶梯朝前厅里瞧去,却见楼道骤然如水沸腾,涌着滚下一批熟悉人影来,为首的矮胖个堆着满脸笑,引着后头笑得艰难的女人下楼。

待他瞧清那女人的面孔,谢云流只觉浑身血液都冻结,而下一秒熟悉声音响起,更是彻底将他的心冻寒——李忘生从林语元身后踱步出,笑着拂开了宫傲朝她递来的手:“宫先生,有什么问题可以找我。”

这个女人的脸他死都记得。

吕洞宾当年揽媳的朋友圈可忘了把他屏蔽,李忘生在相亲的事他自然知晓,可谁能想到发展如此之快,年底回国便瞧见李忘生带着她来吃火锅,进度快得吓死人。

谢云流迅速退回花坛后,看着一行人下楼像鸟雀一样散尽,宫傲带着蓬莱的人上车离去,留下李忘生和林语元竟也不急着走,在大风里头两道身影孤零零地立,可成双成对的,怎么看都不算寂寞。

谢云流默默把外套扯紧了些,不让碎雪从领子里头灌进去。

他看着李忘生取出兜里的手机开始打电话,而林语元见雪又悄悄落,饶是满手无空闲,也还是艰难地用胳膊夹住臂弯中的文件,尽心尽力地撑开伞帮他挡住了满天的飞絮。

谢云流默默把兜帽戴上了,眼恶狠狠地瞪着,却分毫没让二人察觉。

伞那么小,两个人这下依偎得更近,他咬着牙等待,等待着李忘生退远。

统共就那么点雪,又不是多冷。他哆嗦着想,至于跟她凑那么近去蹭同一把伞吗?淋一淋怎么了?

他越想越气,瞪着两人的视线也染了怨气,可就在这样盛怒的目光里,两人非但没有分开,反而因为这把破伞越贴越近。

他看着林语元抬头对李忘生说了些悄声话,又看着李忘生愣神些许时刻,眉头皱起让他心下大喜,可随即一桶冷水泼得飞快,李忘生抬起手,轻轻帮对方凌乱的刘海拂到了鬓边。

谢云流颤着手,几乎是落荒而逃地转身上楼。

——

“谢谢您呀。”林语元无奈地掂了掂怀里满当当的纪要合同,“我这几天忘了剪刘海,有些刺眼睛了。”

“没事。”李忘生失笑,“你突然开口帮忙理刘海,我还没反应过来。”

林语元抱歉笑笑,可嘴角扬到一半,却觉身后冷汗骤冒——她赶忙回头去瞧,可除却一方落满雪的花坛,什么也没瞧见。

“怎么了?”李忘生问。

“……没事,可能是风太冷了。”林语元摇摇头,艰难地伸手把兜里的车钥匙取出递给他,“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今天耽搁得有点久。”

李忘生取过她手里的伞,抿抿唇逡巡一番视线,并未急着去寻觅车辆:“久吗?”

“您原先不是不喜欢在这种酒局上浪费太多时间吗?”林语元道,“但今天耽搁了那么久,是为什么?”

李忘生叹了口气,轻声道:“我看到风儿了,他跟方乾在一块。”

“师兄吗?您看到他啦?”林语元诧异,“怎么跟方先生在一块,他去蓬莱工作了?”

这和投敌有什么区别。她汗颜:“不知道为什么,在方乾底下工作,我听着总觉得瘆得慌。”

话出口她便后悔,纯阳和蓬莱虽然在珠宝领域存在竞争关系,但毕竟对方是行业巨擘,还是不该如此开口妄言。

没成想李忘生也露出同样的担忧神色:“……我也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人。”

林语元难掩讶异:“您怎么也这么说?”

“……还是得让风儿回来。”李忘生没回答她,只是喃喃着,把车钥匙攥紧在手心,“走吧,我们回公司。”

林语元忙应声,碎步迈着,迅速跟紧在他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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