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记得。
说实话，凰曦柔并不相信记不住东西的情况会出现在小花身上，毕竟小花每次都能完整记下所有需要她记忆的东西，并在关键时候指引她。
所以，这不可能是小花记不住，更可能是小花没有、或者不存在这类记忆。
如果按照这样的想法思考，那么她认为这里可能并没有所谓的“第一批玩家”。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其他问题便会出现在自己眼前，毕竟第一批玩家不存在的话，那么第二批玩家也会面临这样的问题。
如此算下来，他们这一批玩家也可以算是“第一批玩家”。
可矛盾的是，凰曦柔遇到过很多玩家。
游戏进行到现在，除去她自己和总会遇到的黄落梅，每个游戏还有其他九个玩家。
虽然她的记忆力没那么好，但她很清楚自己从没遇到过同一个玩家二次，不然自己那些蹩脚的处理手法肯定会被人发现。
按照这样地情况分析，凰曦柔认为这游戏肯定开了不止一次。
除此以外，她还认为，现在的小草想要告诉自己某些事情。
虽然还不清楚对方想告诉自己什么，但她能说的无外乎便是这个世界的情况以及主系统的事。
这两个信息无论哪个都属于机密，和主系统关系密切的小草能说出口，就说明这也是主系统想让她知道的。
主系统为什么想让她知道这些事，而她知道这些事对主系统来说又有什么好处？
凰曦柔在床上翻身。
脑子乱得像一锅烧糊的粥，可她还得往里面加米、加水，搅拌的途中得真诚祈祷这锅粥不会糊透。
凰曦柔叹口气，她问小花：“说起来，你熟悉小草吗？上次你和她见面的时候，到底说了些什么？”
“我，我怎么可能还有没和你们说的东西。你也是系统，应该非常清楚我们这些系统收获的信息，最后都会无条件传输到主系统那边吧。”小花趴在垫子上，藏在肉垫里的爪子因为紧张微微伸出。
小草盘腿坐在垫子上笑着说：“我当然知道啦，不过这也有例外嘛。”
“什么例外。”
“那就是思想。”小草伸出食指说道：“虽然我们会收获一些信息，但思想这种东西是无法被接收的。毕竟它既不是回忆又不是情绪，作为独立在这两者之外的第三者，主系统没有办法获取你们的思想。”
“但这种东西也不存在于我们的基础设定里吧。”
小草收回指头，双手放在膝盖上点点头，“确实。而且这种漏洞主系统自然会察觉到，既然发现了这样的漏洞，那它自然会设置一些条件阻碍你们学会思考。”
“设置条件？它为什么不直接禁止我们思考？”
“所以前辈你真的很笨。”小草叹口气说：“思想怎么可能被禁止呢？只要生物还渴求着成长，那么大脑就会一直运作，他们就会一直思考，主系统最多能做的只是对这个行为设置一些比较严苛的条件，比如。”
她眼睛咕噜噜一转，身子微微压下，向着小花笑着说：“拥有一颗渴望理解人类的心。”
小花感觉自己的毛要炸起来了。
她眼前的小草虽然笑着，可睁开的双眸里毫无情绪，比起凰曦柔淡漠的神情，她的双眸更像是无机物的产物，玻璃制造的眼球。
“总之呢，我判断前辈你已经拥有了一颗渴望理解人类的心。”小草直起身子说：“所以你肯定一直在思考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东西，不过这也算是在我们的意料之内吧。”
“意料之内？”小花有些不解，“为什么这么说，难道主系统觉得我能拥有去思考的条件吗？”
“倒也不能这么说啦，”小草说：“毕竟我们一直觉得大家迟早会学会自我思考，不过你是最快的。”
小草停顿片刻，“倒也不能说是第一个学会的，只不过你离她比较近我们就想来问问你。”
她。
小花抬起头望着小草，对方脸上依旧挂着她熟悉的笑容。
她。
小花想，她觉得小草口中的她只有可能是一个人，可她不应该只是一个普通的玩家吗？难道她还能有其他身份吗？
“好啦好啦，前辈，不要再用你那什么都想不出来的小脑袋思考这些问题啦，反正这些事你肯定想不通。”
小花的尾巴不耐烦地拍拍垫子，从行动上表达对小草的不满。
“总之呢，”忽略小花气愤的模样，小草说：“我们想知道的是你思考了哪些东西。反正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就随便说说呗。”
“这怎么不算大事！？再说了，我有什么理由告诉你们这些东西。”
“诶呀诶呀，这是交易啦，交易。”小草晃着身子说：“如果你告诉我们你的思考，主系统就会根据你的判断，选择是否要告诉她一些东西。毕竟这场游戏很快就要结束了，为了不在最后吓到可爱的她，我们会提前给她打预防针的。”
“当然，如果前辈你想具体了解一下结束时会发生什么，也不要问我，因为我是不会说的。不过我想这个交易对她来说应该不算坏事吧，说不定还是一件大好事呢！”
小花白了她一眼。
不过她并没有做出更多举动，只是垂下头思考着。
小草的提议无疑是让人心动的，毕竟如果小草愿意提供些许情报给凰曦柔，那么以凰曦柔的聪明才智，她很快就会了解到真相。
但，这也是一步险棋。
她并不知道小草会告诉凰曦柔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的那些私人想法说出去算不算泄露凰曦柔的秘密。
而且就算她小心小心再小心，把所有与凰曦柔相关的话题隐去，眼前这些人也能猜出她想隐藏的究竟是什么。
小花抬起头，在她身前小草坐在垫子上轻轻摇晃着身体，看起来并不在意她的回答。
注意到小花抬头望她，小草还朝小花露出微笑。
也许就像小草一直说的那样，她不够聪明，脑子转得也不快，比起他们，自己只是个笨蛋。
可笨蛋也有自己的思考，也想靠自己去守护身边的人。
那么。
“好吧。”小花直视着小草的眼睛说：“我会告诉你一些关于我的事情，但这些事情究竟是真是假全靠你自己判断。”
“当然，这是很正确的决定。”小草微微弯腰笑着说：“所以现在开始吗？”
小花深吸一口，点点头说：“嗯。”
小花决定说出口的大多数都是她的自我感觉，包括对这个世界的看法，对系统所做的这些事的看法。
她说的并不多，毕竟多说多错，反正小草也没有要求她全说，那挑几个具有代表性的说出来就足够了。
听完小花的话，小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如此。”她说：“现在我算是明白前辈你的情况了，看起来你在她的影响下，逐渐变为‘人’了。”
“什么意思。”
“嗯，我想想啊。其实我和主系统都认为，想要拥有一颗渴望理解人类的心，本质就是因为你渴望变成人，如果说得再直白一点，满足这个条件，就说明你渴望被爱、渴望拥有幸福。”小草坐直身体说：“在这个世界上，爱才是人们一直追求的东西。爱是多变的，它既可以转化为正面的情绪，也可以变化成负面的情绪，但人是无法彻底理解爱的。”
“人类是盲目的生物，当他们拥有爱时就会忽视爱，可当他们失去爱时，他们又会学着擦亮眼睛去重视爱，可拥有的时候不重视，失去的时候又怎能挽回。而且，即使人类在茫茫人海中重新找到爱，也会因为相似的原因再次失去。
渴望理解人类，本就是渴望被人类爱着，毕竟你不追求那些情感，自然就不会想方设法学会这些东西。”
小草伸个懒腰说：“当然啦，我觉得这也没什么。毕竟不管是什么存在，都拥有自己的情感，而只要拥有过情感，都会体验到孤独。”
“孤独。”小花垂下眼。
小草伸手摸摸小花的后背说：“前辈，你知道什么是孤独吧。”
虽然在问小花，但小草并不需要她的回答，她说：“孤独是可怕的毒药，而爱是孤独唯一的解药。可，这样的立场随时都会转换，爱和孤独本就是同根的存在。前辈，只有当你学会去爱一个人，你才能体验到爱带来的孤独。”
她说着收回自己抚摸小花的手，笑着鼓掌道：“恭喜你，前辈。恭喜你在这茫茫人海里，找到了自己的爱，靠自己的力量成为了人类，这真的很了不起。”
虚无的、寂静的空间里，只有小草孤独的掌声在小花的耳畔回响。
那掌声震耳欲聋，落在她眼里的小草的笑容是那么真心实意。
她在说些什么？
稀稀拉拉的掌声缓缓结束，小花注视着眼前的人想。
自己变成了人？
不对，说到底她为什么会有这些结论。
不对，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
小花与小草的双眸对视，她想。
重点是眼前的小草，真的是主系统创造的生物吗？
主系统，会有这样的理解吗？
她的脑海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出的大脑里不断回响小草的那些话。
那些云里雾里，却又与她的体验、与凰曦柔的看法如此接近的话。
小草。
一个诞生于主系统的存在。
一个诞生于毫无责任心、毫无感情的主系统的存在。
为何此刻会说出这些话，说出仿若经历过这些感情的话语。
“啊。”小草的双手放在膝盖上说：“感觉收获多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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