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金小竺认识久了，时顷有时候发自内心地不待见他各种耍宝的行为，也理解安娜和樊厉丘两人，为什么时不时地嫌弃他了。
面对熟人，这厮的脸上就没皮。
许是观察到时顷眼中的情绪，金小竺咳了一声，正色道：“当然不止那一个原因，他们本来政见也不和。”
“政见不和？”不奇怪，小事都针锋相对，大事更不可能志同道合。
金小竺拉着时顷走远了一点，周围没其他人了，才道：“你还不知道吧，上头……”
他手指往上指了指：“协会内部就‘星际发展方向’这个人类最大的命题，分出了两拨人。”
“一波主张消除污染，致力于还人类一个干净的充满生机的自然环境。”
“另一波主张利用污染，他们认为先有了污染，人类才出现进化，只要研究出污染与进化之间更深层次的关系，就能人为创造出更高级别的进化者。”
时顷一点就通：“萨组长是消除污染一派，丁组长是利用污染一派。”
“对了！”金小竺没忍住拍手，拍完又怕别人注意，缩着脖子道，“所以你想啊，他们两个之间就是宿敌啊。”
时顷点点头，没太大反应：“嗯，知道了。”
她转身要走，被金小竺拉住，他拍她的肩膀，一副勉励的表情：“反正我立场坚定，肯定站在组长那边儿，你嘛……”
“你来的时候丁组长不在，你先和我们组长有了交情，估计……你会被怀疑是卧底。”
时顷扫了一眼肩膀上的手，头也不回：“多谢关心。”
金小竺追上来：“不用谢，你和我说谢干嘛，诶，你说，两个组长单独留下来说什么呢，不会吵架吧？不会打起来吧？应该不会，我们组长脾气好……”
另一边，会议室内。
脾气好的萨温目光冷冽，仿佛淬了一层寒冰，只因丁棋说他在澄星遇见了萨温的丈夫和女儿，说小孩子看起来很想妈妈，很是可怜。
萨温被触及底线，不再忍让：“不劳丁组长操心，我服从上级的调令，若是上面调我离开十九号边缘星，我立刻就走。同样地，若是上级要我接手分会，我也会照做。”
丁棋首次听到这种“狂言”，气极反笑：“萨组长想得真是长远，协会总部对十九号边缘星分会谁来做会长一事还没有定论，你——”
“既没有定论。”萨温打断他的话，“那我们在这里说也毫无意义，我还有事要忙，先走了。”
当天下午，时顷便从档案室转移到了训练室。
她一直知道训练室的存在，不过萨温说要到达二级才能用设备训练，提前使用有害无益。
且萨温和金小竺两人，一直是自然升级，没有借用辅助，自然也不建议时顷去依赖设备。
丁棋的态度则完全不同，他追求进度，认为一切提升的方法都应该用到极致。所以要时顷用设备训练的计划表，写得满满当当。
第一次进训练室，丁棋也来了，给时顷示范用法。
设备是一个头盔，训练者带上头盔，躺在一张床上，床边有一台时时反应数据的机器。
丁棋的表现很是嫌弃，一边指挥时顷佩戴头盔，一边道：“这玩意儿都更新几代了，这儿还是最原始的设备，能有好的训练结果才怪。”
“你戴好就躺下，我启动程序了。”
时顷依言躺下，一瞬间，如同进入了另外的世界。
眼前再次出现星光下流淌的黑色河流，她陡然警惕，观察四周，耳边响起丁棋的声音。
“这是模拟的环境，模拟的污染者，所以不会有杀不死的情况，只要你每一次攻击都带有精神力，就会消耗模拟污染者的血条。”
“每一次精神力耗尽，程序会自动退出，你要不断地消耗，不断地试探临界点，才有可能升级。”
“现在进行第一次模拟训练，希望你不要太菜，坚持得久一点。”
话音刚落，背后一股凉意，时顷侧身躲开，不料方向判断有误，差点与偷袭的污染者撞个满怀。
她脚下一转，立刻换个方向，丁棋声音有些不耐，催促：“你躲什么，用精神力攻击，又不是真的污染者？”
时顷闻言，稳住想跑的脚，学着安娜的打法，踢出一脚。
丁棋火气更大：“你在干什么？我说了用精神力去打，去消耗，你的精神力数据一点波动都没有，你在打什么？”
刚被说完，时顷又下意识躲开了污染者的攻击，她赶紧补了一拳，然后是丁棋摔门而出的声音。
很显然，拳头也没有用上精神力。
她仰头，观察眼前这个模拟出来的污染者。
很高，很壮，很丑，奇形怪状，满是黑色波动。
这个黑色应该也是模拟出现的视觉效果，不是时顷真的看见了“污染”。
她低头，审视自身，看见了心口处的冰蓝色波动，果然和鳞片在同一个位置。
时顷尝试调用，鳞片缓缓发热，她立刻停下，知道不对，不是调用的精神力。
再次躲开污染者的袭击，数跟小蛇一样的虬跟擦着手臂而过，忽然，一下火辣辣的疼痛。
时顷的手臂处被划下一道口子，她瞥一眼，目光定住，伤口处不是流出了鲜血，而是沾染了污染者身上的黑色波动。
那黑色如同跗骨之蛆，一点一点往身体更深处钻，时顷慌了一瞬，立刻冷静下来。
这不是真的污染，这是模拟出来，可以被消耗、打败的东西。
如果，在训练中，精神力可以战胜这种模拟出来的黑色波动，那么……
时顷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她几乎没有犹豫，迎上污染者锋利的爪子，爪尖刺破心口，黑色入侵，旋即，冰蓝色波动陡然加剧。
将那一点点黑色驱赶、吞噬、消耗。
时顷感觉到了。
她不急不躁，缓缓尝试，将冰蓝色精神力全部引导流向指尖，指尖轻轻点中污染者，霎时，眼前一黑。
耳边响起机器提示音：“训练者精神力已耗尽，强制中止程序。”
时顷取下头盔，一股强烈的疲倦感袭来，她下床走到机器旁边，查看数据。
没想到机器竟然报错，因为时顷使用精神力的进度条是直接从0%到5%，再从5%到100%，被标注为异常数据。
她休息了一会儿，再次进入程序。
这一次，时顷慢慢引用，慢慢消耗掉全部精神力，数据终于正常了。
看到数据报告的丁棋，绷着脸，皱着眉：“可以，就是太慢了，你好好调整一下自身状态，我要求严格，和萨组长散漫的态度完全不同，你这个成绩在我眼里，太差。”
这一天，时顷罕见的加班了。
因为丁棋看着她训练。
直到数据达到某一个较高的突破，丁棋才终于放她离开。
时顷刚出协会大门，就看见门外阶梯上相互依偎坐着的两小孩，朗月噔噔噔跑上来，保住时顷的腿：“姐姐。”
她的声音含着倦意，应该是等困了。
朗星跟着过来，关心道：“大人，今天怎么这么晚？”
时顷一人摸了一下头顶，牵着朗月下阶梯：“没什么，我的顶头上司刚从外面回来，所以忙了一些。”
她看向朗星：“我还没问，你在诊所工作的习惯吗？”
朗星牵起朗月另一只手：“习惯的，大人，工作很简单，老板也很好。”
朗月抢着说道：“我知道，我见过我见过，是个好好看的大姐姐，和小竺哥哥一样，戴了眼镜！”
“我也想戴眼镜，好漂亮！”
朗星斥道：“眼睛坏了才戴眼镜，你想眼睛坏掉吗？”
朗月被吓到，小幅度摇头：“不想坏掉。”
朗星趁机教育：“那以后我说不能揉眼睛，你是不是就听话不揉了？”
朗月小声地“嗯嗯”，钻到时顷怀里，时顷便半搂着她往宿舍走去。
三人身后，丁棋走出协会大门，他走相反的一条路。
夜深人静，街道两旁，门户紧闭，他走着走着停下脚步，喝道：“谁？出来？”
“呵呵。”沙哑的笑声传出，一个从头到脚裹着黑袍的人从角落里走出来，“丁组长，好久不见啊。”
丁棋瞳孔一缩：“是你？”
他警惕地观察周围环境，然后压低声音质问：“你为什么会在十九号边缘星？你来做什么？”
黑袍人闻言，眸光晦暗，冷道：“自然是做和丁组长一样的事情。”
“我提醒丁组长，不要以为你在人类共助协会内爬得高了，就能忘却前尘。”
“你是谁，来自哪里，做过什么事情，都有人替你记着。”
丁棋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却没有发怒，他压抑着情绪，咬牙道：“我知道，我什么事情没有照做？轮得到你来提醒我？”
黑袍人微微眯眼，带着审视：“那就好，丁组长还记得，就最好。”
丁棋嗤笑一声，自嘲中带着狠厉：“我当然记得，但是你来干什么？一定要把所有目光都集中到十九号边缘星吗？”
黑袍人沉默片刻，冷静道：“不是不信任你，只是事关重大。”
“我暂时不会出手，只做丁棋大人手里，一枚安静的暗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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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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