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栖梧苑那扇以稀有星尘合金铸造的厚重府门无声滑开,迎接几位风尘仆仆却又难掩好奇的访客——周骁、赵明轩、林哲宇。他们刚跨过门槛,脚步便齐齐顿住,脸上不约而同地浮现出近乎惊悚的表情,仿佛看见了星舰在真空里跳芭蕾,整个身躯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花园里弥漫着星能水榭蒸腾的氤氲水汽,空气中飘散着幽兰花的淡雅芬芳,却丝毫无法冲淡他们内心的震撼。
只见正院精心布置的微型星能水榭旁,那条蜿蜒的、铺着温润星砂的小径上,他们那位素来以冷峻铁血、掌控亿万光年航路著称的指挥官、镇国公陈氏家族现任执行董事陈砚曦,正微微倾身,以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姿态,小心翼翼地推着——一个悬浮在半空、散发着柔和蓝光的双胞胎育婴篮!阳光透过穹顶特制的滤光层,洒下温暖而不刺眼的光芒,落在他线条冷硬的侧脸上,却奇异地融化了几分平日的锋锐,仿佛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
那修长、惯于在星图或武器上指点江山的手指,此刻正极其轻柔地搭在育婴篮边缘的悬浮控制器上,指尖微动,精准地调整着能量输出,控制着它平稳地沿着小径缓缓移动。育婴篮内,两个包裹在柔软星云纤维襁褓里的小家伙睡得正香,小脸蛋红扑扑的,偶尔咂巴着小嘴,发出细微的鼾声,如同星辰的低语。
在他脚边,巨大的雪豹精神体“凛”亦步亦趋,庞大的身躯行走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谨慎,连尾巴尖都绷直了,生怕扫到旁边的花花草草惊扰了篮中的小生命。它金色的兽瞳不时紧张地扫过育婴篮,又看看主人,喉咙里发出几不可闻的低沉呼噜,像是在进行某种无声的护卫任务,每一步都踏得轻如鸿毛,生怕惊动了这片宁静。周遭的星能花丛在微风中摇曳,闪烁着点点荧光,却只能衬托出这一人一豹的专注与守护。
“我……我是不是连续跃迁太多次,出现空间感知错乱了?”周骁猛地揉了揉眼睛,声音都劈了叉,指着陈砚曦,手指微微发颤,“那、那推着婴儿车……不是,推着育婴篮遛弯儿的……真是砚曦?咱们那个‘星域阎王’陈砚曦?”他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仿佛目睹了宇宙法则被颠覆。
赵明轩的下巴差点掉到星砂地上,他用力拍了一下周骁的肩膀,痛感让他确认不是幻觉,双眼瞪得溜圆:“活见鬼……哦不,活见奇迹了!周骁,快掐我一下!这比发现新虫洞还离谱!砚曦他……他居然在带孩子散步?!”他低声喃喃,仿佛在说服自己接受这不可思议的场景。
林哲宇相对冷静些,但镜片后的眼睛里也满是难以置信的笑意,他推了推眼镜,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弧度,语气带着调侃:“看来博雅山庄的赌约,我们可以提前宣告结果了。砚曦对舒安,何止是‘娇宠有加’?这简直是‘判若两人’,‘脱胎换骨’!冰山大佬秒变超级奶爸,这反差……啧啧,够我写十份星际奇闻报告了!”他双手抱胸,目光在陈砚曦和育婴篮之间来回扫视,仿佛在分析一场战略奇观。
他们的声音不大,但在静谧的花园里足够清晰。陈砚曦推着育婴篮的动作微微一顿,却没有立刻回头。他先是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育婴篮里依旧安睡的儿子们,确认他们没被吵醒,呼吸均匀如常,然后才缓缓直起身,侧过脸看向几位损友。那深邃的眉眼间,惯常的冷冽并未完全褪去,但仔细看去,那冰层之下,似乎有某种温润的底色在流淌,如同初融的雪水。他薄唇微启,声音依旧低沉,却少了几分往日的锋锐,多了点不易察觉的无奈:
“闭嘴。想吵醒他们?”每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分量,却又隐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周骁立刻夸张地捂住嘴,做贼似的压低声音,挤眉弄眼,肩膀轻颤:“不敢不敢!陈大奶爸!不过砚曦,你这形象崩塌得也太彻底了吧?星际舰队总指挥的威严呢?冰山气场呢?啧啧,看看‘凛’那样子,都快成保姆豹了!”他边说边朝赵明轩使了个眼色,仿佛在分享一个惊天秘密。
赵明轩也凑过来,踮起脚尖,好奇地探头看着篮子里粉雕玉琢的两个小团子,啧啧称奇:“就是!在星域里叱咤风云的雪豹‘凛’,现在这紧张兮兮的样子……哈哈哈!不过砚曦,恭喜啊!真没想到,能看到你这样一面。”他眼神真诚地看向陈砚曦,语气变得柔和,“当父亲的感觉……很奇妙吧?”他微微前倾,试图捕捉陈砚曦的任何细微反应。
陈砚曦的目光落回育婴篮中,看着儿子们恬静的睡颜,那紧绷的嘴角线条几不可察地又柔和了一分。他没有直接回答赵明轩的问题,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但这一声“嗯”,在熟悉他的朋友们听来,已是千言万语,如同星舰引擎的低鸣,承载着不为人道的温暖。
雪豹“凛”似乎也感应到主人情绪里的那丝窘迫和不易察觉的温情,喉咙里的呼噜声变大了一点,尾巴尖轻轻甩了甩,像是在无声地附和主人:都安静点,别吵着小主人睡觉!它庞大的身躯微微调整,更严密地挡在了育婴篮和几位“聒噪”的访客之间,金色的瞳孔带着点警告意味地扫过他们,肌肉紧绷,仿佛在说:看归看,别靠太近!它的耳朵警惕地竖起,捕捉着任何风吹草动。
周骁看着“凛”这副护崽心切的样子,再看看陈砚曦那虽然依旧没什么表情、却明显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更“接地气”的侧脸,忍不住哈哈大笑,用力拍着赵明轩的背,声音闷在手掌里:“成了成了!赌约结果铁板钉钉!砚曦这哪是冰山消融啊,这简直就是冰山直接化成了暖房!娇宠有加?我看是宠妻(儿)狂魔诞生记!”
他促狭地朝陈砚曦眨眨眼,笑意盈盈,“陈大指挥官,以后是不是得叫你‘陈大奶爸’了?”他的调侃中带着由衷的喜悦。
陈砚曦终于完全转过身,凉凉地瞥了周骁一眼,那眼神里带着熟悉的警告意味,让周骁的笑声卡在喉咙里,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扼住。但随即,陈砚曦并未出言反驳,只是极其自然地伸出手,极其轻柔地调整了一下其中一个宝宝因为扭动而微微下滑的小被子,指尖小心翼翼地抚平褶皱。
那动作的专注与温柔,无声地盖过了周骁所有的调侃,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力地宣告着一个事实——属于星舰指挥官陈砚曦的冰冷时代,确实已经结束;而属于父亲陈砚曦的、带着温度的新篇章,正如同这栖梧苑中流淌的星能光辉,温暖而坚定地铺展开来,照亮了这片静谧的庭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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