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级的精神屏障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喧嚣,只留下一种近乎真空的寂静。
陆青予被模拟自然晨曦的光线唤醒,他缓缓睁开眼,撑着坐起身,摸到浴室清洗一番,这里的一切都是特制的,没有气味信息,设备运行几乎0声响,只有水流的轻响。
他套上柔软的静养服,赤脚踩在昂贵的地毯上,推门而出。
客厅简单而温馨,温澜正惬意地陷在单人沙发深处,腕间的机甲手环投射出一片柔和光幕。
光幕上并非复杂的化学公式或虫族解剖图,而是是一片深邃的宇宙星云,几个Q版机甲小人正在光幕上蹦跳。
温澜看得相当专注,修长的手指在虚拟光屏上轻盈地滑动、点触,偶尔微微蹙眉。
暖色的光映着他线条流畅的侧脸,将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衬得愈发纯良温顺。
似乎是察觉到身后的视线,温澜的手指在光幕上轻轻一点,欢快的背景音戛然而止,他转过头,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惊喜:“您醒了?”
“嗯。”陆青予的声音有些低哑,目光落在温澜面前的光幕上,“你在做什么?”
温澜指尖点了点光幕上暂停的卡通战舰:“小游戏,”他顿了顿,补充道,“消磨时间,顺便……了解一下联邦的流行文化?”
陆青予的目光在那充满童趣的游戏画面上停留了几秒,又移回温澜脸上,“双人游戏?”
“上将也要玩吗?”温澜手指在光幕上划拉,调出游戏的详细说明界面,“双人模式需要极高的同步率和配合,据说通关后还能解锁一些特殊成就。”
“同步率是针对哨兵向导的,”陆青予找了个位置坐下,“你的情况并不适用。”
温澜重新开启游戏,指尖在光幕间跳跃,“是吗?我看上面说是考验腕间间的协同作战,还以为是什么军部产出。”
协同作战?陆青予靠在沙发上,低信息密度的环境让他有些昏昏欲睡,“是给刚入门哨兵向导的小朋友做配合的。”
“这样啊。”
谈话间,温澜打通了游戏,欢快的BJM将陆青予吓得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不少。
陆青予的指尖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击,“你很感兴趣?”
“少将不好奇吗?”温澜目光扫过他腕间始终没有被摘下的手绳,“灵气到底和精神力相差多少呢?”
“拿来。”陆青予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但伸出了手。
温澜眼底的笑意深了些,同样伸出手,两人的机甲手环相撞:“这样就能传输吗?”
“你用的很熟练,”陆青予调出游戏界面,接受温澜的邀请,“我睡了多久?”
“不久,也就十多天,”温澜的声音带着一丝跃跃欲试,手指重新回到光幕上操作,“少将您试试右边那那个。”
“就”十多天……
陆青予没说话,选择了他推荐的“堡垒号”。
【游戏开始】
深邃的卡通宇宙背景中,两艘风格迥异的小飞船并排出现,前方是蜿蜒曲折、布满彩色陨石、能量漩涡和“太空水母”的星轨。
【准备……3,2,1,跃迁!】
两艘小飞船如同离弦之箭猛地蹿了出去。
陆青予对配合卡通节奏的“跳跃”、“转向”、“发射小泡泡”指令极其不适应,他紧抿着唇,指尖在虚拟操控界面上略显僵硬地滑动、点击。
“哎呀!少将,左边!左边有漩涡!”
温澜的声音响起,语气带着焦急,尾音却藏着一丝极力压制的笑意,
“金色能量块!快抢!我们左右包抄!”
“小心水母!它们会发射减速泡泡!集火!集火那只大的!”
陆青予紧抿着唇,脸色绷紧,全神贯注地盯着光幕,手指在虚拟操控界面上快速滑动点按。
当两人磕磕绊绊地合作打掉第一个小Boss后,光幕上骤然爆开一片绚烂夺目的胜利烟花,欢快的胜利BGM响彻客厅。
陆青予屈指轻揉太阳穴,长时间集中注意力让他精神图景一阵刺痛。
“呼……”温澜长长舒了口气,卸力般向后靠进沙发里,脸上绽开纯粹又放松的笑意,“不容易啊,少将。合作愉快?”
陆青予抬起头看着光幕上正在傻乎乎互相碰头庆祝的两艘小飞船,面无表情地评价,“操作尚可。”
温澜伸向下一关的手在空中顿住,脸上的笑容不变,重新坐直身体,“要不要试试更高难度?”
“不了,”陆青予干脆利落地站起身,“我还要继续睡一会儿。”
他抬手关闭光屏,转身欲回卧室。身后传来温澜拖长了调子、带着点委屈控诉的声音:
“真是无情啊,我照顾少将这么多天,少将连陪我玩两关游戏都不愿意。”
陆青予推开卧室门,表情不变,“你想试试用你的灵气开启精神共鸣?”
“当然不是,”温澜语气不变,“您不好奇吗?灵气可以做到哪一步。”
“两位!”客厅的投影毫无预兆地骤然亮起,是白墨溪的声音,“打扰了。我这里有一份紧急文件需要你们即刻确认,半小时后我会亲自登门拜访。”
又、又来?!陆青予逃也似地关上卧室门,暗自思索。
目前他只是精神图景不稳,精神域使用困难,要是再对上霍上将,就不一定是什么情况了。
机甲手环传来银刃语调活泼的电子音:“主人!白墨溪上将有加密信息补充!”
陆青予深吸一口气,“他说什么?”
“上将说,这次是他单独前来拜访,叫您不必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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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门铃准时响起。
温澜刷开门禁,脸上挂着温煦笑容:“您好,白先生。”
白墨溪一身月白色的改良中式立领长衫,衬得身形挺拔修长。
“白上将。”陆青予起身迎接,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站起身,“上次见面多有冒犯。”
白墨溪关上门,目光扫过二人,语气平和,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我来,是为给你们带来一个消息。”
陆青予抿紧唇,微微颔首:“是。”
白墨溪的目光重新回到温澜身上,“主要是为你。”
温澜脸上的笑容不变,眼神却透出恰到好处的疑惑:“为我?”
“是。”白墨溪停在温澜面前一步之遥,“上次见面前,元帅向我详细介绍了你的情况,以及你那种独特的……‘灵气’。”
客厅中保持绝对寂静,陆青予屏住呼吸,等他下一句。
他微微停顿,继续道,“但之前相处过程中,我发现你的情况不对,重新做了精神测评,希望你可以理解”
温澜迎视着白墨溪的目光,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无害,眼神清澈坦然:“当然,白先生。需要我如何配合?”
“不必配合,”白墨溪手中出现一份文件,“报告我已经打印出来了。”
温澜露出困惑的表情,“打印?”
“咳,”陆青予上前接过报告,念出封面的字,“共感者。”
“共感者?”温澜凑近看,“共感者不是……会变成向导吗?”
“没错,”白墨溪点头,“这几天我一直在监控你们这边的精神波动,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们,温澜,你即将成为C级向导。”
陆青予猛地抬起头,“最低等级的向导不是E级吗?!”难怪周围总有一股向导素的味道。
白墨溪面色凝重,点头,“他的成长非常快,预估一个月后就可以和你完成绑定。”
“等一下,”温澜打断他们的对话,“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陆青予面色复杂的看着他,“你要变成向导了。”
温澜定定地看着他,脸上的笑意减淡几分,“您开玩笑的,对吧?”
“你应该感觉到了,”白墨溪叹了口气,打断二人拌嘴,“你身体中原本蕴含能量的那部分正在消亡。”
温澜深吸一口气,面上重新挂起笑容,“这说明不了什么。”
“那么这样呢?”白墨溪的声音依旧清越平和,修长的手指在身前虚虚一拂,动作优雅如同拂去尘埃——
一点柔和的、如同初生满月般纯净的银白色光晕,在他指尖凝聚。
光芒散去。
一只巴掌大小的兔子,安静地悬浮在白墨溪摊开的掌心之上左顾右盼地打量着周围。
“量子兽,精神图景最直观、最本能的投射。”白墨溪目光紧盯着兔子,“你感觉到不对了,对吧?”
陆青予的精神域受限,摸不准两个人到底试探到哪一步,只能默默退后坐回沙发上,希望不要波及到自己。
“白先生,”温澜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我不是向导,不会有量子兽。”
白墨溪指尖轻轻一送,兔子双腿一蹬,朝着温澜的方向飘去。
温澜周身那凝滞的“灵气”场骤然沸腾,带着强烈的排斥和警告意味向四周发散。
兔子周身柔和的光芒瞬间变得黯淡,它本能地想要后退,却被那些冰冷粘稠的“灵气”触须死死困住。
这下就算没有精神域辅助,陆青予也能清晰地“看”到温澜那“灵气”具象化的攻击形态,冰冷、滑腻绝非善意。
兔子瑟瑟发抖,白墨溪也后退一步,做出防御姿态。
一股强大的精神力场从白墨溪身上爆发,白墨溪的声音如同直接在灵魂深处响起,“别抗拒,让它出来,那属于你的一部分。”
一声极其轻微嘶鸣,在陆青予手边响起。
白墨溪也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兔子瞬间消失。
“这是?”陆青予轻轻捏起手边的小家伙,眼神不自觉扫向温澜,“呃?”
是一条琥珀色的小蛇,通体覆盖着细密的金属样鳞片,鳞片边缘流淌着液态般的幽光,三角形的头颅微微昂起,一双竖瞳如同淬炼过的祖母绿宝石,毫无情感地与陆青予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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