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差甜饼，没啥逻辑。
*七月的瞎编乱造
1
应星与景元认识的时候，还是刚从工造司斩头露角的小青年，甚至说是青年都有些勉强，不过十七八，面上还没完全脱离少年人的稚嫩。
他在朱明仙舟随师父埋首学习，不过十年就一点一点成为其中最顶尖的工匠。
这样的学习速度在长生种的世界里称得上难以置信：仙舟人对时间的感知与短生种不同，十年于他们漫长的生命不过弹指一挥间，也正因如此，新事物诞生的速度无比漫长——当然，这个漫长仅仅相对对于短生种而言。
应星如一棵见风就长的野草，以生生不息的才华诠释自己的存在。
奇迹，天才，新星。他们这样讨论应星。
恰巧，隔壁罗浮的云骑军也出了一个小天才，而应星也在此时被调去了罗浮仙舟。
2
他们的初见实际上是个尴尬巧合，起因是大街上有个工造司的匠人喊了一声“天才”，而他们两人同时回头，应下了那声唤。
“在这里！”白发小孩雀跃的起身。
“又怎么？”白发青年无奈的回应。
随即，坐在隔壁桌的二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大眼瞪小眼，算是见过面了。
那喊他的同事也没想到还有别人应声，抱歉冲眼神死的小孩一笑，便缩着脖子灰溜溜的穿过街道，窜到隔壁应星这桌坐下。
“应星，大天才，这份图纸拜托你了！”
为了避免小孩更加尴尬，他们立刻侧过身，凑在一起提笔在纸上勾勾画画，假装在认真工作。
刚才飞扬跳脱的小朋友涨红了脸，好险没钻到桌子下面。
旁边坐了一圈的云骑军毫不给他面子的哈哈大笑，调侃他“小智囊现在这般自觉”、“我们的天才长记性，知道是叫自己了”云云。
总算有个云骑还算有点良心，看不下去战友们欺负他，怪这几桌笑的正欢快的同袍：“平时景元让你们喊名字你们还不乐意，现在来闹？”
又说了几句，眼看同袍们纷纷惭愧的低头，那云骑却话锋一转：“既然如此，景元，不如来二组，正缺个军师呢，咱可不跟他们似的，闹腾，肯定指哪儿打哪儿。”
这下几桌云骑都不乐意：“这就抢上人了？”
3
听到这里，应星在白纸上胡乱划拉的笔顿住了，诧异的问同事：“这小孩是云骑军？”
他当是谁的家属带来玩呢。
随即应星又想起来，仙舟上与故乡不同，有些持明人看似年幼，上去一问都是二三百、四五百岁，只是他在工造司埋头学了十数年的机关，一时便忘了。
应星等着同伴笑他来联盟许久还没常识，却见他余光看那小孩，恍然道：“哦！我说呢，云骑军近来的新人，破例入伍不久便立下大功。听说上面观察了一阵，预备开始培养。”
谁？他怎么没听说。年轻的工匠一脸茫然。
不过能进云骑，怎么也得一百几十岁了。应星估摸着云骑军招兵年龄，觉得差不多。放在仙舟正是年少有为的时候。
“那你可多想了，人家现在实打实的才十二岁呢。”同事努努嘴，示意他看人家种族特征。
“十二？”应星难以置信。
“十二。”同事肯定。
“长生种？”
“长生种，如假包换的天人。”
与仙舟上其他长生种不同，天人少年时生长速度和短生种一样，直至二十余岁才固定容貌。好歹在仙舟呆了十年，这点常识应星还是有的。
同事已经在等着应星感慨英雄出少年了，没成想这位天才工匠对着自己画的圈圈愣了一会儿，震惊道：“这云骑军……还带用童工的？”
“童工……唉，你这话说的，云骑军那能叫童工吗，那叫能、者、居、之！”
“再说，你不也才二十嘛，小宝宝。”四百多岁的同事见怪不怪。
应星打了个寒颤，把图纸退回去，恶狠狠道：“闭嘴！”
“您请。”同事自觉把东西推回去。
4
两人低声争执片刻，忽然觉得四周有些安静，对视一眼，升起不详的预感，干咳一声，佯作讨论图纸。
果不其然，那些云骑已经都看过来了。
忽然，应星见刚还被他们讨论的小孩哒哒哒跑出去，以为是他们二人扰了他聚餐的心情，正起身打算追上去道歉，却听街上传来小云骑与同袍的笑闹：
“你们终于来了！”
小云骑兴奋的拉着他们往酒家跑。
后面来的这几个云骑看着像是才训练完，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几乎跟不上他两条飞快倒腾的小短腿。
带队者有气无力的求饶：“慢点吧，天才，我们快累死了——”
应星意外的睁大眼睛：连声线都和他同事相仿，怪不得刚才小孩听错了。
景元显然又想起刚才的乌龙，但他并不很尴尬，反而冲他笑了笑。
工匠心下一松，也回了个微笑。
只是不知为何，那小云骑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冷淡，甚至有些生气。应星想。大概是突然想到什么令他气愤的事情了。
匠人对自己恐怖片式表情管理丝毫没有自觉。
云骑那几桌逐渐热闹起来，最初尴尬的氛围消失的一干二净。在他们还在讨论下午的对抗时，应星二人早已结束用餐，预备赶回工造司，尝试他们全新的想法。
景元只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很快将注意力转回排兵布阵。
他觉得匠人的名字有些耳熟，一时想不起来，便没放在心上。
他们只当萍水相逢，不想未来还有见面的机会。
5
工匠浑浑噩噩的踏出工作间，在院子里瞎转悠，试图寻找水源，转脸忽然对上陌生少年惊讶的眼睛。
客人……？他下意识去寻接待用的茶点，走到一半又意识到这是工造司。
算了，不请自来该是这位客人的过错，那不讲究礼节也不该怪他。想到这一茬，应星又理直气壮起来。
这小孩看着倒有点眼熟。没等应星疲惫的脑子转过弯来，对方先认出了他。
“你是……大天才？”
景元恍然：难怪他前几日觉得耳熟，镜流师父才和他说过约了一个匠人定制武器，名字便是应星。
他是工造司的吗？没在这里见过白毛啊。
越想越难受，工匠死死皱着眉头，通宵的后遗症逐渐找上门来，让他面目狰狞，看起来想把面前的人揍一顿。
每每到这时，工造司的人见了他总绕道走，生怕看着心情极差的应星把人吃了，放任工匠散发着杀气在工造司里四处游荡，成为工造司怪谈之一。
实际上只是他才通过宵，想出来寻些吃的而已。
小云骑倒是没被应星吓住，他想起刚才这人从工作间走出，大概是一时没想起前几日的预约，再说大师往往都有些脾气，理解理解。
他提醒应星：“先生可还记得？剑首与您约定过，今日要我来定制趁手的兵刃。”
坏了，不是不请自来。
应星绝望的从脑海的角落里扒拉出一点线索，发现这小孩说的没错。
工匠原本理直气壮、甚至隐有不耐的态度如漏气的气球般瘪下去。
但……不断跟主人报警的大脑告诉他，现在应星最该做的是：吃点热乎饭，再倒在床上睡它十个八个小时，或者不吃饭，直接睡十个八个小时，如果不是因为有外人在，他可以当场秒睡。
总之，不是什么适合工作的状态。
工匠看着隐含期待的小云骑，一时不知该不该让他回去，毕竟来都来了……
正当他摸着良心，准备咬咬牙应下这活计时，小云骑却先一步开口：
“先生可是另有安排？是景元打扰了，早知道工造司的诸位近来忙碌，该提前两天发讯息与先生联系。”
索性他不急，制式兵器不过大了些，也还能使的了，让旁人熬坏了身体罪过可就大了。
话说，上次见面时这人威胁般的表情……不会也是因为通宵吧？
小孩又想起那不算愉快的初见，偷偷笑了起来。
“景元便先回了，改日再与先生约定时间，您先忙。”
……不，就算你早两天给我发消息，我大概也是看不到的。已经通宵了三天的应星心虚的想。
6
应星在呼呼大睡了一整日后才悠悠转醒，他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洗漱，大脑磕磕绊绊的运转着，寻思着怎么给镜流交差。
工造司的同事听到声音，过来敲门问候，说今天有个小云骑过来寻你，上午见你没醒，下午又来敲了趟门。
好吧，单子又拖了一天，好在对方脾气不错……应星几乎是债多不压身状态了，毫无波澜。
那同事见他没反应，又踱步进来，纳罕道：“你跟他不熟啊？”
“我连他名字都不知道呢。”应星含着泡沫，口齿不清的从嘴里挤出这句话。
那小孩好像说叫景什么？忘了。
“哦……看他这么担心，我还当你在罗浮有朋友了。”
此话怎讲？重新把牙刷塞进嘴里的匠人眼神示意。
“那小孩估计是没见识过咱们工造司休眠的阵仗，上午来了一趟，下午发现你还没起床，还当是出了什么事，在门口急得团团转。跟他说你没事他不信，让我在门口看着，他直接翻墙进去了。”
“他在院子里叫了你好几次，也不敢破门而入，就整张脸贴在窗户上仔细往里瞧。小孩怕有水汽遮了视线，结果大气不敢喘，硬是憋气憋的脸都红了才看见你还有气。”
“你喘气动作再小点，我估计他能把自己憋死。”
想到这里，同事又乐呵起来，还给他指了指窗台上躺着的胡萝卜馅饼，说是小云骑给买的。
应星叼着牙刷去够肥皂盒的动作一顿，过分灵活的大脑已经顺着同事的描述想象起来：一只垫脚贴在窗玻璃上紧张兮兮的小云骑。
这可太不好意思了，拖延人家的定制武器，还劳烦比他小这么多的孩子担心。
应星洗刷完，把同事往门口一扔就朝自己的工作间走去，盘算着库房里自己能用的材料，能不能给小孩弄点好东西。
7
不得不说，剑首着实大方，对剑的了解也不亚于出色的匠人，给出的材料都已上好的品相，连应星都挑不出什么毛病。
这下没什么可以贴补的地方。匠人叹了口气。只能从设计上弥补些，问问小孩想要什么吧。
“我？”小云骑坐在过高的凳子上晃悠着两条腿，似乎也没什么想要的。
这只是一把用来训练的剑，过两年他长高了就得换下来，也不必做的多么精巧。
其实他也并不需要补偿，但看到应星认真的表情，总感觉提出点什么要求会让他好受点。
于是景元想了想，问：“你会刻狮子吗？”
“会。”
“那你帮我在剑上刻一个小狮子吧。”小云骑补充道“最好可爱一点，我喜欢小巧可爱的东西。”
匠人觉得狮子的形象和可爱并不怎么搭边，小巧也是，便问：“既如此，为何是狮子？”
“因为我现在是云骑军，所以要威风一些！”景元扁扁嘴，看着不那么高兴“刻狮子总比团雀要合适。”
哦，所以他其实喜欢团雀。
应星明白了。
三日后，景元收到了他的专属定制长剑：
剑身上有以“景元”二字抽象而成的狮子纹样，如同远古的神兽符文，神秘而威严。
剑柄上则刻了小小的、可爱的狮子，正和一只团雀嬉戏，为了照顾云骑军的威严，刻的位置不甚明显，却把浮雕与其他纹饰自然结合，宛如一体。
“应星哥你太好了！”景元欢呼。
应星失笑：这就喊上哥了？
小云骑抱着新剑，爱不释手，嘴里嘚啵嘚啵的夸个不停，应星让他夸的不好意思，见他珍惜自己的成果又着实开心。
8
自从那几日摸清楚应星的性子，景元就时不时去工造司串门。
匠人不那么擅长带孩子，但景元又不是一般小孩，丢块木头、给个刻刀就能玩得很开心。没过几个月，应星的窗户台上、桌子上甚至床头就都满了，成了各种歪歪扭扭的木头团雀和猫猫狗狗的天下，门铃也变成了一只勉强看得过去的垂耳兔。
在一众精巧至极的门铃中，这个七扭八歪的兔子过于朴素了，但应星还是由着景元去。
同事们隐隐觉得这兔子有点眼熟，神似某位匠人，但没人敢当面说。
工造司上下任谁都看得出来：应星是真的很惯着这个小云骑，不过那孩子也确实值得他上心。
得了空，小景元总是会跟应星一并窝在工造司，不过一个月的功夫，他竟已比许多年长的学徒还要利索，很多时候不必应星开口，只需他抬抬手，想要的工具就能乖顺的送到他手里。
一开始，应星的同僚们总觉得是友人间的默契，越往后越觉得不对劲：再怎么默契，涉及专业领域，外行人怎么也不该跟有读心术一样。
有好奇者问小云骑：“你怎么看出来应星要把那个部分扳上去的？”
忙忙碌碌的景元歪头，两只手臂也没闲着，举过头顶充当应星的千斤顶：“因为应星哥需要？”
小孩对匠人的改造思路讲的头头是道，末了还感慨不愧是大天才，居然能想出这种解决方法。
“那你是什么，小天才？”应星拿扳手轻敲他脑袋。
知道他是说刚见面那会儿的乌龙，景元蔫了：“不是天才。”
他才不是电话手表！
嘿，这还许多学徒都没整明白原理呢，他就开始跟应星搞研究。
若不是景元的手艺实在太差劲，几个工正就想跟云骑军抢人了。
有人同云骑军的友人抱怨，说景元怎么不是我们工造司的人，这下对面云骑一拍大腿：这不巧了，我们也寻思应星怎么不是云骑军的呢！
“他？”
“能跟上景元思路，还能适时提供相应技术与装备的可不多。”云骑困惑极了“他们俩究竟是怎么在几乎没有关键词的情况下正常交流、把计划进行下去的？”
每次突袭计划的设计过程都莫名其妙，然而给队员讲解计划时，他们又你一言我一语的，好似早就敲定了每一个细节。
工正也不知道。
“可能，这就是天才？”
云骑皱眉：“景元说他不是天才，不能把努力归咎于天赋。”
“那更巧了，应星也这么说。”工正举杯“但每次说到他们俩，我都只能想到这一个词。”
云骑无言，用碰杯表示自己的赞同。
9
在工造司里，也并不是所有人都会专注技艺的精进，即使是耀眼出色如应星也免不了被旁人排挤说嘴，如目无下尘、自高自大，再如短生种终究无法与长生种媲美。
匠人对此只是嗤之以鼻，并不如何关注那些人，他无比珍惜生命中的每一分每一秒，而那些东西不值得自己多瞥一眼。
每逢听到那些恶意的话语，毛蓬蓬的云骑总是忍不住扭头过去，想要跟他们理论，却总是被应星提溜着转过身，若无其事的继续往工坊走。
“别跟那些东西计较，多在他们身上花一分功夫都是浪费自己的时间。”
“他们经常这样吗。”少年人愤愤不平，金色的眼睛好似要烧起来。
“不知道，可能吧。”应星不甚在意。
他们快走到工坊时，景元忽然拽了拽应星的手，认真的说：“他们都不明白哥，但我懂。”
应星只当是小孩子生闷气，却也觉得妥帖。
那些人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其他同事也这么认为，直到某日小云骑拿出了他们不正当竞争与倒卖工造司材料的证据，他们才知道这少年人的空闲时间都拿去干嘛了。
小云骑振振有词：“哥这么优秀，那肯定是他们有问题！”
“你还真是闲的。”应星又是感动又是哭笑不得。
这段日子景元抽条的很快，个子猛窜，从应星的胸口长到了他的下巴，看势头还能再窜个十几公分。
该换武器了。
“再过些日子就是百冶大赛，来看吗？”匠人骄傲的发出邀请“到时候给你露两手。”
“嗯！我一定去！”少年的脑袋点的格外干脆。
“若是撞上训练？”
“我请假嘛。”
看着小云骑如云的蓬松白发，匠人忍不住伸手揉上去：倒还真像个白狮子，当年刻那纹样倒是半点没错。
然而事情并不总是顺利的。
看着一地主办方给的废料，应星居然一时间没了生气的意思，满脑子都是台下小狮子的助威声。
“应星哥！给他们看看百冶真正的技术！！！”
少年的声音极具穿透性，几乎力压全场，本来应星就因为那一堆破烂备受瞩目，这下更夸张。他师父嫌丢人，已经换了地方站着，丹枫那折扇挡着脸，看样龙尊还要面子，也就白珩还甩着大尾巴跟他一起待着。
真聒噪。应星让他气乐了。
那就做个狮子给他一块儿在台上罚站吧。工匠恶狠狠的想。他俩要么是问题本身，要么就得一块儿解决问题。
许是从那些零件排布中看出了应星的想法，那道富有穿透力的声音逐渐熄了声。
应星如愿获得了『百冶』的荣誉，也如愿在一众喝彩中瞥见了那道怨念的目光。
帝弓光矢。新任百冶冲那个方向比口型。
那双气呼呼的金瞳猛的亮起来。
应星勾起嘴角，满意的笑了。
——
聘礼到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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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刃景]天才们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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