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
雨丝斜斜织着,打在黑伞面上溅起细小花纹。
卡芙卡撑着伞,鞋跟敲在丹鼎司的青石板路上,声响在空荡街巷里荡出浅淡回音。云骑军戒严的区域空无一人,这片本就偏僻的街区此刻连风都透着寂静,唯有她口中哼着的不成调的歌谣,慢悠悠缠在潮湿的空气里。
她步履闲适地穿过第三道拱门——未等鞋跟再落,两柄森冷的阵刀突然从侧方交错,“铮”的一声横在身前,刀光映着雨珠,晃得人眼晕。
甲胄摩擦的脆响里,两队云骑军如鬼魅般从阴影中显现,阵刀列成密不透风的屏障,堵死了所有退路。
“你果然在此。”
身后,一道冷冽而坚定的声音响起:“星核猎手——卡芙卡。”
卡芙卡停下脚步,指尖勾住墨镜腿,慢悠悠推到发顶。
她转身时唇角弯起,眼底藏着几分玩味,连说话都拖着慵懒的调子:“这么兴师动众来堵我,太卜大人未免小题大做了。”
她扫过周围的云骑,目光落回符玄身上,“又见面了,符玄。”
“你是如何找到我的?”
她不等符玄开口,便自问自答地打了个响指,“哦……是那位‘前’太卜大人?看来,他已收到了艾利欧的‘礼物’。”
符玄眼神骤然锐利,寒气外泄:“你做了什么?”
“不必紧张,太卜大人。”
卡芙卡依旧是那副游刃有余的模样,收起的伞尖轻轻点了点地面,溅起细小的水花,“预言家之间的交流,向来是友善的。我们对罗浮,并无敌意。”
“否则,阿刃又何必前往鳞渊境呢?”她轻笑一声,“某种意义上,我们正走在同一条道路上。”
符玄无意与她周旋:“哼,是非曲直,待到了穷观阵再论不迟!”
她扬手一挥,对身后云骑下令:“带走!”
——
他又坠入了梦境。
但与以往不同,三花小猫抬了抬自己的爪子——这次,竟是以猫的形态出现在此地。
眼前是无垠的宇宙,淡紫星云像被揉碎的绸缎,细碎星光撒在周围,却没有半分星神的踪影。
是频繁用同谐之力,累得陷入疲惫期了?
小猫抖了抖耳朵,试图站起身。此刻绝非安眠之时,一场硬仗迫在眉睫,他必须尽快醒来。
“这样做是没用的。”
一个温和的声音突然响起,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像春风拂过湖面。
随声现身的,是一道黑色的身影。
——一只黑猫。
他拥有着湛蓝如湖水的眼瞳,其中盛满了平静与温和。
“初次见面,我是艾利欧。”
这个名字并不陌生,镜泠月早已听闻过这位终末令使的传闻,只是未曾料到,对方会潜入他的梦境,而且……这双眼睛,在他共鸣卡芙卡意识时,曾惊鸿一瞥。
“并非我侵入了你的梦境,而是你触发了我在卡芙卡身上留下的传送机制。”
艾利欧耐心解释,他盘坐下来,黑色的长尾优雅地围住身躯,“于我而言,这并非我们的初见。”
“你也是猫希人?”镜泠月对他的形态颇感好奇,难道“预言”是猫科种族的特有天赋?
艾利欧却反问:“你当真认为,自己是猫希人吗?”
“……?”
三花幼崽歪了歪头,圆溜溜的琥珀色眼睛里满是困惑。
艾利欧是只成年黑猫,蹲坐时比他要高出不少,镜泠月只得仰起脑袋看他。
“你会知晓答案,但并非此刻。”
艾利欧并未解答他的疑惑,转而开启新的话题,“于你而言,这是我们最合适的初见。而在四个系统时后,你们将离开这条时间线。”
镜泠月一点即透,立刻联想到众人提及的“时空收束”原理:“你看到了什么?”
“命运有万千分支,而我只能窥见‘终末’。”艾利欧眨了眨湛蓝的眼眸,“并在其中,择取最合适的那一条。”
“但你不同。”
黑猫继续说道,“你所见的,是无结局的故事,排除了所有中断的线头,余下的尽皆通往未知。”
“你的意思是,你只能看到坏结局,我看到的都是‘未完待续’?排除坏结局后,剩下的命运线都有生机?”镜泠月很快理清了逻辑。
“正是。”艾利欧颔首。
“可我现在还做不到这点。”镜泠月坦言,“仅能依据‘共鸣’来推演未来片段。”
艾利欧:“已经足够了。”
“星核猎手,绝灭大君,罗浮……你已掌握了充分的情报,‘看’清临近的命运节点,并非难事。”
黑猫循循善诱,“事实上,你已具备了此种能力,却尚未意识到如何运用。”
他站起身,示意镜泠月望向这片辽阔无垠的“宇宙”:“此处是命途的狭间。你我能在此相遇,除我动用了一些小手段外……”
“最重要的缘因是——此刻,我们正行走在同样的道路上。”
镜泠月凝视着璀璨星海,抬起一只前爪,试探性地向前迈出一步。
霎时间,银河辉光骤盛!
星辰闪烁,流光自高空垂落,温柔地包裹住他,托举着他缓缓升腾。静谧的银河扭曲、变幻,化作一幅五彩斑斓的画卷,最终凝成一片纯白的书页,承载着猫咪,摇摇晃晃地飘落。
黑猫早已不见踪影。
——
当镜泠月再次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青雀写满惊诧的脸庞。
“师祖大人!”
青雀原本正在阵外护法,不料一阵强光骤然包裹住少年,她还没反应过来,待光芒散尽,出现在原地的并非那位银发猫耳的师祖,竟是一只毛茸茸的三花长毛幼崽!
——「万流预书」摊开着悬浮半空,猫形态的师祖趴在书页上,琥珀色的眼眸缓缓睁开,带着初醒的朦胧。
一向沉稳的青雀此刻也有些慌了神,万一师祖又陷入神志不清的状态该怎么办?
所幸,那双琥珀色的眼瞳清澈明净,并无混沌之色。
【无需紧张,】镜泠月用意念安抚她,声音里带着点刚醒的慵懒,【只是消耗过度,暂时变不回去。】
他与艾利欧在命途狭间的交流看似漫长,于现实不过一瞬。
但他已寻得了那条正确的“未来”。
猫端坐于书页上,操控着书本缓缓飘出穷观阵。一直处于激发状态的阵法,光芒渐敛,重归平静。
【我要去鳞渊境。】
镜泠月说道,并非商量,而是告知,【这里交由符玄,她很快就到。】
“欸?”青雀并非质疑,只是担忧,“那您如何过去?是否需要我调派云骑护送?”
【有人来接。】
猫抬起头,望向她身后。
青雀刚转过身,就被人轻拍了下肩膀。
“交给我就好啦!不用担心!”
来者正是白珩。
狐人女子笑容爽朗:“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
【很及时。】镜泠月点头。
“哈哈!”白珩拍了拍胸脯,“我可是顶尖的星槎飞行士!交给我,保证准时送达!”
她说着,眼睛亮得像冒星星,朝小猫张开双臂,“让我抱你过去好不好?我可有好些年没见你这副模样啦~”
镜泠月眨了眨眼,婉拒:【不必。】
他的书足够当交通工具,况且白珩眼中的“渴望”太明显,他可不想被当成玩具揉毛。
“好叭……”白珩叹气,狐耳都失落地垂了下来。
不过她很快收起玩笑神色,正色道,“东西我已拿到,我们现在出发?”
——
“好多人啊……”
穹刚踏上鳞渊境的沙滩,就忍不住感慨 —— 海风带着咸腥味,祈龙坛上已经聚了不少人,沙地上还留着星槎划过的痕迹。
他叉起腰:“我以为我们已经够早了。”
祈龙坛上,此刻已聚集了五人——镜流、刃、丹恒、浅羽悠真与景元。
后三者似乎正在交谈;刃抱着剑,离他们稍远,沉默聆听;而镜流则独自伫立远处,背对着众人,遥望海面,衣角被海风掀得微动。
紧随其后的三月七挠了挠头发:“难道我们是最后到的?”
“那倒不是。”悠真最先注意到他们,笑着挥手,“还差两位。”
景元结束了与丹恒的交流,转过身来:“与绝灭大君对峙的感觉如何?”
“你怎么知道……”
三月七挠挠头,到悠真挑眉的样子,瞬间反应过来,“是镜先生的实时通讯吧?同谐可真是方便啊。”
“说实话,虽然知道那是个假停云,但看到她脖子‘嘎巴’一下扭过去,还是吓了本姑娘一跳。”三月七心有余悸,“今天怕是连饭都吃不下了。”
“确实像恐怖片里的镜头。” 穹摸着下巴点头,“她不当演员可惜了。”
三月七虚起眼睛瞪他:“喂!”
瓦爾特·杨则直言道:“绝灭大君的威压,比想象中更令人心悸。”
景元:“那么接下来,我们便要直面她了。”
“我猜你会问我们有没有信心。”穹叉起腰,“我可是银河球棒侠,一定没问题!”
“好!”景元为他鼓掌,“那我便拭目以待。”
“云上五骁齐聚于此,若连对方一具分身都无法应对,传出去未免太失颜面。”丹恒插话道,他斜睨了一眼刃,“你可别拖后腿。”
刃:“呵。”
瓦爾特目光掠过在场众人,沉默片刻,终究还是问出口:“若我未认错,那两位……似乎仍在通缉令上?”他指的是刃和镜流。
“确实如此。”景元笑眯眯地承认,语气轻松,“故而让他们戴罪立功。”
这回轮到丹恒冷笑了:“一切都在你算计之中。”
事实上,他原本只是应景元之邀前去应对龙师,岂料龙师未见着,倒要先打绝灭大君,还挨了刃一剑。
景元摊手:“若无诸位配合,我再如何神机妙算,亦是徒劳。”
悠真微笑:““我这种可怜人,从头到尾都被蒙在鼓里。”
景元打了个哈哈:“镜先生知晓全盘计划,他既已同意……”
“况且,时间紧迫,诸多事宜实在来不及细细解释。”
穹眯起眼,大度地不再深究:“所以我们还需等多久?剩下的人何时能到?”
话音未落,一个元气满满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这就到啦!”
一艘星槎如流星般疾驰而至,引擎轰鸣的声音越来越近,最后一个利落的急停,稳稳落在祈龙坛边,引擎余温还没散。
一道白色身影轻盈跃下。
白发的狐人女子将手中的小三花高高举起:“看!我们准时抵达!”
被举高的镜泠月无语地环视了一圈围观群众,默默将毛茸茸的长尾巴蜷缩起来。
“阿月!”悠真一个箭步上前,小心接过猫咪,“发生了何事?你怎么又变回这般模样了?”
镜泠月用爪子拍了拍他的手臂,打了个小哈欠:【消耗多了点,睡一觉就行了。】
他看向景元,【人都到齐了?】
“是。”
白发将军颔首,“共计准备了三套作战方案。如何抉择,我需要知晓你的‘预见’。”
大概下一章就要再次穿越啦~
云五打不完全的幻胧,还是手拿把掐的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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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预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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