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灯节将至,望舒客栈也开始采买年货。魈坐在客栈顶部的树杈上,看着底下的人来来往往。
海灯节,他在心里默念。每逢此时,璃月各地便会爆发出巨大的魔神残渣暴动,他常在海灯节当晚彻夜厮杀,也正因如此,他尤为厌恶海灯节。
枝头传来声声鸟啼,魈抬头一看,原来是在树上搭巢的鸟儿回来了。
该走了。
他起身,赶赴下一个战场。
“呃!”魈痛苦地捂着头跪在地上,连续几日不眠不休的厮杀终使业障冲破了一直维持着他神经的药力,他恍惚看到一个身形似他的黑影站在他面前。不......不行,他跪在地上,手指控制不住地在地上抓出深深的指印,不能在这里!必须找个没人的地方......
悠扬的乐声不知从何处传来,声音中蕴含着一股令人安宁的力量。魈沐浴在这平和动听的乐声中,躁动的业障竟渐渐和缓下来,他深呼吸着平复状态,慢慢直起身体坐在原地。
这声音竟能和缓业障,魈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能做到这种事情的,只有那位和帝君同等规格的人了吧。他用手撑着地面,屈腿坐着,闭着眼睛任由思绪放松。在这悠扬的乐声里,他感到了久违的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魈睁开眼,乐声不知何时已经止息,他仿佛小睡了一场,精力也已恢复大半。他站起来,冲着周围道谢,那人并没有露面,但魈知道他听到了,风会将他的谢意带往该去的地方。
魈定了定神,离开了这里。
“上次你拒绝了我的邀请,这次总该请我喝一杯了吧?”青绿色的吟游诗人浑身冒着酒气,坐在树枝上对他举杯。
魈无法,只好请他进来,但是提前说明他这里并没有酒。“没关系!”诗人乐呵呵地摇了摇他手上不知从何处摸出来的酒瓶子,“我可是有备而来的!”
之前在荻花州,魈的业障发作,风神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帮他暂时压制了业障。魈想谢他,但风神当时并没有露面。过了几天,魈再一次业障发作,这次并没有人出现帮助他压制业障,他强撑着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昏了过去,却被上山采药的七七捡回了不卜庐。他醒来从不卜庐离开,路过璃月港被一户人家邀请吃了一碗酒酿丸子,最后回到望舒客栈,正碰上风神邀他一起喝一杯。
他向来不知如何面对别人的善意,而这一路上遇到的种种善意更是让他被业障摧残的大脑更加迷茫。魈身心俱疲,只想好好睡一觉,他拒绝了风神的邀请。风神善解人意地笑了笑,并没有多做纠缠。
结果还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魈打开房门请他进来,最近他在外除魔,经常战斗完就随便找个地方休息,回客栈的频率不高。幸而之前钟离常来做客,忍不了房间里落灰,给家具上都布了层除尘的仙法。即使他几天没回客栈,房间里也维持着干净的模样。
魈开了门,风神却停在外面迟迟不进来,魈疑惑地回头,正看见他一副震惊的表情。“怎么了?”魈问道,也警惕起来,莫非有什么我没发现的问题?还不待他开口询问,风神就指着桌子上的茶具震惊道:“等等,我没看错吧,那方杯子是老爷子的吧!”
魈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桌面上倒扣着一套茶具,正是钟离喜欢的方杯。魈有点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回答:“是帝君的杯子。”
“还有挂画和那些书架上摆的东西,”风神震惊地左顾右盼,又看见了放在魈床头的清心,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那朵花上的岩元素力多得我在这儿都能感觉到!”
魈不知道他在震惊什么,只好没话找话地接话:“那是帝君采的花,用元素力可以一直保持它新鲜的样子。”
风神突然转头盯着他,一脸神秘莫测的表情。魈被他看得发毛,忍不住想问他到底想干什么。还未开口就看见风神一脸严肃又偷偷默默地凑到他耳边,做贼一样地小声问:“有情况?”
“嗯?”魈跟不上他的脑回路,“什么情况?”
风神凑近他,把他迷茫的样子收尽眼底。他摇着脑袋,夸张地叹着气站直了,魈好像听见他嘀咕了什么两块木头。
魈决定无视他奇怪的行为,开口请他进来。
“不了不了,”风神摆手,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我突然来了灵感,等不及要写下来了!”风神说着,一溜烟跑了,一边跑还一边给他传音,“希望下次能和你们一起喝酒啊!”
说不定下次就能喝到喜酒了呢,温迪喜滋滋地想,没想到老爷子也不是那么死脑筋嘛,干脆再去找他加把火好了!爱凑热闹的风精灵暗搓搓地打算搞事。
他到底是来做什么的?魈站在门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算了,魈决定放下猜测,毕竟风神向来自由,有时也会做些令人疑惑的事,他合上门,转身面对这一屋子帝君留下的东西。
那天以前,魈的房间非常简单,一张不大的床就满足了他的全部需求。老板曾经经过他的允许,上楼帮他打扫卫生,一进门就感叹屋里好没有人气。好像压根不曾有人居住过一样,老板这样说。
而她也几乎说对了,魈在这里过夜的次数屈指可数,更多的时候他仅仅是在厨房享用一盘杏仁豆腐,他不需要固定的居所。把我当成工具就好,他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
后来钟离经常来找他聊天吃饭,饭桌上谈起璃月港,也谈起翘英庄;谈起眼前的人们,也谈起来来往往的游人;谈起他们身边发生的事,也谈起听说的见闻;谈起脚下这片土地,也谈起天南海北......钟离说着,魈听,听着他说现在的生活,听着他说来年堂里的计划。钟离几乎很少讲过去,魈发现了这点,于是问钟离为什么。
“是吗?”钟离愣了下,然后笑了,“我现在是人,人总是活在当下。*”
帝君真的在认真地做人,魈意识到这点,突然发现不知从何时起,帝君已经跟他印象里的那位神明相去甚远。他会听从那位神明的命令,却绝不可能跟他面对面坐在一起吃饭;他会去那位神明给他指定的住所露面,却绝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把这里当作长久的栖身之所。
魈看着床头上摆放的清心,它的模样一如它被摘下来那刹,他伸出手指轻轻抚摸它的花瓣,上面充盈的岩元素溢出,沾上他的指尖。
他发现了自己的改变,却感觉无比心安。
又过了几日,魈出门巡视完回来,看见许久不见的钟离正在客栈跟言笑说些什么,言笑听着摇了头。魈见钟离正忙,便想离开,不料钟离却向他这边走过来了。魈止步,等着听钟离有何吩咐。
钟离停在魈面前,却不开口,只是上下打量他。
魈只好先开口道:“马上就是海灯节,帝君今日突然来访,是......”
钟离不再沉默,转而一副无奈的样子,“唉,堂主的性子,实在让我难以招架。”他叹了口气,无奈地道出实情,原来他是为了买一种芝麻油,一路从璃月港寻到望舒客栈,不巧这里也没有。看来还要往北走走,他总结道。
“那,祝帝君采买顺利?”魈犹豫着不知说什么好,试探地回了一句。钟离笑了,说谢谢他的祝福,又嘱咐他注意身体,然后往轻策庄的方向去了。魈目送着他,直到他的背影小得再也看不见。
“降魔大圣——魈上仙——望舒客栈的守护神——荻花州的大英雄——”魈远远就听见有人在客栈上大声叫喊,好巧不巧还喊的他的名字。何人在此喧哗?他瞬移到客栈楼顶,正听见那人喊道:“你在的吧——”
“啧......”魈认出了她,是胡桃,也是常常出现在钟离口中的那位“堂主”。她来找我,所为何事?他一边在脑中思索,一边出声唤住她,“安静!不要扰人清静。”
胡桃听见了,仰头看向他,一边向他告罪一边表明来意。
她说海灯节要来了,想找朋友们一起吃一顿饭,就当作旧岁的饯别礼,大家一起热热闹闹地进入下一年。魈自然不同意,且不说他身上的业障会影响凡人,更别说他也没有那么多可以一起聚会的朋友。
胡桃表示你不用担心,我做东,邀请的都是拥有神之眼的朋友,只是一顿饭的功夫不会对身体有影响。而且我请的也有你认识的人,比如去年厨王争霸赛的冠军香菱、还有咱们都认识的,那位天天跑来跑去的朋友。胡桃说着,用手比划出两个一大一小的圆。
魈猜想她是想比划两个人的意思,他沉吟了一下,拒绝了。
“唉,我就知道不会这么简单。”胡桃摊开手,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不得不拿出我的真本事啦!”她兴致勃勃地叉腰,摆出要跟他软磨硬泡三天三夜的架势。
魈顿觉不妙,再想离开就已经晚了。
魈终于知道为什么钟离每次谈到“堂主”,脸上都是一副微妙的表情,他也终于知道了能让喜怒不形于色的帝君无奈地说出“我应付不来”的人到底有多厉害。魈看着达成了目的的胡桃哼着自己编的小曲蹦蹦跳跳地走出客栈,走之前还对他说等到那天要来接他。其实不必了,魈想对她说,契约已成,他便会严格遵照约定行事。
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敢开口再招惹胡桃的谈兴。
后来在饭局上,魈无数次后悔自己当初怎么不再坚定一点。难道这就是随意答应别人的报应?他万分后悔地想。
魈:如果能重来,我立马逃开
钟离:我就笑笑不说话
好好好,终于写到饭局了。另外让我们恭喜温迪先生成为第一个发现异端的人!?(*^_^*)
不愧是风神,消息就是灵通啊——(那种语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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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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