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了错事,一件了不得的大错事。
你不小心把自己整怀孕了,而你才十八岁。
你都不敢想象,寒姨和江叔知道这件事之后,是会先打死你还是先打死你,还是逼着你带路去找那个男的把你俩一起打死。
但问题是,你也不确定那个男的是谁啊!
那天你去樊楼接一个委托,是一位花信风姐姐的,结果因为不熟悉就走错了路,误入了别人的包厢。
一开始你压根没意识到问题所在,还傻呵呵在房间里坐着等,等啊等,等到你开始身体发热、头晕目眩了你才反应过来屋子里的香味并不是普通的熏香。恰恰这时候,一个相当阔气、穿金戴银的男人就打开门笑着进门来:“棠梨……等等,你是谁?棠梨呢?!”
男人变了调的尖叫吵的你脑仁疼,你想也不想就打晕了他,从窗口翻了出去,然后因为头晕重重坠入水中。
周围的路人发出惊叫声,你浑浑噩噩凭着本能艰难地游上岸,中途还记得不能往人多处跑——你不确定这究竟是什么药,如果是什么**香,那还是最好不要在人群里昏倒好一点,万一昏倒后被人偷走了银子就不好了。
出城后找了个没什么人的山坡,你就这么半泡在浅浅的水里,趴在草地上尝试恢复体力。很奇怪,你没有晕过去,只是感觉浑身燥热难耐,心脏仿佛要跳出胸腔似的。
然后就有轻微的脚步声传过来,听声音似乎还是个练家子。你警惕地抬眼,只看见了轻轻晃动的雪白的衣袂和锦绣的白靴子,从这个角度还能看见来人内层青色绣花的褙子。
“嗯?”那人显得有几分意外。“姑娘怎么了,为何在水中?”接着,就向着你走过来。
那么精致的衣服,想也知道是个富家公子。你不想惹麻烦,本来想敬而远之,但鬼使神差的,伸出去的手就抓住了他的衣袍下摆。
“……中药了?”那人轻声猜测,在你面前蹲下,一双玉白的手扶着你的双肩,慢慢把你扶起来,让你靠在他身上。“我看看……”
他身上好香,一种很淡很淡的香味。
你的大脑一片混沌,在他低头凑近查看你情况时,你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一身牛劲,往前一扑就把他扑倒在草地上。
“你这是中了暖——”那人吃了一惊,张口就要说什么。
很好听的声音,清朗悦耳,但是你什么也不想听,你用自己的嘴堵住了他的嘴,手颤颤巍巍伸向他的领口,拽住了他的衣襟。
你感觉到他在迟疑,手搭在你肩头犹豫不决。
你忍不住抬头瞪他:“墨迹什么?还不自己把衣服脱了!”
他“啊”了一声,惊疑不定道:“我、我吗?”
你不想和他废话了,你扯住他的衣带,稍微用了点内力,那衣带就再也承受不住,“啪”一声断开成了好几截。
那人又“啊”了一声:“哎呀,你这——”
……他的废话怎么这么多啊!你都快崩溃了,直接把他的衣襟撩开。
后续你记不清了,你勉力回忆也只能想起来,那人的皮肤很白很滑,黑发又长又香,比你一个女孩子也不遑多让。
再就是,他还挺温柔的,醉花阴姐姐们说的后续腰疼、腿酸走不了路的情况你是一点也没有,除了感到神清气爽,顶多就是走路姿势有那么点别扭,维持的时间也不长。
那时候你睁开眼,就发现身边青草地上一个年轻男人正在闭眼昏睡,出于奇怪的心虚感你只偷偷瞥了一眼,确认了他的衣着之后就悄悄溜走了,连他的名字都没问。
于是就酿成了如今的恶果——药药告诉你你怀孕了之后,你连个能负责的人都找不出来!
你捂着脸缩在活人医馆的病床上,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无奈地问药药:“打胎——”
“不行!”药药坚决地拒绝了你。“这件事不能你自己做主!你想清楚,我的医术不如师父,这件事他必然是要知道的,我师父知道了,就相当于寒娘子知道,那江大侠……”
她不需要再说下去你也懂了,你坐起身,垂头丧气地往不羡仙走。
已经是傍晚,日头渐落,寒姨正坐在桌前等你:“怎么才回来?又跑哪里玩去了?来吃饭。”
你慢慢吞吞走过去,心里还在天人交战:跟寒姨说?不跟寒姨说?到底该怎么办啊啊啊——
无意间一抬头,寒姨正盯着你,你冷汗都差点下来,干笑着问:“寒姨,怎么了,怎么一直盯着我?”
寒姨狐疑地打量着你:“平日里你哪天不是饿虎扑食似的喊着‘饿死了’就吃,今儿怎么转了性?是不是又闯了大祸?”
你当然万万不敢跟她说“是的我不仅闯大祸连人命都搞出来了”,只能苦着脸:“没有啊,就是单纯苦夏,没什么胃口……”
寒姨半信半疑:“那也得吃,不吃饭可不行,身体最重要。”
你没办法,只能拿起筷子默默吃饭。
但是生理反应这事向来不由人控制,寒姨做的又是你最爱吃的神仙酿鱼,鱼的鲜味你平日里是喜欢的,但这会这种气味无形中成了刑具,你只一会会就忍不住犯恶心,甚至干呕了一下。
寒姨脸色就变了,她拍着你后背,一脸关切:“是不是前段期间去开封胡吃海塞伤着脾胃了?我不是告诉过你饮食要节制?”
你看着寒姨的眼睛,忽然觉得,你可能瞒不下去了。
在知道了前因后果之后,寒姨勃然大怒了:“中了药不打紧,你不去找大夫,你在路边随便找个男人当药引?”
……别问了别问了,已经在反省了……你垂着头,不敢反驳,只试探着开口:“那,我把它打掉……?”
“你……”寒姨叹了口气。“江晏说过要过来吃饭,一会就到,这件事总得让他知道吧?至于要怎么处理,我问问天不收,就算要打胎,也得把身体养好。”
寒姨没骂你,你知道她是真的关心你,你忍不住暗骂自己:当时怎么也不好好考虑清楚,直接就上了,明明开封城也不是没有医馆!
很快江叔就到了,一进门,看见寒姨坐着不吃饭,你在旁边当鸵鸟,十分纳闷:“怎么了?”
寒姨翻了个白眼:“咱家姑娘做的好事,整出来个孩子,还不知道孩子他爹是谁!”
江叔似乎用了好一会才理解了这话的含义,他难以置信地看着你:“……怀孕了?”
在寒姨和江叔的联合会审下,你也没能想起来那个男人到底是谁——这是肯定的,你连他名字都没问过!
寒姨道:“既然都不认识,那也没必要留着孩子——你还是个小姑娘,还要嫁人的,带着个孩子算怎么回事?”
江叔就看着你:“你是如何想的?”
你当然什么也没想。
平心而论,你对那个男人都没什么印象,自然也不会去为了一个不认识的人生孩子。但是,如果就这么决定打胎,你也做不出来。
你茫然地看着他们。
“……陈子奚这两日正好要过来,”江叔仿佛想起来什么。“让他帮你看看,他的医术更甚于天不收,更稳妥些。”
你并不知道他所说的陈子奚是何许人也,只知道听起来好像是个很厉害的大夫。事已至此,你也没了主意,只能点点头。
因为有了身孕,你被禁止继续东奔西跑,就只有每天无聊地散散步、看看钓鱼佬钓鱼、撸撸猫。寒姨甚至让江叔封了你部分内力,就怕你继续跳上跳下的。
这天黄昏时你仍然坐在神仙渡渡口看大爷钓鱼,正好来了一艘渡船,船上下来几个人。你也没仔细看,仍然有一搭没一搭在和大爷交流钓鱼经验。
直到其中一个人影慢慢走到你面前,问你:“姑娘是清河人氏?”
你扯着手里的草叶,随意地抬起眼,看见站在你面前的是个年轻的男人。他的容貌姣好,笑眼弯弯,青色绣花的褙子,雪白带暗纹的外袍,白色锦绣的靴子……这身行头怎么有点眼熟?
你还在疑惑,那人突然道:“开封城外,月上中天,晴初雨霁……你不记得我了?”
……你想起来了,这不是你的娃他爹吗!
你看着他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原来是你——”
“稍安勿躁!”他赶紧用折扇挡住你的剑刃。“姑娘为何一见面就要动手?”
你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出剑了,而这人竟然能轻描淡写挡住,可见功力远胜于你,绝不是什么普通富贵公子。
仔细想想,你的怒气也挺没来由的,明明是你主动的,这人就是顺水推舟,你也不应该怪他才对。
你气哼哼地收剑入鞘:“你不是在开封吗,为何跑到清河来?”
男子的脾气不错,笑盈盈道:“来拜访友人罢了……已经第二次见面,还不知晓姑娘姓名?”
你懒得和他互换姓名,但你仔细一想,怀孕这件事还是得知会他一声,于是你客气地告诉他:“名字就不必了,但是我怀孕了,应该是你的。”
男子:?
他愣了一会,抖开折扇:“我为你把脉。”
你无所谓地伸出手任由他把脉,看他把了片刻,喃喃道:“……两个月,看来确实……”
你用手撑着一边脸颊,好整以暇看着他:“你是青溪弟子?”
折扇,青衣,金铃铛,这身打扮你之前还没注意,现在想来简直明晃晃告诉别人他就是青溪的。
“是啊……这个孩子,姑娘打算如何处置?”年轻男人捏紧了手里的折扇,温和地问你。
“我没想好,”你诚实地回答。“应该是打掉吧,我还要嫁人的。”
“那姑娘可愿意嫁给在下?”他立刻问。
你惊讶地看他,他朝着你微笑:“在下陈子奚,金陵人氏,青溪弟子,在金陵城有宅有院,自有一家茶馆一家医馆,想来必定不会让姑娘受委屈的。”
别说,这人笑起来是挺好看的,有种和江叔平分秋色的美……陈子奚这个名字怎么有点耳熟?在哪听过来着?
你迟疑了一下,摇头:“你没必要负责,我那时候是中了药所以对你下手,这是意外,因为一个意外赌上终身幸福是不明智的。”
陈子奚看着你。刚见面时他分明是纯净澄明的目光,现在却显得深邃沉着:“不,并非意外。”
你有点听不懂他的意思。
陈子奚沉默了一下,为你解释:“姑娘,你有没有想过,我是青溪弟子,而你中的是暖情香。”
你愣了愣,反应过来了:“所以你能解?”
陈子奚翘起嘴角,晃了晃手中扇子:“莫说是暖情香,哪怕是姑娘被人剜下一块肉,我也能全须全尾地治好姑娘。”
你默默抓住了剑柄,开始思考要用哪一招才好。
“你先等我说完,”陈子奚按住你的手,好声好气地解释。“我那时候看到你苍白地躺在草地上,就已经心动,想着顺手为你治疗,能和你多说几句话,谁承想你就把我扑倒了。”
他的眼睛对上你的,眼神温柔:“我若是要反抗自然轻而易举,但是我不想。待我醒来,你已经走了……我不清楚你有了身孕,本来我还在想着,要慢慢找到你,跟你表明心迹的。”
见你始终没吭声,他继续道:“我不想强求,若是你对我无意,那我就为你开药方……不是我吹嘘,换作其他大夫来,想必所用药性也不会比我的温和。”
你纠结了没多久,毕竟这个决定还是很容易下的。
之前你还在发愁如何处理这个孩子,现在有人站出来要负责了,还恰巧是你喜欢的类型——自小时候看话本子,你就最喜欢里面温柔的翩翩公子了。
迅速想好了,你看着他:“那我可以叫你‘子奚’吗?”然后把自己的名字报给他。
“当然好。”他面上的笑意真切了许多,甚至试探着凑近,见你不反对才在你额头亲了一下。“你家住何处?我去提亲。”
你指了指不远处不羡仙的方向:“不远,就在那边。”
“不羡仙?”陈子奚点点头,显得胸有成竹。“空手去拜访未免不妥,待我备齐了聘礼再三媒六聘娶你过门,不知是不羡仙哪户人家?”
“里面最大的酒楼就是我家。”你也没多想就告诉他。“若是找不到,你跟村里人打听‘不羡仙少东家’就是了。”
你发现陈子奚的表情凝固了。
“……你认识江晏吗?”他艰难地问你。
你有点疑惑:“他是我养父,怎么了?”
陈子奚沉默了很久,最后说:“我还是先去拜访一下吧,希望江晏不会想砍了我。”
你并没有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你觉得好端端的,江叔砍他干嘛?他都愿意负责了,可见是个靠得住的人。
于是时隔多年,你终于再一次看见江叔的无名剑气,而且是一连六道。
“陈子奚,原来是你——”江叔的吐字很慢,听起来就咬牙切齿的。
“江晏,君子动口不动手!”陈子奚一边灵活地飞上飞下闪避一边大声说。
你坐在一边凳子上吃着点心看着剑气把门口的梨花枝砍得七零八落,目瞪口呆。
——你知道陈子奚武功高,没想到能高到这个地步!你还是第一次见到连着躲开六道无名剑气还毫发无损的人,连根头发丝都没伤到!
……好吧,看来陈子奚说的是真的,他想反抗你,易如反掌。你这么想着,忽然安心了许多。
——陈子奚他是真的喜欢你,那看来嫁给他是正确的。
这篇有点狗血剧性质,就不继续了,到此为止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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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陈子奚×你】孩他爹是养父的挚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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