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之后,甚至你都成了名正言顺站在陈子奚身旁的恋人之后,你都无数次地怀疑,他到底是不是不行。
——毕竟,话本子里,像他这般年纪的成年男性,都是动不动“双目赤红、呼吸粗重、声音低哑”的,而他,从未有过类似的样子。
你十分担忧,甚至想替他拉个圣手来治一治,但又怕损伤了他的男性自尊,当真是为难。
和陈子奚重逢那日,你正和当地一个贼匪帮上演街巷追逐战。
你的轻功学的好,基本是连蹦带跳、劈砍加凌虚一指解决了大部分,接着一个凌云踏跳上了堵路的首领肩头,将他踢飞出去,你本人则一踩墙头借力,两支连珠箭就射出去。
一支正中首领的左眼,一箭爆头;另一只因为弹射在旁边那户人家的铁门上而错了准头,朝着一个无辜的路人就去了。
你只来得及喊了一声“小心”,一路踩着瓦片火花带闪电冲过去,险之又险地抓住了箭的尾羽,箭尖距离那人的胸口只剩一寸距离。
你回撤右手,把那支箭随手扔在地上,然后关切地看向这个无辜者:“没事吧公子?是我功夫不到家,差点误伤了你。”
“不妨事。”站在你面前的白衣公子笑意盈盈,抖开手中的折扇摇了摇。“姑娘这不是及时护住我了?”
白衣,青色绣花褙子,金铃铛,描金荷花蝴蝶扇子,红玛瑙劝酒杯……这人一身的行头在你脑海里闪过去,你忽然就意识到他的身份了。
居然是陈子奚,你做梦也没想到,来江南你就立刻遇到了陈子奚。只是,一别数年,他估计认不出你了。
灵光乍现,一个奇异的念头出现在脑海里。
——还是别让他认出你了,因为也许会阻碍你追求他的。他毕竟是江叔的挚友,若是知道了你的身份,兴许辈分就成了一道越不过去的坎。
没办法,他这张脸太对你的胃口了,你十六岁离家以来两年多都没遇到过让你这么心动的人,你决定要把陈子奚追到手。
于是你立刻就发力了,笑着问他:“公子,不知你可娶亲了?”
陈子奚略微诧异地看了你一眼,眉眼就染上了笑意:“不曾。”
“那公子看我如何?”你重新把弓背在身后,殷切地追问。
陈子奚含笑看着你,饶有兴味道:“姑娘方才弯弓搭箭、飞檐走壁救我的模样甚是飒爽,在下在江南还未曾见过。”
你总觉得他这话意有所指,但你不打算细想,挥挥手:“公子谬赞了……我观公子姿容甚美,颇为心动,公子可否怜我?”
陈子奚八风不动地站在原地,眼睛因为盛满了笑意而熠熠生辉:“可姑娘都还不知道在下是何许人?”
“那就敢问公子,是何许人也,可否怜我?”你立刻豪迈地一抱拳,追问。
陈子奚似乎轻轻叹了口气,他望着你,带着几分无可奈何:“在下陈子奚,青溪门人,年方三十有六。”
最后两个字他咬得还挺重的,仿佛是在暗示你。
你才不管什么暗示,一律当做没听懂,舔着脸道:“我今年十八,与公子正相配呢。”
陈子奚:?
你看他好像被你给惊得愣住了,立马乘胜追击:“公子至今未娶,你我又有缘,焉知公子不是一直在等我出现?千里姻缘一线牵不外乎如是。”
伶牙俐齿如陈子奚,也好半天没能接上话,最后只得深吸一口气问你:“可是,还未知晓姑娘姓名?”
你小时候陈子奚对你说过,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为了避免绣金楼追杀,你一直都是用假名的,此刻正好把假名字告诉了陈子奚——如果说真名,他认不出你才怪!
除此之外,你想了想,告诉他:“我是天泉弟子。”
“天泉……”陈子奚喃喃重复了一遍,表情带着怀念。“我有一故友,也是天泉弟子。”
你当然知道他说的故友是谁,但你只能装作不知道地问他:“不知你的那位故友是男是女?”
陈子奚好笑地看你一眼:“自然是男的,醋劲太大了伤身,小丫头可莫要乱吃飞醋。”
你双眼一亮,迅速地捕捉到他隐含的意思:“所以,你这是同意我的追求了吗?”
陈子奚没肯定也没否定,只说:“你不是本地人氏吧?若是有什么难处,只管找我,城东南沿着护城河边、琉璃瓦片的那家就是我家。”
你眨了眨眼,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好机会,赶紧打蛇随棍上:“正好,我初到贵地还没地方住,可不可以去你家住?”
陈子奚忍不住咳嗽了两声,白皙的面颊微微泛红:“你……你这也太……”
你心想,陈子奚一个江南人氏,果然没见过你这从凉州学来的直球攻略法,想来江南淑女一贯委婉,应当没人敢追得这么直白不要脸的……这不就成了你的优势了?
总之,感谢火热的凉州儿郎,感谢委婉的江南淑女,你成功住进了陈子奚家。
陈子奚的别院很大,下人却不多,尤其是连个丫鬟都没有。据他说,这是因为他不喜欢被人伺候。
陈子奚无疑是很懂享受的,别院里甚至都有引入的温泉水用作沐浴。你从温泉里沐浴出来,听见后院里有琴声,好奇得跳上屋檐就循声跑过去。
踩住一片琉璃瓦停住脚步,你这才发现,陈子奚就坐在潺潺流水侧的亭子里焚香弹琴。星月夜,青烟缭绕,美人抚琴,美得不可方物。
你就地坐在屋檐上侧耳倾听,他的琴声听得出并不平静,时而带着焦灼,时而又透着紧张和忐忑……他为什么要紧张?
你疑惑地探出头,就看见那边陈子奚弹琴的动作一停,右手轻抬,一个小小的东西就破空朝着你飞过来。
你下意识侧身,那东西轻轻击在你手臂上,碎裂成无数片绯红的花瓣——他这人真的风雅,竟然随手摘了茶花来掷你。显然他也知道是你,不然这茶花不会刚好撞击的一刻碎裂,一丝一毫的痛感也没留下。
意识到他的态度,你纵身跳起,在亭子外落地,高兴地喊他:“子奚!”
陈子奚抬眼看你,一看便脸色一变。他急步拾级而下,脱下自己的雪白外袍为你披在肩头:“怎的只着单衣就出来?冷不冷?”
你一向懂得趁势而为,抓住外袍边缘的同时也抓住了他的手:“我冷的,所以你要不要抱抱我?”
陈子奚低头看着你,距离太近,你都能看见他黑棕色的眼底,满满当当倒映着一个你。
接着,陈子奚缓缓闭了闭眼。当他再次睁开眼时,他的嘴角轻轻弯起,慢慢地,把你拥入怀中。
你就知道,他的心房被你撬动了。
但是,陈子奚的举动依旧很矜持,矜持到你误以为他其实不喜欢你,和你在一起是被你给逼迫的。
他和你说话永远温柔和气就算了,就连亲吻你也是以亲额头居多,偶尔亲吻嘴唇也是从不深入。
你偷偷观察过他的腰部以下,也从未发现他和话本子里的男主一般出现那方面的征兆……难道他对你没感觉?
你头一次对自己的魅力产生了怀疑。犹豫再三之后,你找了个月朗风清的晚上,试探着问他:“子奚,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终于问出口了,你觉得轻松了许多……才怪啊,为什么你会突然很想哭啊,眼泪不听你话地就掉下来了!
陈子奚慌了神,赶紧掏出手帕给你擦眼泪,一边擦一边轻声哄你:“我喜欢你啊,怎么不喜欢你?不哭不哭……”
“那你为什么对着我都没反应?”你流着眼泪问他。
陈子奚忙着给你擦眼泪,压根没反应过来:“什么反应?什么叫没反应?”
“就是……”虽然你没脸没皮但你也不好意思把那回事诉诸于口,你迟疑地瞥了一眼他的要害部位。“就是没反应啊……”
“究竟是什么反应?”陈子奚一头雾水地对上你的视线。看见你泛红的脸颊和游移的视线,他不由得难以置信地愣住。“你是说——”
他没有说出口,但你理解了他的意思,朝着他点点头:“对,就是你想的那个。”
陈子奚默默地扶住了额头,长长地叹了口气:“谁告诉你的?没反应就是不喜欢你?”
“话本子里都是这么说的……”你老老实实坦诚。
陈子奚好气又好笑地在你头上敲了敲:“那都是胡说的,如果我面对着你就要有反应,那不叫喜欢你,那叫下流。”
“……是这样的吗?”你茫然地眨眨眼,半信半疑。
“当然是真的,我怎么会不喜欢你。”陈子奚捧起你的脸,耐心地吻去你的眼泪。“我陈子奚喜欢谁就和谁在一起,不喜欢的,拿刀逼着我我也不会接受的,懂了吗?”
你懂了一些,但不多——你觉得话本子里写的也并非全无道理,至少你觉得,一个男人面对他喜欢的女人,怎么可能真的两眼空空呢?
于是你开始怀疑,难道陈子奚他不是不喜欢你,他只是不行?毕竟他对你是真的好,简直就是要星星不给月亮了。
你真的很想找个圣手来给他诊断一下,但仔细一想,男人还是要尊严的,何况找来的大概率会是陈子奚的同门,到时候他岂不是在门派里面子里子都丢光了,不可取。
于是你纠结了好几天之后,狗狗祟祟去药铺咨询了一下,带回来了一种药粉。
直接把药下饭菜里很容易误伤到你自己,所以你做了两手准备——买了一坛酒,又简单做了一份山鸡酥,在两样里都下了药。
你热情地拿着东西去了陈子奚的房间里,热情道:“这是我做的点心,子奚尝尝好不好吃?不好吃我可以再改良。”
然后你还没忘了那坛酒,拿出来对着他晃晃:“看,这也是我给你准备的!”
“好啊,辛苦卿卿。”陈子奚不疑有他,拉着你坐下来陪他一起,在你亮闪闪的眼神注视下,拿起一块山鸡酥咬了一口,然后表情就微微一顿。
你还以为被他发现了,紧张得差点跳起来:“怎么了?是不好吃吗?”
陈子奚意味深长地看了你一眼,笑道:“好吃的,只是我不常吃咸口的点心,有些不适应罢了。”
你也没有气馁,觉得他不吃就算了,积极道:“那你要不要尝尝这酒?”
陈子奚明显迟疑了一下,待他端起酒尝了一口后,表情里的复杂几乎是肉眼可见了。他看着你,叹了口气:“卿卿,你在想些什么?”
你故作无辜地眨眼:“没想别的,我只是在想你啊。”
“想我,所以给我吃壮阳的药?”陈子奚用手撑着额头看你,又叹了口气。
好吧,最终还是被发现了。
你一阵心虚,赶紧抱住他的胳膊撒娇:“我没有什么坏心思的,我真的只是想帮你!”
“……我明白了。”陈子奚了然地看着你。“你不再认为是我不喜欢你了,你以为我不行,是吗?”
你怎么也没想到他能立刻就猜到了你的用意,低下头不敢和他对视。
他的手落在你的头顶,轻轻抚了抚:“你呀你,你压根就没明白……我何尝是没反应,我只是不想吓着你。”
你不太相信这个说法,怀疑地看着他。
他笑了一下,握住你的手,带着你的手在他身上滑过。
虽然只有短短的几个呼吸时间,但却足够你感受到那种你从未感受过的炙热又微硬的触感了。
你吓得立刻弹跳起来:“不,等等,我信你了,我信了!”
天杀的,你怎么都被他吓得破音了?
陈子奚坐在原地看着你,笑得恣肆:“你看,我就担心你是这样的反应。你只是个小姑娘,什么都不清楚,什么都没见过,我怎么敢唐突了你?”
你双颊滚烫,捂着脸又羞又怕地站在原地,目光还在克制不住地往那个位置瞟:好神奇啊,他的衣服竟然能如此宽松,把所有的反应全都隐藏住?
陈子奚看着你,笑着打趣:“终于知道怕了?”
……不对不对,你本来就是想要得到陈子奚的,这会怎么能怕呢!你想着,不自觉挺了挺胸膛,坚决道:“我不怕!我可以!”
——虽然好像尺寸是不小,但是你觉得你可以!你都十八岁了,是个大姑娘了,又是自小习武,没什么是你不可以的!
“当真?”陈子奚好像压根没信,似笑非笑。
你鼓足了勇气,大步流星过去跨坐在他大腿上。几乎是立刻,你听见陈子奚轻轻“嘶”了一声,对着你咬耳朵:“轻点……”
“我这不是没有经验,不小心嘛!”你赶紧解释。“要不这样,我不动了,你来?”
陈子奚看着你,突然捂住了脸:“你这鬼丫头……其实,我也没什么经验。”
你一听,就兴奋多了:“那咱们一起试试?”
——这个夜晚,你第一次见到你的伴侣玉山君脸色绯红、呼吸急促、声音低哑的模样,他的眼睛倒是没有像话本子里写的那样,跟野兽似的通红。
不得不说,玉山君就连红了脸的样子都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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