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的夜晚，年幼的少东家没什么睡意，手脚不老实地滚来滚去，被子都溜到了地上。
江晏一把按住不老实的少东家，长臂一捞将被子捡起，拍了拍浮灰，又将被角掖得严严实实。
“唉……”少东家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江晏失笑，小朋友能有什么心事呢？他问：“好端端的叹什么气？”
少东家透过明亮的月色望着江叔的俊脸，故作深沉道：“江酥，我碎不着。”
江晏看着眼前门牙缺了一颗、说话满嘴漏风的小孩儿，笑得肩膀直颤。
少东家顿觉失了面子，灼烧感爬上脸颊。他“哼”了一声转过身背对着江晏，自顾自生气起来。
江晏强行压下嘴角的笑意，温声哄着少东家：“我不笑了，你别生气。不就是牙吗？过一阵就又长出来了。”
少东家气鼓鼓地撅着嘴：“我不管我不管，那要是过几个月才长粗来怎么办？只要一天不长出来，江酥就会嘲笑我一天！”
江晏正色道：“我不笑了，保证再也不笑了。咱们家少侠即便缺了一颗牙，也是江湖上最英俊的少年。”
少东家气得跺脚：“江酥！你还哪壶不开提哪壶！”
江晏敛了笑意：“那我要怎样你才能不生气？”
少东家的眼珠子在黑暗里透出狡黠的光芒：“我要江酥讲故事哄我睡觉！”
江晏对待少东家向来有求必应，“啊……好。”
他思索片刻，换上了一副少见的温柔声线，似是认真想要哄睡面前的孩子：“从前啊，有一个小孩，他有一个江湖梦，特别向往成为锄强扶弱的大侠。”
“他的义兄怕他出去遭遇危险，就跟他说什么时候你能打过了村口的大白鹅，什么时候你就能在江湖中驰骋了。”
小小的少东家气得腮帮子都鼓了起来，活像一只嘴里塞满了食物的小仓鼠。
他咬牙切齿道：“接下来的故事，四不四那位少侠被大鹅追着咬？然后他慌忙中跌了一跤，还摔掉了一颗门牙？最后屁股被大鹅拧得青一块紫一块的？”
江晏爽朗一笑：“我家少侠就是聪慧！”
别看江叔在外面总是一副沉稳可靠的样子，私底下特别爱逗小孩儿玩。少东家司空见惯，欲哭无泪，鸵鸟一样将自己的头蒙进了被自己。
江晏伸手将少东家从被子里刨出来：“傻不傻，一会儿喘不过气了。”
少东家不语，只是对江叔迟来的安抚一味嗤之以鼻。
“那江叔再给你讲个别的故事？”江晏试探地问。
少东家开始对江叔的故事过敏了，他笔直地躺在床上，气哼哼道：“睡觉！”
这下可算老实了。江晏看着少年乖巧的睡颜，心下一阵熨帖。
好梦。
之后每晚睡前，少东家都会央着江叔给他讲故事。即便他已经领教过江叔讲出来的故事都有多么死亡，但是不得不说，该死的上瘾。
少东家从小到大的糗事已经被他江叔翻出来讲过一遍了，少东家灵机一动：“江叔，你给我讲讲你小时候的故事好不好啊？你是不是也被大鹅追着啃过？”
江晏望着古灵精怪的少东家，眼睛里藏着隐隐的笑意：“我可没有被大鹅咬过屁股。”
江晏追溯着时光，总算在记忆深处翻阅到了他那些蒙了尘的过往。
他挑挑捡捡，对少东家说了些趣事：“在我们那啊，每次初雪落下的时候，我便会与师兄弟们围着一口铁锅，炖大鹅。”
江晏的童年流离失所，拜入天泉之后的日子，是一生中少有的、值得追忆的幸福光景。
初雪杀大鹅，是大自然与人间烟火的巧妙交织，也成了同门弟子之间的默契约定。
少东家闻言心中激荡：“原来这个江湖，只有我打不过大鹅啊！”
江晏屈起手指敲了敲小孩儿的额头：“是啊。所以等你什么时候能手起刀落解决一只十多斤的大鹅，什么时候你就出师了。”
少东家将小拳头握紧：“早晚有一天，我要让全村的大鹅见到我都绕道走！”
江晏抿唇微笑：“拭目以待。”
他其实也很期待，他的少侠长大之后会是什么样子。
是武艺高强、进退得宜的江湖侠客？还是心如赤子、永远如现在这般不知天高地厚？
不过，于他而言，无论怎样都好。只要是他，便好。
少东家缩在被子里，像一只尚未破茧的蛹，蛄蛹蛄蛹蹭到了江晏身边，将头靠在他的肩上：“江叔，我还想听你讲你的师门。”
江晏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小孩儿的额头：“江湖上的事，小孩子少打听。”
江湖险恶，人心叵测，他不希望他的小少侠太早认识到世道的艰险。于江晏而言，小孩只需要平平安安地长大，九泉之下他便有脸去见义父了。
少东家没有如愿听到故事，努力努嘴，打了个哈欠，不情不愿地睡了。
“我终于把你炖了！”
江晏听着孩童含糊不清的梦呓，轻轻笑了。
私设如山，OOC致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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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江晏x少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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