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咣咣咣咣咣！”
我敲起舞狮兄弟友情借给我的锣，声响在达安村旁的荒地里传出老远。
达安村仅剩的郑氏村民们陆陆续续地赶来。
即便郑鄂已经差人通知过，他们依旧心怀恐惧，怯弱异常，徘徊着不敢靠近。
我没管那么多，手一挥，通知木鸢：“点灯！”
木鸢叼着火种，绕着我的头顶飞了一圈。准备好的浸油火把就腾腾燃起，将这片临时布置起来的刑场照得亮如白昼。
郑氏村民们也看清楚了那一圈黑乎乎的究竟是什么——
是被五花大绑的承恩镇镇民。
“公审开始了啊！公审开始了啊！有冤的报冤，有仇的报仇啊！”
我“邦邦”又敲敲锣鼓，大声道：“乡亲们！这些人就是十二年前屠杀郑氏的流寇！我把他们都绑来了！”
“今夜，我就要在这儿给他们行刑！若是有人指认罪责，就明正典刑！若是有人辩护，那就饶了一命！”
我举起火把，照亮了离我最近的第一个人的脸。
“第一个，贺岳峙——”
贺刀寨的老大满脸绝望地挣扎着，他被我从睡梦中拍醒，像死狗一样被拖出已经被屠灭的据点，一路被绑来这儿，和那些他分道扬镳的承恩镇老同事一起准备接受审判。
贺岳峙当年是流寇的二把手，长得很有特点，不少郑氏族人认得他。
不消片刻，下面就有了微弱的声音：“……他，是他杀了我爷爷！”
接着又是一声悲愤的呼喊：“他杀了我娘！”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剥了他的皮！”
我认真点点头，拿起一块从翟煦那儿抢来的镇纸，充当惊堂木“咚咚”拍了两拍。
“犯罪嫌疑人，贺岳峙！故意杀人罪，纵火罪，抢劫罪……呃还有什么罪，反正，死刑，立即执行！！！”
宣判之后，我挠挠鼻子，说：“听说你会在路上抓人去喂你的狗，你被抓了之后，你的狗总是饿着也挺可怜的，你的尸体一会儿也拉下去喂狗吧。”
说完，我一刀划开了贺岳峙的喉咙。
其余承恩镇的匪徒们从被塞起来的嘴里发出了恐怖的惨叫。
与之相对的，是台下的哭嚎与狂笑声。
拿着染血的匕首，我对着茫茫夜色也笑了起来。
尚未行刑的谢渊停疯狂扭动着身体，被我的笑容吓得魂飞魄散。
“阿义每天应该也在做类似的事吧。”
我让匕首在掌心轻巧地转了个圈，愉快地哼了起来：“开封有个~包青天~铁面无私，辨忠奸~”
当然，我知道我绝比不上包公。我现在所做的只是上私刑罢了。
可在没有秩序的乱世，青天何在？
青天尚未降生，这个时代的真龙还在被各方势力掣肘，那就让赤衣女鬼来填补中间的空缺吧。
恶人恶贯满盈，那能治住恶人的就要比他们更为凶狠毒辣。
想着，我高声喊出下一个恶人的名字：
“犯罪嫌疑人，谢渊停！”
…………
公审大会非常成功。
病恹恹的郑氏族人们到最后都生龙活虎了，一个个就要往台子上爬，手头有什么都往台上丢，给好几个犯人砸得头破血流。
我还见证了郑家人的丰富想象力，他们在底下给了我很多行刑的提议，什么“石刑”、“水刑”、“活埋”……
我说停停，各位的诉求我很清楚。但是行刑的只有我一个，每个人变着花样折磨一遍的话时间肯定不够，我明天白天还有事儿呢！
即便如此，公审大会结束的时候，天都已经大亮了。
郑家人们分工协作，一部分人挖坑，一部分人把尸体一条一条地扔进去，毁尸灭迹。
郑鄂在公审大会上一句话都没说，但他看完了全场。等我监督着郑家人把所有尸体都埋完之后，郑鄂拦住我，说：
“你是郑家的恩人，从今往后，我与郑家人都会为你效死力。”
我摆摆手，说：“别太放在心上，我之前说过，这是我和你的交易。我替你复仇，你只要和郑家人以后好好在大宋生活，安心做宋人就好。”
郑鄂没有退让：“我虽然身体虚弱，但精通药理和毒理，若是你有需要，我会尽全力帮你。”
我轻松地拍拍他的后背：“哇，医学人才！好啊，等以后开封医学院成立，我推荐你去编教材。不多说了，真要走了，我还有个饭局呢！”
我原地转了一圈，想找块布把手上的血擦干净，立刻有郑家人捧着一瓦罐的水来帮我洗手。
“以后一起建设美丽新大宋啊！”
说完，我就一路飞向开封城。
公审大会的时间超出预计，我遮遮掩掩地钻回开封时，升平桥边已经没了赵光义的身影。
我有点失落，垂头丧气地去了乔装店，去做我的“本山居士”妆造。
今天我得以赵四的身份出席樊楼的文会，听说秦弱兰和唐新词都会参加，李煜也会看这场文会的诗文。
为了钓出李煜，我必须火力全开！
一见到我，妆无艳就捂住鼻子，嫌弃地招呼店员去搬香炉。
“一身的血味儿！”她说，“你这样一去樊楼就会被那帮狗鼻子的醉花阴闻出来！”
我像一块小腊肉一样被摁到香炉旁边熏制，妆无艳给我拆开头发，用腻子粉扑打，再细细通了一遍，务必要让我完美扮演名动开封的赵四公子。
我一夜没睡，乔装店气味好闻，熏了一会儿我就困了，头一点一点的，妆无艳只能叫人来捧着我的脸，她一点点给我上妆。
全套乔装完毕，镜子里的我又变成了风度翩翩、清俊疏朗的贵气佳公子。
我“啪”地展开折扇，掩盖住一声呵欠。
去樊楼的路我已经非常熟悉了，刚一到门口，醉花阴的姐姐们就认出了我，一团团香气涌了过来，簇拥着我往樊楼里面走。
“赵四公子，今日文会你要做诗文吗？”
“公子，我给你的《摸鱼儿》作了一支舞！公子可想看？”
“赵四公子，你什么时候和弱兰姐姐相识的？大家都说你之前落难时被弱兰姐姐救过，是这样的吗？”
我轻摇纸扇，在无法回答的时候，就突然“哈哈哈哈”大笑起来，朗声说：
“快哉快哉！”
周围的醉花阴姐姐们一愣，然后纷纷憧憬道：“赵四公子……真是魏晋风流名士风范啊！”
嗯，精神病的气质和魏晋名士确实很像。专业对口。
我按照老路线向着文会的固定场地缓缓移动。
中途还遇到特别多认出我来的粉丝，他们要么过来想和我认识一番，要么拿着自己的诗稿，非得让我点评一二。
我哪会点评啊！
我只能摇着纸扇，接过来装模作样地看一遍，再吟诵两句，然后微微笑着鼓励一两句。
啊哈哈哈，小生这厢有礼了！
好在醉花阴姐姐们知道这样下去会没完没了，她们帮我挡了很多粉丝，坚决地要把我护送到文会场地。
走到二楼的时候，忽然有人拦住了我们。
“这位就是本山居士，赵四公子吧？”
周围的醉花阴姐姐们都向着来人行礼，这位看起来气质更加出众的曼妙女子对我笑了笑，说：
“有贵客相邀，还请本山居士移步。”
贵客？
我心头警铃大作，面上表情没变，问：“是哪位贵客？”
“是一位倾慕本山居士文采的贵客。”
这位樊楼管事笑意盈盈地说：“本山居士放心，出入樊楼的客人都有我们进行把关。这位贵客是真心仰慕本山居士的才华，想与本山居士坐而论道，探讨诗词。”
“机会在前，居士可要好好把握。”
机会？
我的手心有些冒汗：
难不成，这个贵客是李煜？
李煜这么快就要见我了？！
可我还没准备好对他一击毙命啊！
我身上带着的武器有一把匕首，手里的纸扇勉强也能造成一点伤害……一会儿进屋之后观察一下房间里有没有什么武器能用吧，临时切换一下心法也行。
啊哈哈哈，青山执笔也能打伤害！
李煜，我要让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怀着这样壮烈的决心，我踏入了樊楼管事领我前来的小包间。
“贵客不喜旁人在场，我先出去了。”
说完，樊楼管事就在我身后关上了门。
小包间的屏风后隐约能看到一个人影，我摇了摇纸扇，稍微有些同手同脚地走了过去。
绕过屏风后，我见到了一位白衣男子。
他抬起头，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特别在我乔装后芝兰玉树的清俊脸蛋上转了几转。
而后，他站起身，微笑着与我见礼：
“本山居士，久仰大名。在下晋中原，读过居士的诗词后十分仰慕，今日前来是想要与居士结交一二。”
小洛：啊哈哈哈，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开封必吃榜榜一！
赵光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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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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