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贺然想一个人静静。
湖水无风而动，泛起粼粼波光。
不燥，不疾。
并非走火入魔，而是顿悟。
贺然怕一会内力外放，伤着少年。
少年放下心来，在河边巨石上等待。
天光正好，可少年更怀念竹林中的朦胧。
那时雾气未散，竹影之中的身影也朦朦胧胧。
仍是夜行衣，黑斗笠。
可蒙面之上的一双眼，太熟悉。
眼形熟悉，眼神熟悉。
看一眼，就能认出来。
他的好江叔。
他还以为，这一次诱不出江叔了。
也不能说是诱吧……
他太想帮江叔了，可江叔总是不等他。
他总是被江叔留下的那个。
靠武力追上那身影？
起初他的确这样打算的。
疯狂地挑战各方前辈，住在大相国寺天天参悟《太平武墓》。
可还是太慢了。
江叔不会等他。
既然追不上江叔，他只能算江叔的行动。
从各方势力里套消息，被利用也无所谓。
结合多方线索推理，江叔缺什么，他就去取什么。
上一回，他算准了，却去晚了。
这一次，他总算走在江叔前面了。
只是没想到，他和贺叔二人一起闯这龙潭虎穴，也会重伤至此。
江叔看他腿瘸了，会觉得可笑吧？
可他真的很想很想……很想帮江叔。
起初听闻江叔一声冷淡的“给我”，少年觉得委屈。
他知道这次有些冒险，江叔肯定生气。
可至少拿到东西了……能不能关心一下啊？
一点点就好。
可少年不敢表露。
强敌在后，多耽误几分，都会让他们的形势更危险。
少年乖乖地把信物交到江晏掌心。
离去时，忽而扑在江晏怀里。
就抱一会会。
一会会就好。
“……小心。”
两个字，原来这么短。
短到来不及体会江叔身上的味道，就得松开了。
江晏伸出了手。
他或许本想揉揉少年的头发，却发现少年长高了。
临时改为拍肩膀……似乎也很突兀。
于是，伸出的手落在少年脸庞，指尖虚虚抚过少年新擦的伤。
“顾好自己。”
四个字，少年能回味一辈子。
小时候调皮，江叔无可奈何地揉他的脸。
后来习武，江叔恨铁不成钢地用剑拍他的脸。
这还是江叔第一次小心地抚摸他的脸。
好吧，其实江叔对他的伤一直很小心，只是这次伤口恰巧在脸上，便带来了异样。
少年有些茫然。
他为什么脸发烫？
烫得脑子都晕了。
又害羞，又想继续。
想让江晏一直这样，温柔地摸他的脸。
想抱着江晏不撒手，将头搭在江叔颈边蹭他，呜咽。
谁叫江叔总是留下他？
一定是太不舍，才会生出这些渴望……
一声炸响，湖面一时浪涌，又趋于平静。
少年起身道喜。
贺然摇摇头。
“因为你。”
“明明是贺叔自己想开了。”
“……不是想学盲剑吗？我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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