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万食」它们不像南禾沉睡了百年，它们可是真真切切地在世间行走，也积攒下了些人脉。
第二天，小南禾就得到了消息。
“南极探索队？”小南禾若有所思。
南极算是一个极为重要的地方，她在那里走失，也在那里遇到潘。
这个世界的南极会有什么呢？
“据说是一个军官领队的，在招募志愿者。”「木叶」解释，“薪水和条件都很不好，招募的是探险者。”
“去南极看看吗……”南禾想了想，“那我去试试吧。”
毕竟这个时代对女性还存在很大的偏见，南禾简单地乔装了一下，使自己看起来像是个十多岁的少年。
报名处人少得可怜，但来的大部分却也都是有过训练的人，素质很高，要么就是甘于奉献自己了。
登记的人原本见有新人打起了精神，却看见是一个瘦弱的少年，他摆了摆手，拒绝了为南禾登记。
该说是在意料之中吗……南禾耸肩，极力争取之下也没有结果，哪怕她说出了“大不了当储备粮”这样的话，那人也只是惊恐地把她赶走。
“那我们怎么办？”「祝黎」摸摸下巴。
“一定要去也不是难事。”「木叶」摊手，“只是我们最主要的还是找到那个人吧。”
“其实我听说那个军官是碧色眼睛哦。”「傀戏」探出头来。
南禾看向他：“确定吗？”
“在这个地方碧色眼睛不奇怪吧？在我看来差不多，不然带「司南」你去看看？”「傀戏」笑眯眯的，面具遮住了半边脸。
“不过，今天傍晚他们可就要出发了。”「万食」提醒道。
见南禾带着犹豫的神色，「寒晶」叹了口气：“实在不行，我可以带你去。”
“啊？”南禾愣了愣，“……凝冰渡海？”
下一秒脑壳被「寒晶」敲了一下。
“笨。”
南禾揉揉脑袋：“我知道啦，那我们还是先不用这下下策了。”
“努力努力，混上船去？”
……
被厨师从柜子里揪到船长室时，小南禾耸了耸肩，船开都开了，他们也不可能把她扔海里去。
出乎她意料的倒是，有另一位与她心有灵犀的人也躲在了柜子里混上船，于是厨师大叔一手拎一个把他们带到了船长室。
门被“哐”地关上，南禾这也才得空看看这位传言中的船长。
他倒是随和中不乏威严的那一类，金色短发被规整地梳在脑后，南禾顿了顿，看向那双泛着些蓝色的眼睛。
不是，「傀戏」你……
南禾有一瞬间怀疑这位艺术家是不是色盲。
“你……们就是偷溜上船的小孩？”船长打量着南禾，他似乎认识被一起带来的那位，懒得看他。
他看上去是退伍的年纪，但依然精神矍铄，具有领袖光辉。
南禾点点头。
“既然来了，就在厨房帮忙吧。”他最终敲定，“先说好，多了张嘴，要是食材不够了，你是第一个被吃的。”
事实上，南禾并没有被威慑到，她本来上船开的条件也是这个，当然她并没有那么具有奉献精神。
于是她又点点头。
出去后，那位一起来的人缩了缩脖子，像是被那句话吓到，他转而看向南禾：“你这么小的孩子来做什么？他可是说要把我们当储备粮了。”
南禾挑眉看向他，却愣住了。
灰绿色的眼睛逆着光看起来有些模糊，方才他头发遮住了神色，再加上很高，南禾并没注意到这个人。
“我看错了吗……你不会是笑了一下吧？”那个人嘴角抽搐，南禾在他眼里似乎比那船长还可怕些。
“忽然觉得，有人一起当储备粮也没那么可怕了……毕竟你吃的比我多，肯定先吃你。”南禾讲了个冷笑话。
那人显然不觉得好笑。
“我叫斯科特，你呢？”
“司南。”
……
船在海上漂了没几天他们就登上了南极洲，在几天的跋涉下，他们很快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这一片雪原在这个季节可谓是荒漠。
他们的行迹似乎出现了一些偏差，而到了一片与世隔绝的荒漠。这里离他们下一个补给站还差一段距离，而暴雪快来了——这是斯科特的判断。
所幸一路上有「祝黎」它们帮忙，南禾并没有掉队，甚至她的精神状况是其中相当不错的了。
篝火猎猎，众人的脸上都笼着一层阴云。
“喂，斯科特。”小南禾坐在角落，对在写写画画什么的斯科特问道，“你认识船长？”
“他是海军军官。”斯科特解释道，他露出回忆的神色，“和我老爹有些关系。”
不过他自嘲笑笑：“他们本来想让我也入伍，不过谁知道我却独独喜欢炼金术。”
南禾沉默了一下，炼金术……是化学吗？
不过在这个时代，化学家的地位似乎确实不如物理学家。
她望着篝火发呆。
“你呢？”斯科特有些艰难地读出司南的名字，“你为什么来这里？”
“找人。”南禾也不知该怎么说。
斯科特露出几分不信的表情：“这里能有什么人？”
南禾不置可否。
“算了。”斯科特并没有深究，“不过，今晚船长应该会带一批人去寻找附近的救援队。”
他话锋一转。
“我要往里走。”
南禾转头看向他，灰绿色的眼睛在篝火下闪闪发亮，像是极光。
终于，她笑了笑：“我也是。”
两人单独离开必然会导致恐慌，进而威胁到整个队伍的凝聚力，因此他们找到船长，提出了自己的诉求。
船长深深地望了斯科特一眼。
他最终同意了两人的请求。
南禾离开时，见船长摩挲着斯科特的肩头，他似乎也意识到，这一别，怕是再也见不到这个沉迷炼金术的小子了。
第二天，船长带走了一些人去寻求救助，他选择了脾气不好的、悲观的人带在身边，以免影响等待的人的心情，他把南禾和斯科特也带走了。
最终，在离开了一段后，两人以身体不适回营地等待的理由离开了队伍，向更南处行走。
「寒晶」此时在南禾身边，为她挡下了绝大部分冰雪，原本「祝黎」和「木叶」也在身边，但似乎越向南莫名的排斥越发严重，最终只有「寒晶」能勉强同行。
南禾却也有预感，离这个世界的真相不远了。
两个人的行走是孤独的，起初两人为了保存体力谁也没说话，后来心理需求占了上风，斯科特先开了话匣：“我以前上学时经常逃课，喜欢自己做些实验。”
南禾安静地听着。
“我原本对物理怀有极大的兴趣，当时我读到一篇文章，关于天体。”
“太阳是圆的，月亮是圆的，我在想，我们脚下的土地是否也是圆的。”
不得不说，南禾觉得他很有才华。
“我曾和船队试图往一个方向走，回到原处。”
“但是当我们到达大陆的最东处时，是无边的海域和雷暴。”他灰绿色的眸中是某种特殊的情绪，“像是一个戛然而止的断口，后来，我们听到了一个声音。”
南禾起了兴趣，转头看向他。
“祂说：向南。”斯科特并没有模仿祂的语调，却令人不寒而栗。
“后来我们的船队出现在大陆东岸，所有人都认为我们失败了。”他停了下来，两人需要一些休息，“但是这不可能，这像是折叠一张纸一样使我们突然出现在了那里。”
“那艘船上幸存的船员大多疯了，他们说看到了世界的终焉，也有人说看到了‘神’。”
“那你呢？”女孩突然搭话使斯科特有些惊讶。
南禾拉下护目镜和围巾，一张脸露了出来，盯着斯科特问：“那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
还未等他说要，一旁的「寒晶」忽然提醒：“雪暴要来了。”
还真不巧。南禾还是猛地站起身，拉起一旁有些愣神的斯科特：“走，雪暴要来了。”
斯科特认真聆听了下四周也露出凝重的神色：“我们去那边的洞穴。”
他似乎嫌南禾的腿短，一把捞起南禾，往洞穴奔去。
“喂！你是一点也不留体力啊。”南禾本想挣扎，顾及情况，只默默吐槽他。
“都走到这了，你不会还想着能回去吧？”两人在进入洞穴没多久，外头铺天盖地的雪压了下来，掩盖了洞口。
这家伙，是一点也没想活。
他见南禾神色凝重，还打了个趣：“至少现在没什么能影响我们讲故事了。”
“我看到了……你。”
南禾诧异地看向他。
他耸了耸肩：“这么说不太确切，我也是在见到你以后才想起来的。”
“当时我在船上发了烧，隐约间梦到了许多，大约从远古到现在吧。”
“我成为不同的人，在不同的地方生活。梦的最后，我看到了一个人，他把什么试剂滴进了一个大缸子以后，这个世界就开始崩塌。”
“所以你就开始研究炼金术？”南禾问道。
“等等，那你为什么会见到我？”
“在每一段记忆的末尾，我都见到了一个仿佛从未老去的女孩，就是你，小姐。”斯科特耸肩，灰绿色的眸子里是冷静与空白。他从一开始就识破了南禾的伪装。
在既定的终焉下，人类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末日像是高悬于头顶的剑，没人知道何时落地。
南禾想起这已经是第六天了。
“「寒晶」能出去吗？”她也没想到避讳着斯科特了，当务之急还是先找活路。
“起码要挖很久，等你沉睡后我可以带你出去，但是他……”「寒晶」此时显形，女人的模样同风尘仆仆跋涉的二人比起来格外出尘。
南禾确实有后路，但她之前从未料想过会与斯科特通行。
“你会沉睡？”斯科特忽而问。
“嗯。”南禾点头，“还剩一天。”
他笑起来，神色带着些悲戚：“原来是这样吗……”
“祂不想见你……祂不敢见你。”斯科特喃喃自语。
很快，他调整过来，对南禾笑了一下，灰绿色的眸子更加接近某种无机质，却也显得更加无望。
“如果我看到的属实，祂应该会来收取我的记忆。”斯科特掏出了他包里的匕首，“真是个糟糕透顶的家伙。”
“如果我一定会死，那请你找到祂，问问祂……”
“存在到底是为了什么。”
鲜血汩汩地洒下，面前这个青年的精神状态本就岌岌可危了，南禾沉默了片刻，把他扶着靠在岩壁上。
“他必死无疑。”「寒晶」淡然道。
南禾闭了闭眼，轻叹：“晚安，斯科特。”
冰锥在她手中凝聚，她与她的伙伴共享力量。
「告死鸟」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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