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帮我最后一个忙吧。”周宇将南禾放在雪地上,手中的利刃比划了一下,最终带着神秘纹样的匕首捅进女孩胸膛。
女孩的神情仿佛睡着了,任由金色的液体从伤口周围流到地面,融化了冰雪。
“「盛大的死亡」如约送达。”周宇神色不明,仿佛在吊唁。
金色的血液如同当初封印裂缝的那种力量一般,蔓延开来,一直向地底延伸,这个世界的地脉也延展开,好像在吸收养料。
“这样的动静,祂们也该来了。”周宇抬头望向天空,天穹明净,这个世界的人全然意识不到,更高维的东西投下了注视。
摇曳的白光出现在女孩旁。
「这是——」
祂迟疑。
但祂又很快转向周宇。
「你成功了。」
周宇低垂着眼,看起来颇为温顺,祂又继续道。
「虽然折损了一个行客……不过,重要的是研究。」
「你是怎么控制住她的。」
周宇伸手,掌心躺着一块金属。
「……原来如此,这是能困住行客的材料。」
「不过没关系,我们可以为你辩护。」
「祝贺你,打败了其他蒙昧者,加入我们。」
白光幻化成人形,向他伸出手。
下一刻,却被周宇手中的利刃刺穿,钉死在雪地上。
「你——」
“死吧。”周宇将能够伤害「行客」的利刃刺向祂的心脏。
那道光芒减弱,若隐若现,却没有消失。
灰绿色的眸子里出现惊讶的神色,周宇看向手心:“怎么会……”
“接下来还是交给我吧。”清亮的女声响起,旁边走来一个十几岁的少女。
是南禾。
黑色头发,准高中生的南禾。
周宇看向雪地,白发女孩的「尸体」仍在流出金色血液。
南禾笑眯眯地蹲在白光旁边,给祂又套上一层锁链。
「你、你们——」
白光有些气急败坏。
“先天能力缺陷型,随着力量消耗会逐渐步入意识体形态。对吗?”南禾冲祂歪歪脑袋,“是最近成功案例太少了吗,您怎么亲自来啦?”
“你,”周宇此时看向南禾的神色有些楞楞的。
南禾“扑哧”地先笑出声:“只准你玩阴的,不准我埋伏一手?”
“别白费力气了,你还杀不了祂。”南禾盘腿坐在了雪地上。
见女孩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周宇也坐下。
“你的故事有几处漏洞。”南禾看了一眼旁边的白光人形,“一个天才,「果壳」很难愿意让他英年早逝。必定倾尽全力也要救回来。”
“但若是实在救不回来,也会倾尽全力让它发挥价值,不是吗?”
白光瑟缩了一下,南禾知道自己说对了。
“比如,敲碎他的灵魂——”
“不止。”周宇打断了她的话。
却揭露了更为残酷的真相。
「潘」的死亡并非意外,更不是能力先天不足。
「潘」是在「果壳」协会中诞生的,大家并不了解祂的父母是谁。
因为对于协会中这个高维种群来说,祂们已经脱离了生殖等过程,对于伦理道德的认知不同于人类。
「潘」成于天赋,也败于天赋。
祂创世的天赋前无所有,于是人们对祂寄予了厚望,但是祂与孩童无异,甚至可以算是愚笨。
祂能够随手创造出所经历的梦境不坍塌,却没法按照协会所想的复原「行客」曾经的世界。
即使那只需要祂动动手指。
协会的科技文明发达,曾有一位天才发现的「序列」使祂们能在短时间内指数倍复制个体。
但是,祂们从未对同类使用过。
祂们理所当然地失败了。哪怕是再高的文明,面对未知的深渊也会升起恐惧与迷茫。
于是,研究员们收集起这位短暂的天才(或者是愚者)的残骸,制作出新的造物。
“就是我们。”周宇自嘲式的指了指自己,“塞鄂IV——一个边缘且……低等星球上的原住民。”
“我们与祂的碎片融合,就像是炼蛊一样——你知道的,最终能够完成对「潘」留下世界改造的加入协会。”
“剩下的会在营养仓消耗殆尽后消失。”他又指了指地下的那个木屋。
“所以,这些事你的监护人们都没告诉你吧?”他嘲讽地笑了笑,看向南禾的眼神像是浑身是刺的野兽。
“事实上,关于这些他们什么也没告诉我。”南禾眨了眨眼,如愿看到周宇眼中的惊讶。
“阿棋只告诉我:要想让你认可,就要自己找到真相。”
“我充其量只不过是阅读了老屋里关于「行客」的书罢了。”
“至于这个躯壳……”南禾看向仍然在流血的躯体,取下它颈上的长命锁,躯壳完全化作金色的液体流入地底,“算是给你的礼物?”
周宇并没有说话,他只是冷冷地看向那团白光。
见两人谈话告一段落,白光有些不妙地感觉自己难逃此劫。祂着急地向南禾求救:“我们都是「行客」,救救我。”
周宇手中的利刃又举起来了,警觉地看向南禾,仿佛她有什么动作他就要扎下去。
“你杀不了祂。”南禾没有动作,只是平静道,她甚至有些被这件事逗乐了,讽刺地笑笑。
“因为你已经死了。”
“在第一次试验成功时。”
利刃出现在南禾颈侧。
“你呢?你到底想做什么。”
南禾摊开手心,里面躺着两颗亮晶晶的糖果。
“这是……”
“宝情糖。”南禾弯眼,“你是我认识的那个「潘」意识的保留体,只存在于这个世界,所以这个世界的魔法对你有效。”
“所以你是来处理祂的?”周宇扬眉,他的精神状态岌岌可危,在手刃仇人的时刻却被告知他早已死了,无法伤害到「行客」,开什么玩笑。
“阿棋他们会解决祂,「果壳」并没有那么只手遮天,而且……这只是祂们活动的很小一部分。”南禾说不下去了。
换位思考,当她得知自己抗争一生的敌人在宇宙中也不过蝼蚁,别人挥挥手便可碾碎,难免会觉得……凭什么呢。凭什么自己困在泥沼中,有的人出生便可掌控他人?
但这个世界就像在说,看啊,就算你机关算尽,也总会败于虚无缥缈的命运。可恨又可笑。
“这样啊……”青年眼中自毁的情绪漫溢,他失神的目光与女孩深黑色的眸子相撞。
“我可以相信你吗?”他问。
南禾缓缓点头。
锁链缠绕着白光进入阿棋的「方舟」,在宇宙的中心,高等文明的法庭会审判祂们的罪行。
他闭上了眼:“让我休息吧。”
熟悉的画面,南禾却再也无法道出那声“晚安”。
她握住周宇的手,把那两颗宝情糖有些强硬地塞进他手心。
“驳回。”女孩语气坚定地拒绝。
“红色的是愤怒,黄色的是悲伤。”
“你在悲伤什么呢……你在遗憾什么呢。”
她紧紧握住周宇的手,仿佛当初握住了斯科特的手一样。
她看向那双灰绿色的,宛若无机质的眼睛。
“你在求救。”她坚决道,“那么我不会放弃你。”
“我可以——帮你脱离祂们。”
……
“后来呢?”
冰公主的宫殿寒冷刺骨,冰清玉洁的仙子倚在王座上,懒懒抬眼,看向如今黑发、恢复正常的少女。
“后来啊,”南禾一哂,“他选择留在这个世界,并且继续帮助叶罗丽战士们达成人类与仙境的平衡。”
“自从把光影交接给白光莹后,陌影也可以自由活动了。他们倒是玩到一起去,我也更放心一些了。”
“至于他们选择的剧目,连我都不确定。”
“那你呢?”冰公主冰蓝色的眸子看向南禾。
“我吗……”南禾对她笑笑,“我此行的目的都达到了,也该离开了。”
“你会清除我们的记忆?”
“当然不会。”南禾生怕被她误会地摆摆手,“普通人会忘了我,至于人类世界那边,白光莹会帮我去说。”
“你呢?你想忘了我吗,寒晶?”南禾眨眨眼,看起来颇为可怜地注视着冰公主。
她从莫纱那里学了个七成功力。
冰公主轻瞥一眼:“你还回来吗?”
“会的。”南禾点头。
“那么这就够了。”
南禾失笑。
……
善后工作繁杂而琐碎,南禾坐在老屋里,阿棋他们在完成材料递交等等工作,她百无聊赖地和弦亦聊天。
“所以,就是这样。”她简单地解释了发生的一切。
“能推到这一步,也是很不错了。”弦亦点头。
“但是,所谓的「升格」真的存在吗?”南禾手指虚握,“没感觉到什么差别。”
“虽然我对你们的构造不算了解,不过,你的情况阿棋有说过。”弦亦回忆了一下,“大概是先天力量逸散,那个长命锁就是用来收集的。”
“至于「升格」,实际上是他们想给你一个觉醒力量的契机。”
“那么当初「潘」到底为何而死。”
“因为他发现的不是「升格」的方法,而是足矣杀死「行客」的力量。”弦亦耸肩,“对你们来说,这种力量足够诱导觉醒了。”
“你没有清除那个世界的记忆?”
“嗯。”南禾点头,冲他笑了一下,“好歹我也是它历史的一部分。”
“不剪断联系吗……也挺好的。”弦亦思索了会,毕竟,虽然他一开始是为了了断预言的因果才来帮助南禾,如今……他们建立了新的联系,也不失为一种好的状态。
毕竟对于他来说,预言的天赋意味着出世,而他自己的选择却是入世。这也是他的朋友们给他的底气。
“你们聊得怎么样?”夕也走了进来,她今天是苹果头,身后是阿棋的伙伴们。
“早就想见见她的侄女了!”一个蹦蹦跳跳的不明生物抢先跑了出来,被它身后背着重剑的少女扼住命运的咽喉。
南禾笑弯了眼,看着阿棋这些性格各异的朋友,对自己未来的旅途也充满了期待。能够遇见这样的一群人,也算是幸事吧?
傀儡师的魔偶递给她一个留影装置,这是最终审判的影像。
南禾接过道了声谢,她也是时候回去做一场完完整整的告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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