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婆的话很多,也许是年纪大的人都喜欢啰嗦。坐在板车上时,她轻声我她的过去。
她说她叫牧濑车菊,是个格外好听的名字。也许是名字越好听的人越不幸,命运总比捉弄深情人,她望着黑夜中晦暗的星星。
“想去其他地方看看。”婆婆不悲不喜,继续说:“也许是年纪大了,总想到处转转。”
我看着婆婆,心中思绪万千,假如真的是想要潇洒走一回,为什么要佯装不在意,为什么要流露出那么怀念的眼神呢?
可惜我说不了话,问不了婆婆她背后的故事。
一老一小再加上一只牛,这样的组合在战争动乱时期四处溜达实在是稀罕,说好听点是四处溜达,说不好听点是四处逃窜。
白天要远离饥饿的流民和凶恶的军匪,晚上要小心蛇虫猛兽。偶尔会遇到几个拖家带口的可怜人,婆婆会施舍点干粮给他们,如果运气不好碰到的是穷浪人,我会用刀背把他们打晕。
晴天时我和婆婆会从山上找点野果子吃,同时让放牛太郎去吃草,雨天时把车棚搭起来不让行李被打湿,或者去找安全的山洞围起火堆取暖。
我们到底要去哪呢?我有点好奇。
可婆婆在路上始终不会提到这个话题。
直到又是一次阴雨天,我找到一个小山洞,把打湿的衣服搭在火堆旁等着烘干,身上披着薄薄一层毯子,可能是这几天温度骤降,再加上之前的旧伤复发,我难得一次发起了高烧。
迷迷糊糊中,我感觉到额头被人轻轻抚摸,好像身子被抱紧了,可能是又多了一层毯子吧。
“快到了,枫。”
“我想一定会找到的。”
第二天我醒了,我醒来时发现自己不在山洞里,而是久违地看到了天花板。
婆婆人呢?她在哪?是抛下我了吗?
睁眼恢复意识那一刻,我不顾虚弱的身子立刻从榻榻米爬起来,软弱无力的双腿支撑不住,砰的一声我倒在地上。
疼——
不仅是身体疼,心也在疼。
只是短短几个月的共处,没想到仅仅是失踪片刻,我就患得患失成这副模样,我有些自嘲想着,的确吃别人用别人的,帮不上什么忙,在如此动荡的时代被抛弃也正常。我到底在期待些什么呢。
嘎吱一声,木门被推开。
熟悉的声音传来,我猛地抬头。
“正是不赶巧,看到某个小家伙偷偷抹眼泪呢。”
车菊婆婆手里拿着煮好的草药,笑着说道,“这时候,婆婆我是不是应该当做没看见,好维护一下某个人的自尊心。”
不知道人生病心里很脆弱嘛,我心里吐槽。
我费了点劲重新站起来,把婆婆递过来的药喝下。
“一口气都喝完了,不苦吗?”婆婆看着残留的药渣,好奇询问。
“我煮药闻到那味道就觉得,这副药肯定很苦,没想到枫你还是有些能耐的。”
我摇摇头,表示药不怎么苦,又指了指碗底没融化残留的糖粒。
无声表示,不苦,药不苦,偏甜。
车菊婆婆绽放笑容,似春日路旁拂过的不起眼草叶,细微难察觉。
我们暂时不用四处奔波了,婆婆告诉我,她在村里租了一个小房子,修整几天等我病好了再出发。
难得的休息时间,不好好放松实在是太浪费了,我想。
“枫,你相信老人家的直觉吗?”
面对婆婆突如其来不着调的话语,我显得猝不及防。回想婆婆之前总是在睡前给我说恐怖故事,我以为这又是什么故事的开场白,我摆个死鱼眼,毫不留情面地摇摇头。
“真让婆婆我伤心,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呢。”婆婆又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手绢假装流泪。
“其实枫肯定是相信老人家的直觉,只不过口嫌体直,不好意思说出来。”
我无声表示无奈,只好重新点点头。谁让哑巴只能用点头和摇头表达赞同与否。
“那么好,枫,我找到我们最后要去的地方了。”
“在西南方。”
“那是一个安静且美好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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