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花那高大窈窕熟悉的身影,撑着猩红雨伞,重新出现在烙阳那栋破败住所门口时,正对着墙上抽象画啃最后一点合成米饼的神乐,像颗被点燃的小火箭,“嗖”地冲了过来。
“大姐头!你回来啦阿鲁!”她欢呼着,眼看就要像往常一样扑上去抱住花的腰。
然而,就在距离目标还有零点零一秒的时候,神乐硬生生刹住了车。她那双湛蓝的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住了花肩膀上那一团突兀的、银白色的、毛茸茸的东西。
那团东西也正看着她,圆溜溜的紫水晶眼睛里,没有丝毫怯意,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仿佛女王审视领地入侵者般的冷漠。它甚至还优雅地抬起一只前爪,舔了舔,然后轻轻搭在花线条优美的锁骨上,仿佛在宣告所有权。
“大…大姐头…”神乐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小手指着那只银白色生物,“这…这是什么新型的…围脖吗阿鲁?还是…你给我们带的…加餐?”她后半句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期待,毕竟夜兔族的食谱一向广泛。
花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推开吱呀作响的门走进来。“……算是…任务附赠品。”她试图轻描淡写,把肩膀上那只“附赠品”拎下来,放到旁边的桌子上,“它叫咪酱。”
“咪酱?”神乐凑了过去,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新成员。它实在长得太可爱了,银白的毛发在昏暗的室内仿佛自带柔光,紫水晶般的眼睛漂亮得不像话。小孩子对可爱事物的天然好感瞬间占据了上风。
“嘿嘿,咪酱~”神乐露出一个自以为最友善的笑容,伸出小脏手想去摸它的头,“你好呀,我是神乐阿鲁!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阿鲁!”
她的手还没碰到那簇银毛,咪酱就像受到了莫大侮辱一般,猛地向后一跳,蓬松的尾巴高高竖起,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沉的“呜呜”声,紫眼睛里满是嫌弃和警惕。
神乐的手僵在半空。
花皱了皱眉,把想往她身后躲的咪酱又往前推了推:“它有点怕生。”
神乐瘪了瘪嘴,但很快又振作起来。“不怕不怕,”她想起自己还有珍藏的宝贝,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一小袋皱巴巴、看起来就廉价的醋昆布,撕开一点,殷勤地递到咪酱面前,“给你吃好吃的阿鲁!醋昆布,天下第一美味!”
咪酱只是用鼻子嗅了嗅,然后……极其人性化地扭开了头,甚至还用爪子嫌弃地把那点醋昆布推远了,仿佛那是什么脏东西。
神乐:“……”
她感觉自己的善意和珍藏的零食一起,被无情地践踏了。
接下来的日子,一场围绕着“花大姐头的宠爱”的、没有硝烟的战争,在这间小小的画室里悄然打响。
神乐起初依旧不死心。她觉得一定是自己还不够热情。
她把自己觉得最好的东西都分享给咪酱——半块舍不得吃的合成肉排(被咪酱一爪子拍开)、一颗在垃圾堆里找到的、会发光的玻璃珠(被咪酱当球踢到了角落)、甚至想抱着它一起睡觉(结果被咪酱灵活躲开,并送了她一爪子,幸好没伸指甲)。
而咪酱,永远只对花一个人亲近。它会乖巧地蹲在花作画的桌子上(尽管经常打翻颜料,让花的抽象画更加抽象),会在花休息时蜷缩在她傲人的胸口打盹(那是神乐曾经最喜欢的、充满安全感和柔软触感的位置),会用小脑袋蹭花的手心,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那声音神乐从未对自己发出过。
花似乎……也很享受这种被依赖的感觉。她偶尔会用手指梳理咪酱银白的毛发,会在喝酒时给它倒一小碟牛奶,甚至默许了它睡在自己枕边。
神乐看着这一切,心里那股小火苗,从最初的期待,慢慢变成了委屈,最后燃成了熊熊的嫉妒。
神乐不再试图讨好咪酱了。
她开始叫它“臭屁猫”、“白毛团子”、“大姐头的跟屁虫”。
而咪酱,似乎也彻底将神乐划入了“讨厌鬼”行列。
当神乐想靠近花时,咪酱总会“恰好”挡在中间,或者用尾巴扫神乐的脸。
当神乐吃饭吃得呼呼作响时,咪酱会投来鄙夷的眼神,仿佛在说“粗俗”。
当神乐试图跟花讲述今天又揍了哪个不开眼的小混混时,咪酱会故意打哈欠,或者弄出点响声打断她。
一次,神乐终于忍无可忍,在咪酱又一次霸占着花胸口最佳位置时,气鼓鼓地大喊:“大姐头!它凭什么老是占着我的位置阿鲁!我才是先来的!”
花从一本星际植物图鉴(她最近的新兴趣)中抬起头,忧郁的美眸扫过气成包子脸的神乐和一脸无辜蜷缩着的咪酱,淡淡道:“什么你的位置?那是大姐姐自己的欧派。”
神乐:“……” 重点是这里吗阿鲁?!
咪酱仿佛听懂了,甚至得意地朝神乐扬了扬小下巴。
神乐怒了,扑上去就想把咪酱揪下来。咪酱动作敏捷地跳开,窜到了房间最高的架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神乐够不着,气得在下面跺脚。
花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活宝,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吵死了。”她放下书,拿起雨伞,“我出去走走。”
她一离开,房间里的火药味更浓了。神乐对着架子上的咪酱龇牙咧嘴,咪酱则慢条斯理地舔着爪子,完全没把她放在眼里。
战争的转折发生在一个平凡的午后。花接了个附近的短途任务,需要离开大半天。家里只剩下一人一咪。
神乐正百无聊赖地对着墙上的画练习踢腿,咪酱则窝在窗台上晒太阳,银白的毛发在光线下闪闪发光。
突然,一只体型硕大、眼神凶狠的烙阳变异鼠,不知怎么从通风管道钻了进来。这种老鼠带着病菌,牙齿锋利,平时连混混都不敢轻易招惹。它显然是被屋里食物的气味吸引,猩红的小眼睛锁定了窗台上那团毫无防备的、看起来就很美味的银白色毛球。
“吱——!”变异鼠后腿一蹬,猛地扑向窗台上的咪酱!
咪酱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呆了,紫水晶般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恐,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小心阿鲁!”
几乎是想都没想,神乐娇小的身体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过去。在那肮脏的鼠牙即将碰到咪酱的前一刻,她一个精准的侧踢!
“砰!”
那只硕大的变异鼠被她一脚狠狠踹飞,撞在对面的金属墙上,发出一声闷响,抽搐了两下,不动了。
神乐挡在咪酱前面,小胸脯还在因为刚才的爆发而微微起伏,摆着战斗的姿势,警惕地看着那只死老鼠,确认它不会再跳起来后,才松了口气,转过身。
“喂,白毛团子,你没事吧阿鲁?”她语气依旧有点冲,但带着不易察觉的关切。
咪酱还僵在窗台上,显然吓坏了。它看着神乐,看着这个平时总是跟自己吵架、抢大姐头的小女孩,刚才却毫不犹豫地冲过来保护了自己。它紫水晶般的眼睛里,恐惧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愣怔的情绪。
它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试探性地,向前挪了一小步,然后用冰凉湿润的小鼻子,轻轻碰了碰神乐还带着点灰尘的手背。
“……咪呜。” 这一声,又轻又软,带着一丝后怕和……或许是感谢?
神乐愣住了。她看着手背上那一点冰凉的触感,又看看咪酱那双不再充满敌意、反而显得有些湿漉漉的大眼睛,心里那股憋了许久的委屈和怒气,突然就泄了气。
她别扭地收回手,哼了一声:“…算你还有点良心阿鲁。下次自己注意点,不是每次我都来得及救你的!”
但她没有再叫它“臭屁猫”或“白毛团子”。
当花完成任务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神乐盘腿坐在地上,正对着那只死掉的变异鼠指手画脚,吹嘘自己刚才那一脚有多帅气多厉害。而咪酱,就蹲在她旁边,虽然依旧没有靠得太近,但尾巴尖轻轻晃动着,紫眼睛专注地看着神乐,偶尔还会“咪呜”一声,像是在附和。
花挑了挑眉,有些意外。她看向神乐:“你干的?”
神乐立刻扬起小脸,得意洋洋:“当然阿鲁!这丑八怪想欺负咪酱,被我一脚就解决了!怎么样大姐头,我厉害吧!”
咪酱也适时地“咪呜”一声,蹭了蹭花的腿,仿佛在帮神乐作证。
花看着这一唱一和的两个小家伙,再看看地上那只死相凄惨的变异鼠,心中那片忧郁的海洋,仿佛被投入了一颗温暖的石子,漾开了浅浅的波纹。
她没说什么,只是走过去,弯腰,一手一个,揉了揉神乐橘色的小脑袋,又轻轻抚摸了咪酱银白色的背毛。
“嗯,还行。”她语气依旧平淡,但眼神柔和了许多。
那天晚上,花罕见地没有喝酒,而是用赚来的钱买了真正新鲜的鱼肉,烤得香气四溢。她给神乐最大的一块,也给咪酱准备了一份精心剔掉刺的鱼肉。
神乐吃得满嘴流油,咪酱也小口小口吃得优雅。
吃着吃着,神乐偷偷把自己碗里的一块鱼肉,夹到了咪酱的小碟子里。咪酱抬头看了看她,这次没有推开,而是低头默默吃掉了。
花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没有说话,只是将自己碗里的另一块肉,又夹给了神乐。
从此,画的“烙阳鬼神”的家里,多了一个固定的画面:金发的高挑美女时而作画(依旧抽象),时而小酌,她的身边,一个橘发蓝眼的小女孩和一个银白毛发的咪喵,虽然偶尔还是会为了谁更能占据她注意力而互相瞪眼、暗中较劲,但在面对“外敌”(比如试图提高物价的奸商,或者不长眼上门挑衅的混混)时,又会瞬间结成牢固的同盟。
她们是烙阳阴霾天空下,一个由强大御姐、暴力萝莉和高冷萌宠组成的,奇怪却温暖的小小家。而花的宠爱,如同她撑开的那把猩红雨伞,看似冷硬,却足够宽阔,足以将这一大一小,都庇护在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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