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自从有了阿修罗的加入,翼之团的战斗力有了巨大的提升;天人们口中相传着黑色的战神阿修罗战无不胜的故事,逐渐鼓舞了将士们的士气;即使是之前那个最胆小的士兵,也会举着长剑奔向战场。
只是鬼域的妖魔太多,源源不断地冲上来,它们那般傲慢随意践踏生命的架势,似是已迫不及待地将天域也变为它们的乐园,将天人们变成它们的奴隶。
几乎每日都会有成千上万的人们被妖魔们吸食血液,它们的住处被大伙烧毁;旌旗倒在满是灰烬的尘沙中,孩童的哭声被大火掩盖,那些家破人亡,那些眼看着自己的亲人倒在妖魔爪下的人们所发出的绝望呐喊与撕心裂肺的哭声,随着高高扬起的火光散在了空气中……
千岛白向来不敢看这些,此时次日的场面又仿佛是在那时,战火、哭喊、绝望。她不是普通的人,她无法完全走进人群中,去体会他们的痛苦;只是单就这样看着,她都会觉得痛苦万分。
所以她抬起脸,望着阿修罗与帝释天:“你们会救他们吗?”
“当然。”
“我又能为你们做些什么吗?”千岛白一直想为为他们帮上什么忙,哪怕只有一点,也会感到满足。
阿修罗笑了笑,他的面部线条和五官都是硬朗的,面对千岛白时却神色柔和:“跟在我们身后就好。”他自然地伸手帮她整理耳边有些凌乱的发。
千岛白听到这种话是有些失望的,她不是没有幻想过自己也成为战神的时刻,可以一剑就打败敌人,保护她想要保护的人。只是她除了神力没有完全被开发出来不具有攻击力,还对战争有着恐惧,惧怕那般黑红的天与地,害怕那般压抑的处处充斥着死亡的气氛。
“帝释天曾说道我是天命所归之人,说明我也会为大家做些什么的吧。”千岛白突然想到早在多年前,自己头一次碰到帝释天时,他的话里话外都透着神秘的气息,而那神秘感也似乎与自己相关。
话音未落,阿修罗就有些慌张地打断,语气略带急切地去询问帝释天:“你这样对小白说吗?那样的话是什么意思?”
“这是十天众与善见城长老的预言。”帝释天双眸微蹙,似是这件事也困扰他许久且不曾得到答案,“我姑且将她称之为圣女,但是没有人见过她,没有人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我也只是通过谶语才找到的小白。”
帝释天生得极漂亮,也许是因为太漂亮了,才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尤其是那双惊心动魄的眼睛,仿佛可以看透注视者的内心,洞悉一切。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确定是小白?”
“我当然确定。阿修罗,就像我确定你是天人的战神,终有一日会带领天人一族回到千百年前的故土一样。”
阿修罗却觉得心中躁动不安,这份不安与躁动与数日前伤到千岛白时无异,与数年前的那个雨夜无异,这样痛入骨髓的疼痛告诉他决不能再失去任何一个重要的人,决不能再失去小白。与千岛白生活的这漫长的岁月里,她已经成为阿修罗最重要的人,成为只有她在他就会安心的人,所以他从不希望她是什么重要的人自己是重要的人,只希望可以和她在一起生活,过着就像曾经那般平静悠闲的生活。
帝释天很快发现了阿修罗的异常,故意放松语气与千岛白聊天:“这几日的战略已经完成,若是取得了胜利,就办一场宴会以此鼓舞士气也能休养生息,届时可以请小白一同跳舞吗?”
“当然可以,但是我怕跳不好。”果然,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转移。
“没关系,我可以教你。所以就请阿修罗当观众了。”
千岛白抓抓阿修罗的手,声音糯糯的,倒有点像是小猫在撒娇一样:“可以吗阿修罗?”
阿修罗蹲下身子,视线与千岛白齐平,以为是刚才没有听清,于是她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一遍。近在耳边的声音顿时荡平了阿修罗心里不少的波纹。
他答应着说好,起身时又看向帝释天,眼底藏着诸多的情绪暗自涌动:“只是帝释天,我希望你知道,小白并不是谁,她只是小白。我想要小白安全,想要朋友安全。”
【二十九】
这里的夜是凉意彻骨的,晚风敲打着帐篷外的纸窗,发出的声音在黑夜中让人胆战心惊。
刚练习完舞蹈的千岛白准备回去睡觉,这次的战役大获全胜,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下,明晚就可以举行酒宴,与众将士一同畅饮。
可是帝释天突然冲进来,掀起来的帘子带来了外面的冷风,将千岛白的头发吹乱。
帝释天握住千岛白的手,急切得连双手和声音都在微微颤动着,但是为了照顾她的情绪还有自己身为团长的身份,还是强装镇定:“阿修罗不见了。”
“要快去找他才行。”比帝释天还要慌张的是千岛白,甚至连外衣都没有穿好,反客为主地拉着帝释天就要出去寻找阿修罗。
帝释天知道千岛白绝不是普通的人,也绝不是普通的人类普通的神明;只是她的身份太过空白,他想要去了解时,却总有一张无形的网束缚住他,让他无法再向前研究,似乎无人知道她的背景她的来历以及她的未来。
“小白。”帝释天追上她,细心地为她将衣服穿好,“我们要去的是魔神的洞穴,你确定要一起吗?”
“我要去,阿修罗在那里,我要去救他。”
“交给我就好。”帝释天看向她,眼底的情绪晦涩不明,随即握住千岛白的手。
“我很开心帝释天可以来叫我,这说明我至少可以帮得上忙吧。”
帝释天微怔,似是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只是握着她的手仍没有松开。
但是他喊千岛白确实是别有用心,处于暴虐状态下的阿修罗,并不是他一个人就可以控制的,也不是他一人就可以是他平静下来;他必须需要千岛白的帮助,只是以她的心性估计又会像之前一样义无反顾地朝阿修罗扑去,所以在她自己都没注意到的背后,已然盛放着数朵金色莲花。源源不断的灵力自相握的手传递给她,在背后为她形成一个坚固的厚盾。
在这个黑暗潮湿的巢穴深渊,青面獠牙的魔神,与血红着双眼,肆意挥舞着黑色锋利触手的阿修罗,竟分不出谁更可怕。
完全丧失理智下的阿修罗根本分不清谁是谁,只要有生命存在的地方,他就会杀到那个地方,片甲不留。只是魔神不似他手下的小妖小怪,他的实力并不足以让阿修罗在敌我不分的暴虐状态下打败他,若是周旋的时间过长,说不定还会落入魔神的手中。
千岛白心中急躁,早已顾不得旁边还有一个魔神,完全将注意力放到阿修罗身上,想要冲上去救他,双手却被帝释天紧紧握住,不肯放她走。
“小白!冲上去是救不了阿修罗的!我知道你了解他,告诉我,一直困扰他的心魔究竟是什么?”
他寻找着可以救下阿修罗的方法,可是再一抬眼,却看到两行清泪自千岛白眼眶中滑下。
帝释天忽地顿住,刹那间仿佛大彻大悟,跌跌撞撞地就要像阿修罗奔去,但是将大半灵力都传给千岛白的他招架不住攻势,很快就被刺穿了手臂,跌倒在血泊中。
脚下的血水模糊地倒映出他的脸,后来视线越来越模糊,将要借此来到那人的内心深处,找寻心魔所在。
若说失去可以使人成长,而失去也可以毁掉人的一生,从此活在阴影之下。
千岛白至今都未曾从这般情绪中走出,每每看到熟悉的却又不是他们的身影时,心里都是一片冰凉,但是她不表现出来,只会在夜深人静是默默哭泣,泪水洇湿枕畔,然后在梦中回忆着曾经。
而阿修罗……如果说,他的生活原本是一个多彩的盒子,虽然不受喜欢,但至少有母亲陪伴,有母亲可以诉说;但是母亲在自己怀中离去的那一刻,他从此盖上了盒盖,生活从七彩褪色成黑白。以为可以永远陪伴在身边的人再也找不到了,余下的漫漫长路,他只能一步一步靠着自己的双脚走。
但是,那个女孩向他伸出了手;她的手被雨水打地冰凉,可是握在手里他却觉得温暖,沉静黑白的世界终于飞入了一只彩色的蝴蝶,停立在他肩头,点亮他的世界。
帝释天恍然从幻境中惊醒。他的共情能力太强,失去母亲的痛近乎让他无法呼吸,他强撑着身体爬起来,手上的莲花盛放,直至阿修罗的脚边。
与此同时,千岛白也跑出来,背后生长的莲花挡下触手的进攻,被折碎的花瓣落在脚边,散着耀眼的白金色光芒,照得阿修罗的双眼睁不开。
模糊间,他仿佛看到了白衣白发的女子正在向自己走来,温柔地拥抱住自己,唤着“我的阿修罗”;他又仿佛看到那向自己奔来的是一位深色发系的女孩,发顶的猫耳随着脚步抖动着,同样在唤着他的名字,而女孩的背后,跟着一位天人。
潜意识里觉得是非常熟悉的人,是他不能去伤害的人;可是在理智未恢复前,躯体不会听从大脑的安排,触手还是朝着两人刺来,而随着最后一片花瓣被打落,千岛白也扑进阿修罗的怀中,紧紧抱着他。脚下的金莲快速蔓延,盛放出的巨大莲花包裹住他们,催促着他快点醒来。
“阿修罗,你不是说要保护我的吗?不想让我受伤的吗?怎么又…说话不算话了。”
视线在这一刻彻底清晰起来,看清了正在自己怀里的少女,深色的发和被自己衣服挡住只留一点的猫耳。
他突然笑了,虽然只是嘴角轻轻上扬,却笑得那样舒心。巨大金莲散作片片花瓣散落,他回抱住她,仿佛周边再没有任何人,只有他们二人。
只是这样温馨的时刻并没有多久,他将千岛白推给帝释天,所有的灵力汇集在一处,不给魔神半点的反应时间,火速冲上去,一拳了解魔神的性命。
以手为刃瞬间斩断魔神的脖子,甚至连血都没来得及喷涌而出,头颅瞬间掉落。只是将时间慢放,魔神在坠落时似是在哪喃自语,又似是在对着阿修罗说些什么。
沉寂声音如古神低语:“阿修罗,你终将…会后悔…”
处理掉魔神后,阿修罗已是精疲力尽,终于不堪重负地倒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因为怕千岛白看到如此血腥场景一直手捂着她的眼睛的帝释天,在看到魔神倒地时也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阿修罗望着洞穴上方,在最高处,恰好有一处连接着外界的一个小洞口,照射进了阳光,而那缕微小的阳光正好照到了他的脸上。
“谢谢你们。小白,帝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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