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步堂匆匆赶到看守所的时候,心里还在打鼓。
御剑被控杀人……这件事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不合理,但越不合理,反而越令人不安。
他走进探视区,刚想和守卫打招呼,就透过玻璃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是御剑没错,他坐在桌前,神色不明。
但更让成步堂停下脚步的,是御剑对面,居然坐着一位女性。
她侧着身,头发遮住了半边脸,正说着什么。
她一边说,一边轻轻叹气,尾音却微微挑起带着若有若无的笑:
“太过分了,咪酱……昨晚还说自己有事,不让我去你家住,结果转头就偷偷跑出去和别人私会——”
“……私会……”成步堂差点绊住自己,耳朵自动把这个词放大回放。
“他人私会……”她还在说,声音轻飘飘的,却故意放慢了节奏,让每一个词都格外清晰,寸寸铺陈着她那点“委屈”:
“我都把换洗衣服打包好了,结果你一句话就把我赶下楼,害我只能一个人孤零零地回到冰冷的房子里,孤枕难眠……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站在门口的成步堂彻底石化了。
他甚至没来得及反应,真宵就不知什么时候凑到了身边,眼睛闪闪发亮:“御剑检察官……居然、居然私生活这么精彩的吗?”
成步堂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
......他不是来听情感纠纷的,他是来救人的。
可眼前这幅画面,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不像是“需要被救”的样子……
女人的声音还在继续,她语气拿捏得恰到好处,娴熟得像在演出一场精心编排的情感闹剧。
“怎么办啦,我要无家可归了……”她吸了吸鼻子,语气带着刻意放大的委屈,“你为什么被关起来前不把屋里的钥匙留给我啊?现在我要流落街头了呜呜呜……”
成步堂几乎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整个人被定在原地。
他努力说服自己这只是误会,但下一秒,御剑的声音淡淡响起,平静得毫无波澜:
“你明明一直都有钥匙。”
……什么?
成步堂震撼地睁大了眼。
竟、竟然有他家的钥匙?
真宵凑到耳边,声音都压不住激动:“天啊……成步堂哥,竟然同居了吗?!这剧情也太劲爆了吧!”
“我……我也不知道啊!”成步堂感觉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砰”的炸开,彻底乱了节奏。
他本以为御御剑那种人——冷静、理性、凡事都讲证据和逻辑,感情上大概也只会接受那种同样理智稳重的伴侣。可现在这场面……
御剑的情感纠纷现场转播?
还是女方单方面的控诉,御剑完全不反驳的那种?
简直令人头皮发麻。
“才没有!”你拍桌站起,声音提高了些,“你就是不爱我了,昨天才会把我赶出家门,不让我见你……结果自己还偷偷跑出去和别人私会!”
御剑原本低着头,目光落在桌面,仿佛在认真听,又刻意将所有情绪藏进眼睫之下。你说的那些话,他已经听过太多遍了,胡搅蛮缠,歪曲事实。
他没出声,也没有皱眉,只是静静地听着,任由那一幕继续上演。
他呼吸稳定,神情平淡,连睫毛都没抖一下。你一直是这样——他也早就习惯了。
可下一秒,御剑忽然抬头。
视线穿过玻璃,精准地对上了门外那两张震惊至极的脸——成步堂和真宵。
刚放松下来的肩线顷刻收紧,他的动作僵住,连呼吸都顿了一瞬。
真宵满脸写着“这比案情好看十倍”的表情,眼睛发光。
成步堂站在一旁,一时间竟也忘了出声。
御剑的脸色瞬间变得微妙,黑了半个度,却还是强撑着一副体面的模样。原本松弛的肩背一下绷紧,像被针扎了一下般猛地坐直。视线下意识地偏开,侧脸的耳尖飞快染上了一层红,连唇角都绷得发紧。
他的嗓音拔高了一些,想掩饰什么,却又憋不住情绪的破口:
“那是你自己弄丢的!”
他几乎是咬着后槽牙挤出这句话:“你都弄丢了多少把了,我每次给你,你每次都——”
御剑停顿了一下,极力压抑,最终还是爆了出来:
“就算我给你了,你也会弄丢吧!!”
一番略显混乱的解释后,成步堂搞清楚了。
眼前这场“情感纠纷现场”的女方,居然是御剑的学姐。
也是现任检察官。
来拘留所探望,不过是“同行之间的关心”罢了。
……只是这“关心”的方式,无论怎么看都不像那么回事。
简略的交流后御剑就一言不发,脸侧着别向另一边,执拗地拒绝再多看你们一眼。
对于两人之间的关系,他也没有再开口解释半句。
真宵站在旁边,微微撅着嘴:“啊——原来是学姐啊。”
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失落和八卦破灭的遗憾。
成步堂侧头看你一眼,心里忍不住吐槽:
学姐……这关系也不太对吧?
别说是“同事”了,就刚才那几句话,要不是当事人坐在这里,他都快信了御剑私奔未遂的版本。
御剑依旧不说话,仿佛沉浸在“怎么才能把这几个人一块赶出去”的冷静思考中。
一番询问、推拒与调查之后,成步堂再次踏进了看守所。
……不出所料,一眼就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果然还在啊。
“咪酱~”你笑眯眯地托着下巴看向御剑,“你真的不考虑一下成步堂桑吗?我觉得他挺不错哦~”
“哇。”真宵在旁边轻轻感叹了一声,“这位学姐……是个好人呢!”
成步堂:......不要因为别人夸你就觉得她是好人啊......
御剑一开始并没有打算接受成步堂的帮助。
他拒绝得很果断,语气也一如既往地冷静克制:“不需要。”
成步堂早有心理准备,虽然还是有些失落,但并没有强求,只是起身准备离开。
刚走到门口,他就听见背后传来御剑低低的一句:“……成步堂。”
成步堂脚步一顿,有些意外地回过头。
原本以为御剑终于回心转意,打算松口请求帮助了,心底莫名地一松。
但御剑只垂着眼,语气没什么起伏地说:“我审讯的时候,麻烦你让这家伙在你家待一会儿。”
成步堂:“……”
御剑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出一丝极力掩饰的无奈:
“她真的有可能赖在这里。”
成步堂一时不知道该先震惊御剑居然会主动托人,还是震惊你真的赖得住。
他忍不住看了你一眼——你依旧没有出声,只静静地望着御剑,眼神平和,却又藏着一层不动声色的笃定。那不是旁观者的沉默,而是一种“被预设信任”的位置,不需要确认,也无需解释。
那份沉默不再只是旁观,而是某种被信任后自然拥有的参与感。
成步堂忽然明白了:这份关系,绝不是一句“学姐”能概括的。
就在他推门准备离开的那一刻,身后传来你的声音。
“你有自己的打算,我不会插手。”语气轻巧,甚至有点散漫,却每个字都落得很稳。“但如果你什么都不做,任由事态发展下去——”
你停了一下,目光转向御剑。
“那我会很生气的。”
御剑没有立刻回应,只是静静看着你。目光沉静,却比任何言语都要认真。
从看守所出来后,真宵一路都没忍住回头看你几眼。
终于在等红绿灯时,她实在憋不住了,小跑两步凑过来:“那个……你跟御剑检察官,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你看了她一眼,神色自然:“恋人啊。”
真宵一愣:“欸?!”
她显然没料到你会答得这么轻松,眼睛瞪得圆圆的:“你们不是、不是只是同事……还是学姐学弟吗?”
“是啊,也谈恋爱。”你语气还是那样波澜不惊,“有冲突吗?”
真宵张了张嘴,愣是没接上话。
你又笑了笑,补上一句:“不过他很害羞,不太愿意承认。”
这时在前面走着的成步堂实在忍不住,回头吐槽了一句:“……那不就是你单方面追求吗?”
你眨了眨眼,没否认,只是耸了耸肩。
“随便怎么理解吧,反正我们俩都清楚。”
成步堂沉默了一秒,又回过头继续往前走。虽然他早就察觉两人关系不一般,可真听你这么说出口,还是有点……说不上来的别扭。
但说实话——
这两人,还真就说不清到底谁更主动。
等到该问的都问完了,成步堂再次回到看守所。
他们坐在一旁开始交流案情。御剑一如既往地语速沉稳,条理分明,哪怕此刻身为嫌疑人被关押,也丝毫没有情绪起伏,神态平静得几乎让人忘了他正处于风暴中心。
成步堂也收起了平时那点调侃,凝神听他说每一个细节、每一段线索,思路飞快跟进着。
直到快要结束时,他才突然意识到——你从头到尾都静静坐在旁边,一句话也没有插。
就那么静静地坐在探视室一角,双手交叠放在膝上,神色平静。
既没有不耐烦,也没有旁观者惯有的那种疏离感。
像一位早已知晓故事全貌的观众,无需出声,也无需参与。
成步堂微微一怔。他原本以为你是那种“情绪外露、风风火火”的类型,可此刻的沉默,却让他捕捉到一种意外的熟悉感。
不是职业上的,而是某种根植于生活的——默契。
那种“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甚至知道你打算怎么说谎”的沉稳,像是很多年陪伴磨出来的默契。
他偏头看了眼御剑,又不动声色地瞥了你一眼。那股说不清的古怪感觉,又浮了上来。
——你,到底知道多少?——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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