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矿场辞退后,我便失去了大部分经济来源,为了继续生活以及还清债务,我只能另谋出路。
有时一天我甚至能打三份工,早上在马路上发一些时报,下午去帮忙修缮铁路,下班后再给农民修理工具,这也算得上是我的人生中最劳累的一段时间。
最初时,我的身体还不能适应这种强度,困倦和疲惫使我每天早上起床时,都恨不得死在床上,后来我的身体渐渐适应了这种状况,却睡不着了。
我明白我的身体需要按时的休息,可无论我怎么尝试,都无法让我高度活跃的大脑停止下来,几乎整夜的失眠使我的身体和精神状况越来越差。
在我工作时,我甚至都能听见大脑一直在重复“快点睡觉”四个字,我觉得我的幻听越来越严重。
为了保证我的身体健康,我不得不辞去一些工作,当时我以为我的睡眠总算有了一点好转,可是也仅仅只是一点,因为我的睡眠现在不分白天和黑夜了。
具体表现为,我上一秒还在工作,下一秒就失去了意识。
然而,再次清醒过来时,监工竟然奇迹般地拍了拍我的肩说:“不错啊,坎贝尔先生,今天干劲很足啊!”回应他的是我茫然的脸。
又或者说上一秒我刚忙完回来,下一秒再睁眼时,自己已经坐在摆放有晚饭的餐桌前了。
我这才明白,自己的精神状态好像越来越差,有时就好像被另一个人控制了一般。
但我不能去医院,因为一旦我被确诊有精神问题,有极大可能被隔离,甚至剥夺财产权。
——
由于这段时间过于忙碌,我与布朗也没有什么来往,但他作为我近年来交的第一位朋友,我决定抽出今晚的时间去拜访他。
下午修缮完铁路后,我先去了炸鱼和薯条的摊位排队,由于没有事干,我开始盯着摊主干活,那是一位和蔼可亲的中年人,总是乐呵呵地对顾客说话。
摊主干活非常利索,没过多久就排到我了,然而,就在我准备说话时,旁边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一份炸鱼,不要太老的鱼,也不要炸得太老。”
我看向一旁,那是一位奇怪的老妇人,她有着一双锐利且狭长的眼,但一条围巾却将她的下半张脸裹得严严实实,当她朝我看过来时,我有一种独自一人置身于静谧深林中的诡异感,便连忙将脸转向一旁。
摊主对于这位神秘老妇人的插队行为似乎有些见怪不怪了,而且没有吐槽这位客人提出的古怪的要求,他的脸上也不再带有之前招待客人时那种和善的笑容,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对方制作食物的速度似乎更快了。
做好之后他赶忙将食物交给了那位老妇人,两人全程没有一句交流,老人也拿了食物就走。
老妇人走后,我赶忙说出了我的需求:“两份炸鱼和薯条。”我看着摊主熟练地打包,心里却仍然想着那位老太太,思及此,我正准备开口向摊主打听一下,对方好像看出了我的想法,一个眼神飞了过来。
他先发制人道:“我不知道。”接着,把我的食物递了过来。
“好的,谢谢您。”他的话使我微微瞪大了双眼,随后我便接过了食物,转身正准备离开。
这时,摊主突然出声:“也不要与她对话。”对方又露出了我之前看见的和善的笑容。
我点了点,但对这件事仍然心存疑虑。
去往布朗家的路上,我又碰见了那位老妇人,她还是围着那个古怪的围巾,静静地站在街道旁,我回想起摊主的提醒,准备加快步伐离开她身边。
但老妇人忽地抬起手拦下了我,我眉头微蹙,但也没有开口。
“双魂共体,是极恶。”她突然开口
我眉头紧锁,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正准备问,又想起摊主说不要与她交谈,又怏怏然闭嘴。
老妇人却盯着我的眼说:“不要让他占据你的身体。”她就那样盯着我,不一会儿便离开了。
我摇了摇头,对这位老妇人感到越发古怪。
然而更古怪的事还在后面。
抵达布朗家后,我敲响了对方的家门,来开门的是妹妹布妮。
但布妮一见到我,原本正常的表情霎时带上了一点惊慌,我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在我面前关上了家门。
没等我反应过来,布妮又把门打开了,她结结巴巴地说:“那个......哥哥他......不在家,你改天再来吧。”
我正准备说一句“好吧”并把刚买的炸鱼薯条递给他,可对方已经关门谢客了,我摇了摇头,只好回家了。
布妮今晚的行为有点古怪,但出于对朋友的尊重,我也不好去主动打听什么,也许是有急事需要处理,我打算过几天再去拜访一遍,如果他们需要我的帮助,我也可以顺便帮他们一把。
可令我没想到的是,接下来的几次拜访,我都被拒绝门外,即使是布朗在家,他也会冷漠地说:“抱歉,诺顿,我最近实在是太忙了,请回吧。”他回答我时,还伴有严重的咳嗽。
当我问他:“你的身体没事吧。”
他便回我:“生一点小病,所以我没办法招待你了。”
“没事,那你好好休息。“我这样回答他。
之后的一段时间,我都没再拜访他们,时间转眼又来到了冬季,正当我准备重新返回矿场工作时,布妮过来找我了。
咚咚咚——
那时我刚准备脱衣睡觉,门外就响了强烈的敲门声。
我赶忙去打开房门,布妮原本站在门外急得来回踱步,见到我后,她立即抓住我的手臂说道,
“诺顿先生,您快去帮帮我的哥哥,他要去炸矿场。”
“什么?”听到这句话后,我惊奇地发问。
布妮向我递过来一张纸,颤抖着说:“这是哥哥的遗书!”
我没来得及去看那张纸上到底写了什么,便急哄哄地带着布妮打车往他说的矿场赶。
在车上我问布妮怎么回事,她却支支吾吾没有解释真正的原因,只是嘟囔着:“哥哥跟这个矿场的老板发生了矛盾,他想与矿场同归于尽。”
“他有跟你说在矿场的哪个方位吗?”
她立即摇摇头,低声说:“没。”
没有办法,这个点矿场几乎没有人了,我只能摸索着去找。
司机停下后,我四处望了望,确认以前没来过这个地方,但矿场的结构应该都差不多。
由于矿场里面的环境太过危险,我没叫布妮下去,让她站在矿旁等着。
这个矿洞特别狭窄,我沿着路一直往里爬,直至三条分叉口处,环境才陡然宽敞起来。
但也只是宽敞了一点,我站起来,却不能站直,不然头会顶着嶙峋的岩壁。
我站在三叉路口观察了一下,最右边一条路碎石很少,应该是才开出来的路,那么炸药大多是放在这条路,而布朗也有很大概率在里面。
没浪费太多时间,我立即向里走去,我思考得没错,确实是刚开发出来的道路,不算太长,很快我便到了一片开阔之地。
我继续向里走,转过一个弯来,便看到了布朗。
可眼前一目却令我震惊,布朗靠着岩壁坐着,一条腿弯曲起来,但听到声音的一瞬间他瞬时向我看来,但我却直愣愣地盯着他身旁——那根被点燃的引线。
我这才意识到,我来晚了。
在那一刻,我的大脑向我发出指令,快跑出去,可进来时就如此困难,更别说引爆时那么短的时间内逃脱,我只能凭借经验站在看起来较为牢固的三角区。
我又寄希望于那份炸药,想着或许它的量不够大,可能当我瞥到弹药的计量时,我知道这份希望破灭了。
之前那位被炸伤腿的矿员痛苦的呻吟又在我耳边响起,声音越来越来大,我的腿越来越软。
直到快要爆炸的那一刻,布朗飞扑过来压住我的身体,我才惊觉那是我自己的呻吟。
轰隆——
这是比之前听到的更剧烈、更凶猛、更清晰的声音。
地基颤抖,岩层坍塌。
在巨石倒下的前一瞬间,我像以前许多次那般失去了意识。
……
我梦见自己在一个全黑的空间,这里伸手不见五指,由于看不清周围的事物,我只能伸出手摩挲着一点一点往前走。
走了一小段时间,我便发现周围好像是空,这里听不见任何声音,也好像没有任何物体。
我开始大步向前走,接着我发现远处传来了模糊且微弱的光亮。
出于本能,我拼命向那里跑去。
直到那份光亮越来越大,我发现那是一座路灯,而灯下站着一个人。
一位老妇人?
我走近她,她却对我露出了和煦的笑容,望着她的眉眼,我越发觉得熟悉。
她伸出一根手指点在我的眉心。
我恍然发现那是之前下半张脸围着围巾的古怪的老太太。
等等?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即低头观察我的身体。
我的大腿好像断掉了一只,那里顿时传来剧痛,我的手臂似乎骨折了,接着便看见它垂了下去,我感到脸上传来一阵凉意,啪嗒一声,那是我的鲜血。
我又看向那位老妇人,她的笑容转眼间变得极为恐怖。
“啊——”
“没事吧!”身旁传来一道温柔的声音。
我转过头去,顿时被吓了一跳,这是个什么品种?
这是人?
还是石头?
石头人?
我敲了敲脑袋,转过头去它还在我眼前,我试图扇自己一巴掌清醒一下,可对方好像能猜出我的意图,立刻握住了我的手,可我注意到它的手也是石头做的。
“卧槽,你松开!”我赶忙抽出手臂。
对方听闻便松开了。
我看向它,它也笑盈盈地回望,我们两个就这样大眼瞪小眼。
“你是?”我终于问出口。
对方仿佛料到了我会问这个问题,它靠近了一点,慢悠悠回答,
“我就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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