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不到这点当然不会说大话。”尹在溪拿着自己的成绩给妈妈炫耀。
尹善雅看着她第一名的成绩，微微上挑的眼睛含着锐光，一下又一下刮过尹在溪。
她的那点小心思似乎在妈妈面前无处遁形。
短短几秒，却像艰难度过一个世纪，尹在溪抿了抿唇，目光闪烁。
尹善雅终于缓缓露出一个微笑：“做得好。”
尹在溪松了一口气，怕妈妈发现，还不太敢外显。
“你和权至龙相处得怎么样？”比起她的成绩，尹善雅现在更关心这些。
尹在溪：“不好。”
似乎是没想到女儿会这么说，尹善雅嘴角笑意微僵，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上前笑着捏住尹在溪的双肩。
随着她的步步靠近，阳光也慢慢收敛，被拉长变形的影子投在尹在溪身上，涂着珠光白的指甲嵌进她的衣服里：“在溪对妈妈有秘密吗？真让妈妈伤心。”
“不是。”尹在溪，“他很讨厌我。”
“那就想办法让他喜欢你。”尹善雅用力摁住尹在溪的肩膀。
尹在溪蹙眉：“妈妈。”
“我相信我们在溪会做得很好，是吗？你从来都没让妈妈失望过，这次也是。”尹善雅耳垂下的珍珠晃了晃，荡起一抹晦暗的光泽。
尹善雅的手很轻很柔，可压在尹在溪身上却重得她几近无法喘息。
尹在溪想起自己的银行卡余额，带着撒娇的语气，试探说：“我不想，他喜不喜欢我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并不想费尽心力，就为了得到一个人的喜欢。”
尹善雅带起的阴影像潮水一样带着霉味朝尹在溪蔓延：“看来我的在溪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和观念，妈妈真的为你感到开心。”
听她这么说，尹在溪微微瞪大双眼，瞳孔紧缩。
“所以在溪开始不听妈妈的话，也像其他人一样，觉得妈妈很讨厌？”
尹在溪往前走了两步，她不愿意让妈妈这样想自己，即使是她刻意这么说也不行：“不是，我从来都没有这么想过。”
尹善雅嘴角的笑意深了点：“那就按照妈妈说的做，和他关系不好，就和他搞好关系，他现在年纪还小，等以后他见过太多，未必有今天好搞定。”
她不想说这些，尹在溪抿了抿唇，目光闪烁像碎冰一样荡在她眼底，她想告诉妈妈，她真的不想活成别人眼里的某个标准，她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不过这样的人生，而不是陷在里面拔得头筹。
可最终尹在溪沉默地点了点头，假装柔弱，是妈妈的武器，这是妈妈长此以往活下来的原因之一，她身为妈妈的女儿，没有理由多说什么。
“这就对了，偶尔的小叛逆，妈妈可以理解，但人生可不能行差踏错。妈妈还有事，先走了。”走了两步后，尹善雅又回头看：“lv的Carryall包，不要忘记去拿。”
尹在溪盯着尹善雅的背影，看着阳光从她肩上滑落，慢吞吞地说了句：“好。”
随着门轻响一声，尹善雅的背影消失在转角。
尹在溪转头，心猛地坠下去，鼻尖又出现了潮湿的霉味，仿佛一抬头，她还住在那个半地下。
“呀，你吃这个，这次肯定没问题。”
有人声把尹在溪从她自己的世界里拉出来，她转头一看，在百叶窗的缝隙里，看见权至龙。
他手里端了盘黑乎乎的烤肉，正往谁的嘴边送，没太看清楚。
哒哒两声，尹在溪放下摁着的百叶窗，看着沐浴在阳光下的权至龙，为什么，为什么他那么开心？人需要有钱到他这种地步才能开心吗？
尹在溪内心反复吞吐，吐出一股道不明说不清的情绪。权至龙身上的光，哪怕只是隔着百叶窗的间隙，都能刺进她眼里。
·
澳洲弗雷泽岛，她本次修学旅行的地点。
尹在溪的行李箱是尹善雅吩咐佣人收拾的，临出发前她匆匆看了几眼，漂亮的衣服和鞋子。
“我想，你需要这个。”好久都没见的朴晟宇从人群里绕着弯过来，给尹在溪递上眼罩，角落硕大的品牌logo清晰可见：“等会儿要飞很长时间，戴眼罩会好一点。”
尹在溪的视线从眼罩移到朴晟宇的脸上，见她在看，朴晟宇缓缓露出一个微笑。
“算我求你。”他笑着说，不像是给尹在溪递眼罩，倒像是虔诚地在供奉她，也不需要什么回报，只要尹在溪愿意收下他的东西，他就会很开心。
尹在溪没说拒绝，也没说答应，周围已经有人看见他俩，时不时盯一会儿，又回头窃窃私语。
没过多久就有人看不下去。
权至龙傲慢地横插进他俩中间，看也不看朴晟宇，攥着尹在溪的手腕：“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交往。”
尹在溪挽着他的小臂停了一拍才继续：“可是我等会儿没有眼罩用。”
熟悉的体温和香味再次在权至龙身边萦绕，还没有之前的厮打和压制，他心情突然变得很好：“用我的。”
尹在溪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好。”
她没把这事当回事，上了飞机，见权至龙找到位置，她也自顾自地继续往前走。
“你去哪？”权至龙抬头看她。
装上瘾了？尹在溪低头和他视线交错，余光扫了下，见没人往这看，正想问他。
权至龙拉着她的手腕，让她坐到他身边。
“诶？”短暂失重，尹在溪跌坐在他旁边的座位上，打理很好的头发也乱了几缕，搭在额头上，有点茫然。
这变故直接给尹在溪气笑了：“我有说我同意了吗？”
声音不大，刻意压抑着，权至龙也在翻他的包，不知道在找什么。
“没在这个包里，估计在我行李箱。”权至龙说。
尹在溪：“什么?”
权至龙没了刚才的从容，加快速度又翻了几下，“应该是放在行李箱里，算了，用这个也行。”
权至龙的衣服兜头罩住她。
心里复杂的想法还没理清到底是什么，那点氛围就烟消云散，尹在溪顶着衣服有点抓狂。
她嗖地一下拉开衣服，双眸淬着怒火，但看清外面好多人后，尹在溪愣住。
李株赫锐利的视线从尹在溪面上划过：“兄妹关系真好，这时候还打打闹闹。”
东咏裴拉住跃跃欲试想往前凑的姜大成，只留下这样一句：“走了。”
李株赫：“走了。”
尹在溪：“走了。”
“不许。”权至龙抓住她的手腕。
什么人啊。
坐下来后哪怕被打断施法的尹在溪还是有点生气，整理好自己的发型后一直看着没啥好看的窗外。
她冷脸，权至龙的态度也跟着不好，两人一直都没开口说话，较劲一样，比谁更狠心。
较着较着，权至龙拿起手机敲敲打打不知道在写什么东西。
大概是一些狠心啊，冷漠啊，是你的天赋之类的怨夫歌词。
写完歌词，权至龙的心情稍微好了点：“至于这么小气吗？还是……”
他突然转过身，衣服摩擦声刺耳难听：“还是你介意我没让你接朴晟宇的东西，那种神经病？你稍微有点眼光好不好？”
尹在溪本来就火大，刻意为了恶心人：“你喜欢他？天天这么热衷提起。”
他触电一样嫌恶反驳：“谁喜欢他啊，我疯了还是你疯了？我要喜欢也是喜欢……”
像是卡壳的磁带，他突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尹在溪原本没兴趣，可看着他刻意转过去的头和清晰的下颚线，鬼使神差，对逗别人的事情感兴趣：“喜欢谁？”
“用不着你管。”权至龙语气凶巴巴，又没什么底气。
“并没有想管。”尹在溪也不理他。
权至龙眯了眯眼，他承认，尹在溪的小把戏有吸引到他，可次数多了，就变得没意思。
是，拒绝的人是他，可听见尹在溪不想听反而生气的人也是他。
气氛降至冰点，他每个呼吸的毛孔来回都在吐冰渣：“嫌弃我的衣服，还是我？明明这也能挡光。”
“挡光？”尹在溪有点不确定，只是个借口而已，让他们表演兄妹关系很好，她也只是随口一说，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转过头，尹在溪，我让你转过头看着我，装在要托运的箱子也不是我的问题。”
他的行李箱当然都是佣人整理的，拿钱办事，付出劳动力，至于这些需要用爱去换位思考的东西，加钱也不管用。
“朴晟宇也配让我生气？”尹在溪不屑一顾。
朴晟宇又算什么东西，也配让她注意，她只是……
“你很无礼，什么话都不说，直接兜头扔过来，很讨厌。”察觉自己说了什么尹在溪索性大胆开麦：“没有人这么说过你吧，大少爷，很难接受。”
难受就对了，最好哭出来。
没受朴晟宇的蛊惑就好，权至龙挑眉，收回自己的视线：“无礼？好新鲜的词。”
看吧，说了也没用，她了解，尹在溪掩下睫毛，不做理会。
“看在我的一点行为都能引起你情绪的份上，下次放之前，我会问问你。”说完，权至龙还好心情地解释：“是放，不是扔。”
尹在溪瞳孔微缩，看权至龙的眼神像在看什么变异生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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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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