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游没来吗？”楚已问薛师傅。
薛师傅也是刚到，正在有条不紊地穿着衣服，楚已问这句话的时候，他正套着袖套，听到这句话停顿了一下，扭头去问张师傅，“季游来了吗？”
“小季？”张师傅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没来吧。”
楚已心道这是去哪了，但没有多想，坐下开始整理面前的打胚刀。
哪知过了一会儿，季游还是不见踪影，楚已这才察觉到有些不对，整个人心思无法集中在面前的工作上，时不时抬起头瞧一眼门外。
不知道为什么，经过昨天晚上的对视，楚已总觉得季游对自己的态度好了很多。
他心中甚至升起一个不妙的念头，季游不会在等自己吧？
可这念头一经升起，便被他否认了，季游应该不会闲到在住宿处老老实实地等待自己，看到房间里没人在，应该就会过来了。
薛师傅同样注意到楚已这边的动作，正要开口问怎么样，就听门口响起短促有力的敲门声。
楚已像是被扎到一般迅速抬起了头。
是季游。
兴许是深秋的气温较之前几天略有些下降，是以，季游只是站在门前，就让人感到淡淡的寒意。
张师傅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时针正指到八点的位置，“季游来了。”
季游轻轻嗯了一声，而后走了进来，路过楚已的时候，楚已能清晰地闻到冷冽空气的味道，他抬头看向季游，季游并没有看他，也没有说什么。
他心想，如果季游真的等了自己，现在恐怕已经暴跳如雷了吧？
应当不会表现得如此淡定。
如实想着，楚已又将注意力尽数放在了木雕上，只是手下失了分寸，好几次都没有控制住刻刀。
楚已的木雕做起来更简单，进度却远不如季游快，季游木雕的上半边身子已经出现了，楚已的小狗头部都还没做好。
薛师傅在一旁凉凉地说，“还有一天时间，可要加油了。”
楚已一面应着，一面快马加鞭。
如果说楚已这边的进度被楚已拉低，那姜言秦淮那一组就是姜言在拖后腿。
至于原因——
“姜言，你怎么能这个态度对师傅呢？”
热搜出现之后，秦淮一开始是不着急的，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对他来说，姜言塌房了，就代表着与自己竞争的叔系明星又少一位，是个不错的消息。
但很快，秦淮发现各位师傅对自己和姜言的态度变了。
比如说现在，姜言和那师傅正冷着脸对望，一言不发。
“姜言，张师傅，怎么了？”秦淮硬着头皮打圆场。
怎么能这么没有工作意识呢？同事关系再差，也不能耽误他们的本职工作不是？
于是夹在中间的秦淮决定为两人的破冰事业添砖加瓦，他坐在两人中间，用极其镇定的语气说，“咱们就差一天就结束了，大家配合一点好不好？”
“配合什么？配合他吗？”张师傅很快给出了回应。
姜言的脸色一下沉了下来，“你、你骂人干什么？”
配合就配合，疑问就疑问，你妈我妈的在这骂谁呢？！姜言越琢磨越觉得愤怒，干脆站了起来，甚至大有下一秒大打出手的迹象，“你这人怎么这么没有职业素养？！”
张师傅拎着电锯站了起来，“我哪里骂你了？我怎么没有职业素养了？”说着，将电锯向前杵了杵。
姜言被说服了，姜言坐下了。
[张师傅为什么态度突然变得这么差，我有点不太能理解。]
弹幕对此事也很怀疑，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终于有知道内情的出来解释。
[这件事情说起来太复杂，我总结了一下就是，外来的猪把自己家的白菜拱了，猪还要白菜出来顶罪。]
[稍等，我捋捋这个关系，那个跟张知意长得很像的是张师傅的徒弟？]
[准确地说，还有点血缘关系。]
粉丝们倒吸一口凉气。
好热闹的场景，好复杂的关系。
张师傅摆摆手，表示不必说什么，“我只负责指导你们这三天，现在还有一天，我不会为难你们的。”
秦淮脸都绿了。
张师傅现在的行为就已经是为难他们了，看着比自己小臂还长的电锯，他陷入了冥思，这东西没有师傅指导他们根本不敢动！
但姜言坐在一边，好像很能沉得住气一样，气得秦淮将东西摔在桌面上，“姜言，你能不能说句话？”
“我没什么可说的。”姜言扬声道，“是那个小学徒先来找我的，还跟我谈什么高宏明，还问我能不能分房，我只是没拒绝罢了。”
“你！”秦淮眼看着姜言还在嘴硬，反而气得笑了，伸出手指哆嗦了半天，才指指自己道，“行，那你们在这里置气吧，我要出去走走。”
言罢，秦淮甩手离开了。
走出门后，他口袋中手机屏幕突然闪烁了一下。
接着就是刺耳的铃声。
“叠个千纸鹤，再系个红飘带，愿善良的人们——”
“啧！”秦淮更大声地啧了一下，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叠个千纸鹤，再系个红飘带——”
“啊呀！”秦淮很烦躁地将手机高高举起，大有一下摔碎的架势，可铃声依旧保持原有的频率，高声吟唱着，秦淮捂住脸，他就说不要节目组发的老年智能机，铃声又土又大声！
暴怒之后，秦淮并没有无视铃声，认命般地接通电话，“谁？”
一般只有节目组的人才能通过电话联系到他们，所以不用担心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电话，秦淮接的也很放心。
谁知听到听筒里传来的声音，秦淮却惊得险些将电话丢掉。
“秦师兄。”那边声音轻轻的，“我给你写的论文已经发表出去了，你说要挂我二作的，现在还作数吗？”
“你、你怎么找到我电话的？”秦淮被吓坏了，整个人瞬间僵住，手指却下意识地死死扣住手机边缘，“这不是节、节目组的人才能……”
“你抬头看。”那边声音变得柔软，像是天边飘着的缱绻的云。
秦淮像是被击中一般僵硬抬头，而后看到他们上楼的楼梯边，一个穿着工作服的年轻人正对着他挥手，“秦淮师兄。”
他的声音像是飘过来一般，话音落，人已经到面前了，“秦淮师兄，听说你申博很顺利，对吧？”
这人长了一张知识分子的脸，硬要说，换上上个世纪的装扮，他就是每日去学堂的穷苦读书人，眉宇之间带着一股窝囊劲儿。
“你怎么在这里？”秦淮手中还死死抓着手机，仿佛这样才能给他继续说下去的勇气，“你什么时候来的？”
“实习的时候，老师问我愿不愿意过来，我就过来了。”年轻人说话倒是不窝囊，带着很轻的死感，“我想知道秦淮师兄申博的事情到底顺不顺利呢？我的论文到底好不好用？”
秦淮咽了口口水，支支吾吾道，“还没下来结果呢。”
“哦，那——”
年轻人正要说话，楼下突然传来了声音，“苏有穆，你在那里站着干嘛？快点下来。”
名为苏有穆的年轻人冲秦淮笑了笑，整张脸上没有很大的弧度，这把秦淮吓了一跳，“师兄，改天再聊，这段时间我会一直在这里的。”
“苏有穆，你怎么回事？！”
楼下的呼唤声越来越急促，苏有穆却不怎么着急，反而盯着秦淮的脸，希望他给一个回答。
“你论文的事情，”秦淮终于缓了过来，语速极快地说，“你论文的事情我知道了，你这段时间不要——”不要寻短见。
谁知苏有穆却轻轻打断了他，“不用担心我，师兄，我们搞科研的都是这一副死样子，死是不会死的。”他笑了笑，把秦淮看呆了。
“苏有穆！”
炸雷似的声音响起，没有吓到苏有穆，反而把秦淮吓得冷不防打了个激灵，连忙噤声。
这里到处都是摄像头，他不想像姜言那样被抓到。
苏有穆仍旧是平缓的声音，好像被喊到的不是自己一样，“哦。”他转身就走，似乎和秦淮从不相熟。
等苏有穆的背影消失在楼梯的拐角，秦淮才真正吸入了窒息之后的第一口空气。
他大声喘着气，手慌乱地舞动着，抓住栏杆缓缓坐了下来。
现在搞学术的都这么疯癫吗？不是刚写了一篇论文吗？怎么还有这么大劲儿追过来。想着想着，秦淮抬起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汗已经滴落到他的衬衫上，浸湿出一个小圆圈。
姜言屁股不干净，他的屁股也不怎么样。
秦淮坐在地上缓了一会儿，才感觉自己重新活过来，扶着墙站起身，还有些恍然地垂着头。
“秦淮老师，您在这站着干嘛呢？”工作人员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有什么事情吗？”
秦淮摆摆手，对着镜头勉强一笑，“我出来歇一会儿。”
而后转身回去了。
到了中午，大家聚在一起交流进度，楚已对大家的进度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陈卓然和季游是同一梯队的，两个人画工比较扎实，对人体的把控也好，现在已经快到收尾阶段了。第二梯队就是徐之汉楚临他们这一组，进度也不错，已经做完一半了。
剩下的姜言秦淮中规中矩，张知意楚已不分伯仲。
张知意听完楚已的进度，不由得松了口气。
本来他和季池通过电话，已经放松了不少，甚至还有心情去大眼上瞧瞧姜言粉丝作何反应，结果就看到了另外一条热搜。
[我那被忽略多年的老公楚已。]
大概意思就是，以往从来没感觉过楚已这么帅过，这个代拍算是把他的美貌还原了。
下面的评论分为两派，一派是早就上桌的，另一派则是追悔莫及的。
张知意当即大骂这些人没有审美，气得连夜登上小号，在评论区和夸楚已帅气的粉丝鏖战一夜，最后被评论区骂了个狗血淋头才罢休。
是以今天一脸萎靡，直到听说楚已进度极慢的消息，眼中才稍稍有了些光。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楚已的高光还在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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