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相机里的东西删掉。”楚已对着一套很熟悉，先找人代拍，然后拿这些照片卖钱，“是我跟你说，还是警察跟你说？”
话音落，楚已伸出手，想强行把他包抢过来。
“等等！”余词安见状也急了。
他一手摁住自己的包带，一手将楚已格挡开来，“我自己掏出来给你看，你别抢。”
正撕扯间，楚已耳尖，听到隔壁传来了摄像大哥开门的声音。
他迅速伸出手反制住余词安的双臂，把他双臂扭转到背后，余词安想要惊呼，却被楚已另一只手死死摁住。
将还在挣扎的余词安猛地压制在墙上，楚已逼近，眼角眉梢带着以往难得一见的锐利和锋芒。
余词安猛烈挣扎着，却不敢大声张扬。
他个子小，楚已这么一番动作，他有些喘不过气，只能在楚已的控制下竭力抬高自己的下巴，才能攫取到新鲜的空气。
楚已也好不到哪去，他此刻正努力调整姿势，在控制余词安和让他交出摄像机之间保持微妙而艰难的平衡。
“东西拿来。”
“什么东西，我不知道。”
“我马上叫人。”
“你松开我，我给你拿。”
楚已照做。
余词安站在原地喘了几口气，把身上的背包取了下来。
“往左是前一页，往右是后一页，这个键是删除。”余词安自觉今天不删除图片是走不了了，便很老实地说，“这些都是刚拍的，我还没来得及备份。”
楚已挑眉看了他一眼。
余词安本来侧眸偷偷看楚已操作，猝不及防和他对视在一处，又连忙别开脸，“快点删。”
这可是个大单子。
楚已动作很干脆，熟悉删除的流程之后，更是快上加快，一秒一张。
余词安一开始还在看，后面不忍再看，干脆蹲到角落里，等楚已删除干净。
“你拍的还不少。”楚已一边删，一边感叹，“就这么一小会儿，你拍了这么多张？”
一会儿没看住，拍了差不多小几十张。
对此，余词安表示，长得好看就是好拍。
“不用找角度，只需要按快门就行了。”余词安不知道自己拍了多少张，但从楚已逐渐暴躁的语气中，能感觉到自己拍了不少。
楚已确实删的有点暴躁，最后一张删除，他将相机递给余词安，“下次不许再干这种事了，听见没？”
“嗯嗯。”余词安不敢跟他叫板，借坡下驴，将相机飞快收了起来，刷拉一声拉上拉链，“那我走了？”
楚已摆摆手：“行，走吧。”
悬在半空的手停住，他不能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安全通道门后，季游正安静地站在那里，向这边投来一瞥。
他为什么在这？
季游这种身份，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一个算不上高档的医院里？
其实楚已猜的不错，正常来说，季游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但这所医院乃是季氏投资建成的，他来这里就相当于来下面的小公司视察。
虽然离谱，但是仔细一想，好像还有一丝丝合理。
楚已没由来一慌，主要是他和余词安实在是太可疑了，就像是两个有什么不法勾当的同伙在接头。
“你，你们认识？”余词安简直要哭了。“东西我都删了，你们还要怎样？”
他边说边抱着自己的相机朝着走廊挪动，“陈卓然的照片我已经全都删完了，你要不再检查一下？”
说完，他脚下速度不减，眼看就要消失在拐角。
“等会儿。”
余词安还以为是楚已在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居然是消防通道上来的那个人在讲话。
他低眉臊眼地站定，等着这位后来者的审判。
“你叫余词安。”
季游的眉眼全都笼罩阴影里，余词安看不清楚，却依稀能感觉到这个人，他是认识的。
熟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余词安有些心虚。
“我记得你。”季游迈步从门后走出来，眉宇之间罕见地带着一丝阴翳。
余词安不记得季游，是因为季游当时站在季氏对外发布会台上，他并没有看清季游的长相。
季游记得余词安，是因为余词安给季氏带来了不小的影响。
那年，余词安偷拍到了季氏代言人的绯闻，让当时的季氏股票一落千丈。
虽然季游力挽狂澜，顺势清理了公司里不少有二心的老股东，但对于这个给自己带来莫名麻烦的人，他还是有些不喜。
“您是？”余词安看着逐渐逼近的男人，心里开始敲鼓一般地跳。
话音落，季游终于迈过阴影，站在了余词安的面前。
刺眼而炫目的阳光淋下，光影如同画笔一般勾勒出男人俊美的脸庞，陌生的眉眼在记忆里逐渐复苏。
与此同时，巨大的恐惧将余词安的心脏狠狠攫住。
“是你！”
他的脸刷的惨白。
像瞬间坠入冰窟又被人拎了出来。
连连后退几步，余词安濡湿的后背突然变干，接着又迅速被汗水浸湿，恐惧驱使着后背后的汗毛一根一根似针般立了起来。
楚已站在两人中间，还以为两人之间有什么过结。
谁知道两个人似乎季游认识这个叫余词安的，这个叫余词安的反而不认识季游，“你们认识？”
“认得。”余词安咽了口口水，喉结缓慢地上下滑动。
楚已看他的反应，还以为他害怕季游，连忙站在中间，隔开季游的视线。
“我没——”余词安想辩解，却被突如其来的惊喜声打断。
接着就是一颗圆润的大脑袋。
摄影师举着摄像机，惊喜道，“原来你在这，楚老师。”转头一看，站在楚已身前的竟然是季游，“季总也在？”
刚才他急匆匆地跑过来，结果发现除了刚刚睡醒的陈卓然，病房里竟然没有其他人。
出来找了一圈，这才听到隔壁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过来一看，果然是楚已。
就是季总也在这里，他觉得有点意外。
看到摄像大哥，楚已明显有点慌乱，很着急地将余词安扯到身后，“是啊，季总也在。”
他说着，边示意余词安从消防通道走。
余词安不能被拍到，一旦他被拍到，大家难免会猜测他来这里干什么。
到时候陈卓然被私生拍到，节目组的安保工作，还有楚已就等着一起上热搜吧。
所以余词安必须走。
但季游在这里，他又不好直接让余词安走，只好皱着眉头，略带祈求地看向季游。
希望季游能看在他的面子上，不要为难余词安。
楚已努力睁大眼睛，企图让季游看清楚自己眼睛里的渴望，如果不是摄像大哥在，他甚至想给季游作揖。
平静的视线相触，楚已焦急的脸就这么倒映在季游的瞳孔中。
他蹙眉，季游不明白为什么，他和余词安之间并没有什么大的冲突，楚已也完全没必要用这个表情看着自己。
但楚已这个眼神，季游又无法不心软。
心里触动了一下，季游道，“你们继续，我先走了。”
他本来就是过来取一下那天的诊断报告，碰巧遇到楚已罢了。
实事求是地说，他和余词安的恩怨已经过去了，甚至从未有过恩怨，于是季游抬脚要走，可楚已却觉得季游这是生气了，心里一着急就什么都忘了，只想着伸手拉住他。
两个人手掌一搭在一起，楚已就能感受到季游的体温。
凉丝丝的。
“？”季游投去疑惑的眼神。
感知到手背忽而传来一阵温热，垂眸，楚已的手正覆盖在他的手背上。
带着体温的手心，隐约还能瞧出几分局促和不安，抬眸，楚已正带着讨好的笑容，眼光灼灼地看着他。
“看我做什么？”季游别开眼，顺势把手抽了出来。
手抽开了，季游的心思却没离开，一颗心有半颗心都被楚已可怜巴巴的样子占据。
像家里那只小狗。
季游没由来宽容地想，还是挺可爱的。
那他可以接受楚已触碰自己。
但他已经把手抽了出来，没法子再递回去，只好垂着手，等待楚已说话。
楚已这才想起来季游不喜欢别人接触自己，“不好意思。”
“没事。”季游说着，又摩挲一下指尖，感知到手指尖的温度在言语之间消散，他低眉道，“你们继续。”
为什么不再握住自己的手呢？
他有点沮丧地想。
他再看楚已一眼，发现楚已将眼皮掀起来，就这么偷偷地瞧他，“你就要走了？你不进来看看陈卓然？”
更像小狗了。
季游想拒绝，但小狗的邀请他没法拒绝。
“好。”
“ok！陈卓然就在隔壁，走吧？”楚已一拍手，眯眯眼笑得和煦，“正好你也很久没见到陈卓然了吧。”
季游拧眉，他并不关心陈卓然，但楚已这么一说，他并不好转身就走。
啊——
多美好的画面。
楚已正站在季游身侧，淋漓尽致的阳光就这么倾泻而下，勾勒出两人挺拔的身姿，说话间被喷吐气息荡起的微尘，在两人之间飞扬。
抬起摄像机，摄像大哥对准，准备记录下这一画面。
“咔嚓。”
清脆的快门声，摄像大哥歪头查看，发现这一声不是出自自己的摄像机。
再一转头，刚才那个过路人正边举着摄像机，边向后退。
手指还在保持着拍摄的惯性，近乎光速地按着快门。
这张好看，另一张也好看，拍拍拍拍！
没拍到陈卓然，他不信楚已卖不出好价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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