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ut！”导演十分疑惑，“怎么了？”
“没什么，”林若予挠挠脑袋，“对不起，下意识反应。”
下意识反应……琢磨过来这句话之后吴乔伊干笑了两声。
亲一下而已，有必要条件反射躲这么快？我嘴上又没有涂毒。
第二遍拍摄在吴乔伊的小小郁闷中开始。
给情绪，念台词。吴乔伊流着泪靠近，正要闭眼。林若予：“噗。”
“笑什么？”吴乔伊在导演喊cut之后忍不住发问。
“不知道啊，就是觉得很好笑。”林若予还是一副忍笑的样子。
——亲你一下这么好笑吗？
吴乔伊在心底吐槽：绝望的直女！
接下来是第三遍，第四遍……每一遍都因为林若予的笑场废片告终。
这场戏其实没那么难，却因为林若予的笑场一直反复重拍。第二十遍，第三十遍……拍摄现场的氛围因为持续不断的NG逐渐凝重，林若予却不仅没有笑完，反而变本加厉。
“哈哈，哈哈哈……”林若予再一次在吴乔伊亲上她之前笑得捂住肚子蹲下，“对不起，真的太搞笑了……”
这阵笑声在现场的氛围中格外突兀。
吴乔伊其实是个几乎不发火的人，但工作并不是只要她不介意就行。这么多工作人员等在这里，一直NG的话对所有人都是消耗。
鉴于导演之前的工作状态，吴乔伊敢说只要不笑场、不论她们演成什么样导演都会让过，偏偏笑场这件事林若予一直没办法克服。
这段剧情对整个故事又十分重要，直接删掉根本不可能。
再这样耗下去今天通宵都拍不完，后面还有吴乔伊的个人戏份要拍。
吴乔伊能感受到导演和在场其它工作人员的为难，却不太理解为什么所有人都保持沉默，连导演都没对林若予说出一句重话。
难道外面拍戏都是这样的？对演员格外包容？
那也总要有人站出来催一下进度吧。
吴乔伊终于下定决心，在林若予的笑声中面无表情开了口。
“——有什么好笑的？”
吴乔伊知道自己面无表情时有点凶，所以她向来都以笑脸示人，她不想要别人害怕自己。
但眼下是需要冷脸维持秩序的情况，确实有用，林若予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噤了声。
“人的情绪有时候确实不太好控制，大家都理解的，只是现在真的NG太多回了。”见自己的话有了效果，吴乔伊缓和语气继续说道，“就最后一场戏了，坚持一下好不好？我们努力赶一下拍摄进度。”
新的一遍拍摄开始，这次林若予没再笑场，吴乔伊成功完成了自己的戏份。
“cut！OK。”
终于过了，吴乔伊长舒一口气。
想到刚才多少有些逾越的“训话”，吴乔伊决定跟林若予道歉，一抬头却发现林若予喊完cut之后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吴乔伊环顾四周，本以为拍完这条大家会如释重负的，周围的工作人员却依然一副凝重表情，甚至比这条拍过之前更加凝重。
怪怪的。
长久的拍摄之后是短暂的休息时间，吴乔伊带着疑惑走到一旁喝水，喝到一半余光看见蔡云朝自己走过来。
“云姐？我不是给你发消息不用来接我吗，”吴乔伊有些诧异地放下水瓶，“拍完估计都天亮了，我自己打摩的回去就行。”
“怎么回去现在已经不重要了，”蔡云一脸沉重地开口，“我一来就听剧组的人说你凶了林若予——你真凶她了？”
算凶吗？她表情大概确实挺凶的。
吴乔伊迟疑着点头：“呃。”
“完蛋了……”蔡云一脸痛苦地捂住脸，“她是我们老板的侄女啊！我怎么就忘了提醒你一声……”
——蔡云说的完蛋，究竟是完蛋到什么程度。
这个问题让吴乔伊冥思苦想了好几天。
参考蔡云转述的一些别人举出的过往事例，她们的老板林程是个锱铢必报的人，护林若予时更是变本加厉。
林若予加入公司没几天就已经有得罪她的人被直接辞退了，所以吴乔伊这回也很难有好果子吃。
大概轻则冷藏，重则封杀。
所以我的演员生涯到此为止了吗……想到这里，吴乔伊在24度的空调中打了个冷颤。
吴乔伊很郁闷，但吴乔伊不后悔。
吴乔伊只在做错事情自我责怪的时候后悔，这件事她并没有做错，只能说运气不好惹了不该惹的人罢了。
不用怪自己，吴乔伊的心情甚至算得上轻松，她甚至提前开始考虑后路。
演员估计做不成了，以后做什么呢，在公司附近开个咖啡店？凭我的好人缘肯定能生意爆火吧——但程总会不会使出铁腕封杀我？还是选址到别处好了……
吴乔伊思维发散中的咖啡店还没想好开在哪儿，公司那边先来了通知让她去趟林程办公室。
看来她的行刑日期已经决定。
觉得自己死到临头的吴乔伊脚步甚至很轻快。她轻快地刷卡过闸机，轻快地坐电梯上楼，然后在通往老板办公室的楼梯口碰见了林若予。
真可谓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吴乔伊准备露出笑脸跟对方打招呼。但林若予不知道正走神想什么眉头紧皱，不仅没看到她，甚至没注意看脚下的台阶。
就因为心不在焉，林若予在即将走完楼梯的倒数第二阶滑了一下。
“哦，小心～”
吴乔伊惊呼一声，下意识上前迎了一步，下一秒林若予稳稳当当扑进了她怀中。
好突然的意外，好敏捷的我。吴乔伊在心里默默称赞自己，然后感觉到怀里的人明显僵硬了一下。
反应过来接住自己的人是谁之后林若予像被电了般从吴乔伊怀里跳出来，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道谢：“……谢谢。”
还能对她说谢谢，看来并没有因为上次的事恨上她。当然，吴乔伊清楚，林若予不计较不意味着林程不计较。
“不客气，”吴乔伊冲林若予笑笑，然后解释，“这楼梯第二个台阶比其它高一点点，不熟悉的人容易在这儿摔倒，下次记得小心哦。”
此前吴乔伊从未去过老板办公室，但听同事抱怨过不少回这节台阶，自然是不会在这儿吃亏。
这个知识她可能再也用不上了，倒也没什么不舍得分享给林若予的。
“嗯。”林若予闷着声音点头。
“拜拜～”看出来对方不想跟自己多交谈，吴乔伊潇洒挥手，随口说道，“最后的印象就不要只是一些不好的了，记得我今天在楼梯这儿的闪耀登场哦～”
吴乔伊说完就越过林若予打算上楼梯，却在经过林若予身边时被对方抓住了手腕。
“什么意思？”林若予握着吴乔伊的手腕，表情疑惑，“‘最后的印象’是指什么？”
可能是指我即将因为你丢工作吧。
“很快你就知道了。”吴乔伊笑了一下，没有解释。
吴乔伊走进去的时候林程正一脸严肃坐在办公桌后。吴乔伊礼貌跟老板问好，林程开口请她坐下。
“程总您有事找我？”与其等待审判不如主动出击，一坐下来吴乔伊就开口问道。
“叫我程姐就行。”林程把桌上的显示屏旋转半圈朝向吴乔伊，“我有个东西想让你看。”
吴乔伊在看清屏幕上的内容后心立马凉了半截。
是她凶了林若予的那场戏。
看来横竖是躲不过秋后算账了。
林程按下播放键，屏幕中的画面动起来。正式开始播放之后吴乔伊才发现原来这段已经剪辑完成了，连BGM都已经配好。
很快吴乔伊发现另一件事：原来那天林若予被她凶哭了，两人亲完分开之后不止吴乔伊脸上有泪痕。
——不是吧？她究竟都说了些什么？林若予居然这么难过吗？
吴乔伊坐立难安起来。
戏外缘由令人尴尬，戏里的效果却好到出乎意料。本来是吴乔伊单方面和失去记忆的恋人深情告别，林若予这么一哭，就好像没有记忆的人也受到了触动般。
视频在吴乔伊的万千思绪中播完了，林程开口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吴乔伊摸了摸后脖颈，“……这段演得挺好。”
不知道林程是不是想让她主动反省坦白从宽，反正吴乔伊决定装傻充愣，她才不要主动认罪呢。
“我也这么觉得！”没想到林程用略带激动的语气肯定了她的看法。
啊？
吴乔伊被林程意料之外的反应打了个措手不及。
她还没想好该说些什么，林程先说了下去。
“蔡云跟我极力推荐，让我一定要看看这段表演，说林若予在这段戏中的表现跟之前比有很大进步。所以我专程找来看了看，看完之后我十分赞同她的看法，林在遇上你之后演技简直上了一个梯度！”
“……没有啦，”吴乔伊想到所谓“演技进步”的根本原因，简直如坐针毡，“她可能自己努力……”
“说实话我一开始是打算把郑希尔跟林若予搭在一块儿的，”林程根本不管她说什么，只是自顾自说下去，“我都没想起有你这个人——抱歉，公司艺人实在太多了。”
“没事，我确实没那么显眼。”吴乔伊只能干笑。起码她在林程眼中肯定不显眼，否则也不会演了六年都还只停留在配角了。
“这次认真看了你的戏之后我才发现我们公司居然还有这种人物！”林程的语气中透露着赞叹，“你真的很有演戏天分，我去翻过你简历了，怪不得那么多导演都愿意用你。”
“谢谢。”吴乔伊稀里糊涂道谢。她有点懵了，林程今天叫她过来到底是打算说什么？
好在林程很快切入了正题。
“……其实我今天找你来是想说，我打算把你跟林定成官配，你愿不愿意跟她搭档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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