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部落的领袖,切勿相信你身旁狡诈的舌头。
他绝非你我同路之人,他的造物主早已拟定了他的命运。
他欺骗了你,日后也将再度掀起波澜。
此为我等守望之灵最后的警告。
——
高崖之上,热风将他的衣摆吹得猎猎作响。
来自大灵的警示犹在耳边,远比这热风更加令人心神难安。
奥奇坎自那坡底循山而上的时候,远远就能看见人族的领袖正坐在山崖之上,终年不息的光与热将他的轮廓镀上一层神圣的光辉。
他在距离领袖还有一定距离的地方停下了脚步,这是最合适的距离,最合适的高度,最合适在此刻就跪下来顶礼膜拜。
但希巴拉克并不喜欢他如此郑重的礼仪。他也只有在最初与勇者相识时将心中所思所想表达出来,现在,他只能在心里默念颂词。
他仰望着向往的辉芒,因仰望而抬起头颅:“敬爱的命定之主,您或许不应该在那里久留,此地已靠近圣山,那些丑恶的虫豸很有可能就潜藏在阴影之中,随时可能发动卑劣的偷袭。”
希巴拉克似乎因为某事陷入了沉思,并没有发现旁人的接近,他有些吃惊地转过头,张张嘴想脱口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说,只是有些无奈地笑道:“奥奇坎,你不必对我如此敬重,我们是同行的伙伴,我们生而平等。”
他想了想,又往旁边挪了挪,伸手拍了拍自己身旁的土地,朝他招招手:“这的景色挺漂亮的,上来一起看吧。”
龙类的金色竖瞳顿时收缩成了一条线,还好有那面具遮挡,将他慌乱的神色遮去,但他也依然因为慌乱而不知所措,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希巴拉克歪了歪头,疑惑问道:“奥奇坎?”
他身负那低劣的血脉,本没有资格与太阳并肩,但此刻,是太阳向他主动邀请。
他抬起脚,向那山巅,向那命定之主,向那尊贵无比的位置迈出脚步,旁人看来只是一段简单的迈步,在他心中却犹如某种特别的仪式,似乎连他自己那卑劣的血脉也在这途中被洗净,一步一步,他获得了登上巅峰的资格。
奥奇坎最终在希巴拉克身边坐下。他的动作显得尤为矜持,好像存在一个看不见的界限,他必须保持这种规规矩矩的坐姿,才不至于从看不见的椅子之上摔下。他坐下以后甚至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长袍,将每一个褶皱都牵拉平整,与旁边坐姿略显狂野的领袖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的各种习惯一时半会儿也没法改正,希巴拉克有些无奈,但也只好先将就一下了。
于是他的目光又重新转向了眼前这片自然的奇迹,就像是和朋友闲聊一样,用轻快的语气随口问道:“我回来后听伊葵说起,你和尤潘基又去那些龙族遗迹里面探寻了,有什么发现吗?”
谁知即便是如此亲和的语气,落在奥奇坎耳边,依然让他情不自禁地挺直了背脊,他甚至有些愧疚地低下了头:“很抱歉,我没有任何新发现。”
好不容易拉进一点的距离似乎又随着这一声诚恳却卑微的道歉而一下子拉远了,希巴拉克不禁有些动容。他想像对待其他伙伴那样,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用诙谐的语气消融这道屏障,但这些他曾经都尝试过,结果是,效果只会存在很短的一段时间。
时间一到,他又会变回那虔诚的信徒。
大灵的警告再次在他心中浮现,希巴拉克注视着眼前覆面的半人。
奥奇坎对自己身上一半龙族的血脉深恶痛绝,也厌恶将它们展现在众人面前,即便是在最酷热的时节,他也从不愿意将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衣袍解开,更不用提脸上的金面,同行的伙伴之中,也只有希巴拉克一人得以见过面具之下的真容。
只有那双金色竖瞳,因需得靠它视物而无法遮挡,也是他身上唯一显露出来,属于那憎恶血脉的,无法磨灭的象征。在奥奇坎看来,他竟然还需要用这双眼睛去直视人族的领袖,这怎么不是一种亵渎呢。
他因为背负的龙族血脉而被人族囚禁,却没有半分对人族的怨念,反将全部的憎恨都倾注在了龙族身上,包括他自己。如此卑微自恨,倘若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恐怕已经殒命在那囚牢之中。
希巴拉克对他的担忧一直都是他对龙族那滔天的恨意,担忧这极端的情绪会影响他自己的人生,担忧他对自我的憎恶让他无法在人族之中找到自己的定位。
但他从不认为,这滔天的恨意会转接给他现在正深爱的人族。
诚然,大灵的警告需要聆听和反思,但至少,在现在,他没有看到值得警惕的先兆。
不过,就算这恶兆已有迹可循,来日方长,他相信自己也能将这位好友领回正途。
生性乐观的领袖于是将心中的愁绪赶了出去,他重新振作起来,好好欣赏一下他面前的美景。
特特奥坎已经缓缓步入了夜晚,只是夜色并不能掩盖这亘古不息的光与热。
眼前这宏伟的火山是龙类们觐见圣城的途径,在以往的时代,作为人类,他们从未想过能够站在这里,俯瞰奇景。
但随着彼此争斗的部落逐渐学会团结,将独裁的龙主们一个接一个地推翻,人类得到了直立行走并登上高处的权利。如今纳塔大部分地区都已经得到了解放,只差这最后一步,那些退缩于圣城之中负隅抵抗的残部聚集在已经糊涂不堪的帝王身边,希望借由他的光和热扫清一切。
但那也不过是徒劳。希巴拉克对此势在必得,他必能剜开那火龙的心脏,将纳塔的自由权利交还给每一个人。
而在行军前的这一夜,竟然显得无比静谧。
“胜利之后,你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
静谧之中,希巴拉克忽然开口。
这又一次让奥奇坎觉得受宠若惊,他的金色竖瞳之中又是一阵慌乱,而后是沉思,最后是茫然。
想做什么呢?这个问题似乎不应该问他。自命定之主将他从那不见天日的牢笼之中解救出来,他就已经下定了决心,要为他付出一切。
“我没有想好。”他干巴巴地回答,又或者是隐秘地做出了另一种回答,“您呢?”
“我?”
“啊——这个问题可就多了。我答应了各部族,就算在将那龙王斩杀之后,我也不会取而代之,我会给予各部族自治的权利和自由。想要将他们团结起来可真不容易,虽然现在看起来是万众一心,但是在讨伐了龙王之后,还能不能有如此凝聚的共识都令人担忧......”
“哈哈,是不是想得有点太远了?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战胜那剩下的几个至高领主,讨伐龙王。”
奥奇坎静静地倾听他的诉说。他很庆幸自己还有个聪明的脑袋,也通晓许多龙族的机关和文字,能为希巴拉克提供巨大的帮助,也能为他出谋划策。
他不知疲倦地奔波于各部族之间,以希巴拉克的名义予以他们帮助。起初,也有对他抱有敌意的人族战士,毕竟那双金色竖瞳似乎象征着什么不详的预兆。但渐渐地,随着希巴拉克声名鹊起,追随他的人越来越多,也就不再有人对立于他身旁的谋主投去什么异样的目光。
他完全将自己作为领袖的附庸,只因为他如今所得到的一切全都仰仗这位命定之主。他考虑的皆是领袖所需要的,他所做的也都是领袖所预想的,他存在的意义,就是跟随在这位领袖身旁,侍奉终生。
遥远构思逐渐淡去,在希巴拉克的脑海之中,似乎已经建成了他所希望的那个和平安宁的纳塔。属于人的国度,不再有盘踞于王座之上的异族压迫,倘若剩下的龙裔,例如莉安歌收留的那些遭到放逐的龙众,也愿意以和平的姿态共处,他也愿意对它们施以最大的怜悯。
“......如果在不远的将来,我所期望的一切皆已达成,我想......我可能会回到家乡,又或者到处走走看看,去以往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
因美好愿景而露出微笑的领袖伸手托住下巴,他看着被光照耀着的烟云,仿佛已经透过它们看见那个美好的未来。
如此安静祥和,却似乎是奥奇坎不敢奢望的未来。他在长久的沉默之后才缓缓点头:“只要是您想要做到的事情,我向来都致以最大的期许。”
只是放下巨剑的勇者,或许也不再需要一个通晓异族语言的谋主,往昔他引以为傲的特质皆成了无用的技巧,他已失去了立侍左右的资格。
“如果你也没有想好要去哪里的话,不如就和我一起吧。”
就如同即将沉溺在那空无之中的人面前忽然伸来了一只手,奥奇坎因这一幕而惊喜,情不自禁地转过头,看向笑意盈盈的希巴拉克。
夜风吹拂之下,因那不熄之火的照耀,他可以清楚看见对方火红色长发边缘的光辉,看见那双属于人类的眼眸之中真诚的笑意。他没有在开玩笑。
也许是被这份真诚打动,也许是觉得这是最后一个安宁的夜晚,即将到来的决战充满了未知数,不少人或将与至亲永别,也包括他自己。总之,他破例允许自己出格一点。
“好,一言为定。”
他郑重其事地答应了对方的邀约。
关于二人的外貌好像没什么详细设定,只好构了。远古圣山关于奥奇坎的实验室记录里面说【与人类无异的婴儿】,武器突破素材谵妄圣主系列里面提到【那以后,他将文有金纹的真容藏在面具之下,决定为那个掌握了他誓言的主人献出一切。】【面具唯一能露出的眼睛中看到逐渐竖立的瞳孔,而这也是他愈加厌恶龙众的原因。】,我就当在龙看来两条腿走路的就是人好了,私设皮肤有鳞片所以要遮起来好了。关于希巴拉克的外貌,先强调一遍正太是复活附身的马索不是他自己的身体,关于他的描述似乎也只有各种壁画和名片,画得也挺抽象,除了黑皮和穿得很慷慨以外也看不出啥了,那就私设红色长发好了(我喜欢长发桀桀桀),眼眸大概也是红色(成神之后才是太阳纹路)(火神的显性遗传,确信)。
另外,根据武器焚曜千阳的文本:
【不待盗火的贤人开口,告死的神明倏然而至,向人神显现命定的轨迹,
那是人类无法想象的可怖图景,是比愚龙的暴政还要更加无望的未来。
一切生命都将被无尽深邃的黑暗吞噬,化作永劫黑渊中无机质的尘埃。
纳塔还没有取得胜利,司掌战争的人神知道,因为新的战争已经开始。】
我猜测一下,打败火龙王之前的希巴拉克和人族并不知道深渊的存在,以为打完这场就结束了,是死之执政告诉了希巴拉克还有深渊捏,也是那个时候他才突然改变计划。
所以,本章里面,不知道还有无穷无尽的战争等着人类,还在畅想未来的小希还很轻松愉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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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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