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椎滩的海面如往昔般泛着虹光,风间华与倾奇者手牵着手,沿着滩涂漫步向踏鞴砂的方向。
粗糙的砂石上长着鲜红的血斛,妖艳的花嗜血而生;如今战争结束,腐土上不再只有血色,早已生出浅浅一层嫩草。
数百年前,他们曾在这里战斗。
倾奇者不自觉地抓紧了风间华的手。
“嗯?”风间华故作疑惑地拉住他,微微倾斜的上身拦在倾奇者身前,挡住了他的去路。矮身的青年微仰着头,与斗笠阴影下那张俊丽的脸相对,表情纯良地眨眨眼。
他笑着问:“怎么啦?想要我亲手给你摘朵漂亮的花戴吗?”
倾奇者当然没把这句话当真,顿了顿,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但风间华可不等他。青年骤然挺身,笑着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不等倾奇者羞愤暴起,“呼——”
风间华猛地吹气,气息间,无数柔软的片瓣自晶尘凝结成形,在倾奇者耳边化作一朵初绽的浅粉色鲜花。
“你……”
“这里只有血斛好看,但寓意太不吉利了。”他自说自话地按住倾奇者的嘴唇,止住他的话语;又转而托起倾奇者的下颌,轻轻用拇指蹭蹭后者泛起红意的脸颊。
“比起血斛,多看看你的saki吧?”
风间华双手拉起倾奇者的手,笑着在他手里变出浅蓝灰色的花束,“即使没赶上春祭,可这里还有一片永不消逝的春天呢。”
倾奇者看着他的表情,又顿了顿,迟疑地点点头。
见状,风间华心里不禁有些没底。倾奇者是仍囿于过去吗?不,并不像。他已经走出了踏鞴砂的阴影……
那他是在犹豫什么?
青年掩饰起不安,用更多话题缓和二人之间的气氛,少年则有一搭没一搭地附和,明显心不在焉。
名椎滩与踏鞴砂的交界处,大踏鞴长正如同一道界碑屹立于此,永不倾倒;在这之后是繁荣的城镇,高悬的御影炉心运转如常,像一颗心脏为这一方天地输送力量。
倾奇者无意欣赏故地的景色,风间华看向少年,他正望着某个方向出神。
“我还是想看看……”倾奇者一手抱花,另一手轻轻晃了晃风间华的手,“我想亲眼看看,被你修改后的历史中,还有没有属于你的位置。”
Saki不喜欢他总想着这些,他便暂时放下,专注于自己的爱人。但是,踏鞴砂是个例外。
风间华顺着他的目光眺望远处,小城边缘,有一间爬满青藤的猎人小屋。
那是他们最初的家,装满“风间兄弟”的回忆。就在这间小屋里,失忆者带着人偶少年跌跌撞撞地活着,直到灾难结束,人去房空,民众自发将它用于纪念踏鞴砂的英雄们。
“原来是这么回事。”他安抚地拍拍少年的背,“也好,总该有个结果。”
小屋房门敞开,室内却没什么灰尘蛛网,似乎不久前刚有人打理过;一进门,正对着面容模糊的少年塑像,姿态稳重、身形挺拔。
雕像前的长桌上摆放着鲜花与清酒,少年浪人正背对门口,整理桌上的杯盏。听见人声,他回身看来,露出了侧边的一缕红发。
两人俱是一怔。
一心传最后的继承者,有着丹羽血脉的少年。
世界树记录的故事发生变动,枫原万叶显然已经不记得仅有一面之缘的倾奇者。他拿着杯子,礼貌地对二人颔首;发现来人怪异地盯着自己,少年疑惑地检视自身。
是酒杯吗?
枫原将手中的杯子抬了抬,“我听闻此处祭拜前人有敬酒的规矩……我的做法可有不妥?”
倾奇者摇了摇头,“我们并非踏鞴砂的居民,无意评判。你是枫原万叶?”
“阁下认识我?”
“与你家长辈们有过一些来往。”
年轻的枫原不知道这长辈已经是几代之前的故人,只当他们曾认识自己的父亲。少年自称流浪者,而他身旁的武者名为风间华。
枫原看向倾奇者手中的花束,“二位也是来祭拜前人吗?”
“顺路看看。”风间华抓抓头发,“呃,枫原,你说的祭拜的规矩是什么?”
“我亦不甚了解。”枫原将手中的杯子洗净放回托盘,让开些位置,“我读了家中长辈留下的手稿,人们会在这里纪念所有为踏鞴砂牺牲的守护者。”
说着,他抬手引二人去看雕像,“后人想要纪念的人越来越多,‘守护者’渐渐成为一个模糊的符号;我来这里纪念的就是其中一位一心传的前辈,丹羽久秀。不过,最初那位守护者——执刀人,大家虽然遗失了他的姓名记载,却都说,来这里的人若是有心,可以为他敬一杯酒,告诉他,今年的花开得很好。”
小屋里的酒盏便是为此准备。
——数百年前的大家知道他爱热闹,所有人都想为他留一场春祭。世界树中的博弈改变了故事,随着“风间华”消失,阿华和倾奇者的形象被统合为一,逝者的称谓也不复存在,变成无名的“执刀人”。
习俗却妥善地保留下来。
倾奇者放松地笑了。他放下花束,从案上挑一对酒盏斟满自己带来的清酒,将其中一杯塞进怔愣的风间华手里。
后者傻乎乎地看着倾奇者将杯子与他的杯子贴在一起。
这些人啊……风间华释然举杯。
杯口相撞,热意入喉。
当年,他作为逝者未能赴约春祭,留下诸多遗憾;他却总是不愿为此感伤,不曾了解过踏鞴砂对他的追思。
此刻,风间华难得体会到了些许酸涩,淡笑着将杯子重新斟满,“就当今日是春祭吧。好不容易放下所有的包袱……”
他向大地倾覆酒杯,“大家……我迟到太久了。抱歉。谢谢。”
枫原留意到他的话语,有些疑惑;却不想风间华忽然朝他扭头一笑,“觉得我是个怪人?”
“不,没有……”
“当然是怪人啊。”青年嘶哑着声音说着,陡然面无表情,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灰败如一具死去多时的尸体!
他朝他走近半步,枫原想做出防备的架势,这才发现自己竟已动弹不得!
看见枫原万叶凝重的样子,风间华又阴测测地笑起来,“你不是来祭拜我的吗?我在这里等了五百年,来都来了,就别走啦,把你的命给我——”
眼看着青年苍白的手就要朝自己抓来,枫原却骤然开口:“不对。”
“嗯?事到如今……”
“虽然你不知为何限制了我的行动,变成形如鬼魅的模样,但我能看出,你并无恶意。”
更何况,受人祭拜的亡故者,怎么会和其他生者一起从门外走进来,还不了解祭拜的规矩?
枫原表情从容,话里透着十足的自信。
风间华暗自咬牙,“你就不怕我给你点颜色看看?”
“够了。”倾奇者无奈地按住他的脑袋,压着他给枫原鞠了一躬,“失礼,我的爱人有时会忍不住做些不合时宜的恶作剧。”
话音未落,风间华顺从地摆摆手,让晶尘不再限制对方的行动;他称赞道:“不愧是一心传的后人,洞若观火,很有你先祖们的风姿。”
新认识的人和自己乱开玩笑,即使是身为浪人见多识广的枫原也是头一遭。但枫原不知为何不觉得风间华冒犯,反而隐隐感到亲切。枫原笑着寒暄:“我并非敏锐之人,方才有所察觉,全凭你无心遮掩;你不是已经把自己的心思摆在脸上了吗?”
此话一出,风间华顿时僵住,仿佛大受打击般身形微垮。他自以为演得很好,殊不知那张藏不住心思的脸早就暴露了一切。
将杯盏擦洗干净,复归原位,三人聊起彼此来踏鞴砂的缘由。
眼狩令结束后,枫原万叶得到了幕府的正名与补偿,回稻妻整理一些家中的旧物旧事;去年起,社奉行神里一家断断续续与他交流,枫原得知了一心传的过往。
少年佩着赤红的刀,言及此处,他将刀解下,向二人展示,“这把刀是‘一心之作’。它本是一把由枫原家看管的妖刀,受乱局波及失窃。数月前,我与两位友人将它收回重锻。”
倾奇者从他手中接过长刀,其中混沌的杀意仅余纯粹的意志。
在不同轮回的故事中,赤目家的先祖大多是百年前因锻刀失败的恐惧遁逃,妖刀在凛风朔雪中锻成之时,刀匠亦含恨葬于遥远的雪国。这一世,锻刀者亡于求道之途,有执刀人为他揭示真相,这一位赤目不同于他人,未受蒙骗的他清醒着选择了自己的结局,身死而不悔。
这个世界不在乎艺术性,只在乎提瓦特的人们;一切故事都只会向更好的方向发展。至于它会不会被命运之手抹消……是未来要顾虑的事了。
“是一把好刀。”执刀人如此评价。
风间华感知着这把刀的力量,笑着双手将它递回枫原手里,“百年前的夙愿,如今算是有了个结果,想来赤目也会为此欣慰。”
枫原略显疑惑,试探着问:“你们似乎很熟悉百年前?”
风间华抬手指向雕像,“看到它了吗?”
“看到了。”雕像有什么问题吗?枫原脑子一时有点转不过弯,或者说……他有点不敢想。
“原型是我。”
枫原愕然扭头看向青年,却见对方身形忽然变矮了不少——越看越有雕像上的神韵。
比起雕像的英气,少年丰神俊朗,犹有胜之。
“好久没有变成这样了啊……”风间华低头摸摸自己的身体。少年的身躯更加轻盈,一如故事最初的样子。
与倾奇者相仿的身高没办法把爱人整个抱在怀里,他为此时常保持青年的外貌。不过,偶尔换换感觉也不错。
而且,应该让爱人体会到不同口味的新鲜感!
他抬起头,对着倾奇者粲然一笑。
又来了……倾奇者面对这个熟悉的丢人的傻笑,无奈地捂住脸,上扬的嘴角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邀请枫原和他们结伴同行,在借景之馆小住一晚;次日,三人一同返回鸣神岛。
对枫原而言,这两位新朋友着实有些神秘。
暂且不论两人讲究的衣着与特立独行的举止,单是昨日他们邀请自己留宿的旧馆,已经显出几分端倪。
宅邸隐于荒野坍塌的山崖附近,室内布设华贵异常,雕梁画栋、珍宝罗陈;唯有略显潮湿的空气与地面灰尘透出时间的痕迹。
风间听说他想了解一心传的往事,便给他随意抱来一整箱旧书。枫原万叶随手拿起一卷,其上的画作却无关锻刀;他从未听闻作者之名,但卷上落笔灵动潇洒、颇具细腻的巧思,怎么看都算得上一件珍品。
回忆起昨天的事,枫原看着两人的背影,再次做出相同的判断:十分富裕,又能以亲历者的视角介绍大量旧日秘辛,他们的身份地位应当很特殊……
想到这里,他又不禁觉得好笑——当然特殊了,枫原是第一次亲眼见到风间那样能随意改变自己外表的人。
从青年变成少年,又变成幼小的孩子——更甚者,他还能变成一只鸟。
昨日,风间与流浪者打情骂俏,风间不止一次试图靠幼态形象萌混过关;从招待枫原、向他提起踏鞴砂的旧事,到做饭,再到用餐……他们恋人之间的许多小动作没顾得上避开枫原,年轻浪人直到现在还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好在目的地终于快要到了。
走在前面咬耳朵的情侣也终于想起了枫原万叶。
“对了,还没问过,枫原你对踏鞴砂曾经发生的一切有什么看法?”已经又恢复成青年容貌的风间扭过头来,笑呵呵地招呼枫原加入他们的讨论;不知道是哪里不妥,枫原与风间对视,眼角余光却瞥见流浪者在暗地里掐风间的腰眼。
枫原努力摆正自己的思维,一幕幕景象在眼前闪过:决斗场上的信念、一心传的意志、踏鞴砂的喧嚷……他的心思落到自己所佩的刀上。
他有些庆幸:“前人的付出终究没有浪费。”
“这样啊……”风间华略作思索,认可地点点头,“后继有人,未来可期。”
神里屋敷近在眼前,风间华拍拍倾奇者的后背;少年默不作声地在他背上回拍一下。
行程告一段落,枫原得知了踏鞴砂往事,要和社奉行知会一声;倾奇者作为执刀人,也该向社奉行告知自己的回归。
今日来得巧,社奉行一家事务不忙,此时正聚在院落中下棋;枯山水一侧的亭中摆了棋盘,神里家的家主和妹妹执棋对弈,桌边的家政官跟着他们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三人有说有笑,听见大门口隐隐有动静,齐齐转过头来——
白色长发的青年一身空荡荡的宽大白袍,裹挟着寒冬的冷风直直飘了过来!
看见三人身体一颤,戒备地起身,风间华重新落回地面,招呼他们:“抱歉抱歉!吓到你们了吧?”
话虽如此,他嘻嘻哈哈地笑着,完全看不出来他觉得自己过于冒犯。
风间华举起手中堆放的礼盒,“一点小礼物不成歉意,还请收下。”
神里绫人没有收,客气而疏远地询问:“礼物就不必了,敢问阁下来访有何要事?”
连名字都不问,显然是很想直接送客。
而这时,跟在后面的枫原万叶终于追了上来,倾奇者则是一副头痛又无可奈何的样子,慢悠悠地走在最后。
枫原倍感无奈——昨日交谈下来,他见流浪者性格沉静,还纳闷他今天怎么会无缘无故去掐风间的腰?原来是风间一早就做了这种打算!
或许其中有什么特殊用意?应该没人恶作剧会专逮着初次见面的人捉弄啊。
风间华抖抖白袍,将它变回了外出时穿惯的半甲白衣,长发也像变魔法一样越缩越短。“不好意思,我和爱人昨日偶遇枫原,和他相处惯了,一时间忘了不该对你们这些小辈过于自来熟。”拎着精致的红漆礼盒,他自我介绍,“风间华,浪人武士。”
小辈?
神里绫华上前半步,“恕我冒昧,请问阁下是……”
“比起他,你们应该更熟悉我吧。”
优雅的少年音响起,伴着轻盈的脚步声,头戴斗笠、白衣蓝衫的少年走上前来。极具特色的服饰看过一眼便能让人难以忘怀——与书卷记载中的大人物如出一辙。
“莫非,阁下便是那位已有百年未归的执刀人?”
面对神里绫人的猜测,倾奇者轻笑一声,“看来稻妻还留有关于‘我’的‘记载’。”
尽管那只是风间华在众人记忆中虚构的影子,其原形毕竟是倾奇者本人。他不介意按照那过于温和的性格表演一回。
随着他的承认,枫原的猜测也终于盖棺定论,心里一块大石落地,“果然。你十分了解五传刀匠与一心传,了解打造笼钓瓶一心的技法,为我叙述诸多往事……您果然是亲历者,是曾经护佑一心传的执刀人。”
“道谢就免了。当年在踏鞴砂承蒙照拂,只是些微不足道的回报罢了。”
而对于神里家,还有更困扰的问题。
托马笑着出来打圆场:“无论如何,久别归乡是一件喜事。执刀人的回归于稻妻而言,也一定意义非凡吧。”
倾奇者不置可否,“途中有所见闻,颇有感慨,便顺路来看看社奉行的近况。”
神里绫华面上露出少许困惑之色,她看看风间华,又看回他身侧的倾奇者,“您身边这位是您的朋友吗?”
倾奇者被这个“您”的称呼喊得一阵不适应,少年抿唇,演绎出一个完美的微笑,“不必如此客气。你们也是旅行者的朋友吧?既如此,何不与我同辈论交?至于他……”
执刀人的语气忽然郑重了许多,少年神情坚定,眼带温柔地陈述:“他是我的爱人,风间华。”
“嗯嗯,就是这样。”风间华笑着找了处空桌面,把红漆木盒“咚”地放下,“本来是讲究礼尚往来,今天吓到你们,这份给小辈们的见面礼就不用回了!”青年就近拍了拍绫华的后背,“一定要收下啊,这是我欠你们的。”
社奉行的白鹭公主忽然心中感到些许怪异。
但她没来得及说什么,倾奇者立刻抢先一步,为风间华的发言定性:“这家伙的道歉一向这么没诚意,看在我的面子上收下吧,别为此事再生纠缠。时间不早,你们应该还要和枫原叙旧?就此别过——”
“请等——”
绫华的话尚未出口,一阵劲风刮过;狂乱的气流逼得人睁不开眼,等它稍稍安静下来,院中哪还有那两人的影子?
“对风元素力如臂使指的精细应用……”枫原万叶叹了一声,他看得很清楚,执刀人挽着风间的手,带他越过院墙飞了出去。
绫人拉着妹妹重新在桌边坐下,“别急,你刚才发现什么了?我知道你很敬佩那位执刀人,他既然特意回社奉行与我们见面,至少会在稻妻停留一段时间,不必急于一时。”
绫华作出迟疑的样子,视线垂向装有赠礼的木盒,“只是一点直觉。”
明明是对三人说的话,她却觉得风间意有所指。
精致的盒子大小不一,请其余三人见证,绫华拿起最轻的一个木盒,谨慎地打开——
盒中铺着柔软的锦布,妥帖地托起一把配有椿花扇坠的淡蓝色折扇。少女将它拿在手上,精细打磨的石制扇骨令它比一般折扇微沉,莹润的触感与光泽却十分独特。
正常的礼物。
这一件显然是给绫华的。
再打开第二个盒子,盒中是一方砚台。同样使用了类似玉石的特殊石料,同样以椿花为纹饰。
这份大概属于绫人。
而最后一个盒子明显大了不止一圈,分量偏重。少女小心地打开最后一份礼物——
“蒲公英酒!”
托马抬起酒瓶看了看,十分惊讶:“真的是蒙德晨曦酒庄的蒲公英酒!”
显然是给托马这个久未归乡的蒙德人的礼物。
但托马本人却在开心之余心中生疑。社奉行的三人不约而同陷入沉默。
枫原疑惑:“怎么了?是礼物不合心意?”
“不……该从何说起呢?”绫华不答反问,“执刀人前辈昨日也送你礼物了吗?”
“算是吧。我向他讨教了不少有关一心传的事,相谈甚欢,收获颇丰。”
托马叹了口气,“问题就在这里。礼物未免有些太合心意了。这些东西一看便是精心准备,价值不菲。但那位执刀人不是从百年前御神刀锻造失败起,便离开稻妻远游去了吗?显而易见,他不该了解我们。尤其是,送礼的时候,他们为什么会把我这小小的家政官也算在后辈里?”
尽管托马在工作外是神里兄妹的朋友;但存在从属关系,这份友谊应该很少有人知晓。
这么一说,枫原也想起了一些细节。他和那两人分明是初次见面,对方却对自己颇为照顾,“但他们不像是别有用心之人。”
“没错。”神里绫人从沉思中醒来,脸上又恢复了原本处变不惊的笑容,“不必担心。”他眸光微暗,拍拍托马和绫华的肩膀,“执刀人毕竟位高权重,又是旅行者的朋友,即使了解到这一步也不稀奇。既然他们那样说了,我们只管收下便是。”
执刀人有了爱侣,迟早要由社奉行处理相关事宜,届时有得是让绫人仔细探查的机会。
听见旅行者的名字,在场其余几人都不由得松了口气。绫华把玩着手中崭新的折扇,“等下次和旅行者见面,今日之事也是一种谈资。没想到我和憧憬的长辈第一次见面竟会如此尴尬。”
“听起来,神里小姐和旅行者是挚友?”
“嗯。那时还是眼狩令期间,我在镇守之森受人袭击时,多亏旅行者带我回来……”
绫华说着说着,声音渐缓。回忆并无不妥,怪异的愚人众造物袭击了她,而路过的无名行医将她治好。她困惑地摸摸胸口,内伤早已痊愈,方才脑海中的一线灵光却怎么也找不回来。
似乎忘记了什么。但既然忘记了,那一定是不重要的事吧?
而始作俑者未曾忘记半分。
倾奇者拉着风间华在稻妻城外降落,少年抱着肩膀,“哼,满意了?”
“满意满意。”风间华亲昵地抱住少年,“欠下的债,这下可算是还清了。辛苦你陪我演戏。”
当初,黑棺傀儡重伤神里家的少女;风间华没能控制好事态发展,难辞其咎。
“滥好人。”倾奇者敲敲他的脑袋。
“你惯出来的。”风间华理直气壮地说着,没忍住笑出了声,“哈,了却你我的诸多心事,可该好好玩一场了!今朝有酒今朝醉,我回稻妻可不是来办正事的!”
“哦?可惜我是来办正事的。”
“小倾奇!怎么能这样,说好——”
倾奇者捂住他吵嚷的嘴。他不知为何忽然眼神闪烁,隐含忐忑又忍不住期待地问:“你难道不好奇是什么正事?”
“不好奇。”风间华径自垂头丧气地说着,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少年顿时觉得自己额头青筋直跳,赌气的话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来:“好啊,那我明天就去鸣神大社找八重,让她给我安排一群愿意追随我的漂亮巫女当妻子。”
嗯?
风间华呆住。
嗯?!
不对!!
倾奇者看他傻愣愣的样子,愤愤地推开他,甩手就走。
终于反应过来的风间华瞬间扑了上去,整个人挂在他背后,死死地抱住他不松手,生怕一不小心把人放走了。
“我错了小倾奇!这个婚我结,我一定结,今天就结!和我结婚吧!我特别非常极其感兴趣,你想得太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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