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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夫人到——!大小姐到——!徴公子到——!”
上官浅不自觉地抬起头,目光紧紧锁住那道自廊下缓步走来的人影。
她早已听闻这位角宫夫人的名号,却未曾想过自己费尽心思,竟会被指派为她的随侍。
一想到此处,她的齿尖便不自觉咬紧。她倒要亲眼看看——能让宫尚角那样的人神魂颠倒的女子,究竟是何等模样。
她云鬓微松,金丝花冠轻绾青丝,耳畔珠坠与鬓边流苏随着步摇轻曳,流光婉转间,一派清贵之气。面容素净,却于额心细致描了一枚朱砂花钿,眸如秋水含星,唇似初绽蔷薇,温婉中隐见明丽。
身着一袭浅金绣栀子薄纱长裙,衣缘缀以木耳边,裙身用金线与银丝细密刺出繁花萤影,在宫灯暖光下流转如梦中幻境。外层罩一件云烟般的水绡纱衣,行动时如披月华、踏清雾,似从古画中翩然走出,又似江南黄昏时那一抹氤氲的诗意,朦胧得不似凡尘。
“玉儿见过三位长老。”程皓玉声如清玉,举止端庄合仪。
宫远徵和宫紫商大眼瞪小眼,一扭一扭地走进殿内。他对待宫子羽与宫尚角的态度截然不同。一入内殿,他便径直走向宫尚角身后站定,只朝宫子羽投去轻蔑的一瞥,再无多余注目。
宫尚角声音平稳响起:“两位姑娘既已入宫门,眼下并无其他要务,不妨先回女客院落稍作休整。玉夫人已命画师稍后为二位绘制画像,并会连夜派人前往云为衫姑娘的故乡梨溪镇,及上官姑娘本家所在的大赋城,向乡邻亲友逐一核实身份,以正视听。恰好两地相距不远,一趟往返,便可查证完毕。”
宫子羽闻言面露诧色,却一时语塞,未能出言反驳。
宫尚角目光如刃,缓缓扫过殿内诸人,最终落定于并肩而立的新娘脸上。在他的注视之下,云为衫与上官浅依旧容色沉静、姿态端庄,俨然大家风范,唯有袖间微颤的指尖,泄露了她们波澜暗涌的心绪。
片刻寂静中,二人齐齐行礼,声线平稳:“……多谢角公子,玉夫人。”
“我夫人和紫商大小姐、远徵弟弟到了,我想请三位长老多留一会儿,我有要事和大家商议。”
他的音量不高,却莫名地有很强的震慑力,像是控制住了整个局面,让宫子羽有些胸闷:“三位长老年事已高,先让他们回去休息吧,有什么要事可以直接跟我说。我虽然年纪尚轻,资历尚浅,但我已经是执刃,还请角公子——注意分寸。”
宫尚角却冷冷地弯唇:“我要商议的,正好就是此事。”
宫子羽的面容很快沉了下来,而一旁,宫远徵正不怀好意地看着自己。
宫尚角继续道:“想必你也留意到了,从你进来到现在,我没有开口叫过你一声‘执刃’对吧?想要让我对你喊出这声‘执刃’,子羽弟弟,不容易。”
宫子羽明白他的意图,冷哼一声:“也不难。”
宫尚角幽深冰冷的眉宇竟然难得地带了几分笑意。
可他一笑,殿里的气氛反而变得凝重起来。
“今日长老都在,我想说的事情是,我宫尚角,不认可、且反对宫子羽成为宫门新的执刃。”
宫尚角说得声轻意淡,但全场人都如闻雷声,整个大殿鸦雀无声。
宫紫商先站了出来:“反对执刃,总要有理由吧?宫子羽完全符合缺席继承的所有条件,难不成,你是要违反宫式家族留下来的祖训家规?”
“宫氏祖训,任何人都不能违背。但是宫子羽,他当真符合吗?”
“祖训家规我抄了三十多次,我记得很清楚。”
宫远徵冷笑一声:“抄了那么多遍,那你倒是背一下呀。”
宫紫商瞪了宫远徵一眼:“……缺席继承者须行过弱冠成年之礼,这一点,宫远徵弟弟你不符合;第二,继承者必须为男性,这一点,我不符合;第三,继承执刃者必须是身在宫门的宫门后人,这一点,事发当时在山谷之外无法联系的宫尚角,角公子你不符合。”
待到宫紫商说完最后一句,宫尚角终于有了表情,嘴角扯出一丝笑意:“你自己也数过了,要符合四个条件。”
“你有没有在听啊,弱冠之礼、男性、身在宫门,一共就三点。”
宫尚角意有所指:“第三个条件的重点,不是身处宫门内外,而是‘宫门后人’。”
三位长老也意识到他想说什么了,脸色顿时有些凝重,互相看了彼此一眼。
程皓玉轻轻拉了拉宫尚角的衣袖,宫尚角轻轻回握住她的手,示意她安心。
“你想说什么直接说!”
许久不说话的宫远徵像是来了兴致一般,替宫尚角说道:“我哥的意思是说,如果宫子羽不是这宫门后人,那这继承资格可就荒唐了……”
宫子羽怒瞪向宫尚角,还未开口,金繁已经怒不可遏。
“宫远徵!你不要胡说!”
“你是什么东西,你也配在这里说话!”宫远徵冷笑一声,“我想,在场很多人都知道宫子羽怀胎不足十月便早产。兰夫人在嫁入宫门之前就一直传闻有一个难分难舍的心上人,所以,宫子羽是真早产还是足月而生……还真不好说。”
宫子羽怒火骤起,猛地冲上前一把攥住宫远徵的衣襟,厉声道:“宫远徵!”
程皓玉见状立即上前阻拦,声音虽急仍持着礼数:“执刃,请冷静!”
可宫子羽正在气头,反手一挥将她推开。程皓玉猝不及防,脚下踉跄着向后跌去——
“嫂嫂!”
“玉儿!”
宫尚角神色一凛,迅疾跨步上前,稳稳将她接进怀中。衣袖拂风间,他已将她护住,低头沉声问:“可有受伤?”
程皓玉摇摇头。
长老们见势,发出怒斥的声音:“尚角!管管你弟弟!”
宫尚角闪身到两人中间,他内力浑厚,两人当即被隔开。宫尚角抬起手,给了宫远徵一耳光,那力气很大,丝毫没有因为他是自己弟弟而手下留情,打得宫远徵偏过头去。
然后他又迅疾转身,反手想打宫子羽,可他还是停了一秒,下个瞬间,见宫子羽双目怒视,宫尚角本已停住的手掌一耳光毫不犹豫地打了下去。
啪的一声,在空旷的大殿上尤为响亮。
宫子羽被打蒙了,耻辱、羞愤瞬间涌上心头,他呆立当场。
宫远徵抬手轻抚脸颊,默然退至程皓玉身后。他面上不见半分恼怒,反倒勾起唇角。
倒是一旁的程皓玉蹙起眉头,忍不住上前两步,指尖轻轻碰了碰宫远徵泛红的颊侧,眼中满是心疼:“疼不疼?”
他摇摇头带着一丝得色望向愠怒未平的宫子羽——自己挨这一下,却也换来宫子羽结结实实吃了一巴掌,怎么算都不亏。
“宫尚角你疯了!”
花长老拍案而起,气得发抖:“够了!荒唐!”
“你们平时蔑视家规、无法无天也就算了,今日三位长老在场,你们还敢公然动手。宫远徵还未成年,莽撞无知,不和他计较。”他转过头去,目光冷淡如冰,“但是你,宫子羽,却对自己血脉家人动手,你无论是身份、能力、德行,一样都不占,你凭什么说,自己对得起这个位子?”
宫子羽漆黑的眼瞳里都是怒火,宫尚角说得义正词严,但宫子羽听来只有冰冷的嘲弄。他没有理会宫尚角的咄咄逼人,瞪着宫远徵:“毒害我父兄的人,我迟早要杀了他!”
程皓玉意外他的说辞,立刻出声:“执刃,如果没有证据,怎么可以说此重话!”
宫门谋逆可是重罪,宫子羽却这样张嘴就来。
宫尚角严厉地盯着宫子羽:“无凭无据,血口栽赃,你不配做执刃。”
“证据我当然有。还有你,宫尚角,你也脱不了干系。”
“我怎么了?”
宫子羽言之凿凿:“当晚我父兄最后见到的人是你!你们聊了什么?你为何着急要走?甚至要连夜离开?你到底去了哪、做了什么,有谁看见,说得清楚吗?!”
宫尚角毫不让步:“当然说得清楚,自然,也有人知道。但这是机密,由执刃亲自下达的命令。我没有必要向你汇报。”
“我就是执刃!我命令你现在立刻马上就向我汇报!!”
宫尚角突然笑了,有些轻蔑地扬起了下巴。
宫子羽被他的笑容激怒:“不向我汇报的话,你和宫远徵就是密谋杀害我父兄的嫌犯!”
面对宫子羽的失控,宫尚角露出更加嘲讽的笑:“若我真有谋害篡权之心,当晚我必定会留守宫门。我若在这宫门里,执刃的位子,怎么可能轮得到你坐?”
宫子羽恍惚间怔住了,有了片刻的迟疑。
“行有不得,反求诸己。你自己担不上执刃之位,就不要信口编排他人谋逆。”
宫子羽暗暗咬着牙,他没有反驳。宫尚角姿态高高在上,带着威慑的胁迫力,一向冷郁的神情总是让人退避三舍。宫子羽扪心自问,自己平日里见到他也是如此。然而此刻他的目光丝毫没有退缩地迎向他。
“我要让你们都看看,我到底担不担得这执刃之位!”
说完,宫子羽拂袖而去。
宫尚角面无表情,不发一言地看着那个离去的背影,奇怪的是,那个从来一无是处之人那一刻脸上竟少有地满是坚定和顽强。
评论多多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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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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