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张玉言放好复印件，顺势侧身倚在沙发上，看向张起灵，“我只是觉得，对你来说，那段无望的记忆，永远留在了过去，不会被救赎，也无法更改。”
“不重要。”张起灵淡淡道。
张玉言搭着腿，膝盖抵在了他腿上，有点凉。他将手覆在她的膝上，裸露在外的皮肤很冷，他问：“换条裤子？”
煽情的气氛一下就被这种担心她冷的老母亲式问话打断了，她回了个“不要”，有点不高兴的把脚搭在张起灵腿上，颐指气使道：“给我捏捏腿。”
张起灵相当听话，拿过一边的薄毯盖在张玉言的腿上，隔着毯子开始了他的服务。
“外面还有你的客人。”他提醒道。
“我还没想好等下聊什么。”
隔着薄毯也能感受到的温热的手掌，和恰到好处的力道，张玉言有点飘飘然了。
很显然张起灵有系统的学习过或者培训过按摩，手法很有一套，让她不禁产生疑问，张家的训练内容还有按摩？这么想着，她就问了出来。
张起灵看着她，有些奇怪：“有学习基础的中医知识。”
“噢，我忘了。”假的，很多东西张玉言觉得没用，都没学，甚至还跟负责人对打，她岔开话题，转而提起外面两个客人，“我觉得那个小欧怪怪的。”
“小欧？”张起灵不知道小欧是谁，已经全然忘记欧胜云的名字了。
“就是外面那个极乐鸟。”
极乐鸟最显著的特点是色彩绚丽的羽毛——那个蓝发少女。这下张起灵就知道了，她的确有些奇怪。
张玉言见张起灵脸上露出了思索的神情，继续道：“欧姓和欧阳姓同源，甚至很多欧姓都是由欧阳姓简省来的。上次在树林里，她还阻拦我们下地，多半知道点什么，她会不会和欧阳宅有关系？”
张起灵认同的点点头，手上的力道因思考而减弱，最后变成了搭在薄毯上：“那天雨中的人影，身形似乎和她相似。”
她知道张起灵说的是那天在欧阳宅撞见的那个暗中窥探的人影。她琢磨了一会儿，发现当时太师壁后偷看她和吴邪的人影身高也和欧胜云仿佛。
“这么说，当时她把你和胖子引出去，在雨中甩掉你们，又折返回来，想对我和吴邪下手？”张玉言被自己的推测逗乐了，心道欧胜云那点身手还不够吴邪一个人打的。
张起灵没结接话，过了好久才道，“未必，也许她是想把我们都引出去。”
“然后她看我和吴邪没走，又回来想把我俩吓走？有点道理。”张玉言坐直身体给了张起灵一大口亲亲，然后腿从他怀里抽了出来，“我要出去陪两个小客人喝茶，一起？”
这种偷袭张起灵已经习以为常，见她穿鞋起身，他也跟着站起来，一起走出门去。
吴邪已经陪两个女孩喝上茶了。新来的两人相继落座，他快速涮了杯子给两人倒茶。
之前的竹叶茶虽未喝完，但已受了潮，不能再喝了。吴邪泡的是一款本地的岩茶，貌似叫“水仙”，是近年新出的品种，口感柔和甜度高，炭火味淡。
原本在抽烟的欧胜云默默把烟掐了。冯晴有些惊奇的看了看欧胜云，伸手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一个本子递到张玉言面前。
张玉言一看，是自己的写真集，又打开翻了翻，好家伙，没一个是本人，都是张海楼假扮她拍下的。
“姐姐，能给我签个名吗？”冯晴面带希冀的在扉页右下角点了点。
张玉言不忍拒绝，随手签上名字。
张玉言签完名，将写真集递还给冯晴。冯晴珍重地接过去，抱在怀里，脸上是压抑不住的雀跃。
欧胜云在一旁看着，没什么表情，只是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然后微微蹙眉，似乎不太喜欢岩茶的味道。
“怎么，喝不惯？”张玉言注意到她的表情，笑着问道，“给你换点甜的？碳酸饮料？”
“不用。”欧胜云摇摇头，声音依旧有点沙哑，她放下茶杯，看了看吴邪，直言不讳，“这个叔叔泡茶坐杯太久了，茶汤很浓不好喝。”
这说话也太直接了，吴邪被这小女孩逗乐了，和张玉言对视了一眼，见对方也在笑，便起身坐到侧位上，换张玉言在主位坐下泡茶。
张玉言不爱喝岩茶，索性倒了茶叶，换成金骏眉，她一边弄茶具一边问，“怎么少个人，胖子嘞？”
吴邪拿了根烟出来，“瞎子来了，他去县城接人了。”
“哈？”张玉言发出三连质问：“他怎么来了？谁叫的？来干嘛？”
“我叫的。”吴邪手指点了点茶桌，“回头再讨论。”
有外人在，张玉言也不再追问。
吴邪掏出打火机，还没点烟，就听欧胜云道：“他凭什么可以抽烟？”
他心说有一个雨村禁烟大使张玉言已经够了，怎么又来个欧胜云，离谱的是她明明自己也抽，怎么还不准他抽呢？
本来张玉言在想事情，都没发现吴邪抽烟，这下经过欧胜云的提醒，她立马对吴邪投以死亡凝视。
“好好好，我走，我走，行了吧。”吴邪说完就拿着烟离开了天井，躲到大门口，坐在门槛上抽起了烟。
四人一边喝茶一边聊七聊八，不过只有冯晴和张玉言聊，另外两人基本不开口。
张起灵主打一个陪伴，人还在这，魂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面前那杯茶，倒一杯他喝一杯，整个一人机，连喝了四五杯后，张玉言就没给他倒了。
怕他失眠，半夜出去巡山。
“言姐，前段时间网传的绯闻是真的吗？”冯晴问道。
张玉言端起杯子，随口回道：“什么绯闻？我没有绯闻啊。”
“啊？难道是真的？就是那条热搜，说你上半夜睡了林天，下半夜又睡了个帅哥。好厉害啊。”冯晴面露崇拜。
“咳——”正在喝茶的张玉言一下被茶水呛到了，连忙转头咳到地上，抽纸擦了擦水，“小朋友不要什么都崇拜啊！！！而且没有这回事！！”
冯晴“哦——”了一声，面露失望之色。
张玉言很想问冯晴在失望什么，但怕这小女孩又说出惊人之语，想了想还是算了，就当没看见她脸上的失望，“不信谣，不传谣。和林天的绯闻是为了热度，没有的事。”
“那姐姐有对象吗？”冯晴又追问。
“这个嘛……”张玉言倒茶的动作顿了顿，看了眼张起灵还在神游，斩钉截铁的道：“没有。”
“姐姐喜欢什么样的？”
张玉言想了想，“18、帅、有腹肌。”
“这个十八指的是什么？”冯晴问。
“？”张玉言满头问号，心说现在的孩子也太野了，“肯定是年纪啊。”
冯晴眼睛一亮，“我弟刚好18，把我弟给姐姐玩！”
欧胜云“嘁”了一声，拍了拍冯晴，“你别说了，她在逗你玩呢。没看见旁边这个吗？那是她对象。”
“你真无趣。”冯晴拍开欧胜云的手，“我愿意和姐姐玩。再说了，女孩子就要体验不同的男人嘛，从十八岁到二十八岁的都得试一试。”
张玉言捂脸，根本招架不住现在的小女孩。如果坐在这里的是她的两个好闺蜜，她还能一起讲讲段子，但两个小孩儿还是算了。
她主动岔开话题，问起两人的学业和生活，欧胜云还是不怎么答话，冯晴把自己倒了个彻底。
冯晴老家安徽，今年刚考入福师大美术学院，和欧胜云是同学，在老师的带领下来到宁县采风。
宁县有很多古建筑，老师和同学都在县城里，吃饭住宿交通都方便。欧胜云一看到自己家了，跟老师请假回村看望奶奶。冯晴见好友回家，也跟着请假，因此两人一起脱离队伍，来到了村里。
“这荒郊野岭的，你们还是尽快坐班车回县城吧。”张玉言道，“过几天还有场台风，要是被困在在小村里耽误返校就不好了。”
“诶？是吗？”冯晴拿出手机翻了翻，很快找到了相关讯息，的确有台风，“好喔，我们其实原本打算今天就回县城了。对不对，胜云？”冯晴用胳膊肘捣了捣欧胜云。
欧胜云没接话，踌躇片刻，忽然道：“你们……前几天是不是去看了东头竹林边上那栋房子？”
来了。张玉言心中一动，面上不动声色：“是啊，怎么了？那房子看着挺有年头了，可惜破得不成样子。”
张起灵也随之回神，视线落在欧胜云身上。
“那房子不干净。”欧胜云语出惊人，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我奶奶说，那房子的主人短命，而且一代比一代短，二十多年前那家人相继死了，只剩一个老头子搬去了城里，听说现在还活着。”
“原来那户人家姓欧阳？”张起灵问。
欧胜云瞥了他一眼，继续道：“具体我也不清楚，都是听奶奶说的。反正那房子邪性，你们最好别打它的主意。”
冯晴在一旁听得似乎有些害怕，轻轻拉了拉欧胜云的袖子：“胜云，你别瞎说。”
“我说的是事实。”欧胜云语气平淡，“而且，不止那房子，这附近的山里，也最好别去。”
张玉言和张起灵对视一眼，心中了然。这女孩果然有秘密，好像知道得挺多。
张玉言笑道，“你还是保护好自己吧，不要乱跑。不是每次都那么好运会碰上我们的。”
“什么乱跑？”冯晴不知道三人在打什么哑谜，一头雾水，“胜云，你一个人进山了？怎么不告诉我？不行，你得跟我回城里。”
“我没乱跑，是有正事。”欧胜云抿了抿嘴，似乎不太想多说，又对张玉言两人道：“山里东西多，有些不是人能碰的。”她站起身，“晴晴，我们走吧，饿了，回家吃饭。”
冯晴看得出气氛有点微妙，乖乖起身道别。
张玉言也没挽留，笑着送客：“行，有空再来玩。”
数落声伴随着两个女孩的背影越走越远，她们出门后，院子里就彻底安静了下来，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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