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宫殿停止。】
林恩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间,顺着玛丽亚内务官的指引到达了安妮王后曾经的卧房。
这间卧房与玛丽亚女官记忆中的完全不同了。
自局势稳定、理查德四世登基,浅湖宫已经经历过大大小小的十余次修缮,屋内的陈设清一色改为象牙白色,地毯与窗帘改为巧克力棕。
即便如此,这间曾经发生过血案的房间,仍旧无人居住。
理查德四世的王后说这里有“冤魂”,扰得她无法入梦;
而玛格丽特国王甚至彻底抛弃了浅湖宫。
倘若真有冤魂,大概也不愿困在这间不符合她审美的、狭窄的房间里吧?
只不过——
林恩回忆了一下玛丽亚女官拿出的黄金匣子,在虚空之中比划起大小。
和白琳所说的传言有出入,玛丽亚女官的匣子绝不可能塞得下冠冕,最多只能放置些手链项链。
就这么个小盒子,能存放什么“秘宝”?
林恩没有苦恼很久。
她很快就想通了,玛丽亚女官是“林恩”的母亲,她的私人物品仍旧存放在特兰郡的老宅里。
只要抽空回一次特兰郡,一切疑惑都迎刃而解了。
浅湖宫里暂时挖掘不到别的了。
甚至,拜这段记忆所赐,林恩窥探到当初的真相:
根据长官的言辞,排除了他们是长刀党的可能性。
所以,林恩很确定罪魁祸首是理查德四世。
只不过,现在无凭无据,她也不好冒然向国王禀报;更重要的是,现在的工党、曾经的长刀党倘若真的脱清了干系,那岂不更会一家独大?
林恩决心隐瞒下去。
——起码得熬到从绯通亚矿场回来。
更重要的是,她得提前摸清“回溯”信徒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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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得知林恩侥幸逃过暗杀、身负重伤过后,阿曼达审查官阔绰地给她再次放了几天假。
“白教堂被损毁,国王难道没有意见?”
林恩试探着提问,试图借助王室的力量找出暗杀者。
阿曼达懒懒地抬眼,“想什么呢?”
她示意助手关上门,这才说道:
“国王本就看不顺眼迂腐的教会,这次修缮白教堂的拨款甚至还不到修缮浅湖宫的十分之一。”
好吧。
林恩挠了挠头,“还有一件事,首席。”
“说。”
“我打算按照您的吩咐,前往绯通亚矿场。”
林恩下定决心,却又提出点要求。
“我可能需要带助手,也尽量私下悄悄前往。您也知道,他们既然能杀死亨利·朗,也会杀死我。”
阿曼达·德·波尔扬了扬眉毛,没想到林恩这么快就同意了。
“助手?不是刚给你派了个学徒吗?”
林恩失笑,“您说的如果是伍德,那我还不如只身前往呢!他可是威灵顿审查官的人。”
阿曼达揉了揉太阳穴,的确忘了这码事。
她喝了口热咖啡,抬眼看向林恩,“那你想要哪个助手?”
尽管客套地询问了林恩的意见,但阿曼达深知国民卫队其实抽不出额外的人手。
不管怎么看,也只有伍德能被随意调动了。
林恩:“莱亚·古德温上校。”
“?”
阿曼达想破脑袋都没想出这个名字,看向林恩的目光里多了些诡异的质疑。
“你想要的是陆军上校?你怎么好意思让他做你的助手!”
从第一次和林恩接触起,阿曼达就觉得她有些古怪,甚至逐渐接受她的个性。
没想到,林恩还能继续刷新她的认知。
然而,林恩对阿曼达的质疑毫不在意。
她恬不知耻道:“总之,您帮我问问吧!万一上校答应了呢?”
阿曼达不愿意开这个口。
她嫌丢人。
阿曼达:“我可以带你去找古德温上校,你亲自跟他说。”
林恩想了想,也没有拒绝。
“过几天吧,我这两天想回一趟特兰郡。”
林恩的资料显示,她是特兰郡出身,阿曼达只当她要回家探亲。
“回去看父母?”
“他们都去世了。”林恩说,“但也没错,我的确回去是为了看他们。”
她一脸诚恳,语气又可怜兮兮,让阿曼达不由自主地多了些怜悯。
她自动添加了些脑补,望向林恩的神情愈发同情起来。
“既然这样,我会联系古德温上校。”
她叹了口气,“等你回碎金城了,就能得到回复了。”
林恩有七成把握,莱亚·古德温愿意跟随自己一起去绯通亚矿场。
原因无他,此人也惹了一身麻烦,花上几个月避避风头也是好事。
“还有别的事情吗?”
阿曼达一边给打字机装上新纸,一边抬头看着杵在原地的林恩。
“暂时应该没了。”
其实有,但林恩觉得不能一次性麻烦太多。
细水长流的道理,她还是知道的。
林恩把话憋了回去,一边同阿曼达告别:
“首席,那我先回去了。过几天再向您报道。”
==
将莉亚托付给白琳之后,林恩提上行李,前往熙熙攘攘的布德林车站。
这是碎金城内规模最大的车站,大概也是新阿尔卡迪亚最大的车站,乳白色的古典风格建筑物内,封锁着前往四面八方的铁路线路。
出租马车将林恩放在车站前的广场,车夫提醒她小心避开广场中央的圆形喷泉。
“虽然有很多孩子在这里戏水,但实际上这里的水管直通东区的钢铁厂。”
车夫苦口婆心,“我亲眼见过有人接触了这里的水源而去世了。”
“我明白了。”林恩点头感谢,顺手多塞了点小费。“多谢您的提醒。”
尽管如此,广场上仍是堆满了赤脚奔跑的孩童。
还有大群鸽子与海鸥,踩在灰扑扑的池水里,又翕动着翅膀飞远。
即便林恩有心停留,留给她的时间却也不足了。
她瞟了眼钟楼的时间,一边核对车票上的发车时间,脚下不自觉地加快了些。
好在,蒸汽火车也并不准时。
林恩卡点登上火车,找到她的一等座车厢后,随手将行李放在身边,又等待了约莫半小时,蒸汽火车才缓缓启动。
“怎么这么迟?”她随口抱怨道。
“特等车厢的客人来晚了,小姐。”
身穿红色经典铁路制服的侍者推着黄铜推车而至,推车上放了些色彩缤纷的甜点。
林恩皱了皱鼻子。
“想来一块点心吗,小姐?”侍者转过头,刚好推销起来,“我们有巧克力味与香草味的蛋糕。”
“不了。”林恩扫了一眼,对这些五颜六色的奇怪糕点不感兴趣。“餐车在哪里?”
“往前走两个车厢就行。”
两人一来一回地交谈时,一等车厢冲进来一个满头大汗的男人。
他手里攥着单片镜,不停地拿手帕擦拭着汗水,面孔却仍然滑腻腻的。
“抱歉,我的座位在里面。”
他看了眼车票,一边对侍者说。
侍者往前迈了几步,让出一条通道,又不死心地推销,“先生,您想要一块点心吗?”
“唔,可以啊。”
男人将牛皮行李箱放置在行李架上,一边冲侍者点头,“如果有一杯红茶就更好了。”
“一杯红茶是吗?很快给您端来。”
侍者满意地咧嘴笑起来,“一共5银舌尔。”
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大把东西。
琐碎的物品随着他的翻找而掉落,其中一支金边钢笔骨碌碌地滚到林恩脚边。
“啊,抱歉。”他嘟哝着,一边找出一枚五银舌尔面值的银币。
林恩弯下腰,帮他捡拾起来。
这支钢笔沉甸甸的,手感也扎实,一摸就不是便宜货。
交还给男人的时候,林恩看到笔杆上的烫金文字。
【库兹矿产公司】
嗯?
林恩还记得,原主的父亲就是在这家血汗工厂里工作,工资甚至无法覆盖肺病的药费。
“谢谢你,小姐。”男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再次把手帕塞回口袋,钢笔也一并插进口袋里。
见他这种粗犷的收纳手法,林恩觉得这些东西起码还会再掉落一次。
只不过,她对那串文字有些在意。
“先生,您来自库兹矿产公司?”
男人嘴巴里含着巧克力蛋糕,一边冲林恩点头。
“是的,我是总经理博伦·库兹的秘书之一。”
“等等——该不会特等座车厢里,正是你的老板吧?”
“您猜对了。”
男人讪笑着,“前些天让我订票时,我犯了点错,记错出发时间了,这才耽搁了这么久。”
“……”
罪魁祸首竟然找到了。
林恩有些无语。
他这样的工作能力,怎么当上的总经理秘书?
“先生,你这个秘书不应该陪在老板旁边吗?”
“不用,库兹先生还有其他秘书,我是没用的那一个。”
男人说道,“所以,我才被赶来了一等座,还能吃上小蛋糕!”
林恩欲言又止:怎么有种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感觉?
“对了,我包里还有一份文件,库兹先生刚刚还问我要来着,我得赶紧送过去!”
男人拍拍脑袋,猛地丢下叉子,胡乱搜索起公文包,而后急匆匆往特等车厢赶去。
他的公文包完全打开,里头的文件散落一桌,林恩刚好可以看到文件上的姓名。
【约翰·开普敦】
看来这是他的名字。
粗心的开普敦先生很快返回,灰头土脸的模样足以证明又挨了顿骂。
他坐回位置,甚至连吃蛋糕的兴致都消失了,满脸懊丧。
“您还好吗?”
开普敦叹了口气,拨浪鼓般地摇头。
“不太好,库兹先生说可能要裁掉我。只不过,其他人帮我说了几句好话,我起码工作是保住了。”
这话听上去还有后续。
林恩:“但是?”
“但是,似乎想把我派去绯通亚矿场。”
约翰·开普敦苦着脸,在内壁上磕着自己的脑袋,潸然欲泪。
“我可不想去那里!”
诶?
林恩眼睛亮了下,“库兹公司在绯通亚矿场也有矿山吗?”
“当然,是老库兹先生购买的,就在朗氏公司旁边。”
约翰·开普敦无力地抬着眼皮,“但是,据说在那边工作会折寿!”
林恩笑了笑,没有回话。
“诶,你也在碎金城工作吗?”他努了努嘴,指向林恩的公文包,“您是做什么的?”
“记者。”
林恩面不改色地撒谎,“我是《木偶报》的记者。”
中秋快乐哦[加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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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特兰郡(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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