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年后,当织田作面对绞刑架时想起的就是这一幕,太宰孩童般的笑脸沐浴在阳光下,他挥舞着双臂好像一只蝴蝶,那张总是能言善辩的嘴张合着,他在呼唤他的名字,织、田、作。
お为开头,嘴巴圈成圈,接着是だ,舌头碰上上腭发出清脆的da声,然后便是さく。织一田一作,听起来像农民一样,由姓氏和名字的第一个字结合起来,多么有趣,这是太宰的首创。
如果说起太宰,织田作首先会想起那个夏天,无他实在是有趣又奇怪,就像是织田作这个名字,又像是太宰这个人。
太宰好似知道世间所有趣事,乘着飘移的幽灵列车,一路奇异的场景惊得织田作失语,在巨大的人面花下和松鼠讨价还价,在号称无所没有的商店中买不到激辣咖喱。太宰这家伙在那个夏季猛得闯进了织田作平静的生活,连带着那奇妙的世界。
“你在看什么呢?”织田作爬上房顶看向坐在那的太宰。
“在看兔子和老虎的战斗。”太宰回答,视线不变仍看着天空。
织田作顺着他的视线也看向天空,没能看见太宰所说的兔子和老虎。
“那谁赢了?”织田作在太宰身旁坐下,眼睛紧盯着天空试图找到那和老虎战斗的兔子。
“老虎,这是显而易见的,大家都在帮老虑。顺便,你压到介子了。”
“啊抱歉。”织田作连忙起身,脑海里回忆了一下他的位置上刚才是否真有东西,转头一看那里确实空无一物,不、准确说来也不算是空无一物,那里有一片花瓣。
织田作靠近那片花瓣说道:“对不起介子。”过了十几秒没有任何动静,花瓣没有站起也没有变成花仙子,就当织田作以为自己是不是把它压死了转头想求助太宰时,看见太宰捂住脸不住的抖动,太宰的眼睛从手的缝隙中看向他。
看着织田作一脸困惑的表情太宰实在是憋不住了。“哈哈哈哈!”太宰笑得前仰后合。
在被太宰带来到这个奇妙世界后,织田作有太多不懂的事情了,不懂夜莺所下的问题,不懂玫瑰所要的养料,也不懂太宰什么时候是在逗他。
太宰也不懂,为什么织田作总对他的话深信不疑,一旦问他,他总是说“因为太宰很厉害。”
绞刑架上的绳子已降当织田作面前了,看着眼前的圈,织田作想起他和太宰一起荡的藤蔓秋千。
太宰看好了一颗结实的树,高兴地就对织田作说他想挂在上面,于是织田作就照着太宰的指示把藤蔓缠在树上,最后却没能如太宰的愿,只做成了秋千。
“哇荡得好高啊!我要是这时候松手一定能摔成肉饼吧!”
“我不会松手的。”织田作刚刚差点和一只鸟撞在一起,被鸟气愤地啄了脑袋,往下看去能看到其他树的树冠,他们在森林中最高的一颗树上做了秋千。
“是呢,死不成了呢。”
是呀,太宰的自杀总是会以失败告终,就像是他们的初遇,身负重伤的太宰倒在织田家门口,全身的弹孔中流出的血在太宰身下汇成血泊。织田作差点以为要救不活他了,一晚过去后却又变得生龙活虎,把他强压下来养伤还花了织田作一番功夫。
太宰在他家住了一个春天,夏天来临时便拉着织田作钻进了树洞,在空中游动的小鱼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太宰的通行证遗失了,于是二人开始了一段躲藏,这便是织田作的奇妙旅途的开端。
“四个松子。”太宰对松鼠说着,织田作注意着松鼠防止它逃跑。
“哪带你这么砍价的!一下砍三分之一!”
“织田作。”太宰向织田作示意。他这么一喊松鼠却一惊,刚才二位对它干得事还厉厉在目。织田作从兜里又掏出那张纸,正要开口就被松鼠着急地打断了。
“成交!成交!不要给我透剧了!”
“交易愉快。”太宰笑眯眯地从兜里掏出松子。
“真是的,你们从哪偷来的后续,明这个时间连演员还没能收到吧。”松鼠不情不愿地递出太宰想要的东西。
太宰接过,随手扔给织田作说道:“我编的。”
在松鼠的追逐中他们逃进了充满雾气的黑森林。
“什么东西又长又短一会向左一会向右?”和太宰失散后织田作遇到了夜莺,几番思考后仍未答出正确答案,这个世界中能随地大小变的生物实在是多,织田作把他曾见过的这类生物都答了个遍也不对。
织田作总为这些爱提问的生物烦恼,像是之后在绳子套上他的脖颈,织田作才恍然大悟遇到的那个唱歌的玫瑰需要的养料是什么。
“织田作告诉你个秘密。”太宰突然悄悄凑到织田作的耳边。
“什么?”
“别看我看起来才十六岁,其实我的真实年龄有五百二十岁哦。”
“这么大啊,完全看不出来。”
“织田作,你是不是经常觉得我很幼稚。”
“并没有。”是真话。
“我之所以这样呢,是因为我不想变成无趣的大人,织田作,你看过《小王子》吗?”
织田作摇摇头。“没有,我应该早就变成你所说的无趣的大人了吧。”
回顾自己充满硝烟和血猩味的童年,就算在孩童时也不像太宰这般有趣啊。
“怎么会!织田作超有趣的!”
这个世界确实就如童话一般,爱丽丝尾随着兔子进了树洞,飞行员在沙漠中遇到了小王子,而童话总有结束的时候,这个世界与人类的战争打响了。
原因为何?就像是血洗桃花源一样。
战争的详情就不必多说,织田作随着太宰去抵抗人类的入侵,无数遍的“太宰”也叫不回一心求死的人,太宰死于这场战争,就像无趣的大人所失去的童趣。
织田作只感觉自己回到了还在当杀手的时期,只是一味的杀人获取报酬填饱肚皮。
绳子已套上织田作的脖子,这场战斗终由人类胜利,织田作这个人类的叛徒将被处死。当问及临终愿望时,织田作想起那朵玫瑰,于是回答想在被处刑时拿着那支玫瑰,织田作有一种预感,而他的直觉相当准。
玫瑰需要的养料是爱,织田作回答玫瑰的提问。
脚下一空时,织田作看到手中的玫瑰疯长,变得高大,玫瑰花绽放,艳丽的人面花在他眼前呈现,他看见太宰从中钻出,玫瑰花刺割断了绳子。
快跑,跑快些。织田作拉着太宰逃脱追兵,心中竟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太宰。”织田作和太宰在一座掩体后蹲下,织田作拉开保险栓向追兵们丢出手雷。
“织田作。”太宰望着织田作的双眼,他们对视着,眼中皆是对方的眼。
“我爱你,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织田作牵起太宰的手,将圆圈状的保险栓套上他的食指。
“我也爱你,我愿意!” 爱会创造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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