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前走着，一路上所有的事物都让他向前走。向前走，走，走到那河边去，那红发的男人撑着船在等你。
他脑袋空空，几乎什么都不记得了。
唯一知道的是：我已经死了，而我要向前走，到那河边去，去寻那撑着船的红发男人。
虽然不知什么是死什么是不死，但他还是遵循着这唯一知道的事，向前走。现在他的头脑宛如刚出生的婴儿，一切都凭本能行事。
到了河边了，一个红发的男人撑着船在等他。
“上来吧。”那男人说，“我带你过这河，去那转世的隧道。”
他不知什么是转世，不知为何能听懂这男人说的语言，但他点点头上了船。
他坐在船上，呆呆地望着那男人。那男人已经划起了船，船在红色的河面上移动着。
就这样一路无言，但快到岸边时他突然说了话。
他也不知自己怎么说的话，为什么说的话，原来自己的嗓子还记得如何发声。
他说：“我们认识吗？”
那男人沉默了一阵才回答，之前从未有亡魂向他说过话。
男人回答：“我不知道。”
“所有的生物来到这个地方都失去了记忆，我也是，所以我不知道。”
“但我想，或许是吧，你是第一个对我说话的人。”
他又不说话了，好像又忘了该如何说话，又或许从一开始也不知道为什么说话，自然就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到岸边了，男人停稳了船说：“到了，向前走吧，穿过隧道，然后你就又能成为活人了。”
他向前走了两步，又转过头来，看向那红发蓝瞳的男人。
那男人也看向他，他这个黑发鸢瞳的男人。
他又张了嘴：“你…”但是他不知道说什么，又闭上了。
“怎么了吗？”那男人问。
他轻轻揺了摇头，最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好像要把他记在心底，转头又向前走了。
向前走，向前走，向前走。
他向前走着，身形越来越小，直至变成了婴儿。
那红发男人划着船，向着来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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