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汉书院作为全校盟直属学校，迄今已有百余年历史，眼看下周即将迎来一年一度的校庆，暂代校长处理校务的曹操决定举办同学联欢会，并由他亲自主持。
以往每届校庆，各区各校都会派代表参加。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算是象征着各校区州牧对盟主的拥护，另一种形式上的表达忠诚。
前几年的江东代表无疑是孙策，但今年孙尚香被迫接受了这份任务。
“就算大哥临时有事，让二哥或者周瑜来参加也行啊，我现在可是东汉书院的学生耶，怎么可以替江东高校参加校庆，老爸也太奇怪了吧。”
孙珞瞥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开口：“说不定，他已经不把东汉书院放在眼里了。”
孙尚香立马僵住了，她多多少少明白父兄的野心。
可是长姐将这个秘密放在明面上来讲，倒有种大逆不道的荒唐感，尤其是还说得如此若无其事，实在搞不懂她的真实想法。
她连忙转移话题：“姐，我听马超说，你在跟郭嘉约会？这是真的吗？”
“碰巧跟他偶遇到了而已。”
孙珞整理完陈群的报告，顺势反问道，“你最近和刘备走得很近，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也没什么啦，我只是觉得他完全不像情报里的那个刘备，让我有点好奇啦，而且他特别容易害羞，情不自禁地总想逗逗他。”
一提到刘备，孙尚香的眸中登时漾开不自知的雀跃。
孙珞只说一句：“你身上还有与袁绍的婚约，记住这一点。”
无论以后可能有机会取消婚事，还是最终只能嫁去袁家当主母，孙尚香与刘备的感情发展都不是现在可以考虑的事，舆论的对象总归不能是孙家。
孙尚香听到婚约就发愁，满脸写着不情愿。
孙珞见此，淡然开口：“如果你真和袁绍结婚了，只要不闹出大事，继续跟刘备谈恋爱也是可以的。”
“姐！什么跟刘备谈恋爱了啦！”
孙尚香红着耳尖大声反驳，而后才听明白她到底在说些什么，一时有些茫然。
她“啊”了好几声，神色复杂，犹犹豫豫地嘀咕道：“这、这似乎有点不太好吧。”
“袁绍从选择政治联姻的那一刻起，就该明白这场婚姻的本质是利益交换，他根本没有任何资格插手你的感情。”
“男人有一妻多妾的权利，袁绍的身份也不会允许他只娶你一个，以后他会有很多妻妾，也会有很多孩子。”
“既然他的床榻上可以有其他千娇百媚的女人，凭什么你不可以有讨得你欢心的男人？更何况，你只是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又不是在外面偷偷摸摸养三四个面首，与他相比，你还亏了呢。”
孙珞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
年纪还小的孙尚香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在所有人的印象中，孙珞无疑是世家女典范，从如玉观音的容貌谈及她定然温雅乖顺，因此这些年有不少世族长辈替才华横溢的子弟们上门求娶，认为她绝对会是合格的当家主母。
孙尚香知道她并非如此。
可今日初听到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才彻底知晓眼前这位看似循规蹈矩的长姐，骨子里透着与江东一般无二的离经叛道。
“感情是这个乱世最奢侈的东西，若你真遇到了值得的人，就别被那些虚伪的礼教束缚。”
孙珞第一次以姐姐的身份对孙尚香讲这些道理。
她认真提醒道：“但你也要记住，永远别让感情成为你的软肋，无论多么心动，都要给自己留三分全身而退的余地。”
这番话里亦是藏着太多孙尚香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她看着姐姐清冷的侧脸，忽然想起最近从蒋干那里听到的五年前的传闻，轻声问：“姐，你以前有过喜欢的人吗？”
孙珞轻旋戴在指间的银戒，过了良久，才淡淡开口：“有。”
正因如此，她才能有此感悟。
年少不知阴险奸诈，过早将蠢蠢欲动的爱暴露在恶人的眼皮子底下，造成无法挽回的绝望与苦痛。
她没有明说，但孙尚香从她骤然柔和又迅速恢复淡漠的眼神里，读到了答案。
“好了。”
孙珞起身，恢复往常的端庄自持，结束了这个话题，“你既代表江东，就好好参加下周的校庆吧。”
“你现在是要去找曹操吗？”
孙尚香问。
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后，目送孙珞离开办公室，她食指抵着脸颊轻点，想着刘备他们都在布置联欢会会场，学校也没有其他熟悉的人，顿觉无聊，便打算离校出去玩。
可是今天的学校好古怪，路过每间教室都没有学生的身影。
孙尚香下意识止住脚步。
阴沉的天空乌云翻墨，仿佛随时要下雨，平日喧闹的校园此刻死寂得诡异，竟听不见半点人声。
这种与恐怖故事相似的气氛，让她严重怀疑可能会有阿飘在白天出没，忽而有些惴惴不安，神经俶尔紧绷，使得她的感知力有所提升，敏锐地察觉到四周有一闪而过的黑影。
不等孙尚香厉声喝问是谁在装神弄鬼，那一声声焦急的“阿香”让她的整个世界重新拥有了声音。
是刘备。
孙尚香沿着声音快步找过去，终于找到了正在连廊奔跑，并且大声地紧张呼唤她的名字的少年。
扑通扑通跳动的心脏被莫名的甜蜜感包裹。
她注视着他的背影，扬起灿烂的明媚笑容，道：“你在找我吗？”
以前听说刘备，对他的印象特别不好，无论是向来宠爱自己的大哥，还是总爱臭着一张脸的二哥，经常拿此人做反面教材，几次三番警告千万别与这种败类接触。
可是直到来到洛阳，在繁星密布的夜晚与他初见。
孙尚香想，传闻真是不可信。
刘备这人啊，像风一般无法捕捉，然而当他经过身旁时，花香会扑鼻、树叶会摇晃、湖光会潋滟，就连小鸟也会为他停留。
神秘，但又将自身馈赠给周围的一切。
她从中看见了真实的刘备。
风没有实体，那么花、树叶、湖光与小鸟都在证明，他并非传闻中糟糕到极点的败类。
刘备听见了她的声音，蓦地转身，不受控制地流露出最放松、最纯粹的笑，就连今日的乌云都将为此避让。
在这一刻，孙尚香回忆起孙珞说的话。
她不由自主地想到，或许刘备就是那个值得的人。
……
校长办公室。
曹操贴心地将刚刚泡好的茶水端到孙珞面前，仪态儒雅得赏心悦目，说道：“我注意到你平时爱喝花茶，又听华佗说你最近失眠，特意准备了可以改善睡眠的百合花茶。”
孙珞接过茶盏，氤氲的热气模糊眼前人。
“曹会长有心了。”
她抿了一口花茶，清甜中带着淡淡的苦涩，说明来意：“也许等校庆结束后，我就会回江东，到时候盟主的安危就交给你了。”
突然被委以重任，曹操诚惶诚恐，朝熹阳宫的方位拱手抱拳，一如当时在曹家大院初见。
他正色道：“匡扶正统，此乃我毕生所愿，就算孙大小姐不说，我也会竭尽全力地保护好盟主少帝。”
对于已经不再是当年浪荡子的曹操，孙珞颇为信任，点头以示认可。
不过近日在学生间悄然议论的某些流言还是传到了她耳中，勉强称得上是前辈，斟酌开口：“权力可贵，但切勿被迷了眼。”
这话说得意味深长，曹操若有所思。
不管内心怎么想，明面上依旧是一派温和笑意，谦逊道：“多谢教诲，我定当铭记于心。”
孙珞也不再言其他。
恰在此时，校长办公室外掠过一缕陌生气息，天生对威胁具备洞察力，她立即起身释放内力，目光如寒刃般锐利刺去。
“什么人！”
“姐！”
“会长！”
未及她看清来人，一个温软的身躯已扑入怀中，这般亲密的接触太过陌生，让她霎时怔在原地。
她凝神望去，只见五虎将竟然个个手持武器，神色仓皇地集体闯进办公室，他们像确认完了什么事，明显松了口气，可眉宇间的慌乱与担忧丝毫未减。
曹操问：“你们怎么都拿着武器啊？”
张飞激动大喊：“这不重要啦！重要的是会长你没有消失！”
孙珞终于从孙尚香的怀抱中脱身，奈何手臂仍被紧紧挽住，只得由着她去，疑惑道：“消失？”
众人急忙如实解释：“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听完这番离奇叙述，孙珞与曹操相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惊疑。
什么叫做被指名后，全校师生接连凭空消失？
曹操面色骤沉。
毕竟大家说，指名预告下一个消失的人就是自己。
孙珞想到了方才一闪而过的气息，她走到窗户前，俯视空荡无人的校园，这才提出自己的观点：“我想，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刘备心领神会。
“你的意思是，今天发生的失踪事件是董卓干的？”
孙珞转身，沉声道：“有可能。”
她不信鬼魅邪祟之说，人也不可能没有理由地消失不见。
那么只剩下唯一的可能性。
那就是有人在故意作乱，令众人自乱阵脚。
谁最有可能动手？
无疑是好几天都没了下落的董卓。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他的灵魂恐怕已经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但就算怀疑是董卓干的，我们也暂时找不到他躲在哪里了啦，现在最重要的，是商量怎样避免会长消失啦。”
他们刚才搜寻整个学校，存留下来的人只剩下五虎上将、刘备、孙尚香、乔倩、貂蝉，以及待在办公室的孙珞、曹操，总共十一人。
那么多师生一眨眼就全部消失不见了，简直有够吓人的。
这几天被所谓的Moki定律折磨得无精打采，马超比任何人都要惊恐。
“我认为下一个消失的，并非是孟德。”
一道陌生男声传入耳中。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黑色衬衣的年轻男子斜倚在门框上，几缕碎发垂落在额前，衬得肤色愈发苍白，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隐藏在眼镜下的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挑，眸色深沉如夜。
他们面面相觑，似乎想知道这人是谁。
在看清楚这张脸时，刘备的瞳孔乍然放大，不可思议地打量着他，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名字：夏宇。
曹操眼中闪过惊喜之色：“仲达兄，你怎么来了？”
仲达？
此人缓步走进办公室。
他的目光在孙珞身上停留一瞬，随即转向曹操。
“我刚到东汉书院就发现出了事，孟德，你这学生会长的位置，坐得可不太安稳啊。”
曹操惭愧一笑，话中意有所指：“先前多次邀你入读东汉书院，不就是为了在这种时候，有你在我身边协助我嘛。”
张飞忍不住插话。
“你是谁啊？为什么说下一个消失的人不是会长？”
曹操这才想起介绍这位不速之客：“这位是来自河内郡的司马懿，司马仲达。”
司马懿抬手推了推架在挺拔鼻梁上的眼镜，抱拳轻笑道：“想必各位就是五虎上将吧，久闻大名了。”
关羽等人回礼。
唯独刘备在听到司马懿的名字后，脸色顿时变得很古怪，目不转睛地一味盯着他看，就连再大大咧咧的张飞都觉得他太没礼貌了，连忙低声喊他回神。
司马懿却恍若未觉，从容地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纸卡，将其展示在众人面前。
他们看清上面的内容，都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孙珞仗势欺人，消失。」
纸卡上，黑底白字写得清清楚楚，孙珞也将面临消失！
但他为什么断定先消失的是孙珞，而非曹操呢？
孙尚香警惕地问出口。
司马懿毫不在意她的怀疑，将纸卡翻转。
原来这是一张拍立得相纸，画面是他与东汉书院校匾的合影，上面定格的时间印记清晰显示正是十分钟前。
而曹操被指名，晚于这个确切的时间。
刹那间，所有视线都聚焦在孙珞身上，原本还算镇定的孙尚香当下就慌了神，紧紧攥住她的衣袖不肯松开，生怕稍一疏忽，姐姐便会如其他师生般在眼前凭空消失。
孙珞在孙尚香的手背上安抚地拍了拍，让她松开自己后，走到司马懿面前。
直到与他的距离，近到能看清他眼底晦暗的流光，嗅到他身上若有似无的、如同薄荷般的冷冽气息。
他实在生得一副好皮相。
孙珞在心底暗自欣赏司马懿的美貌，却轻飘飘地说道：“我刚才感知到一道陌生的气息，和你很像。”
司马懿微微垂眸，这张清艳面容近在咫尺，她眉心的那点朱砂痣实在是无差别地令人心下一动，唇角便噙着恰到好处的无害弧度。
“所以，孙大小姐怀疑，我是让全校师生消失的幕后主谋吗？”
他的腔调显得可太委屈了。
孙珞面无表情地回话：“我可没这样说。”
张飞点头。
“我们刚才一直在猜是董卓呢，孙学姐怎么可能会认为是你嘛。”
此话一出，孙珞兀然轻笑。
司马懿的形象可以代入雷克斯（点头）
至于为什么脩想到的是夏宇，因为比起雷克斯，他当然更熟悉夏宇，所以会第一时间想到他是夏宇的分.身。
①曹操多次邀司马懿入读东汉书院，改自历史上，曹操多次征召他入府为官。
②实际上，司马懿的年龄应该比曹操小，但为了剧情发展，设定与孙珞同龄。（不过年龄与正史有差应该没什么，毕竟就连黄忠、诸葛亮都和桃园三兄弟同龄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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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指名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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