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今天预约来取手机的。”
略微沙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正在拆解电子器械的男人抬头，“欢迎光临……”
他一愣，有些不确定的放下手中的工具，“呃，您是虎杖先生吗？”
“嗯。”少年走到柜台面前，垂着眼道，“我是虎杖悠仁，来取那个碎屏手机。”
虽然还是有些不确定，但面前人散发的气场让他不敢多问。
男人一步一步挪到最里面的柜子，犹犹豫豫的取出装在最后一层的手机放在柜台上，“……修是修好了，只是可能会非常耗电。”
“嗯，谢谢。”
“这是我应该做的。”男人抬眼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面前的人。
前段时间自己不在店里，接待他的是自己的爱人。
说对方是一个年龄不大的少年，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即使表情看起来并不开心，但仍旧对她笑着说谢谢。
但此刻的这个人……
面对这么强烈的目光，虎杖悠仁想不注意到都难，于是他对上男人的视线，“怎么了吗？”
“啊，没什么！”男人慌忙移开目光，“就是…就是不太明白您为什么不再重新买一部手机。”
“虽然这个已经修好但是性能却远不及以前，而且有修这部手机的钱完全可以再买一部新的。”
“这部手机很重要。”虎杖悠仁不愿多说，大概翻看没有什么别的问题后，将钱放在柜台上，“谢谢，我先走了。”
“哎好的，欢迎下次光临！”
走出维修店，虎杖悠仁直接坐进路边停靠的的士。
车子缓慢启动，车外扬起的枯叶“哗哗”砸在车窗上。
此刻的天气正如他的心情一样沉重。
图库里的照片寥寥无几，机主本人的照片更是少的可怜，唯一的几张还都是合照。
爷爷，自己和她。
他和她。
以及高专的大家。
目光所触那个白色头发的男人，手机屏忽的被熄灭，映出少年冷峻的面容。
想起五条悟前不久说过的话，虎杖悠仁险些把刚刚修好的手机再次捏的报废。
他怎么能…怎么能那样做呢！
明明有那么多空房，却要将别人安排在你的房间里。
这是什么意思，是走了一个所以又要替补一个一样术式的人吗？
心脏猛的揪痛一下。
听到车后传来的动静，司机看向车内后视镜，“是有些晕车吗，那我开慢一些吧。”
“没有，”虎杖悠仁捡起掉落的手机，“请快些开吧。”
他依靠在座椅，捏紧拳头放缓呼吸想要平复这种感觉。
可揪痛却化为钝痛随着车子靠近目的地而越发强烈。
心底不安的情绪仿佛要把他吞噬。
“请，再开快一些吧。”
重新踏上许久没有来过的地方，虎杖悠仁只感觉恍若隔世。
上一次走离开时，树木郁郁葱葱，萤火虫和月光都为你们指明回家的路。
他伸手接住一片向他吹来的枯叶。
咒灵横生，光是随便扫一眼就能看到不少的低阶咒灵。
灌木发出“簌簌”的响声，掩藏在树林深处的那些正向着他的方位袭来。
蓝色的气焰在握紧的拳头上绽开，被捏碎的残叶随风驶向它最终的归宿。
咒灵的哀嚎伴随它的身影一起消散在空中。虎杖悠仁抬眼，面前的景象令他心下一惊。
咒灵群……不，应该是咒灵潮，它们正不断从树林中涌出。
虎杖悠仁绷紧身体，实在无法把此刻月下领地的模样和前几年放在一起。
这里到底是怎么了？！
「悠仁。」
幽幽的童声传来，视线模糊了一瞬，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小女孩站定在他面前。
身形单薄，柔软的白金色头发听话的垂落在肩膀上。
「悠仁。」
红色的眼睛更衬得女孩儿面容苍白，少年明知这是假的，心却还是一紧。
「你是，来带我回家的吗？」见他并不做声，女孩儿上前一步拉住制服衣角，「拜托了，悠仁。」
肿胀的手指不断渗出血浸在衣服上，「我讨厌这里，带我回家吧。」
话毕，面前的人影消散，没留下一丝痕迹，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幻觉，还是咒灵的咒术。
萘。
虎杖悠仁深吸一口气，体内的咒力暴涨。
无论在哪儿，你一定要好好的啊。
*
「悠仁的动作很快嘛，我刚刚看真希回宿舍以为你会被发现。」
虎杖悠仁低垂着眼。
「自从涉谷回来之后，大家的状态好像都不怎么好，如果看到过几天我准备的惊喜，他们应该会兴奋起来吧。」五条悟转身，「走啦。」
虎杖悠仁不动，「教室里不管吗。」
「没关系，有空出来的地方。」
「……什么地方？」
五条悟理所当然道，「第一排啊。」
身后没有跟着的脚步声，五条悟回头看向那仍站在原地的虎杖悠仁，「悠仁看起来不是很开心的样子啊。」
「……我怎么开心的起来。」他的声音虽然很低，却能听出其中的愠气，「老师，你这样做大家都会讨厌你的。」
「会吗？」五条悟仰着头思考几秒钟，最终肯定道，「大概吧。」
「不过什么事都有个适应嘛，慢慢的大家就都能接受啦。」
虎杖悠仁深吸一口气，想要平息现在的怒火，「老师，明天我想请假，和顺平一样请一个月。」
「任务照常分给我就行。」
「顺平这几天也会回来，所以不批哦～」五条悟走过去要揽虎杖悠仁的肩膀，「哎呀这也算都团聚了，你要是这么不给面子的话，大家该多伤心啊。」
这算哪门子的团聚。
虎杖悠仁闪身躲过五条悟的动作，「老师，我想请假。」
「虽然我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好老师，但是这点呢，」五条悟收回脸上的笑容，气场也冷了几分，「我不批。」
虎杖悠仁忍无可忍，他攥紧拳头，「五条老师！」
「叫五条大人也没用，」五条悟转身就走，「你要是那天不来的话，我就把真希隔壁那间宿舍搬空让她住进去。」
「五条老师！！！」
*
记忆的片尾是背影消失在拐角，没有再商量的可能。
咒灵被祓除的黑雾遮盖住大部分视野，不等这层消散其他咒灵接踵而至。
虎杖悠仁这才发现原来平时没心没肺的老师居然可以这么无情。
明明同为老师，为什么硝子只是不再提起，而那个人却只想抹除你的存在。
但凡入学的是其他家族的人，但凡是别的咒术师，他都不会像现在一样抵触。
……怎么能呢，怎么能是八月家的，还是五条悟代表高专亲自去邀请的！
虎杖悠仁一拳打出重围，向着月下旧址飞奔。
萘一定会在这里的。
因为他看到这里有不少战斗后留下的痕迹，就连树干上的血都是新鲜的。
除了你，他想不到还会有谁会来这里。
忽的，虎杖悠仁听到南边传来一声闷响，扭头看到那片停在树上的鸟乍开四散飞去。
只愣了一瞬，他立刻调转方向，心脏狂跳。
是萘吗，一定是的，绝对是的！
虎杖悠仁攥紧手中被扯下的制服布料，加快奔跑速度。
等他，他马上就到。
远远的，虎杖悠仁看到地上趴着一个人。
他一跃而起，右脚蹬在拦路咒灵的脸上，借助它的力向前方冲去，“萘！”
枯草地被大片深色痕迹所附着，在它上面是一条拖行的血路。
狗卷棘用力抠住埋在地下的草根。
……不能在这里停下。
他努力撑起自己艰难向前爬着。
“……前辈？”
恍惚好像听到有人在说话。
他硬撑着抬起头，透过开始发暗的视线，只隐约看到那人穿着高专的制服。
“狗卷前辈！”确认那人身份的瞬间，虎杖悠仁不知道自己是失望多一些还是震惊多一些，虽然有些失落动作却没慢，立刻蹲下将狗卷棘扶起，“你怎么在这里，这里只有你吗？”
“…咳……”狗卷棘想要开口，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救救她。
泛着黑花的视野让他并不能看清身边的究竟是谁。
无所谓的，是谁都好，只要能救她。
“你想说什么？”虎杖悠仁立刻凑得近些，心里又升起希冀。狗卷棘闲着没事不可能来这，所以大概率萘也在这里吧，“这里除了你还有别人吗？”
萘在这里，萘在这里。
忽然弥漫起来的恨意生生遏制住点头的动作，他惶恐的察觉自己心中的想法在缓慢改变，就像水果上的小黑点在慢慢扩散，直至吞噬整体。
“呜…呜…”狗卷棘紧紧咬住牙不让自己开口，抬手想要为虎杖悠仁指路。
「没…」
“什么？”
手忽然改变方向拽住虎杖悠仁的胳膊，迎着后者不解的目光，狗卷棘的嘴蠕动着，身体不受控制的摇头，「…回…高专…」
不、不对。
「只有…我，」抓着虎杖悠仁的手开始用力，狗卷棘眼瞳轻颤，「…带我…回高专。」
不对，不要回去。
他呛出一口血。
识一点点被黑暗所剥夺，他也逐渐丧失力气。
拜托，不要睡过去。
拜托，救救她。
救救…她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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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第 7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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