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死、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鲜血不停从乙骨忧太的指缝里喷出来,根本无法堵住。
“求求你了不要丢下我不要留我一个人在这里不要死求你了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
一开始少女还在痛苦地挣扎,不过渐渐的她连挣扎的幅度小了起来,到后面连胸部微弱的起伏都停止了,眼睛像混浊的珠子一样变得无神。
乙骨忧太愣愣地盯着你的脸。
他小声、轻轻地,像是在唤醒一个沉睡的人:“xx……”
少女没有任何反应。
“xx……”
少女没有任何回应。
乙骨忧太松开了捂着你脖子的手,鲜血还是在不断地外面涌。可怕的伤口鲜血淋漓,甚至可以看见你白色的喉管。
眼前的情景如此真实可怕,血腥甜的味道是如此真实,他想欺骗自己都做不到了。
“呜——”他感觉自己无法呼吸。
心理防线就快要崩溃,可异变突然发生,眼前就像老旧电视机的屏幕一样,你的身体出现了无数雪花点,等他一眨眼,你的身体就消失不见了。
他呆呆维持着抱住你时候的姿势,一切在白炽灯下,显得那么的诡异与不自然。
地上的鲜血也全部都不见了……
他恍惚地站起来,注意到了地上紫色封皮的小本子。
啊…xx的本子掉下来了……
他捡起落在地上的紫色小本子。
等下还给你吧。
他像是失去灵魂的木乃伊一样摇摇晃晃地往楼上走去。
对啊,xx死在他面前这种事,不可能发生吧。在他面前,喉咙被割开,痛苦挣扎着死去,不可能发生的吧。
他轻轻敲响你家的门。
“xx,在吗?”
没有人应答,确实也是,这么晚了你和阿姨都应该睡了吧。
他一边打开家门的时候一边想:等明天和你好好聊聊转学这件事吧,只要好好谈一谈,你就不会这么回避他——
打开门,他往卧室走去,经过洗手间时,不知为何,他往那边看了一眼。
洗手间门口正对的镜子,里面显现出他被血覆盖的身影。
头发、脸、身体,雪白的校服衬衫都染成暗红色。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上面全是黏糊糊的血液。
他这才意识到xx死掉了,真真实实,确确切切地死掉了——
“啊啊啊————”
黏糊糊带着血的眼泪继续往下滴落,好恶心,好想吐、好恶心,呕——
“呕——”
他爬到洗手台上,因为肚子里空空如也,吐出一大堆胃酸。
“呕——”
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吐出来了。
是我杀了她、我是凶手
都是我的错——
要是我没有走出那个房间就好了我为什么要渴求温暖呢我为什么要与你接触呢
都是我的错——我的错我的错我的错我的错我的错我的错我的错我的错我的错我的错我的错我的错我的错我的错我的错
我应该去死,现在、立刻、马上、去死!!!
乙骨忧太拿起洗手台上面的剃须刀,往自己的脖子狠狠刺去。剃须刀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捏碎,挤压,狠狠地被摔在墙上。
他双手死死抓住洗手台边缘,把额头狠狠磕在大理石洗手台的边缘上,一边咒骂着自己一边砸着头:“可恶可恶可恶——”
洗手台边缘上的鲜血溢到滴落下来。
………
……
…
乙骨忧太打开了衣柜门。
衣柜上层兔子玩偶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还是对他和蔼地笑着。
“啊,兔子小姐。”
乙骨忧太抓起兔子,把她死死抱紧进怀里,然后缩进衣柜,拉上了衣柜门。
衣柜黑暗的味道他十分熟悉,就像一只蟑螂一样,缩进自己小小的肮脏的窝里。
明明衣柜里这么黑暗,但是他却能清晰地看清内部的一切。
……他果然已经退化成一只老鼠了吗?
不过老鼠才是最适合他的归宿吧……不能去死的话,在自己阴暗的巢穴中过一辈子,是最好的选择了。
他把头深深埋进兔兔的肚子上……
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让他安心的香味。
不是他衣柜的气味。
你第一次拥抱他时他闻到的味道。
这……
他颤抖着双手把兔子小姐举到自己眼前,仔细看了看。
在经过仔仔细细地查看过后。他得出结论——这是他买给你的那只兔子小姐。
乙骨忧太手抖动的幅度越来越大了。
你发现了吗?多久?什么时候的事?
他想起了你前段时间不对劲的举动。
原来是因为这个吗。
他究竟干了什么啊……
下定决心要保护你,却因为他的错误举动,让你感到害怕了吗?
他不敢想象,他让你感到多大的恐慌——
他还如此自私地、可耻地想死死捆住害怕的你,简直就是恶心的——
鼻涕虫。
“嘀嗒嘀嗒——”
血不断的从乙骨忧太的小臂上落下来。上面被他的指甲划得伤痕累累。
这样的他,还有活下去的资格吗?
一只巨大的手从黑暗中伸出来,像是要笼罩住他。
童声小心翼翼地说:“忧太,我做错什么了吗?”
“不是你的错,里香。”不想迁怒给只是想保护他的里香,忧太压抑着颤抖的语调,继续说,“全部都是我的错。”
………
……
…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黑暗中时间格外悠长——他渐渐开始明白,你已经不在了,你已经不能再对他笑了,不能再牵住他的手了。
再也不会抱住他了。
如果能再见面的话,他也没有资格再接触你了。
兔子玩偶的肚子被打湿了。
“xx……”
他静静默念着你的名字,不过再也不会有人回应他了。
*
公寓下面围了一圈警戒线,穿着西装的工作人员在公寓楼下作着记录。
一辆黑色轿车驶来,停下,伊地知下车开了后座的门。
五条悟走出来:“伊地知汇报一下。”
“好的。”伊地知毕恭毕敬地鞠躬,“据窗人员的观测,特级咒灵昨晚深夜突然在这附近现身。据调查后得知特级过咒怨灵祈本里香附身在一位名叫乙骨忧太的少年身上,他一直声称自己昨晚杀了人,不过据调查没有任何人员死亡。”
“今早两个二级术师和一个一级术师想要接近他,皆被特级过咒怨灵重伤。”
“好,我明白了。”五条悟掀开警戒线走了进去。
…
因为人员被疏散了,整栋楼一片死寂。
皮鞋触碰台阶的踢踏声在楼道里回响。
乙骨忧太听着脚步声瑟瑟发抖——
求求了,不要再有人来了。
脚步声停在他的衣柜前面,衣柜的门被打开,阳光倾洒了进来。
用绷带缠住眼睛的奇怪男人笑嘻嘻地对他打招呼:“嗨,你好呀!你是乙骨忧太君是吧。”
“你好……”莫名其妙被他的氛围给带着走了,乖乖打了招呼。
“那个,请你离我远一点,会受伤的。”
“呼呼——”男人轻松地站立着,不把他的话当一回事,还走得更近了,“没事的啦,凭你身上的诅咒,还不足以伤到我哦。”
忧太不信任地看着他,往衣柜深处更加缩紧了一点。
男人稍微正色了一些:“忧太君,接下来我要问你一个问题。”
“你愿意重启你的人生,转入新学校,学会如何好好控制你身上的诅咒吗?”
“我不去。”
“我不想再伤害任何人了……我最好的朋友都被我杀死了。”
“我已经……失去生而为人的资格了。”
“真阴暗呢。”
五条悟说完沉默了一会儿,随后问道,“你朋友的名字是?”
“xx。”
五条悟听到这个名字后,神色一愣,然后果敢地说:“忧太君,你的朋友没有死。”
“真的吗?”忧太抬起头,眼里迸射出希望的光芒,不过下一瞬间,光芒就被深深的绝望覆盖,“这不可能……我亲眼看着她死在我面前。”
“世界上一切皆有可能。”
不知道为什么,男人坚定的话语还是让他有了一种看到希望的感觉,哪怕一点点…一点点可能呢?
而且xx的尸体消失了…这很奇怪不是吗?
“那你是想要继续以这副姿态去见你的朋友吗?阴沉逃避,随意让自己身上的诅咒蚕食掉自己。”
“还是学会掌控你的力量,以光明正大的姿态去见她。”
“我……”乙骨忧太缓缓站了起来,“我入学。”
五条悟嘴角微微勾起:“那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老师了,我叫五条悟,叫我五条老师就可以了。”
“好的,五条老师。”他声音坚定,好像下定了某种决心。
………
……
…
说好了今天由他带你去新学校。
明明到了约定好的时间,他在约定的地点等你,不过你没有来。
「抱歉,你拨打的手机号码是空号。」
电话内传来这样的传音。
狗卷棘挂断电话。
之前发的消息也显示你的账号是空号,被拒收了。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狗卷棘跑到你家去,敲响你家的门。
一位中年男人打开了门。
「请问这户有个叫xx的女孩吗?」
男人不解地挠挠头:“这里一直都只有我一个人居住啊?”
到底怎么回事……
……
狗卷棘站在你班级老师办公室里。
老师翻了翻班级花名册:“我们班上没有一个叫xx的学生,你找错班级了吗?”
他敢确定自己没有找错。
xx……你到底哪去了?
闷闷不乐地回到学校。
真希和熊猫在高专大门口等着。
远远的,他们看见狗卷棘的身影。
“真希,我们快把横幅拉起来!”
真希擦了擦额头的汗,带着点抱怨的语气说:“好好,真是的,怎么这么久才来啊,外面热死了…”
狗卷棘走到他们身边。
“热烈欢迎xx!”熊猫大声喊着,“啊勒,人呢?”
他往狗卷棘背后看去,没有半个人影:“棘,xx呢?”
“木鱼花…”
“人不见了,怎么回事?”
“意思就是我们在这里等了半天结果人没来吗?我回去了。”真希吧手中横幅的棍子丢给熊猫。
“真希,等等啦!”熊猫追了上去,“别生气嘛!”
“我没生气,只是想回教室吹空调而已!”真希挥挥手。
狗卷棘也跟着走了上去。
“听说今天还有一个转校生诶。”
“熊猫你消息网怎么这么灵通啊…”真希吐槽了一句。
“正道告诉我的啦!听说他今早把两个二级咒术师和一个一级咒术师搞成重伤了。”
“听起来是个很有攻击性的人啊,不过他要是敢嚣张,收拾一顿就好了。”
狗卷棘在旁边听着,但其实没听进去几个字。
…
“好了,让我们热烈欢迎转校生!”五条悟带头鼓掌,“来,大家让气氛嗨起来!”
下面没有一个人搭理他。
五条悟无奈地说:“气氛好冷场呀…算了,进来吧。”
乙骨忧太推开门走了进来。
狗卷棘啪得站起来,目光炯炯地盯着他:“金枪鱼蛋黄酱!”
乙骨忧太眼睛睁大了。
“哎呀,你们两个认识吗?”五条悟好奇发问。
乙骨忧太眼神闪躲,移开和狗卷棘交汇的视线:“姑且是认识……见过一面。”
五条悟视线扫过他们两个,语气有些意味深长:“这样啊……”
……
“下午的咒术实习,两人一组哦。”
“熊猫和棘一组,真希和乙骨一组。”
“额!”真希发出了极其不情愿的声音。
“鲑鱼鲑鱼!!”狗卷棘指着乙骨忧太和自己。
“棘你想和忧太一组吗?那也行吧。”
“呼——”真希松了一大口气。
面对这么明目张胆的嫌弃,乙骨忧太露出了不适的神情,抓紧了自己的衣袖。
狗卷棘拍拍乙骨忧太的肩膀,示意他跟他一起走。
“好的……”乙骨忧太跟上去。
他们来到任务地点的学校。
因为校外加了帐,明明是大白天,学校内却看起来十分阴暗。
他们走在学校的走廊上,乙骨忧太跟在狗卷棘身后。
狗卷棘停了下来,递给他了一颗薄荷糖。
“谢谢…”乙骨忧太接过了糖。
乙骨忧太盯着手心里的糖。
这是在向他表达善意吗?
狗卷棘抬起手机屏幕:
「我今天找了xx一天,她人不见了,你知道她哪去了吗?」
“这个……”乙骨忧太停了下来。
狗卷棘奇怪地看向他。
“狗卷同学,我……xx她……”
狗卷棘继续以清澈的眼神看着他。
乙骨忧太十分艰难地说:“xx她……她……”
“她……”
白炽灯下的飞虫。
“她…她……”
到处都是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还有你脖子断口处的血管。
血腥的气息再一次扑面而来。
“呕、”乙骨忧太立刻捂住嘴巴。
突然的干呕让狗卷棘手足无措,他拍着乙骨忧太的背部:「你没事吧!」
“我没事……”虽然说着没事但是乙骨忧太的脸色惨白,额头上都是冷汗,语气也虚弱得不成样子。
「你要去休息一下吗?」狗卷棘担心地看着他。
乙骨忧太摇摇头。
过了很久,话语像是从他喉咙眼里抠出来的一样,苦涩难听:“xx她去世了。”
……
许久的沉默。
「这个玩笑不好笑」
“不是玩笑,xx她…因为我、”
“砰!”
乙骨忧太的头狠狠撞上了墙壁,他的衣领被狗卷棘拽住,整个后背都贴在了墙壁上。
狗卷棘冷冷看着他,威胁他:“说实话。”
“是真的、xx她……被里香、”衣领上的力气又加重了一些,乙骨忧太感觉呼吸困难,他用力抓住狗卷棘的手腕,最后连话都说不出来。
也许这样……被狗卷同学杀死,也不是一件坏事。如果到了天堂,还能见到你吗?
不过像他这种人,应该只能下地狱吧……
乙骨忧太松开了紧紧抓着狗卷棘的手。
狗卷棘却松开了他。
乙骨忧太瘫坐在地上大口呼吸。
「先完成任务。」
狗卷棘转身走了。
*
诅咒被祓除了。帐渐渐消退。
乙骨忧太和狗卷棘走了出来。乙骨忧太跟在狗卷棘身后几米处。
两个人神色都看起来很不对劲,乙骨忧太握紧自己的衣袖死死垂着头走着。
“哎呀,没一会就闹矛盾了吗?青春期的男高真的是…”五条悟无奈地摇了摇头。
狗卷棘先一步上了辅助监督的车。
五条悟站在忧太面前拦住了他。
“怎么样?第一次祓除诅咒的经历。”
“我没能帮上什么忙……狗卷同学,好强……”乙骨忧太头低得更深了,有些自卑地握住了自己的衣袖。
狗卷棘对咒灵几乎是虐.杀的。乙骨忧太都没见到咒灵的样子,咒灵就被它用咒言压扁了。
“不像棘平时的作风啊……”五条悟摸摸下巴,有些疑惑的样子。
“你和棘之间发生了什么吗?”五条悟笑吟吟地看着他。
“……没有。”忧太移开了视线。
五条悟盯了他一会儿,然后拍拍他的肩膀:“要和同学好好相处呀,忧太。”
“好的,老师…”乙骨点点头。
*
晚上。
乙骨忧太正在宿舍的床上坐着,低头看着手中沾了血迹的紫色小本子。
得把这个送给狗卷同学才行……虽然这是xx唯一留下来的东西……
虽然这种想法很卑劣,但是…不想给他。
可是,这不是属于他的,不能再这样自私下去了,乙骨忧太。
终于下定决心后,乙骨忧太打开门,刚好撞见了狗卷棘。
狗卷棘看起来刚刚洗过澡的样子,炸炸的头发都柔顺地耷拉了下来,看起来很乖巧的样子。
狗卷棘扫了他一眼,然后直接忽略他走了。
“等下!狗卷同学。”乙骨忧太追上去,把自己手中的本子递给他。
狗卷棘的眼睛瞪大了,他小心翼翼地接过本子。
“我觉得…这个应该是属于你的。”
狗卷棘没有回应他。
他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本子封面上星星点点的血迹。
乙骨忧太也只是静静看着他的动作,没有打扰他。
许久后,狗卷棘缓缓抬头,眼神里没有温度,「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我……都是我的错,那天我就应该和她一起去死了。”
乙骨忧太抠挖着手臂上结痂的伤疤,鲜血侵染了他蓝色打底衣的衣袖。
“但是,里香不允许我自杀……”
狗卷棘没说什么,静静地转头走掉了。
乙骨忧太看着狗卷棘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
许久之后,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进了寝室。
洗手池的水龙头被打开,他低下头,任由水流冲击着皮肤。
聆听着“哗哗”的水流声,他感觉自己平静了许多。
对不起……
狗卷同学对不起……
没有告诉你实话对不起……
乙骨因为私心没说出你其实可能还活着的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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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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