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在头一次见面后,就再也克制不住自己对宿傩恋慕的心意。
话又说回来,她视衣衫外物为累赘,从来也不觉得自己珍贵的心意需要克制。
她去找了对方很多次,那男人是个木头,不懂爱恋。
因此她认定,只要她教会他,让宿傩知道爱为何物,他就会回馈给她比她之前付出的辛苦多得多得多的痴迷。
可惜,人类的事务复杂又有变数,甚至远不如修习咒术轻易。
终于有一天,她看见了那个让她妒火中烧又怒不可遏的女人--浮舟。
没人知道她是哪里来的,只清楚,她和宿傩一同来到京都。
浮舟甚至不是个咒术师!
这个浅薄而平凡的女人,不仅毫无特点,而且也会显得宿傩的品味很烂。
更不用说,如果她在他身边,岂非他已经有了心爱的人?
万第一次见到浮舟的时候,她正坐在宿傩的腿上,一双手抚摸他衣襟的褶皱,他俯身亲吻她的耳朵。
男人身上万物都无法排解的孤独,竟然也因之消散了。
他在微笑,同时斜着眼睛向上看蹲在墙头的自己,一副嘲弄之态。
宿傩嘴巴里还在说,简直是故意要讲给她听的:“你再往上碰碰,也许还有昨晚上的牙印。不过调侃你一两句,你就动嘴。”
然后,那女人选择了动手,一拳锤到他胸口,看出手速度也知道软弱至极。
宿傩笑呵呵的接下,然后才扭头,对跳下墙沿她说话。“不错嘛,你今天穿衣服了。”
比他怀中女人的惊讶更惊讶的是万。
万骤然意识到,也许她以为错了,也许……
宿傩习惯孤独,也渴望力量,但同时这个男人也需要陪伴。
万眨了眨眼睛,顷刻间,眼前令她动心的男人就和他怀里的女人一同平庸。
他的色彩剥落,像千年出土的古画,碰见光,碎了。平凡得像尘埃。
如此反差,聪明的万自我觉察,她所爱的不过一个孤寂的面相。
可万暗暗对自己说,即便如此,她也厌恶让她发现真相的男人和女人,她要报复他们。
*
浮舟自从被万找上门以后,就对宿傩冷脸,这个坏东西,见不得人好!
他吃饭时,她听见碗筷声,放下碗叹气:“可惜我再也不能吃的这么香了。”
他抱着她睡觉时,她感受温暖的胸膛,哀愁:“可惜我今晚又要睡不着了。”
宿傩终于不打算放过浮舟:“你昨晚睡得还不沉?”
当她又拿出“梦里都愁”的说辞,他终于因为她厚着脸皮的狡辩也略微放宽自我。
宿傩解释:“她对我没兴趣了,我的确是故意的,但你总不会以为,我是故意要万迁怒你才这样…”
浮舟撅起的嘴唇无声诉说:是的。
宿傩也叹息:“你没发现她再也没来过么。”
他又轻轻抚摸她柔软的身体,作为某种触发引诱的开关,在浮舟耳边絮语:
“她以为我不解情爱,孤高的存在也许会让人产生幻想,或者要征服。总之都可笑的要死。因为我并不是她以为的那种男人,现在--”
宿傩高高地撩起浮舟顺滑的乌发,放在鼻尖,贪婪地呼吸上面微薄的初秋香。
“万知道我不是了,懂么,没有孤高的人会与他人有染。”
浮舟觉得这话也太难听:“什么叫‘有染’?”
她呀,宿傩瞧她鼓起的脸颊,越来越娇气。
又过一会,浮舟又反应过来:“可是之前,那次在凉亭里,万可不是这样的。”
“那个啊…”宿傩几乎有一阵柔情涌上心头,他摩挲她光滑的眼眶。“不一样,因为我看你的眼神。”
--如今有了情意。
浮舟几乎没听懂宿傩在说什么,或者说,他讲的话最多只能听一半。
信了要吃大亏。
既然反正不打算听到心里,脑子懂不懂也不要紧,反正不是重要的事情。
在京都接下来的日子里,浮舟最大的感触是平静。
没有事情需要她操心,也没有烦恼,所有的事情都被管家与宿傩解决了,而她好像天生就是一位小姐,或者女主人。
这样的错觉持续到新年,万再次造访。
这一天,宿傩前脚刚出门,忙他的永生大计。
浮舟还没找到时间躺进已经被捂暖的被窝,就被门厅里的大吵大闹吸引了过去。
到了之后,则是痛恨自己的责任心,原来是万。
说真的,浮舟除了忧虑目标的达成,已经许久没有担忧在平安时代的安全问题。
今天,万的突然造访让她警惕。
一同在前厅等待的,还有荻花。
喧闹正是两个不速之客碰上而引发的。
浮舟简直是双倍的头疼,她知道,荻花有点京都人瞧不上乡下人的小毛病,而万讲话又不好听。
果然,在门外,就听见荻花捂着嘴巴闷闷地笑:“我看是谁衣衫不整往墙上站呢,原来是万大人。”
浮舟原先都想打发管家去招待,自己称病不出,但荻花在这,她终于还是没丢下嘴巴很会讲的老熟人。
浮舟进入房间,和荻花好一通寒暄,两个人都有意无视了不想与之交谈的万。
一个心高气傲,一个不想惹是生非,但招待的糕点与茶水都没有漏了她。
中途,还是浮舟心平气和告诉万:“今天宿傩大人不在,有什么事情等下次再来吧。”
她不知道的是,万一直堪称失礼地盯着她,似乎要透过遮眼的面纱,望穿其后的面孔。
只听万语气轻松:“不是,我来找你。”
浮舟揭开碗盖的手一顿,停后甚至拘谨地将点心放回原处 ,收手,谨慎开口:
“我与万大人,应该也没有什么交集。不知所为何事?”
“哎,你真是个拐弯抹角的家伙,真不知道宿傩为何会钟情于你。”
浮舟也想问呢,好端端一个咒术师,破格收录,前途虽然没有,但少走了几十年弯路,生活不愁,何苦看上那样一个没有用的男人。
她恨不能以身代之,过上无忧无虑的好日子。
浮舟还没开口,荻花先抢答:“你说话这么直白,你喜欢的人喜欢你吗?”
破天荒的,荻花也用起了淑女那套:“可见,含蓄和缓要比粗蛮无礼更教人喜欢。”
不敢不敢,浮舟至今仍以为,如果宿傩多在意她一点,就断然不会把她推到万的眼前。
万要是生起气来,在宿傩回来前血洗宅邸还是能做到的。
浮舟赶忙循着声音牵了牵荻花的衣袖,让她少说两句。
“干什么,我可是好心!”荻花却一手撩开她,还说:“简单的技巧。能妥善应对男人,就不用找女人。”
被这样子“拐弯抹角”羞辱,万的态度还和刚才没有两样。她冲浮舟问:“有意思,你养的狗吗?”
此时,浮舟已经汗流浃背。荻花反手揪住她的胳膊,掐着手腕。
哎,哎,恐怕不能善了。如今化解矛盾是天方夜谭,充其量只能结束的不太难看。
左右为难,两边都不是随和的人,浮舟只好自己也蹚浑水,她轻轻叹了口气:
“我听说你对于一些原始的昆虫与动物习性颇有研究。恰巧我也曾听闻,西方的草原上,生存着名为犀牛的巨兽,体型巨大,行动迅速,它以其血液与身上的寄生虫能为另一种名为牛椋鸟的小型鸟类供食,这种鸟偶尔吸血,有时也会代为清理。”
浮舟几乎是谦卑地承认:“也许,大人与我正是此种关系,微不足道的些许血液就够我心满意足。而我也不过是……聊以慰其烦闷。”
好了好了,都不要说了,她是宿傩的狗,行了吧?
万最喜欢用蝴蝶渡海与蚂蚁搬山来解释自身的术式,这么说,对方总能理解吧?
不要再在她一介小人物的身上纠缠了!
万听见,大笑出声:“有点意思,但我看你更像寄生虫。”
浮舟晃了晃脑袋,半是庆幸她似乎不打算闹事的态度,半是觉得对她无话可说。
在别人看来,这却是丢人的退让。
精疲力竭地送走了这群客人,她温柔地叮咛荻花好好休息,别为今天的突发事件烦忧;而对万,浮舟只是低下头,飞快地说了一句:
“也许你说得对。”
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何以为人?
她讲完就搀着侍女,往房间走,不再多管万那边的动静。
等走远了,侍女还悄悄问:“您刚才怎么--”
话音戛然而止,浮舟皱着眉头侧耳,却忽然听见宿傩的吩咐:“你退下。”他的方向……
他说完,脚步声渐近,而后握住她的手臂。
浮舟记得,送客不过是刚才发生的事情,而道路仅有一条,如果宿傩也从正门入内,不可避免的就要遇见。
但万根本没有表现出见到了宿傩的兴奋样子,也就是说……
浮舟惊讶道:“你原来也会翻墙啊。”
侍女喏喏的告退被宿傩忽然用力的猝不及防掩盖,浮舟被一把拽到怀里,用手撑着他的胸膛和手臂。
“能想明白说明你不笨,但为什么只有你说出口了?”他的语调低沉,动作么,只摩挲了她的鼻尖。
浮舟:“你是主人,她们当然不敢多说什么。”
浮舟欲挣开,可还被牢牢攥着手腕,听宿傩问:“那你呢?”
她甚至开始怀疑宿傩在外面偷听她聊天的可能性,心情一差再差,小声道:“你又想我怎样回答呢?”
浮舟说完,另一只手慢慢拨开宿傩圈紧的手指,脱离了掌控,独自摸索向房间里走了。
留下宿傩一人看着她背影。
真是奇怪,本来想引导她说自己是女主人…
…还以为浮舟立刻就要露出矜贵的小表情,然后配合的。
这周轮空两更,周六&周日
我不知道有个人跟我说命运今晚留下来所以我就被硬控了,你是谁请支持fate stay night。打铁的时候换了日配,发现老头的声音实在是很有辨识度的,好听爱听充满磁性。
荻花:那你这样有男人加你吗?
万:……
浮舟(不敢说话)
想起一个很适合浮舟的meme:
你毕业了,你没有做错什么,但你找不到工作。
不过稍微降低要求,还是能凑合的。
很多年后,环境变好了,你发现:
你的大半生,很多年,只是时代的一瞬间。
锈湖和平安时代,都不是好的归属,逃不开呢。
不过宿傩觉得她的忧愁亦同一场美好而虚幻的梦境,爱上她轻而易举。加入一点点爱的魔法,不那么快乐的背景最后也能变成好结局与真结局交织的皆大欢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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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第 7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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