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
谷口咲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在漫长的幼年时光里，她一直陪伴在五条悟身边，但她其实不太清楚自己在对方那里的定位。
五条家明显只是拿她当一个妾室，但神子的偏爱却如此光明正大又毫无保留，宛如刺破云翳的阳光一般倾泻而下。
被这种暖光包裹着，谷口咲受宠若惊，但随之而来的就是惶惑：她对于五条君，算什么呢？
恋人？玩伴？下属？
好像什么都不对。虽然有很多猜测，但当五条悟的态度清晰摆在面前时，谷口咲还是愣住了。
是朋友。
只是朋友吗？
她专注地盯着眼前的人，想要从他的神情和眼底找到答案，但她只能窥见那满满的不悦和些微的焦躁。
因为过于熟悉，所以再细微的情绪也会被捕捉到。
在某个瞬间，像是福至心灵，谷口咲忽然意识到一件事，一件她之前从未察觉的事。
她一直都生活在神子的庇佑下，因此，在她眼中，五条悟的身影是高大的，夹杂无数星光般，闪耀又不可逾越的，但，谷口咲的眼底染上无奈，那颗心也随之软了下来——
他还没长大。
他的不悦稚气十足，是对亲近之人的注意力被转移后的不高兴，是独占欲作祟，是长久的规则被打破的不适。
白发蓝眸，永远都可以肆意说出“不”字的神子，还是个孩子。
谷口咲在明白这件事时，忽然想叹气。莫名的酸涩、惆怅和释然交织，流淌在胸腔里的情绪得像是打翻在一起的颜料，混杂到无法分辨。
她眉眼温和地望着紧皱眉头的男孩，勾了勾唇角道：“没关系，悟也可以和家入，夏油当朋友，那样我就不是唯一的了。”
五条悟眉头皱得更紧：“我为什么要和他们做朋友？”
谷口咲神情平静：“因为朋友本来就可以有很多个。”
五条悟：“可我只需要你一个,我不喜欢其他人。”
谷口咲顿了顿：“但是你也不讨厌家入和夏油。”
五条悟没有反驳，黑发的少女挪开视线，继续道：“你以前只有我一个朋友。”
她咬字带着点拖连，但语气却恨轻快，明明是在和五条悟对话，却更像是在说服自己：“因为悟很讨厌其他世家的少爷小姐们，但是你不讨厌咒高的人，就像你当初也不讨厌我。”
“这样的话，慢慢相处，大家都会熟悉起来的，就像我们以前一样……”
五条悟打断道：“不一样。”
谷口咲反问：“有哪里不一样？”
五条悟抿紧嘴，没说话。
谷口咲看着他，温和道：“没有不一样啊。”
室内一片昏暗，屏幕映射出的的蓝色光线里沉淀着浮尘。气氛凝滞又粘稠，面对面坐着的两个人都没再开口，于是屋内只剩下了呼吸声。
最后，五条悟板着脸，扔了手柄，撂下一句要休息就回了寝室。
第二天的茶话会，是谷口咲一个人去的。
家入硝子对此无比惊讶：“还真让你一个人来了？”
她用眼神表达疑惑：“我还以为你俩永远绑定呢，原来可以单品出售嘛？”
谷口咲落坐在她旁边：“可以吧。”
她轻笑：“大家都有自己的事要做嘛。”
家入硝子这下是真的有些诧异，但随即，咒高校医弯了弯唇道：“挺好。”
茶话会上的都是熟人，一个庵歌姬，一个冥冥学姐，都是之前一起出过任务的人。
家入硝子摆手叹气：“二年级连一个学姐都没有，全是男的，唉。”
翘着二郎腿冥冥吹了吹手里的茶杯：“人少嘛。”
庵歌姬在看到谷口咲的时候脸就有点不好看，发现五条悟没跟来之后，神情才算是恢复正常。
家入硝子双手一和：“既然现在人齐了，那就开始吧。”
其余三人都望过去，栗发的少女毕恭毕敬捧出一个精美的礼盒，随着她的动作，冥冥的坐姿越来越端正。
谷口咲倒是看那盒子非常眼熟，她恍然大悟：原来家入同学拜托她买酒就是为了这个吗？
庵歌姬看冥冥那个财迷样，黑线道：“硝子你是买了什么，她为什么这个状态？”
冥冥食指抵唇，示意她闭嘴。
谷口咲本想解释，但看冥冥学姐这样，也就没说话，四人都陷入沉默，现场只留下拆礼盒的声音。
家入硝子一层层细致地拆开包装，最后捧出那瓶酒，冥冥盯着流畅的瓶身，眼神痴迷：“五十万。”
庵歌姬眼睛瞪圆：“硝子你发财了？”
家入硝子摆手：“哪有。”
她指了指谷口咲：“你旁边这位送的。”
在场另外两位齐刷刷望过去，比起庵歌姬的震惊，冥冥就显得直白火热很多。
银白长发的大美女一把拽开庵歌姬，亲切地贴了过来，温柔似水：“学妹喜欢喝酒吗？”
她笑得妩媚动人：“同学一场，大家没事多聚聚呀？”
被她一把扯开的庵歌姬大怒：“喂！”
她差点摔地上！
冥冥充耳不闻，柔情蜜意望着金光闪闪的学妹，谷口咲表现得非常上道：“我那里还有几瓶酒，是剩下的，我不会喝，学姐喜欢的话，我回头送两瓶过来。”
“呀，那多不好。”银发御姐的眼神越发动人，“白收小学妹的东西可不是我的作风。”
家入硝子一边开瓶，一边帮着谷口解围：“冥冥学姐是咒高的战术大师外加情报商人，她卖的情报都很准。”
谷口咲听明白了：“我会光顾冥冥学姐生意的。”
银白长发的女人目露欣赏：“真聪明。”
庵歌姬相较起来就直白得多，她翻了个白眼，帮腔道：“谷口学妹，你别看她这个样子，情报这方面还是很可靠的，我和她出任务从来没翻车。”
谷口咲点头：“好的，谢谢歌姬学姐。”
她表现得温柔有礼，对比起某个白毛，庵歌姬对这位学妹的好感瞬间飙升，面上欣慰：“没事。”
名义上茶话会，实际上就是品酒大会，这四个人都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日本女性，话题七零八碎，从衣服饰品的选择到拔除咒术到底需不需要放账，辅助监督和咒术师到底谁挣得更多，一个下午也就消磨过去。
家入硝子属于酒豪，怎么也喝不醉的类型，但其他几个可不是，尤其是庵歌姬，她酒量浅，酒品还差，喝多了就开始发疯，拉着冥冥的黑色乌鸦开始劝分，她苦口婆心道：“那个白毛配不上你，真的，分手吧，听我的……”
她叽里呱啦一大堆，坐在旁边的谷口咲举着杯子小口小口还在抿。
家入硝子走过去一看，发现谷口咲举着个空杯子正在拜年。
咒高校医：“……”
看见她过来，脸上白皙依旧，只是眼神带点水润的女孩弯了弯嘴角，笑得甜滋滋：“你好。”
家入硝子啧了声，看向旁边的冥冥：“你一个，我一个？”
冥冥没意见：“好哦，不过小硝子抱得动吗？”
家入硝子当然抱不动。好在谷口咲虽然醉了，但外表看不出来，也不影响行走，除了思维明显断片，哪里都像正常人。
把人拉回去，看着黑发少女乖乖躺在床上，家入硝子拿起手机给五条悟发了个消息说明情况，对面半天没回话，她也没当回事，反正五条悟一天天就不爱看手机，跟个山顶洞人似的，没看到多正常。
直到第二天，她才咂摸出点不对劲：这俩任务都分开做了。
肯定吵架了。
难道是因为茶话会的事情？
家入硝子有点发愁。
而另一边，比起单方面闹别扭的五条悟，谷口咲的态度坦然很多。
学校安排的任务联系人打电话询问谷口咲愿不愿意接京都区的C级拔除任务，在短暂的沉默之后，谷口咲道：“给我吧。”
对面表示会安排辅助监督对接，接着挂了电话。
谷口咲垂眸，纤细的睫羽落下来，遮住那双红眸。
她想，她在咒高专待得太久了，该出去看看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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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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