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不能就这样放任月见遥歌！”
满脸皱纹的老者缩在幽暗的和室里，面前的通讯符咒发着隐隐幽光。
嘈杂的，沙哑的声音不断从里面传来。
月见遥歌有过数次打扰高层会议的罪行，这次商议的大事，高层决定用通讯符咒代替，老橘子们缩在各自的龟壳里，一个个像是善妒的怨妇一般商量着怎么拿捏人的性命。
“从她入学开始，视校规于无物，多次私闯，打碎结界！威胁高层！”
“把她抓起来审问！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月见遥歌行为乖张！不服管教！这次更是有谋害京都校同学的嫌疑！”
“她最开始没有公开全部术式就有问题！”
头戴缨冠的男人隐藏其中，折扇下的笑意挡都挡不住，这是他一手控制的局面，一如他千年的谋划，没有什么能逃的过他的手心。
区区一个小丫头而已，就算是特级，哪怕她背后有五条悟的支持，难道还能和整个咒术界对抗吗？
六眼和咒灵操使又能保护她到几时？只要月见遥歌进了禁闭室。
“关进禁闭室……呃，你！”属于高层长泽的通讯咒符突然一阵杂乱。
“谋害京都校学生的事，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不是我的问题吧。还是说，你们都没有脑子呢？”少女冷硬的声线传来，让人不寒而栗。
“……怎么回事？！是月见遥歌？你把长泽大人怎么样了！”
“竟然敢闯进长老家里！反了！”
“反了？帝国主义亡了几十年了，你是哪来的封建余孽？”少女嗤笑，“叫你一声大人，你就真当自己是根葱了！”
“想抓我？拿出证据来？别给我下绊子了？我很烦，后果很严重的，老头子们。”
五条悟的声音紧接着传过来，“喂？老橘子们，适可而止，不然到时候谁都救不了你们。”
放完狠话月见和五条悟潇洒离开，在门外和长泽家的护卫对峙的夏油杰见两人出来，伸手招出虹龙，三人就这么来了又走。
轻而易举。
“结界！结界为什么会破！你们连几个孩子都挡不住吗！！”长泽怒吼的声音就这么传出来。
“到底是谁泄露了消息！！她怎么会知道我们在干什么！”
狠话说了个爽快，但月见的任务量明显增多了。
这次月见倒是没什么意见，做任务可以，她要的是钱。
月见遥歌开始明码标价疯狂敛财，总部不是给她安排任务吗？那她就按等级和棘手程度开始叫价。超出任务金额的那些钱谁给？只能是高层补偿，不给钱她就不做任务，反之，只要给足了钱，她什么任务都能接。
二级500万日元，一级任务2000万日元，特级5000万日元的漫天要价让高层的那些老橘子们瞪大眼睛谩骂出声。但不给钱不行，前往任务地点前必须全款打在卡上，一旦有赊账的意向月见直接玩消失，五条悟和夏油杰都有自己的任务在，家入硝子也忙的昏天黑地，根本没人知道她在哪。
至于夜蛾正道？高层给月见发的任务是通过下派的辅助监督，根本就没让夜蛾正道知道。
她要学那个不着人影不管事的九十九由基，到时候就真没什么能管住她了。
羂索最开始以为月见遥歌和五条悟夏油杰的观念是差不多的，不然怎么能成为同伴呢？她必须要为了救人，为了正义愿意舍弃到什么才行，不然还怎么被他利用啊。
不做任务怎么能够篡改任务等级让她送死呢？不被压榨怎么能够通过任务量精神崩溃，受到刺激从而叛变呢？
钱而已，给她就好。一切为了大业。
那些对她不满的老橘子想让她借此机会出个意外什么的，月见成全他们。
两方的较量开始了一个多月，好像都在看到底那边最先顶不住。
月见遥歌平均每天只能睡四个小时，伏黑惠和津美纪那边找了专人照顾饮食和上学接送，更多的时每天睡前的电话，和出任务路过时匆忙的一见，连给夏油杰补充收复场的半个多小时都是挤出来。
七八月是日本咒灵量的最高峰，自从姐妹交流会结束，月见的单人任务量直线上升，已经不需要组队了。
甚至有几个被谎报的伪装成一级的特级咒灵，也被月见轻描淡写的揭过，因为给钱了。
那几次月见装模做样的在辅助监督面前露出筋疲力竭甚至受伤的样子，示意自己不是无机可乘。
无声的对抗目前看来势均力敌。
最先顶不住的是夏油杰。
夏油杰晚上八点做完任务回到宿舍时，正好赶上月见出门。
少女因为最近过于密集的任务量，学校定做的校服甚至跟不上破损的速度。今天她出门时穿着自己的白色衬衫和灰色格子纹百褶短裙。
这件裙子是之前和家入硝子逛街时买的，当时她临时有个紧急任务，还没来得及试衣就匆匆结账走了，这是她第一次穿。
“这么晚要去买什么东西吗？”夏油杰看见她穿私服，第一反应是月见要去自动售卖机买东西去。
他举起手里刚采买回来的零食饮料，还有给家入硝子带的两包烟。
月见伸手在塑料袋里翻翻找找，挑了一罐咖啡，又顺手拿走了一包烟。
对夏油杰晃了晃，“有紧急任务，谢啦杰，回头帮我留两罐咖啡吧。”
夏油杰伸手想拦，被月见的电话铃声打断。
“马上。”月见遥歌低声说，回头冲夏油杰一笑，转身就走了。
她走了，夏油杰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走了。
他越发的控制不住自己想要追随她的步伐，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和心跳，他看见少女眼下并不明显的乌青，刚才她拿咖啡时无意中触碰到的手背越发灼烧。
百褶裙和衬衫衬得她干净美好，他有那么一瞬间想伸手拉住她。告诉她，你好好休息，我去做任务。
但他不能，因为月见会不开心。
那天晚上夏油杰在宿舍的公共区域等到半夜，月见回来时披着辅助监督的上衣，没有受伤但一身血污，遮不住的满脸疲惫。
反转术式只能治愈受伤的身体，治愈不了日复一日紧绷的精神。
月见看见夏油杰时一愣，没想到这个时间夏油杰还在这坐着。
她怕夏油杰出了什么事，毕竟少年的表情和脸色确实说不上好。
月见遥歌拍了拍自己滚的满身灰尘的裙摆，腰腹部的伤痕已经在进宿舍时候被反转术式治愈，皮肤如玉。但痕迹和血污犹在，衬衫的腰部已经被抓烂，露出的大片肌肤和白色布料上的片片血迹无一不昭示着这场战斗的凶险。
她没有着急去洗漱睡觉提着一口气缓了缓，恢复了些精神，转身坐在距离夏油杰一臂的位置。
“杰，怎么了？都这么晚了。”已经凌晨两点了，能让阿遥伤成这样，这次紧急任务至少是个特级咒灵，夏油杰想。
夏油杰坐在这想了六个小时，难得冷脸，他控制不住自己：“阿遥，你怎么了。”
“我？”月见一愣，“我挺好的。”
夏油杰看着她，沉默不语。
“……”月见静了静，十足的默契让她读懂夏油杰的沉默，连装傻都做不到。
看他确实没什么事，月见遥歌提起来的那口气松懈下来，语气轻松的说：“我在赚钱啊，你也知道我明码标价这事吧。”
“对了，我给小惠和津美纪留了足够她们好好生活的金额，存折在我房间衣柜的抽屉里，密码是小惠的生日。”突然想起这茬的月见和夏油杰嘱咐道。
“……这些话你和小惠去说。”这话越说越不对劲，夏油杰本能的想打断，被月见抬手制止。
“不行，必须和你说。也有别的东西，也放在那个抽屉里。抽屉上有我作为锁布下的结界。以后可能会用到，先告诉你。”月见在幽暗中直视夏油杰说，“我不会有事的，你知道的。我有自己的目标和方向。”
月见本来是想要笑一笑的，但噩梦中的画面骤然闪过，月见没绷住表情，脸色又白了一分但咬牙坚持。
她像是寻找依靠一样骤然抓住夏油杰放在身侧的手，用力握着，目光坚定。“我不脆弱，不需要保护。我要一直向前，才能摆脱过去对我的阴影。”
“……阿遥。”好一会，夏油杰才开口，“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这段时间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变成这样。”
自星浆体事件之后，一切都在潜移默化中改变。往常最注重文化课社会课程的月见在没有任务时开始频繁逃课，对高层的态度也越来越恶劣。
夏油杰一直以为是任务量增多的问题，直到上次月见想要独身去找高层问话，夏油杰才知道高层给月见遥歌的任务添了多少料。
所以才会找了五条悟，三人一起去给高层下马威。她变的暴躁易怒，行事越来越干脆利落，透着一股子狠劲儿。
如果没有法律和道德的制约，这种行事风格，和诅咒师又有什么区别？
夏油杰倒不是为高层开脱，不然也不会和月见一起去威胁高层，他只是担心，月见遥歌的变化让他不安。
……
月见遥歌恍然的抬头，看向夏油杰略带隐忍的神色，愣了好一会。
那一瞬间，少女好仿佛抽离了所有感知，变得木然呆愣。
夏油杰看着月见的脸色瞬间退了血色，优秀的视力甚至能看见少女额角划过的冷汗，原本微笑的神色瞬间空白。
这句话好像触动了月见心底紧绷的神经，夏油杰在话音刚落时就后悔了，他皱着眉脑子里飞快的想补救的话语，但看见月见呆愣的目光却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第一次，月见暗红色的眼眸里什么都没有。好像连她存在的意义也消失不见。以往那些坚定的，正义的，蓬勃的生机荡然无存。
月见没有看夏油杰，她低垂着眸子，握着夏油杰手的力道松了。
夏日的蝉鸣变成耳边不可阻止的轰鸣，眼前的世界骤然光怪陆离，她听见自己的声音。
“可能……是因为苦夏吧。”
夏油杰心脏疯狂的跳动起来，慌乱的让他喘不上气。
有什么东西正在脱离轨道，夏油杰心理隐隐感觉到。
刻进DNA的苦夏
是说完就做噩梦的程度（确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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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苦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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