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第三天
清晨
咒术高专结界内，薨星宫
高专结界笼罩在薄雾中，晨光穿透枝叶洒在青石台阶上，薨星宫的神社建筑静谧而庄严。
空气中弥漫着咒力残留的焦灼感，鸟鸣声戛然而止，唯有风吹动符纸的簌簌声暗示着潜伏的危机。
伏黑甚尔突袭后，结界内遍布战斗痕迹。五条悟的无下限术式在地面划出深壑，薨星宫的木制回廊被咒力余波震裂，碎片散落一地。
血珠顺着破碎的眼镜框滴落，五条悟仰面躺在薨星宫参道中央。
晨雾在无下限术式残存的力场中扭曲成螺旋状，天逆鉾的寒光还停留在视网膜上，喉间铁锈味与脑浆的温度同时灼烧着神经末梢。
「要死了吗？」
这个念头升起的刹那，苍天之瞳突然映出宇宙星云旋转的轨迹。
被天逆鉾贯穿的太阳穴传来奇异震颤，仿佛有十万只蝴蝶正从破碎的脑神经里破茧而出。
“原来如此......”
他咧开染血的嘴角，破碎的喉骨在反转术式的作用下一点点被修复，发出清冽的笑声。
咒力核心深处爆发的能量将晨雾蒸腾成环形星云，苍蓝六眼第一次完整观测到负咒力的流动轨迹。
生与死的方程式在虹膜上疯狂闪烁。
「由负转正，无穷尽焉」
——————————————
“我们是最强的，无论小理子做出怎样的选择，我们都会保障你的未来。”
“我……”
【自出生起就不断有人叮嘱我「你是特殊的和大家不同」
生まれた時から特別で皆とは違うって言われ続けて
成长至今 我都尽量避开危险只为这一天而活
危ないことはなるペく避けて この日のために生きてきた
妈妈和爸爸去世时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
お母さんとお父さんがいなくなった時のことは覚えてないの
不会感到悲伤也不会感到寂寞
もう悲しくも寂しくもない
所以觉得就算同化了和大家分别也应该没关系
だから同化で皆と離れ離れになっても大丈夫って思ってた
不管再怎么痛苦
どんなに辛くたって
总有一天悲伤和寂寞都会消失
いつか 悲しくも寂しくもなくなるって
……】
……
“但是…我还是…”
“想再和大家在一起，”
“想再和大家去各种各样的地方！”
“砰———”
“啪嗒——”
墨水滴在国文课本《万叶集》的俳句上，将「死なば同じ野辺の霞を友とみむ」染成狰狞的墨团。
廉直女子学院的樱花树在暮色中簌簌作响，钢笔滚落在地的声响惊动了讲台上的老师。
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妇人皱眉抬头时，只看见空荡荡的座位和被风掀起的浅绿色窗帘。
书页飘翻。
……
［『联结』断开了］
山吹雲在走廊上狂奔，耳畔充斥着尖锐的蜂鸣。
理子！
眉间隐隐发烫，心跳已经从未如此剧烈过了，仿佛要胀裂开来。
不要！不要！快一点！
［『结』松］
不可以！连起来！
调动起全部的灵力，亮琥珀色在眼底翻涌，额上愈发地烫……
不要！
［『线』散］
拼命伸手去抓那虚无的线，
由结而散
缘线消湮
不要！！！
［抓住了］
“给我...连上啊！！！”
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鲜血顺着校服袖口滴落。
那些血珠在半空凝成发光的丝线，疯狂刺向虚空中的某个坐标。
强大的灵力在瞬间从少女的手中爆发——
走廊两侧的储物柜门砰砰炸开，无数山吹雲曾经送给理子的物件悬浮而起：手作星星发夹迸裂成光点，文化祭拍的拍立得照片自燃成灰，去年生日送的银质手链寸寸崩断...
当最后一颗银质星星坠落时，她终于看见了——虚空中浮现出万千金色丝线，本该连结着她与理子的那根却碎成齑粉。
残余的线头在时空乱流中飘散，每一粒光尘都映出挚友临终的画面：理子沾血的手指正徒劳地伸向虚空，嘴唇开合说着“阿雲”的口型。
骗人的吧……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眼见画面中天内理子的生命体征渐失，山吹雲只感觉心中一紧。
不要，不要！！！
与此同时，画面正在变得模糊。
“不许消失！！！”
山吹雲发狠咬破舌尖，混着灵力的血雾喷在断线上。
那些光尘突然发出尖锐的悲鸣，然后开始逆向聚合！
走廊的时空在这一刻彻底崩解，裂缝中伸出无数半透明的缘线，将她的手指扯成扭曲的角度。
但她恍若未觉地继续结印，直到听见体内传来仿若瓷器开裂的声响……
灵力的核心在超负荷运转。
“找到了...”
染血的手指突然扣住一缕飘散的光尘。
霎时间所有裂缝迸发出炽白强光，她借着反冲力纵身跃入时空乱流。
在意识被撕碎前的最后一瞬，她看见自己校服口袋里的御守正在燃烧，鎏金鹤纹的羽穗化作灰烬前，隐约传来某人撕心裂肺的呼喊：
“你会被因果律反噬的——！”
—————————
山吹雲颤抖着按住心口蹲下，眼前闪过走马灯般的画面：黑井被割断的发绳漂浮在血泊里、夏油杰的咒灵球裂开的纹路、以及...理子中枪仰倒的身体。
“这是...过去？”
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山吹雲突然发疯似的催动全部灵力，在她倒下的瞬间接住天内理子：“理子！看我！我是阿雲！看我啊！”
“雲...酱？”
“对…不起……”理子的瞳孔开始涣散，指尖徒劳地抓向虚空，“黑井她...雲酱要替我去救...”
“别说傻话！”山吹雲的灵力疯狂灌入理子的身体内，校服被染成赤红，“什么替不替的！你自己去！”
“看着我！不要睡！不要闭眼！”
但回应她的只有渐弱的脉搏。
“不要！不要睡！！”
［对不起啊…雲…］
“不……”
“不要……”
……
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
救她……
救她救她救她救她救她救她救她救她救她救她救她救她救她救她救她救她救她救她救她救她救她救她救她救她救她救她救她救她救她救她救她救她救她救她救她救她救她救她救她！
无论如何！
*
当理子周身血液开始回流时，山吹雲清楚地感受某种一直存在她身体中的某种东西突然碎裂。
不痛。
已经感受不到了。
已经…不重要了……
「那是她体内的灵核，正在为逆转时空付出代价。」
直到完全碎掉。
不能用。
没了容器的灵力只能回归天地，化为气息……
怎么办？
灵力……用不了……
用不了，
又怎样呢？
“你疯了吗！逆转他人时空需要支付等量的生命！”
鹤丸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雪白狩衣的付丧神靠着与审神者的契约强行降临。
那又怎样？
山吹雲笑着握住理子冰冷的手，断线般的泪珠晕开理子衣上的殷红：“呐。”
“鹤丸知道吗？我的『术式』...”
风起时，樱瓣如雪瀑倾泻。
时空在她脚下龟裂，十年前被［审神者］封印的记忆如洪流奔涌。
五岁与付丧神的相识相知，那年雨夜被刻下『忘缘』，然后被带到薨星宫封住『因果』。
恨吗？
山吹雲不恨。
她只是不明白，不能理解——
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是理子？为什么一定是理子？！！！
她跪坐在樱雪中央，灵力缘线从她崩裂的指尖喷涌，每一根都黏连着飘散的樱花。
当鹤丸看清她额间浮现的刻印时，神情惊讶：“已经要解开了吗……雲！”
山吹雲在樱飘风暴中心缓缓升起，眼中琥珀色愈发亮丽汹涌。
当第一片樱花刺入她心脏时，漫天的樱瓣纷纷涌入，霎时赤樱如瀑。
那是审神者为逝去的少女献上的赤樱落舞，也是法则对篡逆者降下的诛杀令。
少女的指尖已点在理子眉心，嘴角绽开诀别的微笑：“要好好活着啊，我的星星。”
九年前你给了我你的时间，现在到我了。
◎—————————————————
『过去』的独白
子弹穿透的瞬间，我听见雨落在地面上的回响。
那年夏天雲做的草莓大福，奶油从指缝溢出来沾满整个雨季。
飞溅的玻璃碎片中，
我恍惚看见雲的睫毛上结着新雪。
平安夜最后的黄昏，我们缩在便利店暖帘后一起吃关东煮。她突然伸手拂去我发间的雪晶，白雾从纸杯里升起来，模糊了她的脸庞。
"理子的睫毛会下雪呢。"她这样说着，突然用手机拍下我鼓着腮帮的蠢样。
后脑撞在混凝土的钝响，
是文化祭那天星空瓶摔碎的音色。
温热的血漫过锁骨，
我想起修学旅行那晚我和她在民宿被窝谈天，月光从障子门漏进来。"好期待，"她捏着我睡衣下摆，"明天一起去吧。"
视野开始出现噪点，
天台积雨云裂开一道缝隙。
雲抱着便当盒追进雨幕，制服裙摆沾满操场泥点，
与她赌气站在雨幕中的我不知所措，看水滴从她的发梢滴上便当盒。
"天内理子你这个大——笨——蛋——！"
她带着哭腔的怒吼惊飞鸟雀，我冲出去时踩到水坑摔在她怀里。
此刻的雨为什么这么冷？
“理子！！！”
有人在大声喊我的名字，是谁？
更清晰地从记忆深处浮起。
她总是这样，在早读课用课本挡着脸偷传纸条，在电车急刹车时抓紧我的手腕，在毕业纪念册上画满幼稚的鬼脸。
那些被星浆体命运压碎的日常，此刻从脑海中喷涌而出，比诅咒更汹涌地灌满破碎的胸腔。
【“雲，如果有一天我不见了，你会怎么办？”】
【“当然是把你找回来。”】
最后意识消散前，雲的声音穿过十年后的时光胶囊传来：“等那时候的四月花开...”
等那时候……
可是对不起啊，我偷看了我们埋在神社的约定。那个装着发夹的铝盒里，我悄悄塞了张字条：
[如果可以成为普通女孩]
[我想和雲住在有落地窗的公寓]
[每天傍晚争论草莓蛋糕要不要加薄荷叶]
枪声再响，
所有的雨开始倒流回天空。
“雲酱……”
心脏最后一次收缩时，我听见雪落在草莓蛋糕上的声音。雲站在甜品店橱窗前回头微笑，玻璃映出我们永不终结的十五岁。
这次终于可以不用告别，像她在我课本扉页写的俳句：
“樱花与子弹同时抵达的春天/我们永远活在未拆封的情书里”
写到后面突然就想文艺一下……
完了，下章又要补剧情了，早知道就不跳这么远了[捂脸笑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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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云天九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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