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恐怖，好恐怖，好恐怖……”
队伍边缘，一个穿着简陋狩衣，顶着狗耳朵的妖怪，正抱着头瑟瑟发抖，牙齿打颤的声音清晰可闻。
“喂，犬神，你怎么了？”
旁边一个扛着巨大狼牙棒、牛头人身的妖怪用粗犷的嗓音问道，语气带着点不耐烦，“平时胆子没这么小吧？”
“噫——！”
犬神被这突然的问话吓得原地一蹦三尺高，尾巴夹得紧紧的，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瞳孔地震般收缩。
看着犬神抖成筛糠的模样，牛鬼有些不明所以：“啧，怎么怕成这样？放心，有大将在我们不会有事的，再说今天又不是来打架的。”
好半晌，犬神还是一副吓得魂不守舍的模样，牛鬼见他这样终是没了耐心，转身欲走。
突然，一个颤颤巍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不是！他…他……”
牛鬼闻言皱起眉头，顺着犬神惊恐万分的目光看去，正落在那个新出现的、白得耀眼的付丧神身上。
恰好白色的付丧神似是注意到了这边的视线，那双金眸好奇瞟来。
犬神却像是被踩了尾巴，发出了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颤抖的手指着付丧神，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来：
“他，他身上有五条空的味道！！！是，是那个人！五条…五条空！那个疯子！！！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犬神的嘶喊声越来越大，惊动了奴良组这边所有妖怪。
“怎么了？！！”
“五条，空？谁啊？”
“好像…是个阴阳师？”
“不是阴阳师，五条空，御三家咒术师中那个著名的疯子。”
“几年前杀光四国妖怪的那个咒术师？”
“咒术师？”
“噫——！为什么这里会有他的味道？！”
“不会是犬神看到大江山鬼王害怕了吧？”
“不可能！那可是犬神！论嗅觉没人比他灵了！”
“咒术师混进来了？！”
“这可是百鬼夜行！！哪个咒术师这么大胆？！”
“但，但如果是那个疯子，说不定——”
……
前方奴良滑瓢注意到后边的动静，目光落在了鹤丸身上，嘴角勾起玩味的弧度：“哦？这位白得晃眼的小哥，气息很独特嘛。付丧神？”
“和五条家那个麻烦的小鬼有关系？啧啧，真是想不开啊……”
鹤丸闻言心中一凛，奴良组总大将竟然认识五条空。
犬神对五条气息的敏感和恐惧超乎意料，他金色的眼眸微眯，扫过那些惊恐的面孔，一丝无奈和复杂掠过心头。看来“五条空”这个存在，在这次行动中，就已经是个大麻烦了。
“老滑头！少在那里磨叽了！”
被无视的酒吞很是不爽，周身赤红的妖气如同火山爆发，形成巨大的屏障抵挡着越来越汹涌的污秽洪流，那屏障在洪流冲击下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酒吞显然也听到那边的动静，但他对不认识的咒术师不感兴趣，而裂缝这边的情况也更加不容乐观。
“裂缝里的东西……要爬出来了！想看戏就滚远点！别碍事！”
仿佛为了印证酒吞的咆哮，那墨绿色的漩涡中心猛地向内塌陷成一个黑点。
紧接着，一声非人非兽、充满了无尽怨毒与饥渴的尖啸从裂缝深处爆发出来。
发出刺耳的咔嚓声，裂缝被一股蛮横的力量彻底撕开。不再是喷涌，而是如同决堤的冥河，狂暴地倾泻出粘稠、腥臭、裹挟着无数痛苦哀嚎灵魂残渣的污秽。
“哇啊啊——！”
“咔哒哒哒！要被冲走了！”
“咕噜！救命！鬼王大人！总大将！”
小妖们哭喊着乱作一团。
“啧，聒噪！”
酒吞童子怒吼一声，妖气屏障瞬间暴涨，桥姬的怨水化作冰冷的巨浪，逆卷而上。
奴良滑瓢脸上的戏谑也随之消失，神情认真起来。
“我啊，可不是来看热闹的！”
他低喝一声，无形的畏如潮水般扩散，并非直接对抗洪流，而是巧妙地引导、分化其冲击力，护住己方阵脚。
一些实力较强的干部也纷纷出手，妖气纵横，各展神通。
然而，就在这混乱达到顶点的瞬间——
从被撕开的、更深邃的黑色裂缝中，并非只有污秽涌出。
伴随着污秽洪流，一些截然不同的东西开始挣扎着渗了出来。
它们并非实体，更像是扭曲的剪影，由浓得化不开的阴影和锈蚀的金属光泽构成。
形态各异，有的依稀能看出人形轮廓，却手持着布满裂纹、样式古老气息诡异的刀剑；有的则如同多足巨兽，关节处是生锈的铰链和齿轮；甚至还有如同巨大箭矢或长矛的阴影，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
躲在队伍后方默默观察的鹤丸看到这一幕瞳孔紧缩：
“这可真是麻烦了啊…”
这种东西，鹤丸国永简直太熟悉不过了。
『时间溯行军』
“那是什么鬼东西？！”牛鬼扛着狼牙棒，铜铃大的牛眼死死盯着那些从污秽洪流中浮出来的诡异阴影。
它们没有五官，只有空洞或闪烁着微弱红光的“眼”的位置。
但那纯粹的破坏欲和冰冷的杀意，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
“不是妖怪……也不是咒灵……”
奴良滑瓢的眉头紧紧锁起，手中的刀已然出鞘半寸，刀身映照着裂缝中渗出的诡异光芒。
“管它是什么！”
酒吞童子咆哮着，一拳轰碎了一只试图扑向他的、形如巨大蜈蚣的金属阴影。
那阴影被轰中的部分瞬间崩解成黑色的粒子消散，但其他部分依旧悍不畏死地扑来。
“啧！敢挡老子的路，统统砸碎！”
一只人形的阴影，手持一把扭曲的野太刀，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酒吞侧翼，锈迹斑斑的刀刃斩向他的脖颈。
“小心！”
茨木童子反应极快，地狱之爪带着灼热的鬼焰后发先至，狠狠拍在那阴影的身上。
刺耳的金属扭曲声响起，阴影被拍得一个趔趄，身上冒出黑烟，动作却没有丝毫停滞，反手一刀劈向茨木。
……
裂缝不知何时扩大了，待几妖反应过来，他们已经进入了裂缝之中。
而与裂缝相连在外面的地面的是一座桥，与此同时，更多的溯行军从裂缝中涌出，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食人鱼，无视混乱的战场，疯狂地攻击着桥的关键支撑点。
它们的目标清晰得可怕——破坏，将他们留在裂缝中。
“它们……在破坏通道！”
提灯幽*惊叫道，“这些鬼东西想把我们连同污秽一起困在这里！”
*提灯幽：纸灯笼妖，火苗如绿豆，照路仅三步远，也名［提灯小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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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鹤与云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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