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说法是,修炼咒术就是在追求减法的极致。省略构成术式的咒词、手印,减少从术式唤醒到发动的步骤,日照将减法做到了顶点。
然而某些咒术的使用,日照宁愿花费更多的时间念诵咒词或者费力比出手印,通过将术式作为仪式进行升华,从而获得超越百分百的效力。
2018年11月3日,下午13时43分。
领域【诛伏赐死】——第二次展开失败。
——
“我说伏黑,那个日照弥山,你知道他吗?”
从薨星宫出来之后,跟在众人身后的伏黑惠就沉默了下来。他平常也不是多话的人,但虎杖悠仁还是察觉到了他的异样。思来想去,他觉得伏黑惠好像认识那个日照弥山。
伏黑惠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就觉得非常耳熟,他想了一路,感觉有一些灵感冒了出来,却又难以抓住,不上不下地在心里卡着。
九十九由基将他们送到薨星宫的参道入口。在知晓狱门疆·里已经被日照弥山带走之后,她险些忍不住自己的暴脾气。天元总是这样,自诩全知的术师却又总是不肯将事实如实告知,似乎总是有这样那样的理由让祂隐藏一些秘密。
这样若即若离的态度无法让九十九由基彻底信任祂,但她身为曾经的星浆体,进入咒术界后又总是听到身边人恭敬地称呼祂为天元大人,这样潜移默化影响下,她并没有真正怀疑过天元的立场。
“听好,虽然从天元的话里听日照弥山站在我们一方,但我还是觉得你们不能轻易将他归为自己人。羂索占据了日照星海的尸骸,他说不准会利用这一点来和日照弥山做什么交易......不过日照弥山与天元......算了,这关系真是一团乱麻,总之,对他务必要抱有十二分的警惕心,我会在这边争取问到更多的情况,有新进展会通过机械丸告知你们的。”
几人回到了地下室,将从天元那里得到的消息告知了钉崎野蔷薇和七海建人,结束治疗的钉崎野蔷薇想要回东北的老家一趟。
“放心好了小伙子们,”铁娘子啪啪地拍着虎杖悠仁的后背,豪爽地说,“我只是回去把祖母安置好,很快就会回来的!不要太想我哦!”
“一路顺风,钉崎。”虎杖悠仁郑重道。
钉崎野蔷薇摆摆手,坐上了辅助监督的车。
她走后,虎杖悠仁露出一副失落狗狗的模样:“这样的话我们三人组就凑不齐了诶伏黑。不过钉崎她很担心祖母吧?京都校的各位前辈也是。”
担心?
这个词语触发了伏黑惠的回忆。他终于想起日照弥山这个名字他究竟在哪里听到过了!
“诶?哪里哪里?”虎杖悠仁禅院真希将伏黑惠团团围住。
“别围这么近啊!是夏油老师,”伏黑惠往后退了两步,留出了谈话的空间,“那是我小时候的事了,应该是在上小学的时候吧?”
“那也太久远了,惠你记忆力真好啊。”
“......别打岔了真希前辈,”伏黑惠抬眼,学着当时自己听到的语气将那句话说了出来,“日照弥山,你想去死吗?”
“哈?这叫什么话?这是那个刘海眯眯眼说的?”
乙骨忧太回想了一下夏油杰的样貌:刘海眯眯眼......
伏黑惠也叹了一口气:“那天晚上夏油老师忽然来找五条老师,我为什么也在......好像是因为家长会还是什么的,总之他们以为我睡着了。夏油老师在打电话,至于五条老师......”
年幼的海胆挪动到整间公寓唯一散发着柔和光亮的书房,五条悟没有戴墨镜,他罕见地坐在单人沙发上拉长了双腿仰着头看天花板,而夏油杰则举着手机听对面的人讲话。
伏黑惠不确定他们有没有发现自己,两个刚刚晋升特级的新晋最强咒术师,其中一个还拥有六眼,现在的伏黑惠更倾向于他们发现了他,但无暇顾及、甚至没有时间编一个谎话哄他去睡觉。
然后年幼的伏黑惠就听到了夏油杰压抑着暴怒的威胁:“日照弥山,你是想去死吗?”
五条悟的头还搭在沙发上没有动,伸出手来要电话:“杰,电话给我,老子要亲自跟他说。”
但夏油杰没有理会挚友的要求,他的愤怒是伏黑惠从未见过的沉重,像是混满了砂石和杂质的泥浆,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夏油杰似乎是怒极反笑,整个人好似暴雨雷云中酝酿的惊雷:“选择?对我们来说那根本没有意义!别干这种事!”
黑发青年看了一眼沙发上的挚友,转开头耐着性子继续说:“我和悟马上出发,这件事我们当面说......”
回忆到此告一段落。
“......然后呢?最重要的结尾呢!?”阅片无数、对于电影情节分析独有一套自己理解的虎杖悠仁当下不满地叫了出来。
伏黑惠无奈:“再怎么说也是小学时候的事了,还记得这么多已经谢天谢地,这也不是全部,他们中间应该还说了别的什么。”
从薨星宫出来之后一直保持的乙骨忧太叫住了众人,有些心虚地举手说:“那个......关于日照先生,我还知道一些其他的事情......”
禅院真希一看乙骨忧太这幅表情就觉得火大:“哈?那你刚刚......又是跟那个眼罩混蛋有关?”
乙骨忧太在祈本里香解咒成功后曾去海外待过一段时间,临走时五条悟说给他找了一个非常厉害的家伙,当时他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哪怕看到夏油杰在他离开高专前还在不停地打电话和发消息,他也没升起任何警惕心,就那么单纯地被扔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国外,见到了传说中“非常厉害的家伙”。
总之下次如果不是五条悟亲口评价“非常靠谱”的人,他绝对不会再轻易以貌取人了!
“我不太了解他的过去,”乙骨忧太挠头,“虽然日照先生不会站在我们的对立面,但想让他帮助我们也是不简单的任务。而且那个人,行事非常自我,把他当成一个中立boss来对待比较好......还有那个人非常讨厌被别人命令,有的时候做事根本没有逻辑。”
其他人:你这不是很了解嘛......
虎杖悠仁:“那我们就将解封狱门疆的事情交给他吗?总感觉那个人不是很靠谱的样子。”
“当然不行啊!”禅院真希敲了他的头:“听惠的说法,夏油老师他们和他很熟,但这样的人在咒术界没有任何传闻,九十九小姐也不了解他,这就很可疑嘛!不能把解封的事情完全交给他,至少我们得确保他没有和羂索联手才行。”
乙骨忧太:“我赞成禅院同学,如果日照先生死了,他的身体又被羂索夺走,那羂索也许就可以用他的术式改变天元大人的状态,再利用【咒灵操术】就可以控制天元大人了。虽然达成这样的情况需要的条件有些苛刻,但对方是不会什么准备都没有的。找到日照先生和解封狱门疆需要排在同等重要的程度上,更何况狱门疆·里就在他的手上,无论如何我们都得去找他。”
“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事,第一是寻找日照弥山拿到狱门疆·里,第二是拿到黑绳或是找到可以消灭一切术式的古代术师天使,第三是找到封印了【无下限咒术】的人手咒物,第四是拿到足够的点数增加死灭洄游的规则......将津美纪从死灭洄游中救出来。”伏黑惠细细捋了一遍。
虎杖悠仁撇着嘴努力理解,胀相抱臂站在一旁。他肯定是要跟在弟弟身旁的,悠仁想要干什么他都无条件支持。
“现在距离津美纪小姐参加死灭洄游还有16天左右,”乙骨忧太说,“时间并不充裕,我们先来确认每个人的要做的事情吧。”
他们仔细研究了死灭洄游的规则,也尝试性地试探小金对于可增加规则的认可度。红线在于“维持游戏”,可增加的规则不能与这一条相悖。
为了能将伏黑津美纪从死灭洄游中救出,他们商量出了一个大概的计划。
最重要的两条规则是“转让得分”与“脱离游戏”。虽然不知道是谁增加了“可以自由出入结界”的规则,但歪打正着帮了他们大忙。省去这一点,还有一个就是联络的问题。
“有机械丸在,这一点也可以放心了吧。”
乙骨忧太摸着下巴:“也不能完全依赖机械丸,如果我们的分数还有剩余,最好增添恢复结界内通讯手段的规则。机械丸的术式类似于电话转接台,他只能将听到的情况复述给其他人,虽然有三轮同学和辅助监督帮忙,效率依旧不算高。如果是特殊频道还好,平常联络还是得依靠结界外的辅助监督们才行。”
也就是说他们至少得拿到300分,为了以防万一,分数储备得越多越好。
他们需要强力的同盟。
虎杖悠仁、伏黑惠和胀相前往栃木县寻找三年级的学长秤金次和星绮罗罗,乙骨忧太前往东京以外的结界赚取分数、寻找日照弥山和狱门疆。禅院真希准备先回一趟禅院本家,西宫桃之前和她联络说禅院真依回家后就失联了。
“七海海,你要跟我们一起吗?”虎杖悠仁问七海建人的想法。
七海建人推了推眼镜,脸部的线条突然紧绷了起来。
虎杖悠仁蹿到伏黑惠的身边悄悄跟他说:“来了!七海海又要说什么劳动是狗屎的一样的名言了!”
七海建人:“我现在依旧认为那句话没什么不对......虎杖同学,非常抱歉。”
“为什么要道歉?”
“......老实说,我对国内的未来持悲观态度。涩谷事变之后咒灵的存在已经公之于众,就算有人能够平定死灭洄游,未来咒术界与一般社会的融合必然会发生矛盾和争执,这与我本人的生存理念相悖。我会去海外寻找黑绳,结果会通过机械丸告知你们的。找到了就让冥小姐的弟弟送回来,之后我就要去马来西亚定居了。”
虎杖悠仁点头,一副很懂他的样子:“也是,七海海也到了该退休的年龄了!”
现在离开也好,就这样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平凡地过完后半生,这才是正确的死亡啊!
说完他又想起五条悟的事:“那五条老师......”
七海建人:“我个人的论断是不用太担心他,之前在特殊频道里还听到他抱怨楼下的甜品店断电了,甜点都坏了之类的。”
伏黑惠疑惑地打断他:“从刚才开始你们说的‘特殊频道’是?”
乙骨忧太看起来比他还惊讶:“诶?就是那个......”
他突然愣住了,开始冒冷汗。五条老师不会还没把伏黑同学拉进“群聊”吧?因为大家默认伏黑同学是自己人所以毫无顾忌地谈论特殊频道的事,虽然本质上就是这样,但没想到伏黑同学居然还不知道!?
乙骨忧太心中冒出了一个没心没肺笑着的Q版五条悟,疯狂转动大脑想着怎么跟伏黑惠解释这个问题。当时五条悟的确说过“一年级的孩子们还太小啦,忧太你们也都太小了,怎么能剥夺学生们的青春呢”之类的话。
伏黑惠重重叹了口气:“我就知道是这样!”
仗着自己是最强就随心所欲,哪怕是偶尔也好,多少正视一下他们不想被丢下的心啊!
乙骨忧太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位比虎杖悠仁和伏黑惠经历了更多的大前辈完全看不出仅仅一年前的懦弱和无力,他安慰着因为被“排除在外”而感到不安的人:“我想对五条老师来说,有些事是必须‘自己去做’才行的。当然,我认为也有一些事必须‘由我们来做’。”
咒术界高层的事,还是先不和他们说比较好,那里的“自己人”老师也已经安排人送走了,等老师出来他们就可以一次性解决总监部,乙骨忧太想道。
伏黑惠妥协了:“我知道了。那分数就先拜托乙骨前辈了,我和虎杖找到秤前辈之后也会看情况进入结界。首要目标是增加可以转让分数的规则,之后再尝试增加可以脱离死灭洄游的规则。”
乙骨忧太替伏黑惠和虎杖悠仁联系机械丸开启了特殊频道的进入权限,回道:“我明白。晚点见,伏黑同学、虎杖同学。”
“晚点见!乙骨前辈!!”虎杖悠仁和他告别。
七海建人帮忙联系了辅助监督,他们准备明早启程前往栃木县。伏黑惠和虎杖悠仁一起回了宿舍,伏黑惠发现了同伴的游离:“怎么了,你又在想什么?”
虎杖悠仁挠了挠那头粉毛:“该怎么说呢。”
“总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明明好像是末日来临,还有死灭洄游这种游戏在举行,我却有一种’原来大家都在啊‘的感觉。”
“笨蛋,大家本来就都在啊?夏油老师肯定也没事的,五条老师就不说了。”
“啊!说到五条老师,总感觉那些大人们有什么秘密关系,就像女生们有自己的群聊一样,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啊!七海海和乙骨前辈肯定都知道!”
伏黑惠扶额:“还真是简单易懂的比喻。你刚进咒术界没多久,但也应该多多少少能察觉到一点吧?”
虎杖悠仁慢慢说道:“嗯......派别?学生们看不太出来,但辅助监督们那里会很明显地出现两种态度。要么是伊地知先生和新田小姐那样的,另外的人似乎不怎么喜欢我。”
“这就是了。咒术界的关系远比表面上的复杂得多,想要明哲保身的,忠于御三家的,左右逢迎的,还有不管不顾打击五条老师和夏油老师的。以及,因为各种原因站在‘我们’这边的人。”
虽然缓慢且艰难,但五条悟和夏油杰的的确确为收归自己羽翼下的人们撑起了一处庇护所。不仅是拥有才能咒术师,还有很多没有天赋平平的辅助监督,这些受到恩惠的人或明或暗,分散在各个地方。
伏黑惠也是其中一个。虽然那人拒绝他帮忙时候的嘴脸很欠揍,搓着他的海胆头笑嘻嘻地没个正经:“惠你还太小啦,这种事情就交给靠谱的大人吧!”
“这样啊。伏黑。”
“......干什么?”
“我可能,见过那个日照弥山。”
“哈!?”
——
再一次破掉日车宽见的领域,日照没有留手。岩手县的天才律师已经在第一次使用术式的时候学会了通过观察咒力的流向来判断对手的攻击来此何处,然而眼前这个人包裹全身的咒力非常的平均,直到攻击打到身体上时,咒力才会出现细微的波动。
术式具象化出来的式神“审判者”盘踞在日车宽见的身后,他手中不断闪现着可以随意改变大小的木槌,企图阻挡日照的攻击,但无论他如何抵挡,日照的拳头总是先他一步打到日车宽见的身体上。
日车宽见被一拳砸进了一旁的空调外机中,吐掉嘴里咬破口腔壁渗出的血液,他问道:“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尽管这么想有点自我意识过剩,但他不认为对方有留自己一命的理由。
“什么为什么?理由啊、我想想......”日照蹲在不远处,居然真的一板一眼地思考了起来。
日车宽见感受着体内咒力的流失,计算着再一次展开领域的可能性。他的术式似乎是特殊的,天然自带领域的特性让他比其他术师更早地领悟到了咒术的顶点。
因为并不具备必杀效果,日车宽见的领域增加了“不可以伤害他人”的要求,对双方均有效。
可是,也正是因为只有展开了【诛伏赐死】审判对手才能进行没收和处刑的先决条件,一旦对手持有让他开不出来领域或对抗领域的方法,日车宽见将陷于束手无策的状态。
比如现在,这个单眼青年,哦不,按照对方的说法,日车宽见推测他遮起来的那只眼睛并没有失明,而是拥有什么“特殊力量”。总之这个人不知道用什么方法,两次瓦解了他的领域,而且第二次他甚至没有来得及站上检察官席就被拉了下去。
不过,对方似乎没有杀意,居然真的在认真地想如何回答自己的问题。
“看得出来,法官先生应该是业界精英的类型,性格应该还不错吧?”
日车宽见面无表情道:“我是律师。”
日照:“啊、抱歉抱歉,总之!”
“毫无疑问,你是个天才。不是说你在普通人世界的才能,而是作为咒术师的才能。没有人教导,仅凭自己就摸索出了结界术和强化术,这可是了不起的天赋啊!术式也很有趣,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带领域的术式呢!”
在日车宽见眼中,世人视他为“天才”的能力,只是吸收必要知识、输出必要知识的过程而已。他的性格也说不上好,只是勉强能与他人和谐相处罢了。他是律师,或许他经手的案件当事人会感激涕零,又或是对他怒目而视、责怪他的无能,总之,他只是一个律师。
老话不是说,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正因如此正义女神才蒙盖了双眼,以示自己的裁决公正。世人大多会为了远祸自保而装聋作哑,日车宽见却想在这种时候睁大双眼。不是为了什么拯救弱者之类的理由,他只是为了他自己。毕竟日车宽见从小就对于自己感到奇怪的事情无法置之不理。
对生命毫无敬意的人,日车宽见见过太多太多。他们漠视生命、漠视律法,内心明明弱小又丑陋,却敢在审判席上大放厥词,嘲笑受害者的惨状。更令他无法接受的是,这种人,最终却会因为各种原因逃离法律的制裁。
他不满意。这算什么?
台上的那些法官和检察官,你们难道看不到被告的罪状吗?你们看不到那丑陋的人心吗?
“你在想什么呢?咒力有点失控哦。”
日照的声音将日车宽见拉回了自己的挨揍现场。
精英律师的西装已经满是灰尘和破损,他突然想就这么穿着衣服躺在浴缸里泡澡,感觉一定很不错。
日照双手抱膝,看向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沉默着的日车宽见:“说说你的事吧?就当打发时间了,我认识的人里还没有当律师的呢。”
“我可是律师,和我说话30分钟要收5000元的咨询费。”日车宽见无所谓地说。
对面的人哽了一下,有些迟钝地问:“是这样的吗?死灭洄游里分数可能更值钱一点。”
不正常。这人绝对脑袋有问题,而且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说个不停,既不动手也不离开,他究竟有什么目的?日车宽见这么想,也这么问了。
日照一屁股坐在楼房的边缘,撑着下巴:“当然是在等新的泳者过来。附近也只剩你一个了,我暂时还不想离开池袋。你有什么想问的吗?干等着太无聊了。”
日车宽见缓了一会,问:“总则里的术式剥夺,你有见过吗?”
这个问题激起了日照的好奇心:“没有。再快也得等到16天后才能见到吧?术式剥夺,在规则里应该意味着死亡。恐怕是管理者通过某种方式破坏泳者的大脑,类似咒印之类的。”
居然真的有问必答。日车宽见试探着问:“那你是怎么破坏我的领域的?”
“是我的术式,不如说像你这样术式自带领域、或者说依靠领域才能造成伤害的术师,我可能是像天敌一样的哦。”
在一问一答中,日照再次体会到了日车宽见作为咒术师的才能有多么闪耀。对方像一块尘封已久的璞石,仅仅是磨开一角就令他人感叹他的才华无限。
日车宽见觉得自己逐渐摸清了眼前这个看起来才二十出头的青年的性子。随心所欲,不会为了虚无的愧疚感而背负上不属于自己的责任,看着不爽的家伙几乎都在眼前被杀掉了,但如果心情好也会放过他们。做事不遵循律法道德,心里似乎有一条扭曲的行事基准。
在死灭洄游开始前这家伙一直生活在山里吗?这种法外狂徒怎么在社会里生活下去的啊?
问到“你不觉得人心都是弱小而丑陋的吗”,对方回答“不知道,从来没想过这种事”;问“随心所欲杀掉自己看着不爽的人是什么感觉”,他回答“当然是很爽了,不然你干嘛杀他?”。
问一句,答一句,日照消磨着时间。察觉到有人靠近,他愉快地站起身。
“问答时间结束了,再见,律师先生。”
日车宽见直视日照的眼睛,没有动,任由对方的手搭到自己的肩膀上:“我还不想死,有什么方法可以活下来吗?用你说的‘束缚’也可以。”
他只是对方用来打发时间的“玩具”,一旦要开始工作,“玩具”自然也就要被销毁,换取对方想要的分数。
“哈哈,真坦率啊律师先生。‘束缚’与其说是制约与誓约,本质还是看双方谁更擅长玩文字游戏罢了,”日照拿开了手,随口说道,“那你就跟我一起来吧。”
——
丽美拿着日照交给她的包裹,站在西武百货大楼的顶层等着日照回来。
“丽美,这个绝对不能弄丢,”日照又将从大田和田岛那里找到的枪支交给了她,并嘱咐道,“有任何人来的话,就对着他开枪。”
所以丽美乖乖抱着裹着四方形东西的包裹,拿着手枪等在顶层。
开了枪的话,日照先生就会回来保护我!
“哎呀,只有小姐你一个人吗?”黏腻的、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阴冷咒力的手臂攀上了丽美的肩膀。
“啊、啊啊——!!”受到惊吓的丽美转身开枪。
“枪?那种东西对咒灵......”
浅蓝长发、脸上带着缝合线的人形咒灵话没说完,就察觉到了没被他放在心上的手枪内忽然出现了一股异质的咒力。
轰——!!
真人感觉到腹部受击的地方宛如被施加了咒力的大摆锤打中,几乎是拦腰折叠的人形咒灵在子弹爆炸的冲击下飞出了二十几米远,没能来得及使用术式变身减小伤害,真人正面实打实地吃下了这一发奇怪的攻击。
“噗哈——这是什么攻击?好有意思,我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攻击!”
不是普通的枪击,那一发子弹的射出蕴含着咒力。是提前储存进子弹中的咒力吗?威力堪比准1级咒灵咒力放出的一击。
居然真的、真的有人来了!!丽美被真人的气息压迫地双腿不断打颤,最要命的是她看到日照给她的手枪正在逐渐崩解。
“不、不要,不要啊,你不是说过会保护我的吗!?”
手中的枪已经完全崩解,两手空空的丽美崩溃大喊道,试图催动术式利用蝎尾样的发辫攻击逐渐接近的真人。
“哈哈,你在喊谁呢?”真人只是微微抬手,连咒力都没有用上就轻易挡开了丽美的攻击。
它一边走一边想:太弱了,为什么这个人类身上会有狱门疆的气息?
缝合脸的咒灵恶劣地玩弄人心:“太可怜了,被主人抛弃了吗?诱饵小姐?”
丽美一边向后退,一边下意识反驳道:“什、什么?日照先生!他说过会爱我、会保护我的!!”
真人舔舔嘴唇,恶劣地笑道:“是吗?他真的那么说过吗?那只是......”
他的手骤然伸长,橡胶一样柔软的手臂如同企图绞死猎物的巨蟒缠绕住了丽美的脖颈,欣赏着窒息前的挣扎:“那只是你的幻想吧?”
一道快如闪电的斩击从左侧袭来,扑克牌钉在地上,斩断了真人的手臂。
失去支撑的丽美跌落在地疯狂地咳嗽着。
“丽美。”
因为缺氧和缠颈而脸颊绛红的人抬起头,日照就站在她的身边,说出了她最想听的话:“我会爱你、会保护你。”
漆黑的瞳仁斜向下,俯视着跪坐在地抬着头的丽美,日照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所以,在我需要你的时候,你会为我做自己能做到的一切,对吗?”
真人在瞬间就恢复了手臂的伤口,它嗤笑一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在战场中的人。是他吧?那位小姐的“主人”。看起来也是擅长玩弄人心的人。
丽美突然明悟。因为日照希望,所以“那个”就会成立。不需要她的同意,只是因为日照想要。或许在旁人看来,她只是一个可怜的、受人欺骗的、愚蠢的女人,因为几句甜言蜜语就急不可耐掏光全部家底的赌徒。但一个只有丽美能够感觉到的“联系”诞生了。
她沉醉于这样自由的强大,将此身、此心全部交给他,来一场一生一次的庞大赌局。她一定是疯了。
顶楼的风很大,真人叉着腰,饶有兴致地看着对面的人。啊、这么一看......
“哦?哈哈哈哈哈!我说呢,原来就是你啊!”真人突然捧腹大笑,慢了一步赶到顶层的日车宽见听着这天真如同孩童的笑声却觉得非常渗人。最原始的童真,往往意味着最纯粹的恶意。
日照将手伸入网球袋,取出了一把胁差。
他把网球袋连带着刀鞘一起扔到一旁,端详着真人周身的咒力:“竟然真的敢出现在我眼前啊,咒灵。”
缝合线、人形的咒灵。
特级咒灵——真人。
微弱但锋利无比的咒力注入咒具,日照冲它扬了扬下巴:“真让人不爽。”
相似的面容轮廓,但比起这个青年来说,羂索占据的躯壳要更加年轻,咒力也更加庞大。而最大的区别就是眼睛。
这人的单眼是黑色的,而那具躯壳的眼睛却是澄净到近乎纯白的浅蓝色。
“虽说日照家很早就从五条家分出去了,几百年也没有诞生继承相传术式的孩子,但这孩子和他的同胞兄弟却不同,”真人还记得他们在东京地铁地下5层站台分别前,羂索摸着那双眼睛说的话,“这是伪六眼,只继承了真货的部分能力,而且视力低下。至于这孩子,他是在真正的六眼、也就是五条悟诞生之前被奉为神子的......可怜的冒牌货而已。”
哈哈,真悲惨啊。
“——你也是,让人很不爽啊,日照弥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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