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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谎色(二)

天空是灰色的。

1,

哥哥离开小镇的那年,我十八岁,哥哥二十四岁。

他的背影在回忆的晨雾中淡去,像一幅被水晕开的铅笔画。

我时而会梦见那张雨中鲜活的笑脸。

于是我坚定了我的想法,那个如骄阳似的少年确确实实存在过。

可能并不如我说的那般热烈,但我总希望那个身影热烈一点、斑斓一点,因为他曾照亮我的整个世界。

哥哥走后,小镇上的时间仿佛被按下了加速键,四季更迭变得仓促,我的记忆也飞速的流过。我时常怀疑,时间是因为哥哥的存在才在我身旁划出慢速分界线的。那些悠长的午后、凝固在琥珀里闪闪发亮的美好年华,在他温柔注视下的岁月,支持着我一步步在成长的道路上攀爬。我跌跌撞撞的,想要去赶上他。

我每个月最期待的那两天,便是收到哥哥来信的日子。

早早的踩着夕阳的尾巴回家,迫不及待的伸手触摸尚带暮光余温的银色信箱,从里面取出一封洁白的信。

犹如瓷器一般的白色,不禁让我想起哥哥那张沉静的、白皙的面庞。

他的字很工整的排布于纸面,三页信纸被填的满满当当,内容包含着对于我近期生活的询问,对于母亲身体的关心,以及潦草带过的、他自己的生活。

每月的两封信里,有一封会连带着另一封专门用于寄钱的信件,哥哥每个月都会给我一笔不少的生活费。

我明白他根本没有去什么城里的分校当初中老师,但那笔不少的钱,让我把汇上心头的担忧和疑问压了下去。

我想,他可能寻到了一份更好的工作,毕竟他那么优秀,合该拥有光明的未来。

给他回信时,我的笔尖总是格外迟疑。

信纸平平整整的铺在桌面上,所有想说的话在脑中打了一遍草稿,才小心翼翼的落笔。有时写到深夜,台灯的光晕在纸面上投下一圈温暖的黄,恍惚间我似又透过虚掩的门望向了哥哥画画的背影。

他还在画画吗?这个问题在纸上徘徊许久。

我不知道。

那年他离开的时候,把那本素描册也带走了,连带着那个埋藏在心底的“小秘密”。

二十一岁那年冬天,我终于再次见到了哥哥。

母亲去世了,那个晚上是我人生中第二次如此难过的哭泣。第一次,是父母离婚的时候。

哥哥在收到我信件的隔天就赶了回来。镇口杂货铺的老板告诉我,哥哥给店里打了个电话,托她告诉我,他四号晚上会回家。

夜晚十一点半,我两手空空,站在路口。干燥的寒意围绕,呼出的气体凝结成白雾,我盯着路面上积水结成的薄冰。

路灯昏黄的灯映出哥哥的影子——他从路的另一头慢慢走了过来,手里拎着一个不大的帆布提包,灰蓝色的,上面干干净净。不是他走的时候带的那个了。

他穿着一身深灰色的休闲装,几乎要消融在黑暗里,外套领口敞开,露出里面有些凌乱的衬衫衣领。

我望向那双在黑暗中看不清神色的眼睛,没有错过他眼下淡淡的青黑。

我想他肯定是连夜坐了长途火车。

我们沉默的走在回家的路上,积雪在脚下被碾碎发出细微声响。我们也曾这样走在同样的道路上,也曾这样踩碎了无数个冬天。我垂眸看着地上摇晃的影子,时而重叠,时而分离,像是两朵无法相融的、被风吹散的云。

我从橱柜里拿出几罐啤酒,杂货铺买的、最便宜的一类。铝制罐身在灯光下泛着廉价的金属光泽,我捏了捏,黄色包装纸发出脆响。转头看到哥哥已经在茶几边坐了下来,褪色的沙发布卷起一道道褶皱,他的目光正缓慢的扫过房间的每个角落——墙角翘起的花色墙纸、掉了漆的木质桌椅、茶几上属于母亲的、还没来得及收入柜中的陶瓷杯。三年的时光在这间屋子里留下印记,而他正试图从这些褪色的物品里寻找记忆里的模样。

“哥,你喝吗?”我晃了晃手中的易拉罐。

他摇了摇头,没阻止我把三瓶啤酒放到茶几上。我撞上他的目光,看见了那抹欲言又止的神色,顿时猜测他要问我什么时候学会喝酒的。

但他终是没问,可能是才想到我已经成年,而我又莫名失落了些。

抠开易拉罐拉环,啤酒的气泡有些扎嘴,冰冷的液体滑进喉咙,我开始絮絮叨叨的说起他离家后发生的事,像是要补全三年来只能停留在信上交流的缺憾。

我说院里的老树被砍掉了,我说妈妈她挺想你的,只是不会认字,所以一直托我慰问你的近况,我说妈妈走的时候很平静,她的病好些年了.....

哥哥始终安静的听着,注视着我的眼睛。

我想起初中时他在课堂上点我回答问题,也是这样耐心的看着我的眼睛,等待着我的下文。

我本就不怎么喝酒,几罐啤酒下肚也就有些醉了。不知是因为酒精还是壁炉里的火烧的太旺,厚重的大衣被抛到一边,我的手肘支在桌面上,掌心托着发烫的脸颊,明明已困乏,却还是孜孜不倦的嘟囔着。

语句里的生活碎片在酒精里发酵,我想我已经口齿不清了,说出的话也像掉了线的珍珠项链散落一地,

但哥哥依旧做着完美的倾听者,他的手边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白开水。我盯着那浅浅消散的白色雾气,声音忽高忽低的诉说着。

最后几缕白雾在杯口盘旋,热气稀薄直至消失,我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沉默了许久。

我缓慢的抬头望向那双眼睛,那双灰蓝色的、犹如阴天时海面的眼睛。

“哥,你在这里多呆几天,好不好?”我呆呆地开口,发出的音节有些含糊。

这是我第二次挽留哥哥。第一次,是父母离婚的时候。

他保持着端坐的姿势,沉默了几秒,才轻声开口。

“我明天上午就得走,最近的工作很忙,我......”

哥哥的话断在凝滞的空气里。

因为我哭了。

这场哭泣来的毫无预兆,只是突然的心头一酸,眼泪就悄然落下。

我仍保持着呆呆地望着他的样子,甚至于没有感觉到自己在哭,直至感到冰凉的液体顺着滚烫的脸颊流下,眼前的世界变得迷蒙,哥哥的身影像是被晕染的水彩画,我下意识抬手一抹,唇侧也尝到了苦涩的咸味。

如同吸了一口咸湿的海风。

我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崩溃是由何引发,在母亲简短的葬礼仪式上,我已把那刻骨的丧亲之痛压到心底。也许是酒精作祟罢,我的身体下意识的做出了被悲伤的利刃刺痛的反应。

哥哥的话在我耳边沉浮,我看不清他的眼睛了。

周围很安静,浑浊的情绪在几秒内变得异常平静。我竟笑出了声,安慰自己似的开口。

“没事,哥。你工作....也要注意身体。”

我又瞥到他眼下的青黑,这才惊觉自己居然已经拉着他念叨至凌晨,于是匆匆起身拉着他去收拾好的房间休息。

第二次,我没能再挽留住哥哥。第二天中午我才恍然从深沉的梦境中醒来,而哥哥早已踏上了去往城外的早班车,就像三年前那个雾气浓厚的早晨。他在屋内留下来的痕迹,只有一封厚厚的信。

我倚靠在门框上,视线扫过院子里那个光秃秃的树桩,低头展开了这封信。

哥哥一夜未睡,将没有时间说出口的牵挂,倾注在纸页之间。

语句平淡而克制,和他一样,理性到近乎冷漠。但密密麻麻的,足有五页的信,到底是泄露了他心底无处安放的柔软。

对于我的柔软。

我仿佛能看到他抿着唇坐在桌边,在久久的沉思后缓缓落笔,生怕多写一个字,就暴露了他与惯常不同的感性。

我到底是没能再挽留住他,他也如云雾般散去了。

2,

至此,我的人生轨迹开始沿着一条固定的、可预见的直线延伸。

我以优异的成绩毕业,在四处奔波打听后,得到了一个极为难得的,来自于“大公司”提供的工作。

这几乎是我无法想象的惊喜。收到通知书的那一刻,我立马收拾好了东西,将几件必需品塞进行李箱,赶上了那列去往未知终点的火车。

即使是公司的小职员,即使工作很幸苦,我也贪婪的汲取着这来之不易的经验。

薪资待遇还不错。正式开始工作的第一个月,我给哥哥写了三封信,而他,也回了我三封。他照例询问着我的生活——新城市的天气如何?公司环境如何?工作是否还顺利?是否太劳累?

我就这样开始了两点一线的生活,在公司和出租屋之间无限的来回,生活被切割为单调的色块,每天淹没在键盘敲击声和无休止的会议里。

很累,很平凡,甚至于苦闷的、灰白的循环生活,因为等待而变得有意义。

我等待着我攒钱在市区买下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我等待着我的能力足够优秀,也许能让哥哥也来到这个城市,也许我们两个能够再次相遇,再次落座于同一个屋檐下。我等待着未来的一切,我等待着我有足够的力量再次挽留哥哥匆忙的脚步。

我抬眼望向钢筋水泥砌成的城市上空因为乌云密布而变成灰色的天空,像是渺小的尘埃蹲在阴影的角落里等待天晴。

总有一日,我的生活,我和哥哥的生活,会晴空万里。

我如是想着,低头再次看向手中沉甸甸的工作文件。

3,

我一步步向上攀爬。

二十七岁那年,公司派我出差。

是哥哥所在的城市。拿到那份通知书时,我感到小小的雀跃。或许,我能在密集的行程里偷得哪怕半天闲暇,去找哥哥聊聊天。

我循着信封上的地址,乘上公交,窗外的景象由繁华的高楼大厦逐渐变成低矮的旧楼。在迷宫般的老旧小区内穿行,我最终停在一栋墙皮斑驳、散发着潮湿气味的筒子楼前。

破旧的、被时间刻下深深印记的空间,和想象里的完全不同。

楼道狭窄昏暗,光线吝啬的透过靠近天花板的气窗射入,如地下室一般的霉味混杂着刺鼻的油烟气息弥漫。艰难的辨认出掉了漆的门牌号,我在那扇暗红色的铁门前站定,带着小心翼翼的期许敲了敲门,没有人应答。

现在是周末,难道哥哥出门了?

我屏住呼吸,再次抬手沉重的敲了三下,声音在寂静的楼道里空洞的回响,显得尤其突兀。隔壁的门缓慢的裂开一条缝,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探出半个身子来,她穿着一条洗的发白的碎花长裙,银白的头发散乱,浑浊的眼睛像蒙尘的玻璃,上下打量着我,声音沙哑而低沉,“你找谁?”

“您好。”我愣了愣,连忙转过身,“请问,诸伏高明是住在这里吗?我是他弟弟。”

“高明老师?”老太太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几秒,皱着眉,似乎在记忆的尘埃里费力搜寻着某个模糊的影子,“那个.....挺安静的男的?好久没看见了.....”她摇了摇头,低声喃喃,声音含糊不清,“以前还教小孩画画来着?唉......听说是工作丢了?心里肯定不痛快吧.....”

她咂了咂嘴,嘴角向下撇,神色里混杂着一丝怜悯,视线又在我脸上扫了一遍,语气放缓,“这楼里人多嘴杂,说什么的都有....我反正不清楚,他兴许是搬走了吧。”

她摆了摆手让我早点离开,随即伸手想把门关上。

我慌忙抬起的手滞留在半空,声音发紧,

“您....多久没看见他了?”

“.....”老太太沉默片刻,“不知道,可能有一周了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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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谎色(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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